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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你三冬暖》正文 71.071

  因为跟章家联姻关系解除, 加上后来竞拍失利,现在的青檬地产一连数日都在狂跌股价, 截止到最近一段时间,已经连续跌停一周, 套牢了那些来不及撤离的普通股民。

  有人觉得还有转机,于是趁低购买,却没想到一天更比一天低,买到后来, 证监会参与插手, 对整个青檬地产开始进行调查, 在此之前不允许股市买卖。

  青檬地产,开始了没有终点的停牌。

  章学微跟孙梦青已经冷战了许久, 两个人可谓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孙梦青知道没法指望她,索性连老婆加孩子都不再见了,委托律师给章舜严家里送去了离婚协议书。

  协议里只提到了孩子归男方所有, 至于资产分配, 婚前协议都已经拟好, 所以也不需要有太大干戈。

  从前恩爱示人的一对新婚夫妇, 终究走到相看两厌的境地。

  孙梦然自从跟章学程退婚之后,虽然怏怏不乐,可是因为孙母总在一边旁敲侧击, 示意她去找别的金龟婿, 试图挽救孙家, 甚至不惜建议她去跟耿家那几个适龄婚配的男人联系交际,孙梦然心里烦闷,却也无处可以发泄。

  跟着孙母参加了几次名为名媛聚会的场合,实际上只是几家实力相差无几的中年妇人带着各自儿女出来互相攀识,人都认识,虽然不熟,有些只是点头之交,可是孙母目的性太强,也许是青檬地产事件对孙家其他产业都造成了冲击,逼得她不得不靠嫁女儿来获得一线生机。

  照理说青檬地产失利竞标,不会对股市造成这么大的波动,除了那几个上层的知情人,没人知道原因。

  青檬地产跟银行提前借贷的十几亿,全都用在了其他行业投资上,根本无力周转,又加上几个工程没有资金启动,只能停在那里,周而复始,形成一个恶性循环,就连投资的那些项目,也因为看到青檬地产这个大旗倒下而萎靡不振起来,回本都困难,更何况盈利。

  这还不计较工人费用,但是银行借贷催款的次数,都已经让孙家头大,到后来,悄无声息出手了南郊的两块地,才勉强争取了些许时间来缓和。

  而那两块地,因为耿思琪家里之前在南郊开的那一片马场饭庄隔得很近,所以才接了过去,准备做一个联合大型度假村,价格给孙家压了不少,算是趁火打劫。

  耿家财大气粗,虽然名声不太好,可是资金流转向来畅快,孙家看到苗头,觉得起势有望,这才巴巴寻了机会,把自己女儿送了过来。

  耿思远这个登徒子也在其中,他本来是奔着看热闹过来的,因为前来聚会的几家人他都了解,他们的女儿他更是了解,个个不解风情,名门闺秀,端庄过度。

  孙家明目张胆的示好他看在眼里,也知道他们巴巴的盼望能够跟耿家结亲,只是,一看到孙梦然这张清水寡淡的脸,他就提不起兴趣。

  这张脸长得太过规矩,眉眼好看却不带风情,穿衣搭配也是中规中矩,挑不出错来,也没有亮点,总觉得不抓心挠痒,所以他跟着客气了几句,没打算再深聊。

  孙梦然亦是如此,她本来就对这些纨绔子弟没什么好印象,看到耿思远更是犯了恶心,他那张一看就是桃花不断的脸,哪里比得过那个人的温和儒雅,谦谦似玉,哪怕他逼着自己退了婚,孙梦然还是觉得两个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她捏着高脚杯的腿,忽然有些寂寥,便喝了一口,扭头,发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陈少铎。

  自持有主见,向来不会被郑凤音拉着走,这种场合,他怎么愿意来,孙梦然闭了闭眼,放下酒杯往他那边走去。

  “少铎,你怎么来了。”

  唯一一个还算能聊上几句话的人,孙梦然自视清高,之前跟章学程订婚,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只是,这羡慕越多,后来看笑话的就更甚。

  陈少铎明显是来应付事的,他穿着一身运动装,短袖短裤,更夸张的脚上还蹬着球鞋,出过汗的头发未干,湿漉漉的搭在额前。

  “你打球去了啊”

