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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 奴隶市场

  师姐妹两个人的想法一致,此事,绝不能袖手旁观!

  林怀月朝叶倾城一点头,两人霍然起身。

  叶倾城握紧了临行前王师叔赠予的那柄短剑,剑鞘皮革粗糙,拇指微微摩挲,让她很有安全感。

  林怀月什么都没有带,她只是紧了紧腰间系着的那个锦囊。

  林怀月和叶倾城悄悄地打开房门,摸出房间,贴着墙壁迅速地经过走廊,下楼往后院去。

  然而另师姐妹二人猝不及防的是,当她们来到后院的时候,院子里院门挤满的马匹和马车竟然都不见了,偌大的后院空荡荡只有墙角有只盛满水的大水缸。

  “师姐,他们走了!”叶倾城小声地惊呼道。

  林怀月只是点头,并不多说。

  “那怎么办?我去找掌柜的去。”叶倾城说着就要往楼里去招人。

  林怀月却伸手拽住了她,“算了,就算找了店家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那伙人你也看见了,分明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有如此明目张胆,他们背后一定有可怕的势力,不是我们能够去轻易招惹的。咱们忘了这件事吧。”

  林怀月说着,朝后院的那扇紧闭的院门看了看,门内地上还有几道车辙,是新的,他们刚走没多久。

  林怀月和叶倾城默默地回了房间。

  “师姐,我不明白。”叶倾城坐在床上,看着林怀月,她眼中有一抹浓稠的哀伤,“为什么会有人,买卖自己的同类啊?”

  林怀月双手枕在脑后,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屋顶。

  如果她俩追出去的话,应该是能够追上那伙人的吧,可是即使追上了他们,又能怎样呢?林怀月心里并没有必胜的把握,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打赢了那伙人,那救下来的那些可怜人又该如何安置?

  林怀月越往下细想,脑子越乱,她根本就没有听见叶倾城的话。

  “师姐!”叶倾城提高了音量。

  “啊?啊?”林怀月被惊醒,扭头看着师妹。

  “怎么了师妹?”

  “我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要买卖自己的同类,他们和我们不都是一样的么,怎么可以像货物一样被拿来交易?”叶倾城下山至今,已经大概理解了人间交易的规则,在她看来,能够用来交换的都是有用的东西,价值相同的东西,但是人不一样,人不能算是东西,活生生的人是不能用金银来衡量价值的。

  “师妹,你要知道,在这片陆地上,有些人,有些男人,他们的存在与牲畜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些人,低人一等,也许生下来的身份就是,也许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他们成为了奴隶,他们和寻常人家里圈养的鸡鸭猪狗牛马一样,只不过他们是人,低贱的人。他们就是奴隶。”林怀月叹了口气对师妹说,“那辆马车里装的,应该就是被抓来交易的男奴吧。”

  叶倾城听着师姐的话,突然怔怔地望着她,“那就是说,你不肯尽力去救他们,这就是原因?因为他们是奴隶?”

  林怀月皱起了眉,“不,我没有不救他们”

  叶倾城摇头,她突然躺倒在床上,拽起被子盖住自己,转过身背对着林怀月,“师姐,你别说了让我好好想想。”

  林怀月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拽过被子盖起自己,翻过身,背对着叶倾城。

  今夜无眠。

  林怀月确实是因为私心,耽搁了救人的时间,她自己不能不承认,因为猜出了马车里的人,就是奴隶,因为这个原因,她救人的念头没有那么强烈。

  在傲月大陆上,买卖男奴,并不是什么大事,甚至连神庚朝廷都对这项交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说管,也不说不管。

  林怀月知道,这种事情就算是报了官,也不可能起到任何实际的作用。

  但这些都不能跟师妹说,师妹涉世未深,什么都不知道,她连照顾自己在人间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但却想着拯救马车里那些将要被买卖的可怜人,这是可笑的,林怀月很清楚,但她不能把这说给师妹听。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就起床离开客栈,往松城行去。

