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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4.恶行败露

  联合王国的女王已经失踪了数日。尽管亲王没有公开消息, 但近臣们已经从他那越来越差的脸色上获知了端倪。

  这是亚瑟生平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他无时无刻不陷在紧张和低落中,所有的政务几乎都丢给了下属;他反复原地转圈,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熊。

  格妮薇儿失踪第一天,向来自诩理性的他, 焦灼的在医疗室外走来走去。他的妻子被人掳走,他却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尽管他无比信任着派出的兰斯洛和杰兰特等人, 他仍彻底无法入睡。

  格妮薇儿失踪第二天, 他等来了满脸愧疚的梅林, 他总算救回了博斯,他得知了部分真相,却陷入更深的忧虑中, 再次夙夜未眠。

  格妮薇儿失踪第三天, 义兄凯带回来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他找到一批绑架犯的尸体,并根据痕迹判断是兰斯洛惩治了那些恶徒。只是, 女王陛下和她的首席骑士皆不见身影。

  每一天对他来说就是周而复始的煎熬,即使他的老师安慰他“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派遣的人马像铺地毯一般搜寻着整个联合王国, 也只能提示她妻子可能去到了北边。他时时刻刻忐忑不安, 唯恐听到任何噩耗。

  在感情面前, 理智是多么不堪一击。每个夜晚, 他唯有轻嗅着还仿佛还带着幽香的枕头, 才能抑制住暴怒发狂的冲动。

  直到这天, 他亲眼见到, 她完好无损回到他面前。

  格妮薇儿归来的消息只比她亲身出现要早那么一点点。所以, 当亚瑟听闻回报, 他立即就丢下手头政务,催着勤勉的蕾恩一遍又一遍整顿内务。

  为避免政局动荡,女王失踪的事实一直被隐瞒起来。所以,亚瑟也没有大张旗鼓在城门守候。他就一直站在城堡顶端,远眺道路,望眼欲穿。

  期盼的马车终于驶入了卡米洛特堡。亚瑟高悬的心终于有了着落。他像个孩子般冲下楼梯,金红的披风在身后飘舞。

  亲王的激动使侍从们无不瞠目结舌。他们眼见他扑到女王身上,差点没把她撞倒。他一把抱住她,那力道直接让她发出一声尖叫。

  “亚瑟!”被那么猛烈一撞,格妮薇儿觉得自己都要被压碎了。

  “还好,你平安无事”他呐呐的道。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是他唯一不能失去的,也许就是她了。亚瑟把妻子扣在怀中,无不害怕的想。

  他躯体的温度渐渐融化着她的心,格妮薇儿眼眶湿热,强忍着没有当众掉泪。“我回来了,亚瑟。”

  他一定担心受怕很久了,她想。因为,她居然可以看见他鬓边数根陌生的c明晃晃的白发。

  “幸好你回来了”

  女王和亲王相拥甚久,寥寥几句话也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于是周围的侍从们渐渐尴尬起来。而一身尘土的兰斯洛更是有点苦闷起来——最初的感触和欣慰之后,他很想提醒亚瑟亲王,还是让女王赶紧休息比较好。

  毕竟,这一路返回,她连夜奔波,几乎没怎么好好合过眼。无论他再怎么劝解,她也置之不顾。

  终究亚瑟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他安抚的拍着格妮薇儿的背,柔声道:“不管怎样,先歇息一会,余下的,我们可以慢慢解决。好么?”

  格妮薇儿点点头。亚瑟终于松开了手臂,因此,等候好几天的蕾恩趁机抢上去,把格妮薇儿“解救”回寝殿,并一口回绝了女王去探望博斯的请求。

  望着格妮薇儿被一大群侍从簇拥着离开,兰斯洛直直立在那儿,若有所思。

  尽管蕾恩亦有满腹疑虑,她还是很有节制的请陛下洗漱完毕后赶紧躺下,并不反复追问种种细节。毕竟,在她看来,让倦容满面的格妮薇儿午休一会,比什么都重要。

  回到熟悉的卧室,格妮薇儿终于彻底松懈下来。这些天,她不仅仅思念并担心着亚瑟,还承受着兰斯洛给她带来的异样压力现在,绷紧的弦可以稍微松一松了。

  但她实际并未睡安稳。仿佛还沉浸在无止境的策马奔驰中,她只小憩片刻,就又惊醒过来。格妮薇儿抚抚胸口,并无法遏止那些烦闷。

  “我想,我大概是还在忧虑那些重要问题。”面对蕾恩的劝慰,格妮薇儿仍拒绝了继续休息。“我需要和亚瑟谈谈。”

