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京城的风雨
“淅沥”，轿里的人静静听着这寂静的雨声，渐渐地有些乏了，暗自笑自己已经老了。
自己从入仕起便辅佐圣上，为颜国修生养息积蓄力量，终在那战国乱世中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铸同币，为黎民苍生谋得二十八年和平，死后估计在史书上也会有一笔自己的功绩。
那时的自己一头青丝踌躇满志，胸怀一腔大报复。到三两缕鬓角白发，对抗乱臣贼子。现如今满头华发，心血专于守成，不敢怠慢一丝一毫。时光如梭，整整五十年如眨眼，终能在死去之前除掉唯一的隐患。
快意从心里涌上喉头，肆意地大笑开。
街上瓢泼大雨中依稀能听见远去的轿子里传来的痛快，一句“天眷啊”留在天地间，久久不能散去。
尽管雨下得愈加大了，皇宫的守卫依旧森严。李牧像过去的十三年的时光一样，笔直地站在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他挑起全身精力不断扫视着被雨线模糊的前方。自打自己上任以来，从未出事过，但李牧依然不敢怠慢分毫。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打破了雨线，往这边过来，同旁边的侍卫交流过眼神，自己便上前查看情况。
轿子落地，轿里的人被打断了庆幸，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轿夫来到轿边，低声地回道：“老爷，一个御前侍卫拦住了去路，让我们回去。”
轿里的人沉吟道：“把那人叫过来。”
“是！”轿夫应了一声，便走去叫人了。
李牧把自己的意思摆得很明，就叫那些人回去，不得靠近皇宫，还在与上来答话之人僵持之际，对面又来了一个人。
后来的轿夫向先来的轿夫点了点头，给李牧施了一礼。心中暗自想着在外面从来只有别人给自己施礼的份，遇上这御前侍卫自己还真是横不起来。礼毕才缓缓说道：“这位将军，相爷请将军过来说话。”
李牧暗自思索，寻常上朝或圣上召见，百官皆是离皇宫十里便下轿步行而来，丞相也不例外，莫非有要事要上报？可刚圣上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宫，只能硬着头皮让这位相爷大人回去了。
轿里的人掀开了帘子，李牧一看，还真是丞相，赶紧施礼，“见过相爷大人。”
“哦？你既认识本相为何还要拦住本相的去路？”轿里的人一脸冷峻，有些不忿。
李牧再抱拳，低下头回道：“秉相爷，圣上刚下圣旨不准任何人靠近皇宫，还望相爷宽宥则个。”
丞相暗自皱眉，正痛快的兴头稍微被压了一下，显得有些怏怏，而后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说道：“此乃本相当年临兵救驾，解了沭阳之危，圣上赐下的令牌，凭此令牌可随意进出皇宫，你还拦着吗？”
李牧心想这令牌是肯定做不了假，也是因为这事轿里的人才能当上丞相，怕是今天放了这相爷进去，自己这官职估计就没了。只是势比人强，要是现在不放人，估计现打自己一把是轻的，后面还会遭到的报复也不比圣上的责罚差。唉，真是晦气！再三寻思还是决定放人进去，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若是啥大喜事也不会受到责罚，也就扣点俸禄而已。一咬牙，让开了路，嘴里说着：“相爷！请！”
轿上的人兴得意满地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旁边的轿夫见状，赶忙回到轿抬旁，正欲抬轿去这辈子都没去过的皇宫，回去之后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谈资。
李牧站在一旁，牙齿越咬越紧，双手抓拳也愈发用力，他能感觉到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在发出不忿的声音，所有的感官都开始迟钝，从不知道时间竟然也可以过得这么慢。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轿子慢慢越过了李牧，他站在那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脏的不忿和躁动肆意的释放了出来。“相爷可以进，其他人不行！”他背对着轿子，用尽了力气，从嗓子里吼了出来。
轿子停住了，轿上的人笑了出来，笑意里是毫不遮掩的怒意，“敢问将军贵姓？”
“李牧！”
轿落，轿里的人掀开帘子，钻了出来。
“很好，你很有骨气！我高炳记下了！”丞相淋着雨，脚下踩出水花，一步一步往皇宫走去，不曾回头看这螳臂一次。
李牧身心疲倦，只想瘫在地上，却不想在这些轿夫面前失了面子，回到自己该站的地方，暗自恼悔自己刚刚的行为，怕是两边不讨喜，把这朝廷最权贵的人得罪的精光。最可惜父亲花了钱走了关系，低声下气的求爷爷告奶奶得来的补缺，被自己折腾没了。一直强撑着身子，直到换班才松了下来，瘫在了那些轿夫看不见的地上，任这雨浇在自己的脸上。
被拂了性子的丞相高炳面露怒色，走起路来虎虎生威，皇宫内的侍卫无一人敢拦，毕竟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岂是卑微的自己能拦的人？
高炳压下气，仔细地想了一想，猜测圣上大概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或者宫里下人通报过去也会安排在御书房见自己，便径直往御书房走去。
说来也巧，宫中下圣旨令众嫔妃皇子下人们约束在居所不得外出，御林军侍卫看守皇宫不得让任何人入内。偏偏此时下起暴雨，进宫的高炳初时怒那拦路的侍卫，后又想到定北王之事大乐，也没细想这路上不似往常一般热闹，以为往常笼络不绝的太监宫女只是避雨，现已经快到御书房了。