  一路上不说话,光忙着赶路,一天半的路程,两人半天就走到了。

  站在松城巍峨城门之下,林怀月送了一口气。

  松城,终于到了。

  挤在拥挤的人潮中进入了松城,林怀月四处打听新秀比武大赛的举办地点。

  进了城之后满眼繁华,车水马龙,叶倾城本是极爱热闹的人,但是她却一直低头,也不说话,对四周的热闹视而不见。

  林怀月清楚她这是在埋怨自己,但是她也不说什么,只是忙着打听她俩的去处。

  不错,新秀比武大赛,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喧嚣热闹的松城中举行的,就在松城正中,早已搭建起一座十余丈长宽的高台,那不是戏台,是比武的擂台。

  一年一度的新秀比武,是各门各派与神庚王朝签了协议的,由神庚在松城提供擂台,给各门各派一争高下的比试,是官方认证过的,绝对权威。

  所以想要找到新秀大赛的接引并不难,松城正中的擂台边上,就是神庚朝廷专门建来接引各家门派的几条街,来参加新秀大赛的报名处就在擂台边上。

  林怀月带着叶倾城边循着松城城中大道走,边浏览松城的繁华,比明川的秀气不同,松城更加气派宏伟,连建筑看起来都要稳重肃穆得多,用的漆都是红色朱色,而不是明川的青色白色。

  新秀比武大赛的报名处很醒目,就在那座石质高台下方第一条街的街口。

  林怀月和叶倾城报上了自家的门号,并拿出了名贴,登记完身份,就算是完成登记了。之后报名处的伙计引着她二人往街巷里走,来到一座不算太大的宅子前。

  “二位,这便是为您二人安排的住处,在新秀大赛结束之前,您二位就住在这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就到报名处找我们。”说完那伙计递给了林怀月一把钥匙,是开这座宅子大门的钥匙。

  林怀月接过钥匙,那伙计微微点头,就回去了。

  师姐妹二人打开院门,走进这座宅子一看,倒还满意。

  这座宅子就在比武擂台下方第二条街里,从外往里数第六家,大门之后是一个植花种草的小院,小院后头是一座两层的木屋,屋子里陈设简单,墙上挂的书画却雅致。

  “不错,不错。”林怀月四处看着,边看边说,她对这座宅子是很满意的,因为这是新秀大赛提供的,并不需要花钱。

  叶倾城把包袱放在矮几上,她并没有欣赏这座宅子的心情。

  林怀月巡完了宅子,面带笑容地走进屋来,在叶倾城面前坐下。

  她盯着叶倾城看了一会,叶倾城低着头,并不看她。

  林怀月也不以为意,微微一笑,伸出纤秀的右手,在背后一挥,屋前小院中央那口井上架着的取水架一阵颤动,接着绞盘就自己动了起来,麻绳越缠越紧,越缠越紧,不一会,满满一桶井水就吊在井口。林怀月食指微微一点,自言自语道,“能喝”,然后她的食指开始画圈,随着她手指的动作,井口那木桶中的井水竟然伸出一条透明水线,从木桶中盘旋上升,往小屋飞来,那水线飞得不慢,片刻便到了林怀月身前,林怀月右手不停,食指依旧在画着圈,而左手上,正捧着一个紫砂茶壶,那条从桶中盘旋而来的水线似乎长了眼睛,丝毫不差地钻进了紫砂茶壶的壶口,这水线一头连着茶壶,一头连着院中的木桶,明明装不了多少水的小茶壶,竟然生生地把一整桶水给吸了进去。

  叶倾城一直在注意着师姐的动作,看到那条水线尾巴终于钻进了紫砂茶壶,她抬起头来,有些惊讶地盯着师姐。

  “这一手,起码是清流诀第六重才能够做到,师姐你”叶倾城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怀月。

