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31【三更合一】
大年初四, 突然出现在街头的少年，晏晏不笨，不难猜出些什么。
少年说帮她实现新年愿望，她抱着情绪的一个空口白话, 他便帮她实现了。不动声色的，他是个总有办法的人。
晏晏有时候觉得，一板一眼的湛青太可爱了。
说初四，他就初四默默回来了。
晏晏抿了抿唇, 后知后觉地问：“湛湛, 你家里的人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湛青似是而非，轻轻点了下头。
晏晏歪着头，凑近他, “真的？”
“湛湛，你听过一首歌吗？”
女孩的气息很近，带着沐浴露的淡淡馨香, 裹挟着凛冽寒气扑鼻, 湛青无意识躲了躲。
退一寸, 晏晏逼近一寸：“我最近可喜欢林宥嘉了, 他的说谎听过没？”
“”
“湛湛，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
湛青垂眼，妥协：“嗯, 我一个人跑回来的。”
晏晏点点头, 嘀咕了一句:“你这个人呐”
她不太好意思, 提出邀请:“大过年的, 那你家岂不是怪冷清的？要不来我家吧。”
湛青启口刚要说话，晏晏打断他，“你放心吧，我爸爸被二姨拉去通宵打牌了，所以我拜完年就回来了，我家也没人。”
“”湛青抬眼，沉吟片刻，慢吞吞说了一句：“晏晏，你不能这么没防备心。”
更何况家里没大人，以及：“特别是男人。”
晏晏侧眸，看着少年煞有其事的教训。
她偷偷抿嘴，心底忍不住冒出甜蜜气泡，一串串，一个接一个。
晏晏正容，凶巴巴地说：“喂，难道你想对我做什么吗？”
湛青语塞：“”
晏晏笑眯眯，拉着湛青往她家的方向走：“哎呀，因为是你呀。”
“咱们一起过年不好吗？不然我才不会随随便便叫人到家里来呢。”晏晏咕哝，“你都来过我家好几回了，假装矜持什么呀。”
因为是你呀。
烫入耳尖，心脏叫嚣。
湛青轻哂，摸了摸耳垂，抬步朝她走去。
—
回到家，晏晏打开冰箱便问湛青：“你饿不饿？我看你刚刚没怎么吃。冰箱里有我们自己包的饺子，还有汤圆，下面也可以”
湛青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
晏晏关上冰箱门：“那好吧。”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两个人相顾无言，晏晏有点尴尬。两个人单独在家里，微妙的情情愫流动，和平日有什么不一样。
晏晏又找不到事做，左思右想，她跑去晏倾之卧室拿了笔电出来，问湛青：“看电影吗？”
湛青颔首：“好。”
晏倾之不给她买电脑，怕她玩物丧志，这个还是他上课备案买给他自己的，他对电子产品一向一知半解，也是摸摸索索到如今就学会做教学ppt。
晏晏一想起这个就觉得暴殄天物，“你知道不，我爸爸，一个老古董，电子盲。他现在还是两根手指敲键盘的。”
哪有这么夸张，湛青低笑，“难为晏老师了。”
“”算了，怎么可能引起湛青共鸣，开启吐槽技能。
晏晏眼睛一亮，想起什么，“对了，我带你去一个宝地！”他一定会感到惊喜的。
晏晏抱着电脑，领着湛青爬上了天台。
一推开门的一瞬间，隐隐花香飘来，一派绿意盎然映入眼帘。
他所不知道的耐寒花盆盆栽沿着墙角罗列，其上空搭着矮架，铁线莲绕架攀爬，很是漂亮。
晏晏如数家珍，和他介绍：“这都是我爸爸照顾的哦，他是不是很有才？这是冬石南c矾根c蕙兰”
他环视四周，天台正中留有空地，放着两个细长的铁杆晾衣架，上面挂着衣服床单。
天台上有一天台屋，看起来是用来放杂物的。挨着天台屋墙壁放置着一个老旧的布艺沙发，沙发前是一实木矮几，茶几上放着一玻璃器皿插着的绿萝。
晏晏把电脑搁在矮几上，一并坐在沙发上，她招呼湛青过来。
沙发上空是贴着墙壁横过来遮挡的窄棚，棚子对于他稍显矮，湛青微微倾身钻进来，惹得棚间挂着的风铃叮呤作响。
晏晏指了指风铃，眉捎微扬，一副求表扬的表情：“我做的，用啤酒盖串的，厉害吧。”
湛青弯唇，点点头，坐在沙发上。
晏晏单手托着腮帮子，打开电脑，“里面就几部电影，爸爸下好的，罗马假日，天堂电影院，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海上花，忠犬八公还有，嗯，这个是我下的，前段时间馒头说很好看！”
点开电影，画面逐渐跳转，晏晏突然站起来，“你先看着，我去拿个东西。”
电脑屏幕正中，漆黑里滚动出纯白的英文片名：flipped。
怦然心动。
湛青愣了一愣。
他知道这个片子，去年七月份美国上映的一部青春爱情片，里面的有一段台词很有名。还有很多种译法，最信达雅的翻译听说是韩寒在博客上写的：
有人住高楼，有人处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晏晏抱着一大堆东西上来，两张毛绒绒的毯子，一大袋各式各样的零食。晏晏把毯子丢到沙发里，顺手把零食搁在矮几上，便跺着碎步钻进沙发。她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把毯子严严实实裹在身上，只露出一颗脑袋。像一颗圆鼓鼓的三角粽子。
一双澄澈干净的眸子转了转，晏晏示意湛青也这样做，她催促：“快，像我这样裹好，晚上很冷的。”
湛青默默围上毯子，电影节奏舒缓的播放着，晏晏专心致志看了起来。
湛青转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电影里的小男孩小女孩，从最开始的偏见，到后来彼此的相互吸引。两个人静静看着，不发一言。进度条已过半，晏晏扒开装零食的购物袋，撕开一包梅子干，递向湛青：“吃莫？”
湛青取出一颗，拈在指尖，迟迟不送进嘴里。晏晏偏过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她讶声问：“你怕酸？”
“嗯。”湛青微窘。
话未落，“鹅鹅鹅”一般，嘲笑声毫不留情地传来。
晏晏拿走他手里的梅子干，塞进嘴里。她递给他一张纸巾，笑吟吟重复：“湛湛，你居然怕酸。”
“”
电影悄无声息，切换到男主和祖父的画面上。
稍稍长大的男孩和祖父对话，祖父对着男孩说出那一段发人深省的经典台词。晏晏小声咀嚼着梅子干，心脏漏了两拍：“湛湛，遇上彩虹一般绚烂的人，我怎么觉得这么惨呢？彩虹只有一瞬间的美丽，稍纵即逝。”
湛青顿了顿，他没想到，在这里她也能找出一套歪理。
他无声弯唇，顺着她的话走：“那就改一改，遇上一个太阳一般温暖的人。”
斯人若暖阳，遇上方知有。
便是你。
晏晏点点头：“有道理。”
—
视线再次放在电影上，一场联谊宴会，男主穿着西装，打扮绅士得体，目光频频落在女主身上。他当着众人面拦住女主，紧张的抓住她的双肩，俯下身想要亲吻她。