  蕾恩叹了口气。“陛下,亲王殿下刚刚才来过,现正在外间书房,和梅林以及兰斯洛在一块。”

  疲惫并未完全消散,格妮薇儿的脚步仍有些酸软。但想到亚瑟,她觉得胸口就能燃起让她振奋的火焰。仿佛只要有他在,她就能勇于面对任何困境。

  书房里的争论正酣。兰斯洛难得的拔高音调,指责梅林的错误:“您的资料档案里,杜诺尼亚的妮谬乃是个被登记为‘离家出走’的妇人,还记录了她与男佣私奔的嫌疑您就不曾更仔细调查?!”

  “她究竟是被什么样的人送入联合王国,谁一路协助她,您都不曾怀疑过?!”

  “莫非您真的一直不曾发觉,边境那些作坊里的杜诺尼亚女工中,有同伙在包庇她?!”

  很难相信一贯温和的兰斯洛会如此宣泄愤怒。格妮薇儿推开门走进去,就见到,亚瑟脸色竟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额上青筋跳动,牙齿咬得“嘣吱”响。

  “康沃尔那些混蛋,”她的丈夫正咒骂着,手死死按着剑柄。“我定要他们好看!”

  然而见到格妮薇儿的身影,他立即收敛了情绪。“格温,为什么不多休息一会?”

  格妮薇儿摇摇头。“我宁愿和你待在一起。”

  尽管屋内三个男人都向她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亚瑟片刻的呆滞后,还是轻轻拉着她坐下,叮嘱侍从给女王端来一大杯蜂蜜水。

  她的亲王很是嘘寒问暖一番后,才柔声征求她同意,把事发当日的情形复述一遍。格妮薇儿自然毫无隐瞒,原原本本的描摹事实。

  “不管她是否装作有苦衷,妮谬都是首要犯人。我们必须尽快抓捕她。”格妮薇儿道。

  亚瑟罕有的瞪了她一眼。“不要说任何‘苦衷’,敌人的‘苦衷’与我们无关。”

  兰斯洛再一次针对梅林。“妮谬的所作所为,您已经弄清楚了吗,老师?”

  梅林神情低落,慢慢走到格妮薇儿面前。“抱歉,我的陛下,这是我的失误。我不应该轻易交付信任,像是犯了男人都可能犯的错误。”

  梅林忏悔的语气颇为真诚。“贪恋年轻的肉体,被甜言蜜语所欺骗,结果是辜负了你们的信赖。我损害了王国的利益,也给你带了种种危险。是我的错,非常抱歉。”

  格妮薇儿微微摇了摇头。“老师,我们除了追究责任,更需要的是找到失误的根源,和解决威胁。我相信,你会和我们一道,尽力将这些都处理好的。”

  “这样的轻忽,请再也不要有下一次了。”兰斯洛沉着声音道。

  “绝对不会”

  缄默片刻,亚瑟转移了焦点。“那么,妮谬背后,最需要的制裁的叛徒——”

  “是摩根。”格妮薇儿尽量克制着说出这个名字。

  亚瑟握紧了拳头。“走吧,我们和她当面对质。”

  然而,当他们一行人来到摩根下榻的宫室,却见到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般,慵懒的躺在靠椅上,让侍女给她涂抹指甲。

  “听说那些绑架犯,听从某个女人的指挥。那个女人居然还是梅林的助手。你们不追查梅林,却来审问我?”摩根斜睨了众人一眼,挥手示意侍女停下动作,到一边去。

  “她已经袒露了真相。她指出,你就是那个幕后主谋,和康沃尔人合作,为了种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挟持胁迫我。”格妮薇儿朗声道。

  摩根“咯咯”笑起来。“哦,你认为,梅林的助手既然是个间谍,她说话就真实可信?”

