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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再次醒来问前事

  骤然,沈锋感到身体撕裂般的疼痛,似千虫万蚁在钻进他的身体,啃噬他的骨髓,他想要摆脱,想要挣扎,浑身上下竟无一丝气力,只有无尽的噬痛如潮水般向他袭来。他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斤之重,让他陷进无尽的黑暗,如同梦魇一般,沉沦,沉沦,再沉沦。喉咙里像有一团火再炙烤,在燃烧,想要将他一点点蒸发掉,胸中似被重石压着,让他窒息,他仿佛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可是他不甘心就此沉沦,他好容易在这个世界能够再次见到母亲,他不甘心再次错过,便用尽全身力气嘶喊,拼命挣扎,却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耳边似乎传来声音:“醒了,醒了,快来看!”

  唇间传来阵阵清凉,沈锋用尽全身的力气吸水,清凉入口,他感觉喉咙的灼痛撕裂减轻了不少,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一只盛满清水的小手出现在他眼前,沈锋用力将水吸入口中,转头看去,只见青儿正一手拿着水袋向她另一只手中倒水,沈锋喉中灼痛,渴的厉害,再次用力吸水,如是三次,沈锋觉得喉中好了很多,摇摇头不再喝水。

  青儿收起水袋,沈锋脑中混沌,想要移动身体找个舒服的姿势,突然背后袭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他这才清醒过来,看着四周镂花雕纹,青幔叠映,像是马车,开口问道:“青儿,我们这是在哪?”

  青儿正要答话,只见一个五十多岁,身形瘦削,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跨上马车,青儿忙腾出位置,神色焦虑的请求道:“罗大夫,你快看看,少爷醒了!”

  沈锋心中一愣,蓦然想到当日在诗会上他拿性命做赌注,想要摆脱沈家和皇室的博弈,便饮了让杨威找来的毒药,当场昏迷过去,现在看到马车和自己满身的伤痕,想必目的已经达成,沈锋还在出神的推想此事后续的变化,只见这个被称为罗大夫的人,将他的胳膊拉出来,为其号脉,须臾后,只见这个罗大夫神色古怪的说道:“嗯,性命是保住了,背上的伤也不是什么大事,养上几个月就能恢复,晚些时候我再来换药!”然后也不再多言,摇摇头下了马车!

  “少爷,你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嘿嘿!”杨虎嘿嘿笑道。

  “阿虎啊,杨叔呢?”沈锋看是杨虎,便问起杨威的踪迹。

  杨虎脱口答道:“我爹在前面的马上上!”说着便大声喊起来,声如雷霆:“爹,爹,少爷喊你嘞!”

  沈锋被杨虎的喊声吓了一跳,以前怎么没发现杨虎的嗓门如此之大。须臾,杨威神色忧虑,顶着着重重的黑眼圈踏踏的走了过来,恭敬地向沈锋行礼后,担忧的问道:“少爷身体可还安好?”

  “还好!”沈锋虚弱的说道,随后对青儿和杨虎说道:“青儿,你和虎子先去照看夫人!”

  “是,少爷!”青儿和杨虎知道少爷有事要和杨威谈,便去了齐敏的马车。

  “杨叔,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何事,我们现在是在哪,可出了征东府?”沈锋急切的问道。

  杨威看到沈锋安好,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少爷放心,你的谋划已经成功,我们现在再去辽东的路上,现在刚出了东郡地界,在河东的丰县境内!”

  “我昏迷后发生了何事?”沈锋面色沉静下来,心下稍安,诗会上他在沈家下手之前先将自己毒倒,然后放出那些流言,就是为了打破沈家和七公主的布置,脱离沈家。

  杨威便将沈锋昏迷后东郡的种种事情一一告诉了沈锋:“少爷昏迷后,我按照少爷的吩咐,将那些传言放出去,随后将七公主放出的传言大肆传播第二天,大夫人便将少爷带到七公主的御所前,想要将少爷交给七公主处置,七公主并未处置少爷,又推给了沈家,随后大夫人便在沈府门前将少爷杖刑二十,若非郭家舅老爷郭彦拦着,恐怕会将少爷杖刑四十。”杨威说到此处时,仍心有余悸,看沈锋面色平静,继续说道:“大夫人处置完少爷后,便将夫人和少爷赶出了沈家,并让人将我们一路驱赶出了东郡!”