离御书房还有三里地，又有一群侍卫在巡防。跟在皇宫门外一样，高炳被拦了下来。
侍卫长抱拳说道：“相爷今圣上降下圣旨，不准任何人靠近御书房。若您有要事上听，不妨交给本人代为上交，一切责任都由我一人承担。相爷也好早些回家歇息，本人明儿必当门谢罪。相爷请回吧！”
高炳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这事你担不起，让开！”
侍卫长再抱拳，说道：“还请相爷原谅则个。”
高炳之前被李牧拦住导致淋雨而来的心火窜了上来，从怀里掏出令牌便甩了侍卫长一个嘴巴子，狠狠地出了一口心中恶气，“这是圣上赐予我的进宫令牌，可随意出入皇宫，还有人想拦着吗？”高炳扫视了一圈，其他侍卫不敢出声。
被打的侍卫长脸上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忍下来，让出了一条路。
御书房外，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雨滴落地溅起涟漪的声音，仿佛一切输给了雨，输给了丞相。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却只有两个人享受着这份惬意。屋里屋外两个世界，不过这两个世界就要被打破了。
当朝圣上登基之后征战不断，虽灭六国一统天下，自己身上也落下了不少伤病，近年来复发严重。每隔几月便要找太医调养治疗，故下诏不让任何人接近皇宫和御书房，细细来算来也有三年时间了，从没透露过片点消息也没让人在此时接近过皇宫。
在调理完成之后，宫凉壶宫太医从座上起来，跪在地上劝介道：“圣上不可在这般操劳下去了，国事可交于太子和众大臣，微臣再辅以药膳针灸调理，圣上也可好受一点。”
桌子的另一头便是颜朝的圣上，此时却面色怏怏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疲惫和痛苦，而眉间流露出掌控所有的霸气和睥睨天下的王道气场。他在军营里待过太长的时间，把风掣雷行刻在了他的一举一动之中，他抗着疲倦把跪在地上的宫太医扶了起来。
“爱卿所说的，寡人也曾考虑过。”仅仅把人扶起来就花费了他不少力气，现在站着站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只是太子尚且稚嫩，不懂御下之道，而跟随寡人的那些大臣一身傲骨，怕也会不服他。只要寡人再撑个三四年便可把他调教的更好。”
宫太医又跪了下来，狠狠地磕了一头，悲怆道：“可在如此下去，圣上怕是，怕是”
圣上见此状况，心中猜到了几分，有些落寂地坐了回去，只是心有不甘，眼睛盯着宫太医，想看见他亲口说出自己还有多久的期限，又希望能说出与心中所想相反的话语。
宫太医以头抢地，死死地抵在地上，咽了一口口水，毅然决然地说了出口。
“怕是撑不过一年！”
而在此时，屋里的人以为防卫成铁桶的御书房，以为天衣无缝的布置，却被他人闯了进来。
天公不作美，下了这么久的雨没有一点减弱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乌云中也闪出几条雷龙，照亮了整个京城。
随后，“轰”，雷声响彻了整个京城，震得人耳朵蜂鸣。
但这雷声却没压住御书房的声音，“吱呀”，门被推开了。屋里的俩人不由的转头看了过来，屋里一片寂静，仿佛掩盖了一切阴谋诡计和人心险恶。
推门的人影子被拉得很长，只见他一拱手，朗声说道：“臣有事禀告。”一脸的丛然和淡然，仿佛没听见那一句决定王朝命运的话。
京城怕是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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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从入仕起便辅佐圣上，为颜国修生养息积蓄力量，终在那战国乱世中一统天下，书同文车同轨铸同币，为黎民苍生谋得二十八年和平，死后估计在史书上也会有一笔自己的功绩。
那时的自己一头青丝踌躇满志，胸怀一腔大报复。到三两缕鬓角白发，对抗乱臣贼子。现如今满头华发，心血专于守成，不敢怠慢一丝一毫。时光如梭，整整五十年如眨眼，终能在死去之前除掉唯一的隐患。
快意从心里涌上喉头，肆意地大笑开。
街上瓢泼大雨中依稀能听见远去的轿子里传来的痛快，一句“天眷啊”留在天地间，久久不能散去。
尽管雨下得愈加大了，皇宫的守卫依旧森严。李牧像过去的十三年的时光一样，笔直地站在自己无比熟悉的地方，他挑起全身精力不断扫视着被雨线模糊的前方。自打自己上任以来，从未出事过，但李牧依然不敢怠慢分毫。
突然，他看见不远处有什么东西打破了雨线，往这边过来，同旁边的侍卫交流过眼神，自己便上前查看情况。
轿子落地，轿里的人被打断了庆幸，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轿夫来到轿边，低声地回道：“老爷，一个御前侍卫拦住了去路，让我们回去。”
轿里的人沉吟道：“把那人叫过来。”
“是！”轿夫应了一声，便走去叫人了。
李牧把自己的意思摆得很明，就叫那些人回去，不得靠近皇宫，还在与上来答话之人僵持之际，对面又来了一个人。
后来的轿夫向先来的轿夫点了点头，给李牧施了一礼。心中暗自想着在外面从来只有别人给自己施礼的份，遇上这御前侍卫自己还真是横不起来。礼毕才缓缓说道：“这位将军，相爷请将军过来说话。”
李牧暗自思索，寻常上朝或圣上召见，百官皆是离皇宫十里便下轿步行而来，丞相也不例外，莫非有要事要上报？可刚圣上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宫，只能硬着头皮让这位相爷大人回去了。
