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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突如其来的疫病

  作为事实上的潘德拉贡女王, 格妮薇儿并没等来那个预计中加冕的日子。

  实际上,她和亚瑟已经准备好行囊,护送的军队也即将开拔。

  但是,他们未能成行。

  在潘德拉贡, 一场疫病爆发了。人们高烧,咳嗽, 咯血, 呕吐, 剧痛,倒下。开始时,只是某些城市的角落零星有人犯病, 后来, 这场疫病逐渐侵袭所有地区,流行在所有人口密集的地带, 直至横扫全国。

  起初,潘德拉贡许多贵族们抨击格妮薇儿, 认为这是上天给予的惩罚:一个女人主政c继承王位, 定然是不妥当的, 会导致王国的衰落和败亡, 这疫病就是前兆。

  ——一个目前仅仅被律条承认的女王, 一个没有多少民心基础的女王, 真是个攻击的好靶子。

  但是很快, 疫病席卷了整个西大陆, 甚至有可靠消息, 疫病的来源,是奥柯尼的某个军营。潘德拉贡的反对者再也不能理直气壮c认定这都是“女王”的过错了。

  灾害面前人人自危,再也没有心思去吵吵闹闹c去争执这灾害是由于某个人的缘故。躲避疫病c保存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无数人病倒,无数人挣扎求生。每一天,从华美官邸,到街头巷尾,处处是喘息和恐惧。潘德拉贡的王都几乎陷入瘫痪,贵族们能躲的都躲到城外,躲到乡间,或投奔亲友,到一些更偏僻的c还未有明显疫情的地方去。普通居民几乎不敢冒死出门,可即使躲在室内,也逃避不了被感染的命运。

  被疫病横扫的许多小城小镇,几乎要成为废墟——病死街头的无人收,趁乱盗抢的无人管;有的为抑制疫病而焚烧尸体和用品,有的故意放火制造骚乱伺机作恶。恐慌在蔓延,无人能独善其身。

  而卡米洛特,作为潘德拉贡一格朗斯的新都,管理相当严格,对疫病并未完全失去控制。在这场大灾害中,简直成了一方净土。

  实际上,卡米洛特驻扎的军队中也很早就爆发了疫情。好在梅林措施得当,早早发现了疫病传播的奥秘,才缓解了灾情;而且,给予患者足够的物资支持,尽量帮助他们从疾病中自行痊愈。

  病患不少,死者却有限。这样已经非常幸运了。

  格妮薇儿也有些头疼脑热,不过好在护理得当,并未造成严重后果。而照顾她的蕾恩接着病倒,着实让她担心了好一阵子,幸而蕾恩在休养了半个月之后,身体逐渐恢复起来。

  梅林已经分析出,这是某种通过空气传播的疫病,从咳嗽和呕吐物里带来了毒素。为此,每天城堡里都弥漫着醋的味道;还有,每人都尽可能给自己的口鼻带上布罩。

  疫病凶猛,且没有特效药;值得欣慰的是,强韧的身体在支持治疗下,能够自行把毒素清理干净,更能让人庆幸的,几乎无人重复患病。

  “得过一次的,就有了免除疫病的能力。”梅林对这个结论很有信心。“所以,陛下大可以放心了。”

  格妮薇儿正对着每天在病患中出入的亚瑟发愁,唯恐他也被病魔击倒,恰好梅林就过来给她宽心。

  亚瑟也曾得过这疫病,就在疫情刚刚出现的时候。那会儿,他时常在军营检阅,清点物资,预备和格妮薇儿一道返回潘吕斯为新女王加冕。他身体抵抗力不错,病症算是非常轻微,低热仅持续了三天而已。当一大批军队随着他共同患病,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亚瑟笑了笑。“是的,我不必惧怕那病魔。亲爱的格温,你也一样。卡米洛特所有从疫病中挺过来的,都是受上天眷顾的勇者。”

  “所以,”他提到了一个重要问题,“即使我仍需返回潘德拉贡,为我的臣民做些事情,你也无需担心我的安危。”

  亚瑟打算离开这个安全之所,去一片混乱的潘德拉贡?那么,作为尚未正式加冕的女王,一度听闻那么些诋毁的她,也应该跟着去吗?

