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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5.充满希望的年代

  仿佛是在对应格妮薇儿所思所想, 梅林离开还没多久,她的军务大臣莱马洛克就匆匆赶来。

  书房里,只留下女王陛下和她忠实的骑士团团长,蕾恩则照旧给他们关好了门。

  虽然脚步如风, 但莱马洛克的表情不怎么紧急,开口先谈的也不是多么紧急的事情。

  “陛下 , 关于圆桌骑士团加入的新人, 您可有什么想法?”

  格妮薇儿瞪大了眼睛。“新人, 最近这个时候,你指的谁?”

  “加赫里斯和加雷斯。”莱马洛克干脆利落。

  “他们不是早就来到了卡米洛特?”格妮薇儿有些糊涂了。

  “陛下,你大概是忘了, 他们当初还太年轻, 只能称预备骑士呢。如今,才有了受封为骑士的资格。”

  “抱歉, 我想我确实忽略了。”格妮薇儿有一丝惭愧。

  “三年前,艾克特回潘吕斯前夕, 潘德拉贡的凯曾提议, 把他们交给兰斯洛负责。我觉得挺好, 并且付诸了实践。”莱马洛克声调平稳。“即使如今他们业已成年, 我也打算让他们再跟着兰斯洛学习一段时间。”

  “我信任你的决定。”格妮薇儿试图掩饰自己的些许犹豫, 但看样子莱马洛克仍然捕捉到她的真实想法。

  莱马洛克凑近女王身边, 压低声音, 神情颇为庄重。

  “您是否仍不放心兰斯洛?我以我的名誉担保, 请您相信, 兰斯洛是除了我之外,整个骑士团最忠心,最可靠的人了。”

  他认真解释着:“没有谁,比他适合当您的近卫军统领。而且,让他来帮您培养年轻骑士,才是再好不过。”

  “高文,您所知道的,他是奥柯尼的王室一员;虽然继承权已经比较靠后,但他仍然流着他们的血。另一方面,他还是亲王的外甥。所以,他对您的尊敬和亲近,一直不太高。”

  “所以譬如这次,我要求把那两人交给兰斯洛,高文就有些不太满意。您瞧,毕竟他们俩都还算是他的堂弟呢。”

  “但他们自小来到卡米洛特,可塑性要比高文强得多。他俩最崇拜的,就是圆桌的首席c湖中骑士兰斯洛。所以,这样安排,既可以帮助陛下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也满足了他们自己的愿望。”

  “我统领着常规军,不能老是驻扎在首都。王国幅员辽阔,其他还有许多地方,需要我走访探查,协助维持秩序。所以,把近卫防务从传统军务中分离c进行专职管理遍非常重要。”

  “那么,作为臣下的我建议,把卡米洛特和宫殿的防务,全都交给兰斯洛。我能肯定,他是最值得托付的对象。”

  “原本,我的弟弟珀西瓦尔也是个不坏的选择。可惜,他正遵照亚瑟亲王的指令,继续外出游历,从一个王国家到另一个王国。”莱马洛克皱了皱眉。“亲王殿下的意思,要他撰写笔记,绘制地图,为我们王国对外‘交际’打下良好基础。这是好事,是正事。只不过,这样他就确定没法担任您的近卫军统领了。”

  格妮薇儿听着莱马洛克接二连三的说明,捕捉其中的讯息,揣测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时候让我立即考虑召见兰斯洛?”

  莱马洛克顿了顿。“抱歉,我没有注意好顺序。其实,距我正式离开卡米洛特还有段时间,近卫长官的任命倒不急于一时。其实,我想说的,主要还是关于加赫里斯和加雷斯兄弟二人,他们正式受封的问题。”

  格妮薇儿沉吟片刻。“那你认为,授封仪式何时举行?”

  “我突然发现——真的是有点突然——这次圆桌会议,其实便是个绝佳的时机。我希望,就在会议结束时,让兄弟俩在众人瞩目中受封,并由您亲自托付给兰斯洛。这样,可以增加湖中骑士的荣耀,为他正式接管您的近卫军和宫禁打下基础。”

  莱马洛克欠了欠身子,给女王行礼。“陛下,我亦无比希望借着这项盛事,增进您的威信。”

  格妮薇儿踌躇片刻,缓缓道:“谢谢你的提点。莱马洛克,一切就依你的意见去办。”

  果然,经女王陛下批准,此番圆桌会议的次日,也就成为了加赫里斯和加雷斯骑士受封的前日。

  从夜幕降临开始,他俩就必须禁食,守在教堂作虔诚的祈祷,以净化心灵,获得天主的肯定和眷顾。

  这对来自奥柯尼的年轻兄弟,虽拥有着稀薄的王室血脉,但因少时便来到卡米洛特接受骑士训练,故土意识并不浓厚,已经把自己当潘德拉贡一格朗斯臣民看待。因此,他们跟随兄长高文,以预备骑士身份加入圆桌骑士团,并决定接受女王的册封,也算顺理成章。

  想到明天就能名正言顺受封,就能成为真正的骑士,兄弟二人很有些雀跃。

  尽管以格朗斯为主导的联合王国向往着和平,战争摩擦亦比较罕见,但是,崇尚武艺并强调勇气一直以来都是骑士们的重要课程。尤其是,格妮薇儿女王和亚瑟亲王均宣称要让圆桌骑士团成为最勇猛最强大的骑士团。所以,加赫里斯和加雷斯骨子里的好战精神时常沸腾着,渴望一个宣泄的出口。