轿里的人掀开了帘子，李牧一看，还真是丞相，赶紧施礼，“见过相爷大人。”
“哦？你既认识本相为何还要拦住本相的去路？”轿里的人一脸冷峻，有些不忿。
李牧再抱拳，低下头回道：“秉相爷，圣上刚下圣旨不准任何人靠近皇宫，还望相爷宽宥则个。”
丞相暗自皱眉，正痛快的兴头稍微被压了一下，显得有些怏怏，而后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说道：“此乃本相当年临兵救驾，解了沭阳之危，圣上赐下的令牌，凭此令牌可随意进出皇宫，你还拦着吗？”
李牧心想这令牌是肯定做不了假，也是因为这事轿里的人才能当上丞相，怕是今天放了这相爷进去，自己这官职估计就没了。只是势比人强，要是现在不放人，估计现打自己一把是轻的，后面还会遭到的报复也不比圣上的责罚差。唉，真是晦气！再三寻思还是决定放人进去，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若是啥大喜事也不会受到责罚，也就扣点俸禄而已。一咬牙，让开了路，嘴里说着：“相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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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站在一旁，牙齿越咬越紧，双手抓拳也愈发用力，他能感觉到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在发出不忿的声音，所有的感官都开始迟钝，从不知道时间竟然也可以过得这么慢。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轿子慢慢越过了李牧，他站在那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心脏的不忿和躁动肆意的释放了出来。“相爷可以进，其他人不行！”他背对着轿子，用尽了力气，从嗓子里吼了出来。
轿子停住了，轿上的人笑了出来，笑意里是毫不遮掩的怒意，“敢问将军贵姓？”
“李牧！”
轿落，轿里的人掀开帘子，钻了出来。
“很好，你很有骨气！我高炳记下了！”丞相淋着雨，脚下踩出水花，一步一步往皇宫走去，不曾回头看这螳臂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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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外，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雨滴落地溅起涟漪的声音，仿佛一切输给了雨，输给了丞相。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却只有两个人享受着这份惬意。屋里屋外两个世界，不过这两个世界就要被打破了。
当朝圣上登基之后征战不断，虽灭六国一统天下，自己身上也落下了不少伤病，近年来复发严重。每隔几月便要找太医调养治疗，故下诏不让任何人接近皇宫和御书房，细细来算来也有三年时间了，从没透露过片点消息也没让人在此时接近过皇宫。
在调理完成之后，宫凉壶宫太医从座上起来，跪在地上劝介道：“圣上不可在这般操劳下去了，国事可交于太子和众大臣，微臣再辅以药膳针灸调理，圣上也可好受一点。”
桌子的另一头便是颜朝的圣上，此时却面色怏怏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疲惫和痛苦，而眉间流露出掌控所有的霸气和睥睨天下的王道气场。他在军营里待过太长的时间，把风掣雷行刻在了他的一举一动之中，他抗着疲倦把跪在地上的宫太医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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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太医又跪了下来，狠狠地磕了一头，悲怆道：“可在如此下去，圣上怕是，怕是”
圣上见此状况，心中猜到了几分，有些落寂地坐了回去，只是心有不甘，眼睛盯着宫太医，想看见他亲口说出自己还有多久的期限，又希望能说出与心中所想相反的话语。
宫太医以头抢地，死死地抵在地上，咽了一口口水，毅然决然地说了出口。
“怕是撑不过一年！”
而在此时，屋里的人以为防卫成铁桶的御书房，以为天衣无缝的布置，却被他人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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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轰”，雷声响彻了整个京城，震得人耳朵蜂鸣。
但这雷声却没压住御书房的声音，“吱呀”，门被推开了。屋里的俩人不由的转头看了过来，屋里一片寂静，仿佛掩盖了一切阴谋诡计和人心险恶。
推门的人影子被拉得很长，只见他一拱手，朗声说道：“臣有事禀告。”一脸的丛然和淡然，仿佛没听见那一句决定王朝命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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