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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第三次圆桌会议

  第三次圆桌会议召开的那年, 是历史上颇值得纪念的一年。

  那一年,潘德拉贡一格朗斯的“幸运王”格妮薇儿的名号,自她即位十余年来,终于变得家喻户晓, 人尽皆知——不仅仅是联合王国境内,而且传遍了整个西大陆。

  那不知算不算过誉(她的对手c主要是男人, 皆这样认为)的“聪慧”, 伴随她的幸运经历, 支持她成为了“活生生的c行走中的传奇”。这种认识,在她麾下的圆桌骑士带着高地“蛮族”的臣服与一批天赐圣物凯旋归来时,达到了新的顶峰。

  那一天, 王都卡米洛特人声鼎沸至极。为了响应第三次圆桌会议的举行, 由湖中骑士兰斯洛带领着满载而归的队伍,控缰徐行足足绕了整座城堡三圈, 赢得无数的鲜花和欢呼。首席骑士身后除了圆桌骑士团的精锐,还有高地部族的进贡者们。他们出于尊敬, 骑者均下马步行;役夫们则小心翼翼, 护送着一长串备受瞩目的马车。

  那些马车大部分都覆盖着纯白棉布, 上面印着潘德拉贡一格朗斯的飞龙与血十字, 引人遐想。少数敞开的车厢上, 展露着各色异族器皿, 堆叠整齐, 色彩瑰丽, 让人艳羡。而巡游的队伍并不仅仅是如此而已。胜利回归者的后面, 骑着高头大马的贵族议员和庄严肃穆的教士们正依次前行。

  贵族的华丽装备较骑士精锐不遑多让,教士的装束则要低调些,但亦称得上高雅精致。处于他们身后的,则是以圆桌骑士团为首的王国军团。出于安全和场地考虑,他们自然不可能全体出动,但这个集体的威武团结气势足以震慑在场的每一个普通民众。而那些异国来使,在观察到如此“振奋人心”的场面后,无一不深表折服c发出感慨:

  “虽然身为女人,可她竟然目前拥有了这世上最强悍的军团。”

  比较令人诧异的,是其中夹杂了一支女骑兵队伍。真是非常罕见啊,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丝毫不能妨碍她们昂首挺胸纵马踏过。这些新鲜的女性面孔皆坚毅果敢,竟有着不亚于男性的气势,看上去还算值得信任。

  “据闻她们是作为女王的亲卫存在,虽然标准较传统骑士明显降低,但装束c武器c坐骑都很正式呢。”某个了解内情的小市民在人群中为同伴解释道。

  实际上,小市民并不完全清楚,除了女王的亲卫队,女人也出现在了正式军团中。她们或许身手太稚嫩,力气不足,并非那么适合血肉横飞的前线厮杀;但是,因为有着足够的敏捷,她们对于医疗护理工作具有特殊的天分。当下,她们作为医务兵种,正越来越受欢迎。

  “哎呀,骑兵团里的女人总不成也受封成为骑士吧?”他的同伴发问。

  小市民摇头晃脑。“这怎么可能,成为骑士就算一跃成为贵族,哪能那么容易。即使是大商户家里的长子,还得接受严格教育c还要做出许多‘贡献’方可获得封赏呢。”

  “嘿,我听说女王的侍女也都是贵族出身,那些亲卫不是从中挑选的吗?”

  “你这仅仅一知半解,啧。如今宫廷侍女也适度放宽条件毕竟王宫还是需要更多吃苦耐劳的女人来干活。”

  闲聊着的他们,自然也发现那些女人居然都是双腿叉开在马背上,不由得连连发出感叹。虽然近来,大家听说某些女人竟敢这样骑马了,但亲眼所见,接受起来还有些勉强。

  这种违反传统c离经叛道的行为,最初也只有最特殊的c模糊了性别意识的女王才敢做。渐渐的,某些强势的贵族女子也争取了如斯权利——究其原因,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更何况陛下骑马的身姿是如此优美,值得仿效。

  即使有些挑衅男人的权威,被老顽固们骂有伤风化其实也不算什么嘛。反正,法律上没有明确禁止,大约就是许可的。

  此后,但凡冲破障碍,闯入传统男人职业领域的女性异类,也欣赏并学习起这样的骑行方式来。这种姿势被认为是优越的c符合时代进步的潮流,正渐渐受到提倡。那些优秀的c卓越的c受到着开明对待的女人,纷纷甩下原有的包袱,企图率先在这一点上追赶男人的步伐。

  这,便是后来多年内毁誉参半的“新职业运动”。而眼下这些别树一帜的女骑兵队伍,正是其中的重要参与者。

  尽管联合王国的陛下并不喜欢“运动”这个称呼(她宁愿称其为“改良计划”),实际上她的确是这一运动的发起者。因为就在这第三次圆桌会议上,她亲自宣读了新修完毕的律法,着重强调新增添的“人权平等”条款。

  “人应该生而自由,王国法律中再没有贱民c没有奴隶;无论哪一行业,都不可因出生c血统c性别而人为设置障碍,阻拦新加入者;即使在宫廷内亦如此。”

  当女王呼吁着这一切时,议会几乎一致忽略了她对于性别的强调,认为她正在拉拢大披逐渐富裕起来的小厂主和商户:对应法令的新政令里,不断增设教会学校和军校,说要给予所有公民受教育的权力,不分贵贱男女招收学员,只要他们能通过最基本的测试——显然此类平民受益最多。