  孙梦然猜测,那人笑笑,“你瞧,郑女士太忙了,丝毫不愿意错过每一个让我跟异性相处的机会。”

  陈少铎拿起白开水咕咚咕咚一口喝光,洒落的水滴顺着他的嘴角,脖子一直流到健壮的胸口,看得孙梦然心头一热,连忙扭过去。

  看到他,便不自觉想起那个人来,孙梦然心中苦涩,不由得多喝了几杯酒水。

  “梦然,少喝一些,早点回家吧。”

  陈少铎对孙梦然还算客气,嘱咐了几句,便偷偷脱离了郑凤音的视线,躲到一旁清闲去了。

  孙梦然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想出去吹吹风,便自己拿了手包往外走,酒店顶楼有个大的露台,平时没人,除非有聚会或者其他活动的时候,上面的灯火才会打开。

  她摸着黑从露台的一角走到另外那里,扶着栏杆,她从上往下看,突然就有种解脱的意味,那么高,跳下去应该能死透彻,她这样想着,脚却不敢往前动一步,她没有这个胆量。

  晚风吹拂着她的长发,丹唇轻启,她慢慢哼出一首歌谣,低沉诱惑,是首缠绵的情歌,再这样寂静的夜晚,仿佛独自疗伤,这个时候的孙梦然,比平日里多了很多魅惑。

  她醉了酒,虽然吹了一段时间的凉风,可仍然觉得难受,便索性脱了鞋子,扔在一旁,两只手抓着栏杆,越唱越开放,身子也跟着扭动起来。

  耿思远是跟着她过来的,喝完那几杯酒,孙梦然的脸便泛着红光,眉眼之间也多了些许风情,他下面一急,便忍不住跟着上来,看看能不能趁机占个便宜。

  果然,孙梦然已经醉了,要不然这种动作她怎么可能做得来,右手不停撩拨自己的头发,左手若有似无的抓着栏杆,光着脚站在那里,裙子随着风的吹动一下一下的往后飘去,看得耿思远喉头一紧,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他伸手一捞,孙梦然整个人便软绵绵的随他倒了下去,两人跌在地上,硌的耿思远龇牙咧嘴。

  见到是他,孙梦然虽然还认得,可是手脚动作明显迟钝了些,她推拒,可是在耿思远那里,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招式,于是他跟着起身,打横一抱,将孙梦然扔到一旁的沙发软椅上,揭了上面盖着的白布,孙梦然只顾喊疼,回头却不防被耿思远压了个实在。

  他胡乱解着自己的腰带,另外那只手大力一推,孙梦然的裙子便撸到了腰上,风光无限。

  孙梦然这时的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加上晚风不时的吹,上面那人的脸让她愈加恶心,“耿思远,下去。”

  羞愧难当,虽然跟章学程谈了那么久的恋爱,可是那人脾气古怪,竟连亲吻这样的举动都不曾有过,更何况这种无赖的行为。

  “一会儿你就该求着我了,梦然,没事,反正你跟他也是做,跟我也是,何不多品尝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同呢”

  他嘴上说的话脏乱不堪,手中的动作一直没停,三下五除二便解开了孙梦然下面的束缚,右腿狠命一压,将她两条腿都固定在下,然后急忙忙的又对准那里,自己兴奋的一击即中,孙梦然疼得皱起了眉头。

  耿思远一愣,这倒是他没想到的,章学程那玩意莫不是有问题,这都谈了多少年恋爱了,孙梦然竟然还是女孩,想到这里,他更是兴奋难耐,也不顾孙梦然的哭泣和求饶,跟疯了似的在上面动作。

  再后来,露台上来了孙母和几个其他妇人,一行人傻了眼,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看到,而耿思远,还犹不自知,正努力地来回活动,直到孙母凄厉的一声喊叫,那两人才停下来,目瞪口呆看着那一群围观的人。

  接着便赶忙转过身去,自己提了裤子锁好腰带,也没顾忌孙梦然怎么自处,耿思远咳嗽了两声,回头看看孙梦然,又看看那一群中年妇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着了道,这孙母,心眼也太多了些。