晏晏放下毯子，再次从沙发上弹跳起身，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摆，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她心里呐喊，好尴尬！！她居然会口干舌燥，自己简直没救了！！
“我去拿点水。”
抛下这句话，转身准备跑下楼。
某人忘记自己没有穿鞋，一脚踩在冰凉入骨的地面上，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踩上脚背，身体不稳，一个趔趄扑到湛青的身上。
电影传来两句英语对话，隐隐约约，一字一句落入湛青的耳朵。
女孩推开男孩，拒绝他的唐突，“布莱斯，住手”
男生们嬉笑起哄：“布莱斯，你连一垒都没有上啊”
晏晏整个人扑过来的时候，湛青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须臾，女孩灼热紊乱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她两眼圆瞠，葡萄仁一般的瞳孔一动不动盯着他。脸红得能滴血。
电影里，某个女生的开玩笑声：“我愿意吻你啊”
湛青滚了滚喉咙，视线不自觉落在朝女孩红润水嫩的嘴唇上。
他屏住呼吸，错开视线。
晏晏又羞又窘，尴尬得无地自容。
埋下脑袋，撑着沙发靠背，闷不吭声地发力，想要直起身来。没想到踩在拖鞋上的脚划空，情急之下，她一脚踩上了湛青的脚背。再次扒拉住湛青的身体，一脸心有余悸。
湛青冷不丁被踩一脚，他吃痛，闷哼一声，终是没忍住伸出手臂，圈住女孩的腰，往自己的腿上一拉拽。
他哑着嗓子：“别乱动了。”
“我c我”
“对c对对对对不起”
晏晏坐在少年的腿上，脑袋和缝纫机一样，一点一点。
然后两个人，就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僵持很久。
晏晏只觉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脚底板烧上头顶。乖乖不敢动，她嗫嚅了句：“我可以下来吗？”
湛青深吸一口气：“”
“湛湛。”晏晏又小声喊道。
湛湛垂下眼，额前发梢耷拉下来，他低低出声：“嗯？”
“我的腿有点酸。”
“”
湛青悄悄松开手臂，女孩慢吞吞爬下来，专注看着地面，往下挪动，全然不知她的头顶发梢，他的脖颈间来回轻扫摩挲。
挠痒痒似的，喉间发痒，一直压抑着的蠢蠢欲动的因子，即要破土而出。
他眸色清沉，手臂的力道暗自收紧，圈住下移的女孩往上一托，又是稳稳当当坐在腿上。
晏晏急红了脸，仰起头呐呐：“喂，干嘛呀——”
湛青单手捧着她的下颌，俯下头，鼻息交错间，他捕捉到女孩红润水嫩的唇，轻轻一触。
唇畔传来一丝凉意，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晏晏瞪大眼睛，整个人呆住。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你c你你你你你”
“湛青你c你你你——”
“就这么草率地剥夺我的初吻！！！”
晏晏缓过神来，猛地从少年身上跳起来，抖着手指指控他，说完，便拉开门，往楼下自己的房间跑去。
多年之后，又是新年之际，家中亲戚小孩追着晏晏问东问西，“晏晏姐的初吻在什么时候？”
晏晏觑了一眼身侧的湛青，小声说：“一年级。”
晏倾之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晏晏赶紧补充：“高中。”晏倾之更是火大。
小孩儿没有眼力见，又问：“什么地点？”
晏晏含糊着声儿：“天台。”
“谁家的啊？”
晏晏指了指自家楼顶，“就上面。”
“对象是谁？谁主动的啊？是不是帅姐夫哇。”
晏晏沉着点头，“对，你姐夫。”
晏倾之气得跳脚。弯下腰，抄起一只拖鞋，作势就要揍湛青。
—
新的学期开始，南孝一中根据期末考试成绩和分科表进行了分班。
晏晏和和周曼分去了文科重点班3班，湛青则去了理科重点班1班，同样在理重1班的还要林文静和蒋永光。彭冠林分到理重4班，上课的时间不多，开始作为田径体育特长生进行学习，他每天会抽出大部分时间在操场练习。
文重在三楼，理重在五楼。
晏晏自从那天落荒而逃，两个人就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当中。彼此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忸怩，分班后也没有主动搭话和联系过。
晏晏和周曼再次做回了同桌，她趴在桌子，一想到那天那个亲亲，脸颊便开始发热。她捂着脸颊，一脑袋“咚”在课桌上，长吁短叹。
周曼拿着笔帽戳了戳她的胳膊肘：“你怎么了？”
“和湛青分开了，不开心？”
晏晏闷在课桌里，放下手，侧脸稍稍压扁，她摇头：“馒头，我完了。”
“啊？”周曼不解。
“我不该吃东西的，一点都不美好他还怕酸，我吃了半晚上梅子干！会不会味儿很大啊”
“？？”周曼身躯一震，瞪大眼睛问她：“接吻了？？”
“我操，这速度可以啊。”周曼慈爱地摸了摸晏晏，“我看着湛青像个性|冷淡，一度很担心你以后的幸福生活。”
“性|冷淡？？”晏晏龇着牙，“你说谁是性|冷淡？！”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他一个冰清玉洁的神仙人物，谁都会这么想嘛。不过也没事，反正你没脸没皮，主动投怀送抱就好了，如果他还坐怀不乱，那就是性|冷淡无疑咯。”
“咳c咳咳咳”晏晏差点被她噎死，感觉膝盖中了数箭。
“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你非礼别人，是不是？”
好气啊！太过分了！！
她看起来这么饥渴吗？凭什么觉得就是她非礼湛青！！
晏晏愤愤不平，狠狠锤了一下课桌：“明明是他动手动脚！”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人家矜持得很！”
“喔。”
大课间跑操的时候，晏晏一直四处张望，奈何理科班和文科班隔得太远，她压根看不到湛青。
跑完操，晏晏和周曼准备上楼，回班级上课。周曼停下脚步：“等会儿，我先在一楼上个厕所。”
晏晏拉住她，“上去上嘛，我也去，厕所不熟，我不安心。”
“”周曼表情一言难尽：“你有什么不安心的。”
到了三楼，周曼转弯便往厕所的方向走，又被人拉住。
“我们去五楼吧。”
“？”
“嘿嘿，三楼都是文科班，女生多，上厕所肯定要排队。”
“”周曼的额角跳了跳。“你想找湛青就直说。”
