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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章 杀她全家

  柳芽被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吵醒后,一直思量自己穿越了这件狗血事。

  没想到在车祸的爆炸中闭眼再睁眼,她就从现代的法医变成古代的囚犯了,还是个牵涉着数条人命的疑凶。

  哭喊声伴随着物品碎裂的声音越发刺耳,柳芽不禁问隔壁囚室看起来怡然自得的素衣青年,“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哟,小丫头,你不发疯啦。”素衣青年懒洋洋地挨着墙壁,吹着口哨谐笑道。

  柳芽从善如流笑道,“这是我自小得的病,间歇性的,抱歉这段时间吵着大家了。”

  原主根本没有什么间歇性发疯的病,只是中毒的事,无需与这些或许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透露而已。况且,既然她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柳芽,自然不会傻傻地再在这里待下去任人宰割。

  “你一进来就是疯疯癫癫的,没一天见好,可也有趣,时而像猪,拼命打滚拱墙,时而又像狼,使劲呲牙嚎叫,看着倒算解闷。”素衣青年道,“便再好心一回,解了你的好奇吧。”

  “那边仁字号牢房,住了个人人闻风丧胆的大纨绔,他偷香窃玉还企图杀人灭口时,被路过的江湖侠士打断了腿。”说到这,他笑得畅快,“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有穿。”

  “这些天,御医来了一个又一个,都说他那狗腿呀,得锯掉,大名鼎鼎的纨绔怎愿自己成为残疾,只好哭求老天爷瞎了眼,让他不治而愈啰。”

  “嗬,小命儿都要因为这事丢了,竟还笑得出来。”两个衙差拿着饭菜进来,好笑道。

  柳芽诧异地看着那拿着碗,屁颠颠去接饭,吃得十分惬意的素衣青年,便听衙差惊奇道,“疯丫头今儿终于不疯了哎,可惜你不吵了,那边依然没个稍停。”

  他的话音未落,另一个衙差连声抱怨,“再这样下去,咱们的日子真没法过了。”

  “贵人突降,有苦难言的滋味,我懂。”柳芽上前接过粗糙的饭菜,眨着灵动的眼眸笑道,“我还有法子叫他不再吵不再闹呢。”

  衙差像是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不住捧腹道,“你想敲晕他不成,那位大少爷,可不是你这样的小丫头可得罪得起的。”

  “就是,大半个御医院的御医都说那腿废定了,人家的病是心里的,凭你一个疯疯癫癫的小丫头,如何扭转乾坤。”另一衙差撇撇嘴道,“喏,你可以问问你旁边这位不知死活的江湖侠士,他下的手到底有多重,膝盖以下的骨头全都碎成泥沙子了。”

  “也没多重,我只是轻轻地,随意地,踹了一脚而已。”素衣青年对上柳芽疑惑的目光道,言语之间还有些委屈,”谁叫他终日为非作歹却还不努力强身健体,一碰就碎,干脆当屋顶上的瓦片算了。”

  “”打人的怪被打的不耐打,当代江湖侠士的脑回路,都这么神(无)奇(耻)么,柳芽压下心里大写的囧,重新笑道:

  “何不让我试试呢,不瞒你们说,我为自己的疯病已寻遍天下大大小小的名医,亦跟随过他们学习药理,早从半月一疯,治成一年一疯了,只是从这个囚室到那个囚室走一趟的事,若成了,你们指不定还能换到荣华富贵呢。”

  “去去去,这可不是让你一小丫头胡闹的地方。”衙差们转身边走边道,“别忘了,银梢村张家的灭门案子,咱大人还要审问你,赶紧儿吃饭,咱向大人禀报,你已经清醒过来了——”

  “哎哎,两位大哥。”素衣青年忽然插声道,“关乎在下小命的事,让她试试呗。”

  衙差踢着囚室的木栏笑道,“你不是不怕死么!”

  “嘿,能继续活下去,谁嫌命长呀。”素衣青年挤眉弄眼道,“且她一小丫头,岂敢在两位大哥的地盘里戏弄你们呢,一个尝试指不定能换来荣华富贵,这赌,倾家荡产也打得过。”

  闻言,两个衙差面面相觑,再看柳芽自信满满,谈吐清晰有理,如今虽还满脸狼狈,一身邋遢,可细细瞧着,竟有一股子说不出的与众不同的气质,再也找不到一丝疯疯癫癫的痕迹。

  为首的衙差半要挟半警告道,“若有差池,我两可得让你们两都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小丫头。”素衣青年朝柳芽咧开嘴,朗笑道,“我能不能继续活下去,就看你了。”

  柳芽被衙差带到另一边的仁字号囚室。

  这边的囚室与她所在的囚室可谓天与地之差,不但干净整洁得过分,还有床和饭桌。

  待走到尽头,柳芽就见一地破碎中,坐在床上的纨绔痛苦得面容扭曲,他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右腿,瞧得有人来,便怒声嘶吼道:

  “滚!都给本少爷滚!!谁都不许锯掉本少爷的腿!!!”

  柳芽站定,直直地看着他,笑道:“我可以治好你的腿,在不用锯掉的前提下。”

  “!”纨绔充满红血丝的眼眸瞬时扩张成铜铃,又猛然收缩,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可以治好你的腿,在不用锯的前提下。”柳芽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纨绔如溺水者见到浮木,不管站在囚室外的柳芽看起来多么磕碜,都猛然抱住,妄想得到救赎,“只要你可以治好本少爷的腿,什么条件,本少爷都!答!!应!!!”