  孙梦然又何尝不明白,母亲来的早不是,晚不是,偏偏纠结了一群人过来,目的无非就是逼迫耿思远娶自己,这样的母亲,当真是让人心寒。

  她慢慢提上裤子,又转过脸,冷冷看着那个穿着华贵的人,她似乎很惊呆,而后上前,一边哭一边抱着孙梦然。

  “我这女儿,好好的,你怎么能这样,思远”

  耿思远的妈妈也在现场,脸上青白不定,也是生气,对于孙家,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可是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没人看见也就罢了,偏偏生意场上那些长嘴妇都跟着看到了。

  如果耿思远不娶了孙梦然,日后谁家的女儿肯嫁给他,于是她就算再不情愿,也赶忙过去拍着孙梦然的手,安慰道。

  “孩子,放心,阿姨替你做主,回头我跟你妈妈商量一下咱们两家的亲事,耿思远,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担起来。”

  最后一句,却是对耿思远的咬牙切齿,更像是责备他办事不周。

  耿思远觉得自己吃亏了,还是个冤大头,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表演活色生香,还是当着一群妇人的面,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他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孙梦然,不情不愿的应了声,知道了。

  于是,孙家和耿家,便这样牵上线了。

  虽然当场让那些妇人保证不要外传,当初也都说得好好的,可是,不出三两天,这件事情便像长了翅膀一样,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孙梦然日日待在家里,整个人就像呆了一样,除了吃饭睡觉,便是傻傻的看着窗外。

  孙母自己理亏,却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耻,所以也就由着她在家里跟所有人置气,心想着,总有一天她会想开。

  按照她的想法,这次结亲,必然要稳当牢靠,大儿子孙梦青刚跟章学微签完离婚协议,她便更加着急的催着他去跟耿思琪联系。

  如果耿家这棵救命稻草没有抓稳,她们孙家,下一次的还贷,还不知道要卖了什么去抵扣。

  耿思琪跟耿思远不同,她虽然顽劣,可是既然能为了章学程,隐忍十几年,到最近才看出苗头,说明这人不是轻易放手的主,孙母可不这样想,她觉得一切都好说,只要结了婚,以后他们爱怎么玩怎么玩。

  虽然耿思琪被家里人拘着,这些日子都不见在外头胡闹,可是办法只要想想,总会有的。

  可怜了孙梦青孙梦然兄妹俩,两个人性子相同,都是恃才傲物,眼里不容沙子的人,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家生意的牺牲品。

  韩文静的工作室接了个大单,熟人单。

  耿思远和孙梦然的礼服到婚庆布置,到婚纱摄影,全都从他那里置办,与其说是照顾她生意,倒不如准确点来说,是为了韩父那点权利。

  婚礼定在一个月之后,礼服又是需要从国外现定料子,所以一时间店里把其他几个不那么急的单子往后排了排,专门来为耿家做嫁衣。

  酒店定在东郊风华,郑凤音那边没有异议,但也没有表示出多么欣喜,风华交给陈少铎来管理,到时候少不得见见那些场面上的人物,a市几大家族都会过去关照,这两家也都是最近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万一到时候出点什么事,风华难以推责。

  郑凤音想归想,却不愿意得罪耿家,至于孙家,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尽管现在失势,攀上耿家,以后东山再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商人精,郑凤音没有听陈少铎的,接下这婚宴后,却总是会心里不安,毕竟孙梦然之前跟章家有婚约,自己儿子又跟章家牵扯不清,好不容易有个自己看着还顺眼的女孩,偏偏陈少铎对韩文静还不来电。

  章建平犯了拗脾气,孙姐又打电话叫章学容过去,桑榆恰好听见,解围说道,“算了,你在家里休息吧,我跟学恩过去一趟。”

  休息,章学容听到这句话,当即脸就红了,这些日子,大约他们都知道家里体力最好的人是谁了,每到深夜,那人必定想方设法把自己哄起来,不管你困不困,也不管你受不受得了,反正就是格外腻歪,人家说小别胜新婚,他们这都没分别,他就跟中了毒一样,非得巴着她才能活命。

  “我没事。”

  她有些尴尬,摆摆手,不知道说什么好,章学恩从卫生间出来,打着哈欠靠在桑榆身上。

  “桑榆,我觉得自己现在过得跟猪一样,除了吃就是睡,连街都不能逛。”

  “哪里,猪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生活,要非得这样说,那你也是极品小香猪,得供着养。”