某人口是心非：“哪有？”
周曼表情冷漠：“你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还是矜持点好。”
晏晏：“”
周曼不买账，晏晏扭扭捏捏，也不敢一个人跑上去找湛青。
上了厕所回到教室，正好上课铃响，英语老师抱着一叠作业本走过来，看到她俩，忙声喊住：“来来，晏晏，周曼。帮我搬下。”说完，分了两落给她们。
两个人把作业本抱进教室，英语老师大手一挥，摊开教案随口道：“你俩顺手给我发下去。”
晏晏发完作业，手里多了三本，名字陌生。她仔细看了看班级，上面写着理重（1）班。她倏然想起来，英语老师带两个班，文重三班和理重一班，还是一班的班主任。
但凡有点和湛青的交集，晏晏心里便会小小窃喜一番。她捏着作业本，走到讲台前和英语老师说：“老师，这不是我们班的作业，上面写着一班。”
英语老师叫邱月华，年级比较大，人很随和。板书格外漂亮，一手花体英语写得赏心悦目，大家都很喜欢上她的课。她摆摆手：“这三个糊涂蛋，作业补交就算了，叫交到办公室来，还放错班级。你下课替我送一趟吧。”
晏晏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邱老师！”
—
一下英语课，晏晏抄着作业本往五楼奔去。
到了后门口，她探头探脑，往里面瞄，湛青坐在哪里呀？
她打了一节课的腹稿，一跑上楼全忘了，手心冒出薄汗，她的双颊又开始发烫，嗳，等会该怎么说啊？
淡定地把作业本交给他，然后从容地告诉他，作业本搞混了，邱老师让她把他们班的送过来？
呜呜呜呜呜怕个毛啊，是湛青非礼她啊！！她不应该理直气壮一些吗！！
晏晏做好心理准备，正想直接喊湛青出来，林文静和三个女生从厕所的方向回来，她一眼看到晏晏。
林文静喊住周身的女生，指了指晏晏，低声道：“这就是晏晏”
说完，她走上前，一脸惊喜：“晏晏，你怎么来了？是找湛青有事吗？”
晏晏转过头，还没说话，那几个女生围住她，脸上带着殷切的笑意，叽叽喳喳起来：
“嘿嘿，听文静说，你和湛青同学蛮熟的是不是？”
“别否认啊，那天运动会上很多人都看到了，湛青为了拒绝艺术班那女神李倩，接了你的水！”
“你怎么认识这么个大帅哥的啊？我觉得他好高冷了啊，爱理不理的欸，你晓得他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张了张口，晏晏看向林文静。林文静无奈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感觉。
晏晏只得硬着头皮，小声打断他们：“那个，我不是找湛青的我是来送作业的，你们班的”
一女生从她怀里拿走作业本，笑着说：“早说啊，小事儿，我替你给别人你就帮帮忙嘛，像你一样，我就想和他成为朋友，毕竟成绩那么好，请教他学习也是好的嘛”
晏晏略略尴尬，扯出一个笑。
心里渐渐冒出一搓小火苗，湛青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
她沉吟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湛青有口臭，所以他不和你们说话。”
“”
“你在逗我吗？”
“真的，而且他喜欢上课吃榴莲。就那种切好的，盒装的，一小块一小块用小叉子插的那种，知道吧？”
“”
林文静捂嘴吃吃笑，她正准备替湛青伸冤，一道清沉的嗓音传来。
“晏晏。”
晏晏脊背一僵，眼神虚浮，她的腿有点虚。
我操，他听到了吗？！应该没有听到吧？！这个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人惹！
湛青倚在后门门框，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过来。”
“不c不不不不过来！上课了，我回去了，拜拜！”晏晏埋着头，冲下楼，逃之夭夭。
晏晏一鼓作气冲回教室，一边喘息一边欲哭无泪，她还不如不去找湛青，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这么黑他，他肯定把他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中午放学，她抓耳挠腮，拿着手机左思右想要怎么解释。
周曼抠着手指，闲闲地看着她，“解释个毛啊？是有什么误会吗？明摆着你自己作的。跪下乖乖认错还可行。”
晏晏表情有点儿委屈：“谁让他在外面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走吧，下去吃饭，吃完再琢磨怎么认错吧。”
晏晏揣着手机，一边下楼一边想怎么认错。
妈的，湛青他不经她同意就亲了她，他想赖也赖不掉了，他要对她负责到底！
思及此，某人又理直气壮了些，戳着键盘给湛青发了好几条短信：
—— 湛青大人，我错了，我不该在外面黑你，跪求原谅！！！一rz
—— 我错了，口臭是我，上课吃榴莲的也是我，是我是我都是我！
—— 呜呜呜你生我气可以，骂我也可以，但你不能甩掉我，听到没！你既然亲了我，你就要对我负责！
—
图书馆阅览室里，湛青的手机突然震动不停。他拿起来看，女孩的短信一条接一条的进来。
扫到最后一条最后一句话，湛青默了默。
言简意赅给她发了三个字：
—— 吃了没？
晏晏秒回：
—— 报告湛青大人，我正在去食堂的路上。
“”
湛青轻哂，无可奈何地微微摇头。他输入最后一行字，放下手机。
—— 吃完来阅览室。
晏晏一脚踏进食堂，便收到了这条短信。无心吃饭，她屁颠屁颠冲去阅览室。
湛青坐在老地方，她悄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脸讨好模样，一动不动看着他。
这么快？
湛青侧头，双指并起，轻轻叩了叩桌面。
“吃完了？”
晏晏鼓着腮帮子，不满嘟哝：“你怎么就知道问我吃没吃？”
她又扯出讨好的笑容，笑眯眯地盯着他：“我没吃，一看到短信就乖乖跑过来认错了，你看我态度良好吧。”
湛青垂下眼，把摊在桌面上的数学笔记本合拢，递给她。
“我们的进度不一样，难度有稍微有差别。我翻了翻你们的课本，你按照我的步骤学，提前做好预习。”
他站起来，把东西收进书包里，晏晏诧异，“欸，这就走了，你没话对我说吗？”
湛青背起书包，淡声道：“一起去吃饭。”
走出阅览室，湛青垂着眼，低声对女孩说。
“我会负责的。”
晏晏眨了眨眼，微微仰头，视线落在湛青的侧脸，少年的耳根悄然无息的变红。
她背起手，在他身侧一蹦一跳，同样小声地回答道：“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两个人再没有交流，默不作声走上三楼，分道扬镳之际，晏晏停在过道里，湛青也随之停下来。