  所幸这些办学预算都还在财政接受范围内,同样受重视的得利者,教会以及军团都不能说不满意;于是女王的法令就没遭到太多非议,政令也比较顺畅的得到通过。

  ——是的,经过十年的磨合,女王的圆桌议会已经大致确立出参议的边界:建议和商议法令的颁布,还有控制c审核c通过或否决宫廷的财政计划。目前,大部分人对此结果尚算满意。

  然后,亚瑟亲王站在女王身旁,宣称,还将在境内陆续设立一些慈善性质的基础教育机构,分年龄推行普及教育,甚至连成人也被允许进入听课学习。说着,他瞥了瞥自己的妻子,整个圆桌会议里唯一的女性,提出,为了鼓励女童和年轻母亲加入其中,她们还将享有一定的特殊津贴。

  “大部分家庭,都主要依靠母亲抚养孩子长大,这可是为了王国的未来。”亲王殿下振振有词。“既然我们不可能像斯巴达人那样把所有男婴集中在一起养育成年,我们就不能忽视母亲对孩子成长的影响,提高她们的素质,也就是提升下一代的素养。”

  这样帮女人增加就学和就业机会,能为她们扩展多少社会空间呢?格妮薇儿不无感激的望着支持自己的丈夫,盘算着,思索着。地位提升乃至平权绝不可能一蹴而就,但至少,身为女王的她,可以试着“从头开始”,期望那小小种子,终有一日长成参天大树。

  “听起来有点道理。”会算账的议员们盯着这部分不小的支出皱了皱眉。“但是这样的话,财务压力”

  兼任财务大臣的亲王迅速答道:“这确实是个值得考量的问题,好在,我们得到了极好的消息,那就是,前往寻找圣迹的骑士们,终于回来了!”

  议厅里顿时爆发了热烈的掌声。比起女王那些繁琐而实际的计划,这才是诸位议员更关注的焦点——毕竟,这场长期行动的胜利,意味着更多c更高级的荣耀和利益。

  在一片欢呼雀跃中,兰斯洛作为领袖站在议席上,接受各方投来的羡慕目光。尽管历经艰辛,饱受磨难,他依然英气逼人,傲然站立在议厅里,面上仿佛笼着一层圣徒之光。

  他向天主祈祷,朝女王表达忠诚,尔后,他开始简要叙说那漫长的c几多惊险的探索之旅。

  他们曾无比小心的穿过奥柯尼与康沃尔那狭长的c几乎无人管辖的边境森林,翻山越岭,来到东部高地。他们避开蛮族骚扰,在荒野中求存,兜兜转转,屡屡陷入迷惘。最后,依照梅林占星所示的那玄妙讯息,还有“奇迹少年”加拉哈德梦中屡屡获得的圣启,他们终于找到了某个尚可以称之为“国”的部落。

  只可惜,圣舟仍然杳无踪迹。他们一度大失所望,以为将要一无所获c满怀失望的回到联合王国。这时候,一直款待着他们的部族首领,无意间提到了某处c被天降大火围绕的原野。

  加拉哈德的特有直觉再一次发挥作用,骑士们决定协助高地部族扑灭那可怖的熊熊烈焰。他们引来了河水,英勇闯入火场。就在功败垂成之际,风向奇迹般逆转,骑士们终于得以接近那坠于地底的天降异物。

  这期间,坚韧的加拉哈德立了大功。然而浓烟伤害了他的双眼和肺部,当时他几乎要丧生于那无尽圣焰中,所幸兰斯洛奋不顾身,才抢回了他的性命。很可惜,那之后,受到重伤的少年永远失去了光明。

  湖中骑士的讲述并未刻意强调那一夜的惊心动魄,但即便轻描淡写,在场的议员们都深深感受到了过程的惊险和艰难,更是对那些幸运归来的勇士肃然起敬。民众总是需要英雄,而他们的历险与劫难恰是完成了牵动人心的壮举,为王国带来莫大利益。

  对,最重要的是那巨大的利益。

  已经知晓这一规则的兰斯洛,为加拉哈德争取了尽可能多的同情和敬仰后,自然不会忘记展现他们此行的收获:他们找到了新的天界圣舟,这具备了非凡的象征意义,再一次向世人证明,潘德拉贡一格朗斯深受天主的眷顾——尽管那上面材料和资源,对于如今的王国大概还过于超前,无法立即投入使用至少,圣物归属于卡米洛特。

  听到这里,大主教忍不住插话:“啊,赞美唯一的天主,祂怀中存在无数世界;当祂轻轻一拨,两个世界产生交集,于是才有了圣迹。现在,圣迹归于卡米洛特,归于王国,这是多么值得感激啊!”

  其余四十九名教士议员,自然而然的跟随着称颂:“感激天主!”

  接下来,女王不得不顺应形势,带领全体与会者一道赞美天主——尽管她贵为一国之君,却往往与随心所欲无缘,须时刻谨记:在正确的时候做合适的事。

  当然,无论虔诚与否,即使最重视利益的贵族,在这样的场景下,也只能够随波逐流,高喊着口号,继而眼巴巴望着“新英雄”c“第一勇士”c湖中骑士兰斯洛,期盼他快些“步入正题”,阐明此次搜寻之旅带来的种种切实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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