  “郭彦!”沈锋低声重复了一遍,“这次倒是承了他的情,日后再行报答,我昏迷了几日?”

  “从诗会当日至今,少爷已经昏了了三日,今日上午沈家的人将我们驱离东郡后已经离开!”杨威答道,这几日他一直提心吊胆地,一是担心路上沈家的人会对少爷不利,二是担心少爷无法醒过来,若是沈锋再不醒恐怕他就会向齐敏谢罪了。

  “嗯,刚才那位罗大夫是否可靠?”沈锋继续问道。

  “少爷放心,罗大夫是雁州名医,夫人求了很久罗大夫才答应一路随行照顾少爷!”杨威说道。

  “如此便好,母亲这几日可还好?”沈锋非常忧心的问道。

  杨威叹口气,神色担忧的说道:“夫人已经两日未进食”正在此时,沈锋突然听到哭泣时,抬头看去,见母亲在春芽和兰草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向这边挪动,只见她神情憔悴,面色惨白,眼睛红肿,嘴唇发白,脸上布满泪痕,身子还在不住地颤抖,似乎每走一步都会随时倒下。

  沈锋心中既是愧疚又是心疼,他制定计划时便想着以性命做赌注搏一个生路,便未将此事告诉母亲,但看到母亲今日的神情,便知道她这几日所受的折磨,心中充满悔恨,还未等他说话,齐敏已扑到他身前,抱着他的头痛哭起来,声音都嘶哑的几乎说不出话:“我可怜的锋儿,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娘担心死了!”眼泪成串流入沈锋的后颈,打湿了沈锋的衣衫,“你要是有什么事,让娘怎么活啊!都是娘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最后的话语竟然嘶哑的发不出声来。

  沈锋听到这饱含着担心c自责c悔恨c无助c关心的哭诉声,心中更是愧疚悔恨和心疼,不由自主的跟着掉眼泪,看着母亲哭的伤心,沈锋忙收住眼泪,安慰道:“母亲,您别伤心,我已经醒了,大夫说我身上的伤过几天就好了,您该开心才是!”

  “是,是,锋儿好了,娘应该开心!”齐敏擦着眼泪,做出喜悦的神情。

  沈锋反而更加心疼,忙说道:“娘,您要注意身体,刚才我还听杨叔说,您这两日一直没吃饭!”

  哪知齐敏听到沈锋的话语,泪水更加泛滥不可收拾,沈锋大急,这是怎么回事,刚劝好,怎么又哭的更厉害了?

  齐敏虽然知道沈锋的转变,却从没想过儿子能和她亲近,以前的沈锋从来没有和她这样说过话,对她都是毕恭毕敬的,哪像今天这般亲近过,齐敏看到儿子因为担心她而着急,心中欣慰,只觉得这才是沈锋的真性情,以前在征东府一直被压抑不敢和她亲近,现在出了征东府知道和她亲近了,想到此处脸色从刚才的悲伤转变成欣慰,擦着泪水,疼爱的说道:“好,好,锋儿长大了,知道关心娘了,知道关心娘了,娘没事,娘很好!” 说着便想要去摸他的后背,“你的背还疼不疼?”可又颤抖着手又不敢摸。

  “早就不疼了,娘,你看,我都能随便活动了!”沈锋说着还活动了几下给母亲看,但背上的疼痛牵扯的沈锋脸部肌肉都有些震颤,他只能用大笑来掩饰疼痛,齐敏立刻按住他,说道:“好,好,娘知道了,你别乱动,别乱动!青儿,照顾好锋儿,别让他乱动!”

  青儿忙应声答是,沈锋忙道:“娘,您赶快去马车里休息吧,外边风大,您看您脸色这么差,别再被风吹着了!”说着看向母亲身边的丫鬟,示意她扶母亲去休息!

  齐敏再三叮嘱青儿好好照顾他,沈锋心中感动,心里打定主意,既然已经出了征东府,那便好好的守护母亲,孝敬母亲,前世未能做到的事情,一定要在这一世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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