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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章 你我再见时,还会一如当初吗?

  “以后,你跟着我吧,我们一起去游历三界。”

  “谛听,你看那片灵山秀水,适不适合你我修行?”

  “叫你别乱吃东西,你要病死了,我就架上一口大锅,把你炖了!快来,这是我采的晨露水,喝了它就没事了。”

  谛听口吐鲜血,瘫软在地,脑中出现的,都是过往与地藏相处的画面。

  地藏看见谛听倒地,怒吼一声,身下金莲四周飞出无数花瓣,变成一把把金刀,将弥勒的念珠击碎。身后字其余两头突然涌出赑风,刮得地府飞沙走石,黄烟密布。

  赑风把彼岸花刮得支零破碎,肉眼可见的花粉从天而降,砂石夹着花粉,向着众佛袭去。

  罗汉们被花粉包裹,不到一刻便像着了魔一般形态各异。

  骑象罗汉跪在地上捶头痛哭,举钵罗汉双手举着铁钵坐在地上一直傻笑,

  伏虎罗汉紧紧抱着座下猛虎说着耳语,布袋罗汉像蛇一般扭动着身躯。

  除了弥勒。

  弥勒站在一旁,身上被红光笼罩,冷冷的看着罗汉出着各种洋相。

  “谛听!”

  地藏一把抱过谛听,用手抚着它的皮毛。

  良久的沉默,谛听微微动了动前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菩萨,我没事。”

  谛听安慰着地藏,眼睛里却满是疲态。

  “这样,真的有失我佛家体面。”

  弥勒突然在旁开口,接着用手一拂,挥散了拢在罗汉身旁的彼岸花粉,众罗汉清醒过来,面面相觑,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

  魇鸦的歌声,从低沉到悠扬,从骇人到高亢。

  流过奈何桥,趟过忘川河,渡过黄泉路,荡过九幽府。

  孤魂们的哀嚎已经没有了声音,不知躲藏在哪里,看着这场惊天大仗。

  “有失体面。”

  弥勒又一次说了这句话,短短一刻钟,他已经说了三次有失体面。

  本来,曾经的他是个体面而风光的人,玉树临风,朗若星辰,只是遭遇了些变化,从此变得不修边幅,成佛之后更是不拘小节,才有了今天这般模样。

  谛听本就身受重伤,虽然地藏传了四成修为助它脱离险情,但尚未舒通,便被弥勒等人找上门来,又受了弥勒一击,口吐鲜血,如今连站立都很勉强。

  地藏看着谛听的伤势,迷离的眼睛升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且好好休息,我来对付他们。”

  地藏拍了拍谛听的头,转身面对着弥勒。

  没有任何征兆,九瓣莲花拔地而起,九朵花瓣被金光照耀的熠熠生辉。地藏背上的血红字缓缓滚动,吐出的光华瞬间与身后巨大字的烈焰融合。

  烈焰翻滚腾挪,慢慢凝结出了四肢,生出了躯干。高昂的头颅侧在一旁,张口就是烈焰滔天。

  就这样,地藏用字烈焰,幻化成了一只谛听。

  九瓣莲花开始不安的震动,大地再一次失去了平静,地藏用法杖控制着幻化而出的谛听,敏捷而迅猛。

  弥勒看到此处,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为了不跟我走,你也是下了血本呀。”

  弥勒的话还没有说完,烈焰谛听已经奔腾到了他的头顶,周围的空气被烈火烧的啪啪作响。

  一张口,便是无尽的岩浆炸裂而出。

  弥勒双手上扬,身上红光散尽,袈裟下摆凭空而起盖过头顶,岩浆倾盆而下,打在弥勒的袈裟上却只留下丝丝细烟。

  地藏双持法杖,岩浆的势头更加猛烈,但效果却微乎其微,除了烟尘什么也没有留下。

  幻化而出的谛听突然身子一斜,尾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扫向弥勒,却见弥勒双脚轻轻点地,纵身跃起,停在了半空。

  “佛祖只说让我们不要插手他与地藏的事,但没说过不让我们攻击谛听吧?”

  举钵罗汉看着胶着的局势,对着众佛说。

  “我们可以偷袭谛听,回了灵山也好邀功。”

  骑象罗汉在一旁说着。

  “我先上,你们跟着我。”

  布袋罗汉拿着他的布袋冲向谛听。

  “畜生,受死吧。”

  布袋罗汉将法器抛向空中,顿时狂风四起,砂石尘土飞扬,一并被吸入布袋。

  “呵,这就想把我收了?”

  谛听咧着嘴,捶地长牙凿在地面,不为所动。

  “看这边,你的对手是我。”

  举钵罗汉将手中的铁钵一分为二,前后夹击着谛听。

  “这下我看你怎么逃?”