  林怀月笑笑没有说话,她只是注视着用手掌托着的那只紫砂茶壶,叶倾城目光也随她转到了紫砂茶壶上,两人静静地盯着那只茶壶,约摸一盏茶的时间,紫砂壶竟微微抖动起来,接着,一股白汽从壶口喷出,甚至将壶盖顶歪,不断地从茶壶上方冒出白汽。

  “好了。”林怀月一笑,取过桌上的两只茶杯,摆在叶倾城和自己面前,斟满茶水。

  “师妹,山下的危险重重,可不是山上能比的。你心怀善念不是坏事,但是,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好事。”林怀月轻轻呷了一口,这新秀大赛提供的茶,味道还不错。

  “这茶不坏,尝尝,喝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院中那只木桶能装的不少,等师姐妹二人喝完这一壶的时候,茶叶早煮得没了味道,清水一样。

  “这人心和茶水一样,煮着煮着,就淡了,什么味道都没有了。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不那么好的地方。”林怀月说。

  叶倾城怎么也不会想到,师姐带她去的地方,竟然是奴隶市场。

  林怀月领着叶倾城走出宅子,走到松城大街上,然后又七拐八拐穿过各种有人的没人的街巷,在叶倾城就要忘记了来路就要迷路的时候,林怀月终于停下了脚步,叶倾城一看,这是一片密集的房屋中间的一座大房子,她有点意外,这地方离街道很偏僻了,但是这座房子却涂着鲜艳的漆,挂着大红的灯笼,就像是招揽客人的什么店家,跟四周黑乎乎的死气沉沉的建筑完全不同。

  “师姐,这里是哪里?你带我来干什么?”

  林怀月抬头看着眼前的建筑,扭头看了眼叶倾城,“这里是松城一个贩卖奴隶的地方,方才我问路的时候听到有人谈论,便凑过去打听到了。”

  “什么?”叶倾城不明白,师姐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种地方。

  “贩卖男奴,是神庚默许的。”林怀月只说。

  接着她就踏上台阶,当先走了进去,叶倾城看着师姐的背影,没办法只能跟进去。

  屋子里金碧辉煌,装饰气派,来往的莺莺燕燕衣着暴露,到处是,笑闹吵嚷,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处青楼,而奇怪的是,招揽客人的并不是花枝招展的女子,而是着上身坦露着健壮胸膛的男人。

  叶倾城走快两步跟上林怀月,不由得伸手拽着她的衣袖,林怀月回头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四周的人对于这两个闯入青楼的女子竟然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到有几个光着膀子的男子凑上来调笑,都没林怀月按着脸推回去了。

  林叶二人在厅中走着看着,迎面便有一个穿红戴绿脸上涂着厚重脂粉的女人凑上来,涎着笑脸,“二位小姐,想要找点什么样的小点心呢。”

  林怀月看着这个老鸨,一笑道,“我们,想后边的。”

  “哦——”老鸨一脸的了解,当先带路往里边引。

  林叶二人跟着她走过许多楼梯拐角,来到一扇门前,老鸨做了个请的手势,林怀月和叶倾城推开门,发现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屋子里头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屋子中央,是一个铁笼子。

  当叶倾城看清楚了屋子里的景象的时候,吓得她捂住了嘴。

  这间昏黑的小屋里,就只有那一个铁笼子,别的什么都没有,而铁笼子里,竟然关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

  屋子的铁门被打开,油灯被点亮的时候,这群人受了惊似的极力往后缩,挤作一团,看着他们那害怕的模样,叶倾城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是刚到鲜货,您二位好好看看,如果有顺眼的,待会可以参加拍卖。您二位看着,我去外边,看完了叫我。”说着老鸨就扭着腰走了出去。

  林怀月走近铁笼子,叶倾城却站在原地挪不动步子。

  那伙人看见林怀月靠近,越发拼命地往后缩,他们一群男人,竟然会害怕一个小姑娘。

  林怀月先是觉得好笑,接着却感觉深深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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