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错身而过
素衣见萧胜寒来了，忙施礼迎驾。守城的将士个个肃整恭敬，垂手侍立在两旁。萧胜寒负着手，一步步走近这支送葬队伍。
带着湿咸气息的海风，吹得他衣摆振振作响，墨衣翻飞犹如卧野苍龙。他凤眸闪动精锐的光芒，在送葬队伍中横扫而过。
秦久玥一直深埋着头，她已经做了一番仔细的易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担心被萧胜寒那猎鹰一般的锐目，察觉到任何端倪。
即使是低着头，她仍能感觉到他那逼人的目光在穿透自己。她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心跳更是不断加速。站在一旁的齐止风察觉出她的异样，忙赶在萧胜寒有所警觉之前，将秦久玥轻揽在怀中。
那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仿佛真的是一个体贴的丈夫在拥揽着自己伤心的妻子一般。
秦久玥将头埋在齐止风的怀中，有他的支撑，这才让她感到稍稍安心，否则她真怕自己会支持不下去，昏厥在这里。
萧胜寒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顿了一下，又越过他们。向后面的人扫视而去，被扫视的人无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迫力，而低垂下头。
萧胜寒举步走过秦久玥的身畔，那一刹那馥郁的龙涎香气又袭进了秦久玥的鼻腔之中，万千过往骤然涌起，猛烈的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不禁将头又向齐止风的怀中钻了钻，以躲避那令她不安的气息的包围。
萧胜寒错身在齐止风身前，猛地回头看向他。齐止风淡定如山，迎视着他的目光。
“去哪里？”
“回潼阳。”
“这位是？”
“草民的妻子。”
“怎么不把头抬起来？”
“回王爷，犬子暴毙，内人伤心不已，面容有些枯槁，怕扰了王爷尊驾。”
齐止风慎重的应答着萧胜寒的咄咄逼问。听了他的话，萧胜寒略垂了垂眼睑，没再说什么，转回头向着素衣走去。
秦久玥这时才敢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偷偷的移出小半张脸，向着萧胜寒的背影望去。
依旧是那么的挺拔，那么的倨傲，那么的盛气凌人……
这背脊曾给过她温暖，让她在滂沱雨夜趴在上面，安然睡去。这背脊也曾给过她保护，让她躲在后面，免受刺客伤害。
可此时，物是人非，这背脊不再给她安然和护佑……他成了想要她命的人，这背脊成了她的梦魇。
似察觉到背后有双灼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萧胜寒又突兀的回了头。
秦久玥来不及收回目光，堪堪与他对视。幸好那眼睛哭得浑浊红肿，失掉了往日的灵动清澈。
萧胜寒看着那双盯着自己的陌生的眼睛，有些微微失望。
“可见到有可疑人？”萧胜寒轻声问着身后的素衣。
素衣摇头道：“回王爷，暂时还没有。”
萧胜寒的失望更浓了，他摆摆手道：“让他们过去吧。”
送葬的队伍终于动了。
秦久玥在齐止风的掺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向萧胜寒，走过萧胜寒……
萧胜寒目光空空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
出了城门，齐止风带着秦久玥立刻换上了早已在门外备好的马匹，快马加鞭疾驰着离去。
城门之内，萧胜寒正待离开，忽然他像反应过来什么，又猛地转头看向城门外面。素衣看他神情不对劲，忙问：“王爷，出了什么事？”
“糟了，快把那些人追回来。”话音还未落，他已经率先翻身跃上了马背，挥鞭向城外追去。素衣和护卫也紧随其后。
让萧胜寒后知后觉起了疑心的，仍是秦久玥的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虽然乔装过，掩饰过，可那目光是无法改变的。
那目光流露的是一种复杂交织着的情绪，是爱，是恨，或是疑惑……总之，这绝不该是出现在一个普通民妇身上的眼神。
正是这细微的一瞥，让萧胜寒过后反应了过来。
可即便追了出去，却也是迟了一步。
秦久玥和齐止风以及那些梁国武士，早已分散着隐匿在山林之中。错落的行迹，就算萧胜寒眸光如矩，也无法正确判断，究竟哪一处是秦久玥留下的。
她就这样在他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错身而过，错失所爱。
萧胜寒心中郁郁，他勒紧马头，那马顿时扬起前蹄立在了原地。
萧胜寒猛地扯开喉咙怒吼出声，多少不甘，不舍，不忿，伤心失意夹在其中，令闻者无不动容，分明的感受到他那诉说不出的情之痛。
素衣再也忍受不住萧胜寒这般的痛苦失意，她驱马上前，说道：“请王爷恩准，让属下前往梁国。属下定将她找回来。”
萧胜寒根本没有听她在讲些什么，他拨转马头猛一挥鞭，踏起飞沙阵阵，向着没有目标的前方疯狂奔去。青山无情锁龙影，长风寡爱掩悲声。似乎也只有如此放肆的狂奔，才能平复他为情所囚困住的心。
***
虽是深秋时节，山林仍是茂郁，松柏如盖遮住了天际只留一线微光。齐止风和秦久玥双辔并驰，跑了许久才停了下来。
直到此时，秦久玥才自惊慌中回过了神。
终于逃出来了。不管前路如何，起码现在小命暂时保住了。
她扯动着嘴角想笑，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心底像有一个洞，一个被萧胜寒穿透开的洞，所有解脱后应有的欣喜，都从那洞中悄然流逝。