  骑象罗汉突然从天而降,巨大宝象遮住了天空的光线,一个黑影罩在谛听的头顶。

  此时的情景,谛听已无路可逃,只见它口中喷出一道暗光,打向腾在空中的布袋,

  后腿一蹬,尾巴扫过铁钵,顺势跳上空中。电光火石间,骑象罗汉一记势大力沉的泰山压顶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向了谛听。

  落在地面,烟尘久久都未散去,等到烟雾散尽,骑象罗汉挪开位置,却发现不见了谛听的踪影。

  “我在这呢。”

  原来谛听借着铁钵的势,逃到了一旁,骑象罗汉并未砸中它。

  只是突然背后传来一声虎啸,谛听在毫无防备间被一道疾影撞飞,重重的撞在地藏殿的柱子上。

  “谛听!”

  地藏控制着火焰,想要回身去就谛听,但还未转身,火焰的尾巴就被弥勒一手抓住。

  “这是他们的事,我们还要解决我们的事。”

  弥勒用手一提,便被拖拽到半空,再用力一甩,便把它当成球一样,抛给了地藏。

  地藏被弥勒缠住,此时谛听却不知是死是活,实在愤慨。

  火焰就要砸中地藏的瞬间,只见地藏用九瓣莲花在空中画了个圈,火焰突然消失不见,空气中只剩下一点被烧焦的味道。

  “菩菩萨,我没事。”

  柱旁,谛听挣扎着起了身,后脚已被鲜血打湿,一口一口的穿着粗气,站立都显得力不从心。

  “菩萨小心!”

  就在地藏刚要开口询问时,谛听突然大喊一声。

  地藏回头看去,弥勒离他只有一丈远,浑身上下散发着傲人的杀气,掌握念珠,杀了过来。

  没有任何防备,这一击足以致命。

  地藏闭上了双眼,认命吧,既然天命如此,又何必顽抗。

  天命如此,人事再多都会显得很荒唐。

  那万万人之上的背影,亲手安排了三界之争,又亲手操纵着生灵涂炭,亲手设立了六道轮回,亲手把每个人的命写在云端,刻在地表,埋在山巅,拓进幽谷。

  越是尽力反抗,越是出师未捷。

  可是天命有没有在他,信不信在人。信则有,不信就没有。

  至少这三界还有一个人不信,不,应该说是一只猴子。

  那猴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信命。什么都不好,就是好自由。

  他的结局还真不好猜。地藏心想。

  没错,这三界至少有一只猴子不信命,但此时,却还有一兽不信命,谛听。

  一道黑影闪过,地藏紧闭的双眼有睁开了,他想过这种可能,但他却不愿这种可能发生。

  一声闷响,地藏站在原地,谛听却飞了出去,轰塌了地藏殿的屋顶,轰塌了地藏殿的立柱,也轰塌了地藏多年的慈悲。

  九瓣莲花突然涌出血红色的光,地藏双手挥舞,九瓣莲花跃动着将弥勒砸飞出去。

  “谛听,谛听。”

  地藏扔下法杖,奔向地藏殿,召唤着谛听。

  “谛听,回答我。”

  隔着烟尘,地藏跪在地上,一片一片清着废墟。

  谛听露出了脑袋,捶地的獠牙已经碎了一颗,另一颗也只剩一半。

  “菩菩萨。我没事”

  谛听虚弱的说。

  “乖,别说话,让我好好摸摸你。”

  地藏的话语有气无力,如果在他身旁,你可以看到他泪如泉涌。

  “几千年了,咱们终于又并肩作战了。”

  谛听笑了笑,用舌头舔了舔地藏的手。

  “菩萨,再见了,如果还能遇见,我还在昆仑山下等你,等你带我游历三界。”

  谛听说完,闭上了眼睛,顷刻化成了点点星芒,向着奈何桥飘去。

  “谛听~!!”

  地藏跪在地上,双手捶地,向着奈何桥怒号。

  眼泪一滴滴摔在地上,碎成颗粒,碎成尘埃,片刻在原地几朵彼岸花破土而生。

  地藏的身后的字,流出了血,结出了冰,将他整个包住。

  忘川河水突然沸腾,逆流而上的河水毫无征兆的升起,分成两段,激烈的水浪将奈何桥拦腰截断。

  地面彻底碎裂,脚下只剩深不见底的黑洞,躲在远处的孤魂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被吸了进去。

  魇鸦停止了叫声,拍打着一半白骨,一半血肉丰满的翅膀冲进黑洞。

  “孟婆。”

  地藏突然开口,声音远远的传向了奈何桥畔。

  “给我,留两碗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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