  所以,他们期待着受封,也期待着他们将能够正式参加的年度比武大会。

  从少年时代开始,他们就是在每年一度的比武大会上,为湖中骑士兰斯洛所吸引,从而不断加深着对成为骑士的憧憬。

  以前不过听说他名号而已;加赫里斯和加雷斯皆觉得,那大约就是一个遥远c模糊的普通少年英才形象。

  虽然他们也“欣赏”他在疾疫中展现出的善良心灵和坚定信念,但能让兄弟二人真心钦佩的,仍是这位骑士所拥有的超高武技。

  在他们眼中,湖中骑士兰斯洛英勇无双。无论是单打独斗还是组队厮杀,无论境遇多么危急,他都能一马当先,强势冲锋,凭借智慧力挽狂澜,横扫整个赛场。每一次的比斗他都能拔得头筹,赢得所有人的拜服。

  而他与女王陛下若即若离的关系,看上去也是骑士崇高爱慕的最佳写照——兰斯洛在比武场上赢得的“爱与美之王后”的桂冠,从来都是郑重的奉献给格妮薇儿女王陛下。

  兰斯洛是他们心中的完美楷模,也是支持他们坚守圆桌骑士团,并宣誓终生效力于女王的动力之一。

  留宿在教堂的二人自然不能频繁聊天,而需要静下心来朝天主祈求祝福。但他们的眼神时不时互相交流着,给彼此支持和鼓励。

  而经过漫漫长夜,又等到黄昏日落,令他们紧张而刺激的时刻终于到来。

  对,他们守候了一天一夜,就在大议厅隔壁的小教堂,一直想象着围坐于圆桌是何等光荣和闪耀。

  现在,那些有资格在圆桌旁议政的高贵议员们,又移步于此,来见证他俩的受封仪式。

  他倆身穿甲胄,站得笔挺。倾听完主教的布道,兄弟二人便跪在圣坛前,对天主c对女王发下最虔诚的誓言。

  “我将继承骑士的神圣使命,为正义而战,为主人而战,从不害怕冒险拼命。”

  “我将保持勇武的精神,磨砺自我,勤于锻炼,以做到随时能响应征召c奔赴战场。”

  “我将摈弃傲慢粗鲁,学习各种礼节,对女士和弱者温柔体贴,甘愿为心上人赴汤蹈火。”

  经过这一长串宣读之后,他们微微低下头,迎接女王的警示和祝福。

  观礼者无不屏气凝神,整个教堂鸦雀无声。格妮薇儿沉静的举起宝剑,轻轻拍击他俩的肩背,嘱咐他们,勿忘自己在天主和君王见证下所宣的誓言。

  对女王陛下来说,这样的场景时常演绎着,她已经做得非常熟练。但这一次有些特殊,她是为自己最亲近c最可靠的圆桌骑士团成员授封。

  上一次的对象是珀西瓦尔。

  再上一次这样做,则是面对刚刚年满二十一岁的兰斯洛。

  一想到这里,格妮薇儿的目光就忍不住飘到兰斯洛身上。作为圆桌议会的议员c骑士团副团长兼首席骑士,他正盯着圣坛前那两个新近受封的小伙子出神。

  严肃的表情里,仿佛带上了一丝淡淡的欣慰。

  眼见加赫里斯和加雷斯兄弟腰佩宝剑,执好长矛和盾牌,带上头盔走了出去,教堂里的众人,纷纷小声赞赏起来。

  自此,长达三天的圆桌会议,在激昂隆重的气氛中告一段落。

  再次齐聚,大约是下一个五年的事情了。

  大议厅的与会者们固然思绪万千,场外的侍卫们却也都暗暗松了口气。

  又要维持一定的热闹,又要保证治安的稳定,还要防止任何差错这段时间,他们也累得够呛。

  只有夜幕降临,在议员们逐渐散去,女王陛下回到寝宫,生活像是回到原有轨道,他们才齐齐安下心来。

  亚瑟亲王在书房整理着文件。卧室里,蕾恩正在为格妮薇儿卸妆。繁复的发饰和沉重的礼服摆到一边,格妮薇儿颇为兴奋的对她的表姐道:

  “蕾恩,我真高兴。”

  “这一次的圆桌会议,结束得十分圆满。”

  “我的王国日益强盛,我的人民生活改善,他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真实和丰富。”

  “梅林说,我做得越好,就越能为女性作证——我们,其实也具备着不输男人的能耐。”

  “以纺织女工为代表,我们的王国正在给女性提供更多工作机会,让她们能自食其力,不需要依赖男人而生存。”

  “甚至如我所期望的,我们一再强调尊重女性的骑士精神想来也促进着女性地位的提升。”

  女王说得兴高采烈,趣味盎然。蕾恩起初迎合着她喜悦,后来却渐渐沉默下来。

  她低下头,替格妮薇儿松掉腰间的蕾丝缎带,不无忧虑的叹了口气。

  “陛下,您是值得赞誉的女王,您仿若照亮未来的灯塔,让原本卑微的女人也燃起了希望。”

  “但是,身为女王,除了您的职责和事业,除了您的王冠和王国,您是否还需要多多考虑格朗斯王室,您的家族?”

  蕾恩的坦率足以令任何一个君王吃惊,好在格妮薇儿并不排斥她的直白。

  “我的陛下,您已年满三十岁,您已结婚十年;可是,您还没有孩子。”

  “您的王国日益富强,您固然志得意满,可是,联合王国的基础是什么,您还记得吗?”

  “——是联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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