那一刻，在她与他对视时，才陡然发觉，原来她还在意着他。即使已经认定了他要杀她，可她还是莫名其妙着为他所动。
齐止风见她不说话，就先开了口：“在想什么？萧胜寒吗？”他是很认真的在问，却装作随口而言。
秦久玥回过了神，却没有理他，反而正色问道：“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齐止风乐了，虽然易着容，但面上的神采依旧飞扬，“一个借来的死婴，助我们逃过一劫。怎么，你以为我是那种为了自己脱身，会滥杀无辜的人？”
“是不是滥杀无辜我不知道，但你的心机可不像你表面显示的那样单纯。”秦久玥直白的话，让齐止风一愣。
继而哈哈大笑着说，“玥儿美人，何出此言呢？”
“你留下那些刺客的尸身，不就是为了逼着我和你一起离开吗？虽然我不知道你执意要我和你一起走，是什么目的。但我绝不相信，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救我那么简单。”
齐止风眸光敛了敛，秦久玥的聪慧真的是大出他的意料。
他叹了口气，目视前方，幽幽说道：“本宫想带你回大梁的确有一个特殊的理由，等你到了大梁，我自会告诉你。”
言必，二人不再说话，各自都在想着心事。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带着湿咸气息的海风，吹得他衣摆振振作响，墨衣翻飞犹如卧野苍龙。他凤眸闪动精锐的光芒，在送葬队伍中横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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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低着头，她仍能感觉到他那逼人的目光在穿透自己。她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心跳更是不断加速。站在一旁的齐止风察觉出她的异样，忙赶在萧胜寒有所警觉之前，将秦久玥轻揽在怀中。
那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仿佛真的是一个体贴的丈夫在拥揽着自己伤心的妻子一般。
秦久玥将头埋在齐止风的怀中，有他的支撑，这才让她感到稍稍安心，否则她真怕自己会支持不下去，昏厥在这里。
萧胜寒的目光在他们身上顿了一下，又越过他们。向后面的人扫视而去，被扫视的人无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迫力，而低垂下头。
萧胜寒举步走过秦久玥的身畔，那一刹那馥郁的龙涎香气又袭进了秦久玥的鼻腔之中，万千过往骤然涌起，猛烈的撕扯着她的神经。
她不禁将头又向齐止风的怀中钻了钻，以躲避那令她不安的气息的包围。
萧胜寒错身在齐止风身前，猛地回头看向他。齐止风淡定如山，迎视着他的目光。
“去哪里？”
“回潼阳。”
“这位是？”
“草民的妻子。”
“怎么不把头抬起来？”
“回王爷，犬子暴毙，内人伤心不已，面容有些枯槁，怕扰了王爷尊驾。”
齐止风慎重的应答着萧胜寒的咄咄逼问。听了他的话，萧胜寒略垂了垂眼睑，没再说什么，转回头向着素衣走去。
秦久玥这时才敢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偷偷的移出小半张脸，向着萧胜寒的背影望去。
依旧是那么的挺拔，那么的倨傲，那么的盛气凌人……
这背脊曾给过她温暖，让她在滂沱雨夜趴在上面，安然睡去。这背脊也曾给过她保护，让她躲在后面，免受刺客伤害。
可此时，物是人非，这背脊不再给她安然和护佑……他成了想要她命的人，这背脊成了她的梦魇。
似察觉到背后有双灼热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萧胜寒又突兀的回了头。
秦久玥来不及收回目光，堪堪与他对视。幸好那眼睛哭得浑浊红肿，失掉了往日的灵动清澈。
萧胜寒看着那双盯着自己的陌生的眼睛，有些微微失望。
“可见到有可疑人？”萧胜寒轻声问着身后的素衣。
素衣摇头道：“回王爷，暂时还没有。”
萧胜寒的失望更浓了，他摆摆手道：“让他们过去吧。”
送葬的队伍终于动了。
秦久玥在齐止风的掺扶下，一步一步的走向萧胜寒，走过萧胜寒……
萧胜寒目光空空的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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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虽然乔装过，掩饰过，可那目光是无法改变的。
那目光流露的是一种复杂交织着的情绪，是爱，是恨，或是疑惑……总之，这绝不该是出现在一个普通民妇身上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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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下那些刺客的尸身，不就是为了逼着我和你一起离开吗？虽然我不知道你执意要我和你一起走，是什么目的。但我绝不相信，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救我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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