  衙差打开囚室的门放柳芽进去后,又锁上。

  柳芽道,“我需要先看看你的腿伤——”话音未落,纨绔已迫不及待地撩起衣袍。

  阵阵腐烂的味道急促地飘散出来,柳芽蹙眉看着那一大片瘆人脓包下的血肉模糊,捡起地上被摔断得只剩下柄的汤匙,挑拨至见到森森的白骨才罢休。

  “错过最佳的治疗时间,从受伤到现在,又没有好好使用药物缓解,问题确实有些严重。”柳芽慢声道,“想痊愈,便按照我的指示通知你的家人,尽快准备我治疗时,所需的一切器具,现在我先开一些药给你内服外敷。”

  得到示意的衙差,忙不迭送来纸笔墨。

  随后,柳芽把写好的三张药方递给衙差,浅笑道:“若我没有记错,这里面的‘小垂’一药,只有惠明堂才有。”

  竟连京中最童叟无欺的药材铺子都知道,看来这丫头确实有点本事,衙差腹诽着接过,又听柳芽道,“这是我所需要的诊治用具,你送去他家人那里,叮嘱尽快准备,且纸中物品,一个都不能少。”

  纨绔将自己的随身玉佩和钱袋扔给衙差,“告诉我爷爷,照!做!!”

  纨绔背景确实强大,不到半天,柳芽所需要的手术用具便已经准备好了。

  得亏她当法医以前,是战地医生,在成为战地医生之前,又曾经继承过家里中医的衣钵,不管是剖尸还是救人都在行,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在这个世界周旋下去。

  柳芽拿着纯银打造的手术刀,道,“始终错过最好的治疗时间,日后定有后遗症——”

  “只要不用成为没了腿的残废,什么后遗症本少爷都可以忍受!”纨绔咬咬牙恨声道。

  柳芽递给他一碗分量十足的麻药,还未语,他二话不说便喝下,看来这些天的煎熬,早已让他豁出去,尝试这一次宛如天降的救赎了。

  经过叮嘱,这边的牢房早已没人,待纨绔沉睡后,柳芽就着十几盏明亮的宫灯,小心地刮去他腿上的腐肉,直至只剩下骇人的不完整的白骨,随后一遍遍地涂上药。

  仿若将破碎的瓷碗暂时用黏合剂粘起来一般,药水干了又涂,干了又涂,冷汗将她的后背都打湿了,待白骨上凝结起一层白色的膜,她用比纸稍厚一点的银板裹住纨绔的腿,又继续涂药水。

  每一个步骤,她都十分严谨,专注得竟连囚室外什么时候站了人都不知道,回过神来后,腿麻得叫本就蹲着的她,直接倒坐在地上,额头细密的汗花颤颤巍巍地滚动成珠,顺着她的脸颊划落。

  幸好衙差在手术之前,便给她打了水清理脸上的狼狈,还体贴地给了她一身干净衣服——虽然只是粗劣的囚服,可也免去了脏兮兮的她,会因汗水黏糊变得更加脏兮兮。

  柳芽用衣袖擦着脸上不断流淌的汗水,转头就见一容貌俊逸,气质清雅的紫衣男子,正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银梢村张家灭门案的疑犯刘莲——”

  “我不是银梢村张家灭门案的疑犯刘莲。”柳芽拍拍屁股站起来道,“我叫柳芽,是扬州城东柳家的次女,那日会在张家是因为我迷路了。”

  “又累又饿之时,被张大娘撞倒,她知我身上仅剩的盘川都被贼人偷了,便邀请我去她家暂歇,原来只想喝点水,拿几个馒头便走,可他们盛情要我留宿,我实在不好拒绝,才会至于他们为什么都死了,我不知道。”

  “而我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向我下药了,那药令我有口不能言,有手脚却无法正常走动,只能疯疯癫癫地拱墙嚎叫,住在我隔壁囚室的江湖侠士可以证明,我毫无杀伤之力。”

  紫衣男子慢条斯理道,“就算你不是人证所讲的,拿着刀在张家杀戮的疯婆子刘莲,可案发时,你在张家是事实,张家满门遭人血洗,便是家畜也无一生还,场面可怖。”

  “而在场的你,竟毫发无损,你觉得我会认为杀人凶手还有一丝怜悯之心,放过你这个路过的,还是怀疑幸存的你,就是杀人凶手呢。”

  “我与张家人素不相识,既无冤又无仇,若非迷路,根本不会踏进银梢村。”柳芽沉着道,“又累又饿之时,是张大娘给我水喝给我东西吃,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会杀她全家。”

  “你又累又饿,身无分文,见财起意也不是不可能。”

  柳芽无语地翻了翻白眼,“我生于富户之家,长于富户之家,衣食无忧,不过偶尔离家体验人生,张家只是区区砍柴户,我再糊涂,再想不开,实在要见财起意,也挑一个看起来比较像金山银矿的人家吧。”

  “好像有点道理。”紫衣男子忽而扯扯唇角,似笑又非笑,“可是,作为这件案子的主审,我认定你是杀人凶手了,你又能怎么办。”

  “”

  柳芽万万没有想到,皇权至上的古代,还有这样粗(丧)暴(心)蛮(病)横(狂)的玩法,一时之间语塞了,不经意地对上男子黑白分明,似隐于云中的皎洁月牙一般的眼眸,她明白了:

  “你想怎样?”

  “既然你可以将这饭桶的腿化腐朽为神奇,不知在解毒上面,能否触手生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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