晏晏绞着手指，踌躇不定：“我们每星期至少见一次面可以吗？”
觉得不妥，她收回刚刚的话。她摆了摆手：“反正只要常联系常见面就好了。”
晏晏没想到，她只是这么一说，湛青便牢牢记在了心里。
两个不一样学科，不一样的班级，不一样的楼层，交集少得可怜，偌大校园里不刻意去见面，也很难碰到对方。晏晏是这么想的，多联系就好了，有一个常见面的念头就好了。
然而每天下晚自习，她都能在停车场附近看到湛青，陪她走出校门口，然后聊一聊每天的学习进度，彼此共勉。
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到学期末，高一结束。
期末考试考完的那一天，彭冠林只剩半条命。他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约了晏晏c湛青和周曼出来聚聚，一起吃个便饭。结果一到教学楼底下集合，彭冠林和周曼两个一拍即合，对上次的家庭火锅甚是满意，决定还是去超市买菜，去湛青家涮火锅吃。
2015年，一部叫《请回答1988》的韩剧在中国大火，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有笑有泪。从小玩到大的孩子们没事就喜欢往男孩阿泽的房间里跑，玩游戏，看电影，吃泡面，一同笑闹，度过不少青春回忆。晏晏把它称之为“阿泽的房间”。湛青的家便可以算作是“阿泽的房间”。
因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有大人的管辖，可以暂抛下一切烦恼，像是一个共同的秘密，约定俗成的秘密宝地。
吃完火锅，清理完现场，彭冠林便摊在沙发上，表情可怜巴巴：“我可以在你家过夜不？”
湛青沉吟片刻，“睡沙发。”
彭冠林嬉皮笑脸：“好嘞，兄弟撒拉黑！”
晏晏气呼呼：“闭嘴！”
彭冠林洋洋得意，耸了耸肩：“欸，你吃醋啊？吃醋你也留下来啊，反正没人管我们来打牌吧，打个通宵，困了客厅随便睡睡。”
周曼无奈地摇摇头：“你还真把这里当家了”
“哎呀，周曼同学，咱们好歹同桌过一阵子，你怎么老喜欢怼我呢？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暗恋你个锤子。”
彭冠林努努嘴：“啧，学我说话。”
“”
“哎，生气了？”彭冠林用胳膊肘戳了戳周曼，立马投降认输：“好嘛，我开个玩笑。别气别气，我就是想和老同学多呆一会，家里也不想回，我可是把你们几个当铁杆朋友的。”
“没气，别碰我。”周曼叹了口气，旁敲侧击问：“你们想好，考哪儿了吗？”
“s大！”晏晏高声答，“和湛湛一起，嘿嘿。”
“挺好的，你呢？”周曼转头问彭冠林：“体院吧就？”
“嗯，就四大体院之一吧。”彭冠林挠了挠眉尾。
“你呢馒头？”晏晏问周曼。
周曼沉默须臾，“还没想好。”
“慢慢考虑，不急。”彭冠林笑嘻嘻，“来嘛，咱们来打牌呗。”
“打个锤子。”
—
高一的暑假十分短促，七月一过，八月下旬学校便提前了一点开学，开始踏入高二的学习生活，学习高二的知识内容了。
高二开学，分班变动不大，只根据成绩，从每个重点班刷掉最末几名，然后把普通班的提上来。
天空碧蓝如洗，香樟树郁郁葱葱，传来聒噪的蝉鸣。
晏晏不由自主想起来，去年新生入学，就是这样的天气，然后在公告栏边遇到湛青。她没想到自己会和她产生交集，也没想过两个人约定好一起考s大，就像是一起规划好未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湛青在校园里依旧是个津津乐道的话题，贴吧里疯转的高冷男神，老师眼里的重点栽培对象，三好学生崇拜的学霸。
她回过神，拿起笔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刷题。
高二生活规律而枯燥，随堂测试，每月月考，期中期末，渡劫一样考过大考小考，大家多半收了心，脑袋的一根弦日渐紧绷，又是重点班，玩得人少之又少。
晚自习铃声一打，班上的学生便鱼贯而出。
周曼走出教室，站在走廊里看了一会黑沉沉的天际，大雨便毫无征兆的倾盆落下。她带着一身潮气回教室，收拾桌上的模拟试卷准备拿回寝室写。
“刚刚上自习的时候听到打雷，说要下雨，现在果然下下来了。好多人没有带伞。”
这场雨来得突然，很多人没带伞，走廊里人满为患，给家里打电话的打电话，蹭雨伞的蹭雨伞，也有对着雨唉声叹气的。
晏晏已经收好模拟试卷，她背起书包：“是啊，等会你怎么回去啊？我待会给我爸打电话。”
虽说周曼住在寝室，可惜寝室离教学楼有些距离。若要陪她等爸爸把伞送过来，又怕过来时间又太久。她皱了皱眉，刚琢磨赶紧打电话让晏倾之过来，门外传来一阵嬉笑，班里某个男生朝教室大喊：“晏晏，有人找。”
她往外走去，门口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少年，身姿颀长，手里握着一把透明雨伞。
湛青的瞳孔里仿佛带着潮湿，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他低沉的嗓音仿佛也染了湿意。
湛青扬了扬手里的透明雨伞，“带伞了吗？”
晏晏挠了挠头，笑吟吟：“没有。”
“那一起走吧。”
有人看过来，视线在二人之间迂回打量，小声议论起来。
湛青转身下楼，晏晏小跑跟上。
“欸，等等！你就一把伞吗？”
湛青轻轻颔首。
晏晏跑过去，双手合掌，作拜托模样：“馒头也没有雨伞！要不你伞借我，我送她回寝室，你楼下等我，我再和你一起走。”
一道欠揍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这么麻烦干嘛？咱们湛青未雨绸缪料事如神，上完厕所听到打雷声，就托我去小卖部买了伞。”
晏晏随口便问：“那你怎么不多买几把？”
“好家伙，刚训练完就被差遣去买伞，你是不是得先感谢感谢我？”彭冠林颇有怨念，“人家小卖部就只剩这两把了，给我买了，别人想买还没门。”
彭冠林和周曼相继走下阶梯，他举起手里一模一样的透明雨伞：“放心吧，我保证把你家馒头安全送回寝室，不用担心。”
晏晏瞄了瞄周曼，发现她双颊上有可疑红晕。
晏晏抿嘴，扯了扯湛青的校服袖子，朝身后大喊：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走啦！”
“今天别骑车回家了吧，我替你叫辆计程车。”
“好。”晏晏点头，“湛湛，你真的是神仙吗？你是不是认识龙王。”
“”
湛青撑开伞，晏晏跟着踏进伞里，他低声说：
“以防万一而已。”
晏晏深以为然，她点点头：“真的得以防万一一下。”