  桑榆洗完手,揪下来那个黄色的毛巾擦了擦,又戳戳她的脑门,颇为宠溺。

  “我想逛街啊,桑榆。”

  章学恩因为身份的缘故,许多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待在福山道,整个人看起来像吹了气,又白又圆。

  “行啊,反正你现在看起来跟之前不一样了,出门不用遮挡估计没几个人能认出来。”

  桑榆没反对,把琴姐洗好的水果端了出来,先给章学恩留了个苹果,据说怀孕期间吃苹果,孩子出生后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他一个多月没有通告,难得平静。

  这么多年,没背景,没靠山,都是靠他自己一步一步拼命换来的,有时候连着在一个摄影棚拍60多个小时的戏,冬天拍夏天的戏,冻得瑟瑟发抖,夏天又要拍冬天的戏,热得大汗淋漓。

  他不敢喊苦,怕导演嫌他事多,也不敢喊累,只有一部部戏的积累,才能让他持续出现在大众视线中。

  所以,在他从影后的几年里,似乎是没有假期的,就连春节那些日子,基本上也都在跟导演制片吃饭谈下一部戏或者广告合约。

  学恩怀孕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把自己的身体都检查了一遍,尤其是肠胃,他怕自己的身体有毛病,耽误了学恩,在得知一切正常之后,他才敢跟学恩求婚,敢对她付出承诺,照顾终生。

  章学恩上前捏住他的脸,“你啊,我是认不出来了,你的那群粉丝有多狂热不知道吗,当初咱们两个宣布消息的时候,我的粉丝群脱了一大片啊,几十万粉丝一夜之间就蒸发了,你倒好,好像我掉的那些粉,都跑到你下面去了。

  有时候这个圈子很难理解,同样是演员,为什么爆出恋情之后,我的掉粉,你的反而一个劲的狂增呢。”

  桑榆同期的很多女演员,已经开始演孩子的妈妈,或者中年妇人,这是当代女演员必须直面的一个问题,快节奏的生活和消费,让她们太早的消耗了自己的青春,人们对于男人在事业上的打拼总是格外宽容。

  三十岁了,一个男人可以被称为事业为先,可是女人就要被诋毁,这么大年纪还没有结婚。

  如果一男一女,同样的年纪,同时进公司,男的先升迁,那么底下的人多数也是赞美,说他是因为努力才活得提升。换做是女人,很多嚼舌根的会说,一定是她勾搭了哪个领导,才会爬的这么快。

  这就是社会的某些现实,不管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同样的条件,女人想要获得同样的回报,总要付出比男人相对来说多好多的努力。

  “桑榆,我生完宝宝再复出,恐怕就要去演孩子她妈了。”

  桑榆在那听了笑,他脾气很好,学恩话又多,怀孕之后人好像平白无故抑郁了不少,总爱胡思乱想,否定自己的价值。

  “没事,你本来就是孩子妈妈,我是孩子爸爸,到时候,就算导演让你去演偶像剧,我也会拦着不让你拍吻戏的。”

  “开什么玩笑,桑榆,那你的吻戏床戏呢,是不是要统统去掉。”

  章学恩身形矫健,立刻从沙发上起来,光着脚丫子站在上面,倒把章学容吓了一跳。

  “当妈的人了,还这么毛躁,章学恩,你自己有点数好不好。”

  虽是责怪,那双手却扶着她下了沙发。

  “好啊,我会跟导演提的,还有经纪人,以后接戏,尽量不要吻戏和床戏,我保证。”

  桑榆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只要她高兴,自己做什么都好。

  “我真为你高兴,学恩。”

  章学容说这话时由衷的,当年那些糊涂事,两人也没再提。

  “学容,你不记得我打你那一巴掌了。”

  此话一出,房里的两个男人都是愣住,章学程夸张的关了牙刷的开关,几步来到他们跟前,嘴里还带着牙膏的泡沫。

  “章学恩,当年你做过什么”

  “好了,哥,她逞一时快意,现在说这些事情也都是过去了,你快去刷牙吧,一会儿还得去公司呢。”