  亚瑟阴着脸,站在最前面。“康沃尔那方也能证实,摩根,狡辩没有用。我们甚至找到了你的信物。你还敢解释一下吗?”

  兰斯洛护在格妮薇儿旁边,并不吭声。梅林则拿出一个小小的指环,在摩根面前晃了晃。“这是妮谬的明示。”

  “那个臭;;婊;;子!杜诺尼亚的娼;;妓!没用的废物!”摩根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只懂张开腿的贱货,我培养了她,给她那么多机会,到头来还想咬我一口?!”

  “你承认了,摩根。”亚瑟深深吸了口气。

  令格妮薇儿目瞪口呆的是,摩根一刹那转换面孔,变得格外的温顺。“不,我跟那个贱货毫无深交,她一定是偷窃了我的东西,私自和康沃尔人谈交易什么的。”

  摩根解释道:“唉,我只不过曾利用她的身体做过些研究而已,没想到招致这种恶意。以前,杜诺尼亚的女奴总是比较便宜的,我让人去那里采购了几个,其中就有她。”

  摩根的语气愈发柔媚。“你瞧,亚瑟,我并没有伤害她的性命,我后来还把她送还给了原卖主。而我做的一切,关于生育的研究,都是天界圣舟的指引,是天主的旨意。而且,你看,你们不正需要这个吗?”

  “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帮助你们呢。”摩根大言不惭,仿佛一切恶行从未发生。“我的方法非常合适,我会帮助提取你的□□,放到女王的子宫里。哦,还有更稳妥的办法。靠着圣舟那么多的精密仪器,我已经使用精子和卵子在体外融合,培育胚胎,然后植回母体”

  亚瑟制止了她的喋喋不休。“摩根,你的观念离经叛道,我可以接受;但是,你独占着圣物,研究手法更是毫无道德c草菅人命,我绝不容忍。”

  “正如圣书里也会写着,钻研和前进必然有牺牲。”摩根辩解道。“我都是为了‘科学’啊。”

  “住嘴,我已对你没有任何的期待。摩根,看在我们还有一丝血缘关系的份上,我不打算把你关进地牢。但是,从现在开始,你不能离开这里。”

  兰斯洛望了眼格妮薇儿。她原本盯着摩根,当兰斯洛的视线扫过,她立刻便发觉了。格妮薇儿用力点点头,兰斯洛便以近卫长官的身份发号施令。

  “把她铐起来,手和脚,都要。”

  然后,他嘱咐走上前去的侍卫们。“要小心,她会用毒。”

  眼见实力对比悬殊,摩根并未作出过多反抗。她动了动脚镣,发出“咚咚”的金属撞击声。

  “亚瑟,亚瑟,我哪里得罪你了?”她装得楚楚可怜道。

  “你意图伤害我的妻子。”亚瑟恨恨的道。“我自然不会放过你。”

  “我并不是这样打算的而且,如果我说,我用我的办法,帮助你们获得一个孩子”

  还未等格妮薇儿作出反应,亚瑟便断然拒绝:“不,收起你的把戏。我不会再上当。我不会和不值得信任的人谈任何重要的事。”

  “可是我真心想帮你呢。我可不忍心,眼看格朗斯王室绝嗣呢。当然,潘德拉贡的话”

  亚瑟握紧拳头,几欲砸到桌子上。“住嘴,你没有资格干涉我的家事。”

  “哈哈,王夫和女王的继承人这也是国事呢。”

  格妮薇儿没料到,最先表现出忍无可忍的,竟是兰斯洛。他生平第一次,在毫无危险的情况下,不经过她“许可”便拔出宝剑,朝前指着摩根。

  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陛下,我觉得——”

  格妮薇儿迅速制止了他。“停下,兰斯洛,这里暂且还不适宜流血。我不再听她废话,我要回去了。你现在开始布置人手,看管好这里。如果有需要,就随便用什么堵着她的嘴。”

  格妮薇儿扭头。“亚瑟,梅林,我们走吧。”

  被簇拥着的女王大步走出门去,留下声声警告。“休想再扰乱我的心思。摩根,你还是多考虑之后的罪名,该如何接受审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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