“你记得去年，刚开学不久，班头让我们办黑板报吗？晚上下了雨，我们两个人淋回去的。”
晏晏避开一个小水洼，继续说：“过了几天你就感冒发烧了。”
“你知不知道，你发烧喜欢说胡话。”
湛青：“”
“不对，是说脏话。”
晏晏歪了歪头，“你不记得了，对吧？”
“你把我都骂懵了，对你的整个印象都幻灭了。”晏晏小老头一样教育他，“说脏话不好，湛湛，所以你不能生病。”
湛青捏紧伞柄，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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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说帮她实现新年愿望，她抱着情绪的一个空口白话, 他便帮她实现了。不动声色的，他是个总有办法的人。
晏晏有时候觉得，一板一眼的湛青太可爱了。
说初四，他就初四默默回来了。
晏晏抿了抿唇, 后知后觉地问：“湛湛, 你家里的人和你一起回来了吗？”
湛青似是而非，轻轻点了下头。
晏晏歪着头，凑近他, “真的？”
“湛湛，你听过一首歌吗？”
女孩的气息很近，带着沐浴露的淡淡馨香, 裹挟着凛冽寒气扑鼻, 湛青无意识躲了躲。
退一寸, 晏晏逼近一寸：“我最近可喜欢林宥嘉了, 他的说谎听过没？”
“”
“湛湛，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哦。”
“”
湛青垂眼，妥协：“嗯, 我一个人跑回来的。”
晏晏点点头, 嘀咕了一句:“你这个人呐”
她不太好意思, 提出邀请:“大过年的, 那你家岂不是怪冷清的？要不来我家吧。”
湛青启口刚要说话，晏晏打断他，“你放心吧，我爸爸被二姨拉去通宵打牌了，所以我拜完年就回来了，我家也没人。”
“”湛青抬眼，沉吟片刻，慢吞吞说了一句：“晏晏，你不能这么没防备心。”
更何况家里没大人，以及：“特别是男人。”
晏晏侧眸，看着少年煞有其事的教训。
她偷偷抿嘴，心底忍不住冒出甜蜜气泡，一串串，一个接一个。
晏晏正容，凶巴巴地说：“喂，难道你想对我做什么吗？”
湛青语塞：“”
晏晏笑眯眯，拉着湛青往她家的方向走：“哎呀，因为是你呀。”
“咱们一起过年不好吗？不然我才不会随随便便叫人到家里来呢。”晏晏咕哝，“你都来过我家好几回了，假装矜持什么呀。”
因为是你呀。
烫入耳尖，心脏叫嚣。
湛青轻哂，摸了摸耳垂，抬步朝她走去。
—
回到家，晏晏打开冰箱便问湛青：“你饿不饿？我看你刚刚没怎么吃。冰箱里有我们自己包的饺子，还有汤圆，下面也可以”
湛青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了。”
晏晏关上冰箱门：“那好吧。”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两个人相顾无言，晏晏有点尴尬。两个人单独在家里，微妙的情情愫流动，和平日有什么不一样。
晏晏又找不到事做，左思右想，她跑去晏倾之卧室拿了笔电出来，问湛青：“看电影吗？”
湛青颔首：“好。”
晏倾之不给她买电脑，怕她玩物丧志，这个还是他上课备案买给他自己的，他对电子产品一向一知半解，也是摸摸索索到如今就学会做教学ppt。
晏晏一想起这个就觉得暴殄天物，“你知道不，我爸爸，一个老古董，电子盲。他现在还是两根手指敲键盘的。”
哪有这么夸张，湛青低笑，“难为晏老师了。”
“”算了，怎么可能引起湛青共鸣，开启吐槽技能。
晏晏眼睛一亮，想起什么，“对了，我带你去一个宝地！”他一定会感到惊喜的。
晏晏抱着电脑，领着湛青爬上了天台。
一推开门的一瞬间，隐隐花香飘来，一派绿意盎然映入眼帘。
他所不知道的耐寒花盆盆栽沿着墙角罗列，其上空搭着矮架，铁线莲绕架攀爬，很是漂亮。
晏晏如数家珍，和他介绍：“这都是我爸爸照顾的哦，他是不是很有才？这是冬石南c矾根c蕙兰”
他环视四周，天台正中留有空地，放着两个细长的铁杆晾衣架，上面挂着衣服床单。
天台上有一天台屋，看起来是用来放杂物的。挨着天台屋墙壁放置着一个老旧的布艺沙发，沙发前是一实木矮几，茶几上放着一玻璃器皿插着的绿萝。
晏晏把电脑搁在矮几上，一并坐在沙发上，她招呼湛青过来。
沙发上空是贴着墙壁横过来遮挡的窄棚，棚子对于他稍显矮，湛青微微倾身钻进来，惹得棚间挂着的风铃叮呤作响。
晏晏指了指风铃，眉捎微扬，一副求表扬的表情：“我做的，用啤酒盖串的，厉害吧。”
湛青弯唇，点点头，坐在沙发上。
晏晏单手托着腮帮子，打开电脑，“里面就几部电影，爸爸下好的，罗马假日，天堂电影院，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海上花，忠犬八公还有，嗯，这个是我下的，前段时间馒头说很好看！”
点开电影，画面逐渐跳转，晏晏突然站起来，“你先看着，我去拿个东西。”
电脑屏幕正中，漆黑里滚动出纯白的英文片名：flipped。
怦然心动。
湛青愣了一愣。
他知道这个片子，去年七月份美国上映的一部青春爱情片，里面的有一段台词很有名。还有很多种译法，最信达雅的翻译听说是韩寒在博客上写的：
有人住高楼，有人处深沟，有人光万丈，有人一身锈。世人万千种，浮云莫去求。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晏晏抱着一大堆东西上来，两张毛绒绒的毯子，一大袋各式各样的零食。晏晏把毯子丢到沙发里，顺手把零食搁在矮几上，便跺着碎步钻进沙发。她脱了鞋，盘腿坐在沙发上，把毯子严严实实裹在身上，只露出一颗脑袋。像一颗圆鼓鼓的三角粽子。
一双澄澈干净的眸子转了转，晏晏示意湛青也这样做，她催促：“快，像我这样裹好，晚上很冷的。”
湛青默默围上毯子，电影节奏舒缓的播放着，晏晏专心致志看了起来。
湛青转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电影里的小男孩小女孩，从最开始的偏见，到后来彼此的相互吸引。两个人静静看着，不发一言。进度条已过半，晏晏扒开装零食的购物袋，撕开一包梅子干，递向湛青：“吃莫？”
湛青取出一颗，拈在指尖，迟迟不送进嘴里。晏晏偏过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她讶声问：“你怕酸？”
“嗯。”湛青微窘。
话未落，“鹅鹅鹅”一般，嘲笑声毫不留情地传来。
晏晏拿走他手里的梅子干，塞进嘴里。她递给他一张纸巾，笑吟吟重复：“湛湛，你居然怕酸。”
“”
电影悄无声息，切换到男主和祖父的画面上。