  章学容往后推了推他,桑榆赶忙护住章学恩,唯恐章学程生气不顾兄妹面子。

  “反正就是那些事,你也知道那些年我跟她不对付,总觉得她抢了原本属于我的很多东西,包括,那个人,哎呀,就是陈少铎啊。

  后来我想明白了,就算没有她,陈少铎也不是我的,所以,有没有她,都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我自己的不是都从她那里去寻求发泄点了,我不对,不过,我不道歉。”

  她藏到桑榆身后,狡黠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个,章学程回头摸摸她的脸,有些无奈。

  “当年你怎么不说”

  “我都打回去了,说这个做什么”

  不光打回去了,那巴掌让耿思琪至今难忘,只是,前些日子,自己似乎又惹了事,得罪了那个表里不一的韩文静。

  总之提防点,总是没错的。

  冷不防那手摸在脸上,接着就是嘴唇贴上,湿漉漉的柔软,章学程亲在那里,然后肉麻的说道,“看来以后,我要增强体力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章学恩忘了刚才的不快,摸着胳膊冷嘲热讽,“哥,真该让爸妈看看你这幅鬼样子,之前二十多年,你都是怎么伪装的啊,我还真以为你淡泊明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呢,没想到做起这种事情,拈手即来,啧啧啧,小看你了。”

  那人听了也不生气,只是更加宠着章学容,这几天她受了不少累,所以嘱咐琴姐每餐必有补汤,也怕她脾胃不和。

  下午桑榆陪着章学恩去的军属大院,正巧碰上章学微带着孩子在那跟章建平闲聊。

  院子里的花开得好,小家伙刚刚学会走路,扶着院墙看到花就去摘,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章学微。

  “学微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章学微自从跟章学程在公司发生正面冲突之后,就很少到福山道了,更别说见到章学恩。

  她勉强挤出个笑来,跟孙梦青办完了离婚,孩子幸好在自己身边抚养,她瘦了不少,可那双眼睛还是精明闪亮,“学恩来了,瞧瞧,几个月了,什么时候预产期。”

  一如既往的热情,桑榆跟她打了招呼,便去跟章建平下棋了,要说这个时候唯一能让章建平平心静气的,就只有下棋了,眼神不好,还喜欢悔棋,这个人,就是一个老顽童。

  以前的战友来找他,多数都是有事,从前的那些傲骨铮铮,如今都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不惜拉下颜面来找他,一开始还能应付,后来来的次数多了,人也多了,虽然以前关系再好,可是掺了人情世故在里面,总会变味的。

  “学微姐,还早呢,胎像刚稳定,预产期要在过年那个时候了,你呢,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离完婚,带着孩子,事业不顺,虽然更换了大批员工,可心里那口闷气,还是憋着没发出来。

  “挺好的,现在一身轻松,我发现一个人还挺好的,自由自在,婚姻就是一堵围墙,里面的人想出去,外头的人想进来,学恩,你在娱乐圈,桑榆也是,你更要看紧了他,人气太旺也不是什么好事。”

  章学微捏着手里的花瓣,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乐乐正好扶着墙往她这里走,牙齿长了六颗,一笑就能看见粉红嫩嫩的牙龈。

  孩子的世界里,一切都是美好的,哪怕你遭遇不幸,可是对他笑笑,他就觉得你很善良,很幸福,便会义无反顾的朝你一步步迈过来。

  章学微张开手臂,乐乐便加快了脚步,一扭一扭的扑进她的话里,脑袋一个劲的蹭着她撒娇。

  章学恩看了很有感慨,几个人留在章建平家里吃了晚饭,便各自离开了。

  一路上她怀着满腹心事,桑榆虽然在开车,还是能被这种情绪影响。

  他瞥了一眼,腾出右手握住她的手臂,“怎么了,从爷爷那里回来就不对劲,现在可以说说吗”

  章学恩摸着肚子,一脸惆怅,“没什么,就是看到乐乐,心里不太舒服。”

  当初章学微刚生孩子的时候,在整个章家都是掌上明珠一般的捧着,尤其是章建平,更是对他爱不释手,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不惜跟自己的孙子来谈条件,只为了给重外甥留点股份。

  可是现在,虽然不至于倾倒众人推,可是章学微做的那些事,就连她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从前小的时候,没有利益纠纷,权力争夺,两家人相处的很好,经常往来,可是当章学微嫁人之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桑榆,将来我们孩子出生,叫什么名字好”