  格妮薇儿心里有些犹豫。她凝望着亚瑟,想听听他的意见。

  “瞧,我们本应该去王都为你加冕。可是在这种时候,挽救更多的生命比较重要。”他说的非常果决。“潘德拉贡是我必须肩负的责任,在有一定保障的前提下,我得尽快赶去平息骚乱,安抚人心。”

  格妮薇儿深吸口气。“那么,我也应该去,毕竟,我已经是他们的女王。不能只想着保护自己,一国之君,应当要拿出解决办法。”

  亚瑟不无担忧的道:“可是,亲爱的格温,如今疫情肆虐,局势混乱,安全很难保障。这段旅程可能会充满危险——毕竟,潘德拉贡对于你来说,依旧是个陌生的国度。”

  他发出深深的叹息。“虽然我极不愿意承认,可是,我不能否定潘德拉贡某些别有用心者的存在。即使情况再恶劣,他们恐怕也会设法为难你。”

  这时,梅林插嘴道:“我认为,女王留在卡米洛特更好。”

  对于这位睿智长者的意见,年轻夫妻必然不得忽视。于是,格妮薇儿很认真的聆听梅林的提议:

  “潘德拉贡固然需要人去主持大局,但格朗斯亦不能缺了你。”

  “你是格朗斯的王储,国王的法定继承人,而且已经受到各个阶层的认可。现在格朗斯境内也非常不太平,他们比潘德拉贡更需要你。”

  “没错,格朗斯还有一位国王陛下,你的父亲理应支撑起整个国家。但你作为王储,也可以有所作为。”

  “坐镇卡米洛特,这是个好机会。现在,因为我们管理得很好,疫病得到抑制,正有许多人期望能来此避难,而且已经在路上了。王储,同时也是女王的庇佑,可以让卡米洛特焕发光彩。”

  “至少,目前卡米洛特是比较安全的。你在这里,不仅保障了自身,还可以给众多在困境中的人们提供保护。这里管理严密,有恰当的护理手段,有充裕的物资,还有着大量已经痊愈的人们,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不那么畏惧疫病;这里将是最好的避难所。”

  “我听闻,格朗斯王都亦诸多混乱。那我们坚守这里,正是给他们以希望。”梅林直截了当的道。

  格妮薇儿被他这么一长串理由给说服了。“那么,我给父亲的信,不再表明我要赶回王都支持他,而是,索性请他来卡米洛特?”

  “陛下非常聪明。”梅林欣然道。“这样是最好的选择。比起已经不安定的格鲁特,管控严格的新都更应为成为格朗斯的中心。”

  梅林几乎已将心里话说得一清二楚:这场疫病,既是灾难,同样又是个绝佳的机会。卡米洛特可以借机吸纳多少人口,身为王储的格妮薇儿又能在这里获得多少尊敬和爱戴!利奥德四世据说身体并不太好,也未必有勇气像亚瑟那么在全国巡视勤劳赈灾。他大约会接受女儿的请求,前来卡米洛特休养。

  等这场疫病过后,拥护卡米洛特c支持亚瑟和格妮薇儿的人,定然会大幅度增加。卡米洛特是灾难中的光明,受着上苍的眷顾,没有哪儿比它适合成为联合王国的中心,没有谁比亚瑟夫妇更适合统治这王国!

  梅林几乎盘算起来:等潘德拉贡的情况平稳之后,亚瑟最好也要在格朗斯境内多巡视一段时间,在帮助民众的同时,树立起足够的威望,给未来做准备。

  梅林的建议成为了亚瑟和格妮薇儿的决定。整个卡米洛特开始行动起来,除了更积极的接纳周边赶来的人群,更是向格朗斯和潘德拉贡全境通告,欢迎大家在能确保安全的情况下投奔来此。而军队也经过精心的挑选调配,正准备出发,去帮助两国那些陷入水生火热中的人们。

  这一天烈日炎炎。对于想控制疫病的人来说,简直是危机的象征。暑热会激发病魔的毒性,死者腐烂迅速,疫病可能流传得更快。格妮薇儿满心忧虑,站在城堡稍高处眺望着,额上沁出细细的汗。蕾恩在一旁,轻轻拿出绢帕,想要给她擦一擦。

  这悲伤的c告别的时候啊。

  为了鼓舞士气,亚瑟没有坐上马车,而是骑上他的高头大马,在军队和卡米洛特的居民面前率众宣誓。他们并非要去行军打仗,但他们迫切想要一场胜利——对抗疫病的胜利。

  他们这是去安抚灾情,携带了大量药物和粮食,自然不可能都由骑士们御马奔驰。除了必要的亲卫,更多的士兵都承担了押送员的职责。辎重部队才是他们的重心,围绕于此,他们慢慢朝着边境的另一边进发。

  亚瑟并不能屡屡回头,他必须更注意前方的情况。当妻子的倩影从视线中消失,他脑中就不断闪过这段日子来和格妮薇儿种种。豪情壮志挂于心头,又夹杂着不舍的滋味。他狠狠咬了咬牙,一夹马肚子,从队伍中间冲到了最前方。

  真希望快去快回!风在林中呼啸,他在心中呼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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