稍稍长大的男孩和祖父对话，祖父对着男孩说出那一段发人深省的经典台词。晏晏小声咀嚼着梅子干，心脏漏了两拍：“湛湛，遇上彩虹一般绚烂的人，我怎么觉得这么惨呢？彩虹只有一瞬间的美丽，稍纵即逝。”
湛青顿了顿，他没想到，在这里她也能找出一套歪理。
他无声弯唇，顺着她的话走：“那就改一改，遇上一个太阳一般温暖的人。”
斯人若暖阳，遇上方知有。
便是你。
晏晏点点头：“有道理。”
—
视线再次放在电影上，一场联谊宴会，男主穿着西装，打扮绅士得体，目光频频落在女主身上。他当着众人面拦住女主，紧张的抓住她的双肩，俯下身想要亲吻她。
晏晏放下毯子，再次从沙发上弹跳起身，手脚不知道往哪儿摆，感觉自己有些口干舌燥。她心里呐喊，好尴尬！！她居然会口干舌燥，自己简直没救了！！
“我去拿点水。”
抛下这句话，转身准备跑下楼。
某人忘记自己没有穿鞋，一脚踩在冰凉入骨的地面上，她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踩上脚背，身体不稳，一个趔趄扑到湛青的身上。
电影传来两句英语对话，隐隐约约，一字一句落入湛青的耳朵。
女孩推开男孩，拒绝他的唐突，“布莱斯，住手”
男生们嬉笑起哄：“布莱斯，你连一垒都没有上啊”
晏晏整个人扑过来的时候，湛青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须臾，女孩灼热紊乱的呼吸喷洒在脖颈间，她两眼圆瞠，葡萄仁一般的瞳孔一动不动盯着他。脸红得能滴血。
电影里，某个女生的开玩笑声：“我愿意吻你啊”
湛青滚了滚喉咙，视线不自觉落在朝女孩红润水嫩的嘴唇上。
他屏住呼吸，错开视线。
晏晏又羞又窘，尴尬得无地自容。
埋下脑袋，撑着沙发靠背，闷不吭声地发力，想要直起身来。没想到踩在拖鞋上的脚划空，情急之下，她一脚踩上了湛青的脚背。再次扒拉住湛青的身体，一脸心有余悸。
湛青冷不丁被踩一脚，他吃痛，闷哼一声，终是没忍住伸出手臂，圈住女孩的腰，往自己的腿上一拉拽。
他哑着嗓子：“别乱动了。”
“我c我”
“对c对对对对不起”
晏晏坐在少年的腿上，脑袋和缝纫机一样，一点一点。
然后两个人，就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僵持很久。
晏晏只觉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脚底板烧上头顶。乖乖不敢动，她嗫嚅了句：“我可以下来吗？”
湛青深吸一口气：“”
“湛湛。”晏晏又小声喊道。
湛湛垂下眼，额前发梢耷拉下来，他低低出声：“嗯？”
“我的腿有点酸。”
“”
湛青悄悄松开手臂，女孩慢吞吞爬下来，专注看着地面，往下挪动，全然不知她的头顶发梢，他的脖颈间来回轻扫摩挲。
挠痒痒似的，喉间发痒，一直压抑着的蠢蠢欲动的因子，即要破土而出。
他眸色清沉，手臂的力道暗自收紧，圈住下移的女孩往上一托，又是稳稳当当坐在腿上。
晏晏急红了脸，仰起头呐呐：“喂，干嘛呀——”
湛青单手捧着她的下颌，俯下头，鼻息交错间，他捕捉到女孩红润水嫩的唇，轻轻一触。
唇畔传来一丝凉意，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晏晏瞪大眼睛，整个人呆住。全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你c你你你你你”
“湛青你c你你你——”
“就这么草率地剥夺我的初吻！！！”
晏晏缓过神来，猛地从少年身上跳起来，抖着手指指控他，说完，便拉开门，往楼下自己的房间跑去。
多年之后，又是新年之际，家中亲戚小孩追着晏晏问东问西，“晏晏姐的初吻在什么时候？”
晏晏觑了一眼身侧的湛青，小声说：“一年级。”
晏倾之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晏晏赶紧补充：“高中。”晏倾之更是火大。
小孩儿没有眼力见，又问：“什么地点？”
晏晏含糊着声儿：“天台。”
“谁家的啊？”
晏晏指了指自家楼顶，“就上面。”
“对象是谁？谁主动的啊？是不是帅姐夫哇。”
晏晏沉着点头，“对，你姐夫。”
晏倾之气得跳脚。弯下腰，抄起一只拖鞋，作势就要揍湛青。
—
新的学期开始，南孝一中根据期末考试成绩和分科表进行了分班。
晏晏和和周曼分去了文科重点班3班，湛青则去了理科重点班1班，同样在理重1班的还要林文静和蒋永光。彭冠林分到理重4班，上课的时间不多，开始作为田径体育特长生进行学习，他每天会抽出大部分时间在操场练习。
文重在三楼，理重在五楼。
晏晏自从那天落荒而逃，两个人就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当中。彼此不知道是害羞还是忸怩，分班后也没有主动搭话和联系过。
晏晏和周曼再次做回了同桌，她趴在桌子，一想到那天那个亲亲，脸颊便开始发热。她捂着脸颊，一脑袋“咚”在课桌上，长吁短叹。
周曼拿着笔帽戳了戳她的胳膊肘：“你怎么了？”
“和湛青分开了，不开心？”
晏晏闷在课桌里，放下手，侧脸稍稍压扁，她摇头：“馒头，我完了。”
“啊？”周曼不解。
“我不该吃东西的，一点都不美好他还怕酸，我吃了半晚上梅子干！会不会味儿很大啊”
“？？”周曼身躯一震，瞪大眼睛问她：“接吻了？？”
“我操，这速度可以啊。”周曼慈爱地摸了摸晏晏，“我看着湛青像个性|冷淡，一度很担心你以后的幸福生活。”
“性|冷淡？？”晏晏龇着牙，“你说谁是性|冷淡？！”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他一个冰清玉洁的神仙人物，谁都会这么想嘛。不过也没事，反正你没脸没皮，主动投怀送抱就好了，如果他还坐怀不乱，那就是性|冷淡无疑咯。”
“咳c咳咳咳”晏晏差点被她噎死，感觉膝盖中了数箭。
“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你非礼别人，是不是？”
好气啊！太过分了！！
她看起来这么饥渴吗？凭什么觉得就是她非礼湛青！！
晏晏愤愤不平，狠狠锤了一下课桌：“明明是他动手动脚！”
“我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人家矜持得很！”
“喔。”
大课间跑操的时候，晏晏一直四处张望，奈何理科班和文科班隔得太远，她压根看不到湛青。
跑完操，晏晏和周曼准备上楼，回班级上课。周曼停下脚步：“等会儿，我先在一楼上个厕所。”
晏晏拉住她，“上去上嘛，我也去，厕所不熟，我不安心。”
“”周曼表情一言难尽：“你有什么不安心的。”
到了三楼，周曼转弯便往厕所的方向走，又被人拉住。
“我们去五楼吧。”
“？”
“嘿嘿，三楼都是文科班，女生多，上厕所肯定要排队。”