  她故意转开话题,用手捏捏鼻子,有些发酸,人情世故,熙熙攘攘,留在自己身边的,有时候不是从一开始便陪伴自己的,却肯定是那个最懂你,最爱你的人。

  桑榆想到这里,神情不由得轻松起来,他翘起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扣了两下,前面是红灯,停车之后他转过头来看着章学恩,一表正经的说道。

  “我姓桑,你姓章,我爱你,不如就叫桑爱章吧。”

  “你认真的”

  “对啊,好听吧。”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章学恩一脸的生无可恋,后面的车开始嘀喇叭,“走吧,桑榆,我真怀疑这几年的娱乐圈你都白混了,演过那么多浪漫的言情剧,怎么连个正经名字都起不了。”

  桑榆面色白皙,一双眼睛仔细看着前面,天黑视线不好,他开的速度很慢,唯一的好处就是往福山道方向的车很少,总算在十二点之前到了家。

  章学程没睡觉,等在客厅,见他们回来,起身看了下,“学微姐没跟你说公司的事情吧。”

  “你知道她去爷爷家了”章学恩正在换鞋,听他这样说,十分惊讶。

  而章学程因为公司换将之事,对章学微已经很不满,最近更是找人盯着她,唯恐她脑子发热,做出什么有损公司和章家的事情出来。

  毕竟是自己的姐姐,多少有些血缘关系,闹得太僵了也不好。

  至于丰白,她愿意留在公司就留着,总之,策划部的事情,他多费了些力气,往往外头文件资料进来,只要有策划部经手的,他必然会找法务和其他部门一起再审阅一遍,不允许任何漏洞出现。

  宏丰那边,崔庭找过他几次,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总算消停下去,安安心心做工作,再没有想把章学容招回去的意思。

  “往后见到她,尽量不要提公司的事情,她怨气太重,孙梦青那种人,都跟她过不下去,可想而知,是得多么怨愤。”

  以前做同学的时候,章学程跟孙梦青关系不错,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让孙梦青教章学容画画,时过境迁,什么都会改变。

  “我又不了解公司,放心好了,不会说的,对了,哥,爸妈打电话给我,说他们还得去几个国家转转,估计怎么着也得一个有,韩家和孙家的请柬今天琴姐给我的,你怎么看”

  这是个让人头疼的决断,章学恩现在这种状况,加上她明星的身份,到时候去出席肯定不合适,可是章学程是孙梦然的前未婚夫,要是不去,未免显得小气了些。

  不管孙家做过什么,至少孙梦然还是一个可以的女孩,尽管她曾经犯过错误,还是伤害了自己在意的人,不过想想韩文静,对孙梦然的怨恨便也少了很多。

  “到时候我去,你就在家待着就好,替我准备份礼物,连同你跟桑榆的,分两份来包装,典礼上人会很多,我过去也只是走个过场,很快就回来。”

  章学程还是顾念了孙梦然当初的情谊,否则,这样的一场宴会,他去与不去都在情理之中,别人说什么闲话,对他而言都不重要。

  婚纱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一天,韩文静打电话约了孙梦然过去,挂掉电话,她想了想,又给另外一个人借故发信息,正好拍到这件奢华大气的婚纱,然后便很满意的笑笑,只等好戏开场。

  “梦然姐,过来,看,这件婚纱是著名设计师endy设计的,只要你身材没变,穿上之后肯定不肥不瘦,熨帖合适。

  endy的档期不是随时有的,我之前跟她学了一段时间,拿着韩家的交情才争取到这个机会,梦然姐,快穿上试试。”

  她一脸激动,好像要结婚的是自己,而不是这个看上去闷闷不乐的人。

  知道孙梦然要去试婚纱,孙母虽然不放心,可是因为得罪了她,又拉不下脸来道歉,所以只派了家里的司机去开车送她。

  孙梦然看着那件灯光下光彩照人的洁白婚纱,突然想起以前订婚的时候,那时候身边的人还是他,温文尔雅,英俊潇洒,事业有成,为人稳重,整个a市,只有一个章学程。

  不知不觉,眼里便泛起云雾,“文静,谢谢你。

  到时候珠宝那一套,你帮我一并选了吧,还有头饰,结婚是件很麻烦的事,你帮我多费费心,婚纱我今天带走了,endy的手艺,我放心,她肯卖给你面子,少不了你的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

