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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赛莲娜

  蛋液在平底锅上摊开,随着动物油受热发出的“呲呲”声响逐渐凝固成型,李想哼着小曲,熟练的将荷包蛋翻个身,最后盛起,整整齐齐放在在盘子左侧的小碟子上。

  完美!

  看着眼前造型精致美观的爱心早餐,李想脸上,情不自禁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面包,炸肉排,热牛奶,以及荷包蛋,如果放到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有这个兴致花费时间去做这些他认为毫无价值的料理,对他而言,几片面包和维他命胶囊,就足够提供他半天的能量。

  只不过现在。

  李想微微一笑,端起餐盘,朝着医疗室快速走去。

  经过输液和护理,少女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洁白柔软的病床上,刚刚苏醒的少女安静靠着墙壁,瘦弱单薄的手臂裸露在外,上面满是伤痕,让人心疼。

  李想打开了天窗,一褛金色的阳光从天上垂直落下,少女侧过头来,双眼微闭,但又很快睁开。

  那是一双天蓝色的瞳孔,深邃的仿佛像是夏日的天空。她的脸上看不到恐惧,更看不到愤怒和恨意。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平静,如同夏日的微风,温驯而柔和。

  见到李想,少女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瘦弱得身体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要从床上跌落。

  李想赶紧将餐盘放下,一把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在双手触碰到少女肌肤的一刻,李想明显感觉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那是恐惧,只有饱受折磨的人,才会有这种下意识的反应。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李想轻声安慰着。

  察觉到李想的善意,少女颤抖的身子稍微平静下来。李想端来餐盘递到少女面前,然后拿起一块面包,熟练的夹上肉排和荷包蛋,送到少女嘴边。

  少女抬头,如同宝石一般的瞳孔中,是疑惑与错愕。

  “你不怕我吗?”

  “为什么要怕?”

  李想放下面包,静静注视着她的脸庞。

  女孩很年轻,看起来差不多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稚嫩的脸庞上丝毫没有这个年龄孩子应有的活泼和朝气,反而是一抹远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成熟和冷漠——李想想起了当年他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些南非灾区的孩子,只有饱受饥饿和疾病的折磨,稚嫩与成熟,冰冷与死寂,才能如此水乳交融。

  “我可是恶魔之子,殿下,我体内流淌的,是恶魔的血液,就算是这样,您也不打算杀掉我吗?”

  “恶魔之子?”

  李想微微皱眉,脑海中一时没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他记得当初病毒爆发,感染病毒的人类有一部分没有变异为丧尸,而是觉醒特殊的超能力,他们称之为“觉醒者”。按道理来说,少女的类型,应该和觉醒者的性质是一样的,这是基因的优胜劣汰,是生物进化的必然选择,和恶魔,又有什么关系?

  “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李想放下面包,低声问道。

  少女有些错愕。

  那如同冰山一般终年不化的双眼中,终于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她似乎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

  她开始讲解起来。

  李想耐心听着,从她讲述的只言片语中,对于现在这个世界,也总算有了大体的了解。

  原来末日后,人类并没有他猜想的那样灭绝,反而是顽强的生存了下来,幸存下来的人类建立起巨大的城墙,将所有一切隔离在外,抱团取暖,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新世界到来后,随着生态系统的逐渐复苏,人类也开始逐渐繁衍发展。当然,漫长的时光与生命的消亡摧毁了一切,科技,文学,思想人类的火种虽然得以保留,但是文明却已倒退到原始时代——战争的手段来源于骑士的冲锋以及刀剑的护砍,他们信奉天神创世,君权神授。

  如今的这个世界,罗兰,赤炎,冰风,史丹,四大帝国统治着整个人类社会,而在四大帝国之上,便是光明教会,维持着四大帝国的平衡以及整个人类的教化信仰。

  少女的故事很简单。像她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女孩,被教会称之为恶魔之子,是必须要铲除的存在。

  于是,她的身份暴露后,她的亲生父母,便毫不犹豫的将她上报给教会。少女侥幸从士兵的追捕中逃了出来,她在乞丐的帮助下爬过了城墙,这虽然让她暂时保住了一条命,但是失去了城墙的保护,在城墙外那无尽的荒原之中,等待她的,也只有饥饿与严寒的折磨,佣兵流民的追捕,以及野兽的猎杀。

  听完她的讲述,李想面色复杂,心中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灾难结束,人类虽然没有灭绝,但是其他所有一切,却都已回归原点。

  教会,恶魔之子。

  这些本来是中世纪贵族用来控制平民,维持权力的陋习,没想到在一千年后的今天,竟然又再次出现。

  简直是讽刺至极。

  “为什么,明明是亲身父母,却要告发你?”李想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突如起来的真相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大概是为了赏金吧!”少女静静说着,她的眼神很平静,甚至连一丝憎恨的情绪都没有:“揭发恶魔之子,教会会奖励100枚金币。”

  李想微微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而这100枚金币,想必足够你的父母养活你的其他兄弟姐妹,甚至,挥霍一辈子吧!”

  房间突然暗了下来,李想很确定这不是错觉。白净的床单被子迅速变得枯黄,从少女眼中,他看到了一抹跳动的火焰。

  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下一刻,整个病床忽然燃烧起来——这种状态在昨夜李想就已经见识过,不过那是是黑夜,并且下着大雨,远不如现在,要来得震撼。

  病床的支架迅速变成亮黄色,然后融化变形,这意味着现在火焰的温度,已经达到了它的熔点。巨大的热浪直接将李想逼到墙角,可就算是这样,这一刻,他似乎也觉得自己快要燃烧起来,皮肤变得通红,浑身上下,是仿佛灼伤一般的刺痛感。

  不知过了多久,火焰才逐渐熄灭。

  空旷的病房内,少女浑身赤裸站在地上,她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身躯,只是双臂交叉,安静又自然得放于胸前。被子床单等一系列可燃性物品已经化为灰烬,在他脚下,融化的铁水逐渐冷却成型,最后变成一团丑陋的铁块,粘在地板之上。

  “对不起!”少女低着头,不敢直视李想的目光,李想清楚的看到,一滴透明的泪水,从她眼角悄然滑落。

  李想脱下外套,裹在少女身上,尽量用一种温和的语气问道:“我叫李想,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怯生生抬头。

  这一刻,在她那双天蓝色的瞳孔中,李想仿佛看到了整片天空。

  那是充满希望的光芒。

  “赛莲娜,我的名字,叫赛莲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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