“”周曼的额角跳了跳。“你想找湛青就直说。”
某人口是心非：“哪有？”
周曼表情冷漠：“你一个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还是矜持点好。”
晏晏：“”
周曼不买账，晏晏扭扭捏捏，也不敢一个人跑上去找湛青。
上了厕所回到教室，正好上课铃响，英语老师抱着一叠作业本走过来，看到她俩，忙声喊住：“来来，晏晏，周曼。帮我搬下。”说完，分了两落给她们。
两个人把作业本抱进教室，英语老师大手一挥，摊开教案随口道：“你俩顺手给我发下去。”
晏晏发完作业，手里多了三本，名字陌生。她仔细看了看班级，上面写着理重（1）班。她倏然想起来，英语老师带两个班，文重三班和理重一班，还是一班的班主任。
但凡有点和湛青的交集，晏晏心里便会小小窃喜一番。她捏着作业本，走到讲台前和英语老师说：“老师，这不是我们班的作业，上面写着一班。”
英语老师叫邱月华，年级比较大，人很随和。板书格外漂亮，一手花体英语写得赏心悦目，大家都很喜欢上她的课。她摆摆手：“这三个糊涂蛋，作业补交就算了，叫交到办公室来，还放错班级。你下课替我送一趟吧。”
晏晏两眼放光，连连点头：“好的，我知道了，邱老师！”
—
一下英语课，晏晏抄着作业本往五楼奔去。
到了后门口，她探头探脑，往里面瞄，湛青坐在哪里呀？
她打了一节课的腹稿，一跑上楼全忘了，手心冒出薄汗，她的双颊又开始发烫，嗳，等会该怎么说啊？
淡定地把作业本交给他，然后从容地告诉他，作业本搞混了，邱老师让她把他们班的送过来？
呜呜呜呜呜怕个毛啊，是湛青非礼她啊！！她不应该理直气壮一些吗！！
晏晏做好心理准备，正想直接喊湛青出来，林文静和三个女生从厕所的方向回来，她一眼看到晏晏。
林文静喊住周身的女生，指了指晏晏，低声道：“这就是晏晏”
说完，她走上前，一脸惊喜：“晏晏，你怎么来了？是找湛青有事吗？”
晏晏转过头，还没说话，那几个女生围住她，脸上带着殷切的笑意，叽叽喳喳起来：
“嘿嘿，听文静说，你和湛青同学蛮熟的是不是？”
“别否认啊，那天运动会上很多人都看到了，湛青为了拒绝艺术班那女神李倩，接了你的水！”
“你怎么认识这么个大帅哥的啊？我觉得他好高冷了啊，爱理不理的欸，你晓得他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喜欢吃什么喝什么”
张了张口，晏晏看向林文静。林文静无奈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我也是被逼无奈”的感觉。
晏晏只得硬着头皮，小声打断他们：“那个，我不是找湛青的我是来送作业的，你们班的”
一女生从她怀里拿走作业本，笑着说：“早说啊，小事儿，我替你给别人你就帮帮忙嘛，像你一样，我就想和他成为朋友，毕竟成绩那么好，请教他学习也是好的嘛”
晏晏略略尴尬，扯出一个笑。
心里渐渐冒出一搓小火苗，湛青这个招蜂引蝶的家伙！
她沉吟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湛青有口臭，所以他不和你们说话。”
“”
“你在逗我吗？”
“真的，而且他喜欢上课吃榴莲。就那种切好的，盒装的，一小块一小块用小叉子插的那种，知道吧？”
“”
林文静捂嘴吃吃笑，她正准备替湛青伸冤，一道清沉的嗓音传来。
“晏晏。”
晏晏脊背一僵，眼神虚浮，她的腿有点虚。
我操，他听到了吗？！应该没有听到吧？！这个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吓死人惹！
湛青倚在后门门框，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过来。”
“不c不不不不过来！上课了，我回去了，拜拜！”晏晏埋着头，冲下楼，逃之夭夭。
晏晏一鼓作气冲回教室，一边喘息一边欲哭无泪，她还不如不去找湛青，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这么黑他，他肯定把他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中午放学，她抓耳挠腮，拿着手机左思右想要怎么解释。
周曼抠着手指，闲闲地看着她，“解释个毛啊？是有什么误会吗？明摆着你自己作的。跪下乖乖认错还可行。”
晏晏表情有点儿委屈：“谁让他在外面拈花惹草招蜂引蝶”
“走吧，下去吃饭，吃完再琢磨怎么认错吧。”
晏晏揣着手机，一边下楼一边想怎么认错。
妈的，湛青他不经她同意就亲了她，他想赖也赖不掉了，他要对她负责到底！
思及此，某人又理直气壮了些，戳着键盘给湛青发了好几条短信：
—— 湛青大人，我错了，我不该在外面黑你，跪求原谅！！！一rz
—— 我错了，口臭是我，上课吃榴莲的也是我，是我是我都是我！
—— 呜呜呜你生我气可以，骂我也可以，但你不能甩掉我，听到没！你既然亲了我，你就要对我负责！
—
图书馆阅览室里，湛青的手机突然震动不停。他拿起来看，女孩的短信一条接一条的进来。
扫到最后一条最后一句话，湛青默了默。
言简意赅给她发了三个字：
—— 吃了没？
晏晏秒回：
—— 报告湛青大人，我正在去食堂的路上。
“”
湛青轻哂，无可奈何地微微摇头。他输入最后一行字，放下手机。
—— 吃完来阅览室。
晏晏一脚踏进食堂，便收到了这条短信。无心吃饭，她屁颠屁颠冲去阅览室。
湛青坐在老地方，她悄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脸讨好模样，一动不动看着他。
这么快？
湛青侧头，双指并起，轻轻叩了叩桌面。
“吃完了？”
晏晏鼓着腮帮子，不满嘟哝：“你怎么就知道问我吃没吃？”
她又扯出讨好的笑容，笑眯眯地盯着他：“我没吃，一看到短信就乖乖跑过来认错了，你看我态度良好吧。”
湛青垂下眼，把摊在桌面上的数学笔记本合拢，递给她。
“我们的进度不一样，难度有稍微有差别。我翻了翻你们的课本，你按照我的步骤学，提前做好预习。”
他站起来，把东西收进书包里，晏晏诧异，“欸，这就走了，你没话对我说吗？”
湛青背起书包，淡声道：“一起去吃饭。”
走出阅览室，湛青垂着眼，低声对女孩说。
“我会负责的。”
晏晏眨了眨眼，微微仰头，视线落在湛青的侧脸，少年的耳根悄然无息的变红。
她背起手，在他身侧一蹦一跳，同样小声地回答道：“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两个人再没有交流，默不作声走上三楼，分道扬镳之际，晏晏停在过道里，湛青也随之停下来。
晏晏绞着手指，踌躇不定：“我们每星期至少见一次面可以吗？”