  虚与委蛇,客套连连,孙梦然如果没有涂这些粉底腮红,这个时候的脸色,应该憔悴至极。

  “梦然姐,你太见外了,哎,思琪,这里。”

  她一招手,耿思琪便兴冲冲的过来了,一进门便看见那婚纱,仿佛对坐着的两个人视若无睹,她不住的发出惊叹,这婚纱用料讲究,前面又都镶嵌了宝石,看上去华贵无比,就连头纱上面,也都缀了钻石,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婚纱真好看,文静,你面子太大了,endy的档期,怎么也得排到明年了吧,这么匆促,她都肯帮你,厉害。”

  耿思琪故意无视孙梦然,一方面是她自己看不上她,因为当初是孙梦然跟章学程订了婚,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女人可恶。

  另外一方面,,是因为孙梦然家里发生危机,母亲竟然靠出卖女儿来换取东山再起的机会,这让她鄙夷。

  其三,孙梦然这种自视清高的女人,竟然在露台上,被那么多人撞见,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别人的正眼相待。

  如此多的情绪交织到一起,耿思琪故意坐在他们中间,又发出夸张的啊的一声,仿佛才发现孙梦然一样。

  “梦然姐也来了,耿思远呢,没跟你一起”

  她四处瞅瞅,果然没有耿思远的身影,于是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不由得挑着眉毛得意的显摆起来。

  “对了,我听说孙家两块地卖了,我妈说用来扩充马场,建个度假村,是你们家那两块地吧,梦然姐,那两块地升值很快,可是卖给我们的时候,不知道为何,竟然肯压低价格来出手,不符合市场常规啊。”

  韩文静微笑着看着两个人,眼睛里都是干净透明,好像她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完全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还让员工倒了茶过来,准备三个人促膝长谈的意思。

  孙梦然的脸色果然没有好看,她的手指掐着手心,硬生生挤出一个笑来,尽管难看,可总比被人看笑话好。

  “这些事情我不了解,也可能是我爸爸要去融资,需要资金周转,生意场上的事,谁能说的准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人保证自己一觉睡醒,还能稳坐高位。”

  孙梦然喝了口茶,这才觉得嗓子没那么嘶哑。

  “对,梦然姐说的太对了,哎,别提了,我最近就亏了很多,股市震荡啊,我买了那么多的青檬地产,到现在都在停牌,亏本亏大了。

  梦然,是不是青檬地产要重新发牌,透漏点内幕,我是该抛了,还是继续加持。

  算了,抛现在是抛不掉了,留着烂仓库吧。”

  孙梦然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耿思琪故意来给自己添堵,要是真的遂了她的心愿,自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不来台,孙家的脸面和她自己的脸面都就丢尽了。

  “文静,我先走了,婚礼还有几天时间,很多事情没定,一会儿我跟我妈去看酒店,你先忙吧,谢谢了。”

  司机正好拿到手店员收好的婚纱,孙梦然起来,耿思琪还是抓着不放,呵呵笑了两声。

  “梦然姐,结婚的事情,不会都是你自己准备吧,耿思远呢,这可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他最爱热闹,这又是终身大事,他怎么不来陪你看婚纱。

  对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听大伯说,耿思远最近去了h市参加一个派对,很多嫩模和圈里的人都会去,你明白的,就是那种名义上是派对,实际上是选女朋友的。”

  孙梦然身形一怔,这番话对她来讲,已经无足轻重了,本身就对耿思远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他做的那些荒唐事,就算耿思琪不提,她也清清楚楚。

  人走后,韩文静一脸红晕,半是嗔怪,“思琪,你跟她闹什么别扭,三句话有两句半都在讽刺她,这样不好吧,毕竟以后她是你的嫂子。”

  耿思琪冷笑,十分瞧不上孙梦然。

  “她也配要不是她妈使了计策,她能有机会跟耿家联姻,现在谁不知道孙家破败,哪个都是在急着撇清关系,谁愿意跟他们联姻,更何况,还是被人退了婚的。”

  “不是,听说是梦然姐自己要求退婚的。”

  “这你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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