觉得不妥，她收回刚刚的话。她摆了摆手：“反正只要常联系常见面就好了。”
晏晏没想到，她只是这么一说，湛青便牢牢记在了心里。
两个不一样学科，不一样的班级，不一样的楼层，交集少得可怜，偌大校园里不刻意去见面，也很难碰到对方。晏晏是这么想的，多联系就好了，有一个常见面的念头就好了。
然而每天下晚自习，她都能在停车场附近看到湛青，陪她走出校门口，然后聊一聊每天的学习进度，彼此共勉。
这样的情形一直延续到学期末，高一结束。
期末考试考完的那一天，彭冠林只剩半条命。他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情，约了晏晏c湛青和周曼出来聚聚，一起吃个便饭。结果一到教学楼底下集合，彭冠林和周曼两个一拍即合，对上次的家庭火锅甚是满意，决定还是去超市买菜，去湛青家涮火锅吃。
2015年，一部叫《请回答1988》的韩剧在中国大火，大家看得津津有味，有笑有泪。从小玩到大的孩子们没事就喜欢往男孩阿泽的房间里跑，玩游戏，看电影，吃泡面，一同笑闹，度过不少青春回忆。晏晏把它称之为“阿泽的房间”。湛青的家便可以算作是“阿泽的房间”。
因为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没有大人的管辖，可以暂抛下一切烦恼，像是一个共同的秘密，约定俗成的秘密宝地。
吃完火锅，清理完现场，彭冠林便摊在沙发上，表情可怜巴巴：“我可以在你家过夜不？”
湛青沉吟片刻，“睡沙发。”
彭冠林嬉皮笑脸：“好嘞，兄弟撒拉黑！”
晏晏气呼呼：“闭嘴！”
彭冠林洋洋得意，耸了耸肩：“欸，你吃醋啊？吃醋你也留下来啊，反正没人管我们来打牌吧，打个通宵，困了客厅随便睡睡。”
周曼无奈地摇摇头：“你还真把这里当家了”
“哎呀，周曼同学，咱们好歹同桌过一阵子，你怎么老喜欢怼我呢？你是不是暗恋我啊？？”
“暗恋你个锤子。”
彭冠林努努嘴：“啧，学我说话。”
“”
“哎，生气了？”彭冠林用胳膊肘戳了戳周曼，立马投降认输：“好嘛，我开个玩笑。别气别气，我就是想和老同学多呆一会，家里也不想回，我可是把你们几个当铁杆朋友的。”
“没气，别碰我。”周曼叹了口气，旁敲侧击问：“你们想好，考哪儿了吗？”
“s大！”晏晏高声答，“和湛湛一起，嘿嘿。”
“挺好的，你呢？”周曼转头问彭冠林：“体院吧就？”
“嗯，就四大体院之一吧。”彭冠林挠了挠眉尾。
“你呢馒头？”晏晏问周曼。
周曼沉默须臾，“还没想好。”
“慢慢考虑，不急。”彭冠林笑嘻嘻，“来嘛，咱们来打牌呗。”
“打个锤子。”
—
高一的暑假十分短促，七月一过，八月下旬学校便提前了一点开学，开始踏入高二的学习生活，学习高二的知识内容了。
高二开学，分班变动不大，只根据成绩，从每个重点班刷掉最末几名，然后把普通班的提上来。
天空碧蓝如洗，香樟树郁郁葱葱，传来聒噪的蝉鸣。
晏晏不由自主想起来，去年新生入学，就是这样的天气，然后在公告栏边遇到湛青。她没想到自己会和她产生交集，也没想过两个人约定好一起考s大，就像是一起规划好未来，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湛青在校园里依旧是个津津乐道的话题，贴吧里疯转的高冷男神，老师眼里的重点栽培对象，三好学生崇拜的学霸。
她回过神，拿起笔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刷题。
高二生活规律而枯燥，随堂测试，每月月考，期中期末，渡劫一样考过大考小考，大家多半收了心，脑袋的一根弦日渐紧绷，又是重点班，玩得人少之又少。
晚自习铃声一打，班上的学生便鱼贯而出。
周曼走出教室，站在走廊里看了一会黑沉沉的天际，大雨便毫无征兆的倾盆落下。她带着一身潮气回教室，收拾桌上的模拟试卷准备拿回寝室写。
“刚刚上自习的时候听到打雷，说要下雨，现在果然下下来了。好多人没有带伞。”
这场雨来得突然，很多人没带伞，走廊里人满为患，给家里打电话的打电话，蹭雨伞的蹭雨伞，也有对着雨唉声叹气的。
晏晏已经收好模拟试卷，她背起书包：“是啊，等会你怎么回去啊？我待会给我爸打电话。”
虽说周曼住在寝室，可惜寝室离教学楼有些距离。若要陪她等爸爸把伞送过来，又怕过来时间又太久。她皱了皱眉，刚琢磨赶紧打电话让晏倾之过来，门外传来一阵嬉笑，班里某个男生朝教室大喊：“晏晏，有人找。”
她往外走去，门口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少年，身姿颀长，手里握着一把透明雨伞。
湛青的瞳孔里仿佛带着潮湿，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他低沉的嗓音仿佛也染了湿意。
湛青扬了扬手里的透明雨伞，“带伞了吗？”
晏晏挠了挠头，笑吟吟：“没有。”
“那一起走吧。”
有人看过来，视线在二人之间迂回打量，小声议论起来。
湛青转身下楼，晏晏小跑跟上。
“欸，等等！你就一把伞吗？”
湛青轻轻颔首。
晏晏跑过去，双手合掌，作拜托模样：“馒头也没有雨伞！要不你伞借我，我送她回寝室，你楼下等我，我再和你一起走。”
一道欠揍的声音从后边传来：“这么麻烦干嘛？咱们湛青未雨绸缪料事如神，上完厕所听到打雷声，就托我去小卖部买了伞。”
晏晏随口便问：“那你怎么不多买几把？”
“好家伙，刚训练完就被差遣去买伞，你是不是得先感谢感谢我？”彭冠林颇有怨念，“人家小卖部就只剩这两把了，给我买了，别人想买还没门。”
彭冠林和周曼相继走下阶梯，他举起手里一模一样的透明雨伞：“放心吧，我保证把你家馒头安全送回寝室，不用担心。”
晏晏瞄了瞄周曼，发现她双颊上有可疑红晕。
晏晏抿嘴，扯了扯湛青的校服袖子，朝身后大喊：
“既然如此，那我们先走啦！”
“今天别骑车回家了吧，我替你叫辆计程车。”
“好。”晏晏点头，“湛湛，你真的是神仙吗？你是不是认识龙王。”
“”
湛青撑开伞，晏晏跟着踏进伞里，他低声说：
“以防万一而已。”
晏晏深以为然，她点点头：“真的得以防万一一下。”
“你记得去年，刚开学不久，班头让我们办黑板报吗？晚上下了雨，我们两个人淋回去的。”
晏晏避开一个小水洼，继续说：“过了几天你就感冒发烧了。”
“你知不知道，你发烧喜欢说胡话。”
湛青：“”
“不对，是说脏话。”
晏晏歪了歪头，“你不记得了，对吧？”
“你把我都骂懵了，对你的整个印象都幻灭了。”晏晏小老头一样教育他，“说脏话不好，湛湛，所以你不能生病。”
湛青捏紧伞柄，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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