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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僵持的局面

  唯唯诺诺的阿格规文, 竟藏在骑士中间呢。

  一个常年受忽视的少年是怎么才跟着混入这里的?高文他们没有提, 必然是默许的。或许, 这也是摩根诡计的一部分?

  然而此刻的摩根几乎惊呆了。“哦,阿格规文,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看来,孩子,我错了”

  莫德雷德的反应更夸张些。“唉, 我的弟弟, 你真了不起”

  在母亲和兄长寥寥数句“称赞”中, 没有穿任何防具的阿格规文, 腹部插着剑,就这么倒下去了。

  误伤他人的加雷斯很有些惊惶。“你, 阿格规文”

  他击中的并非他原本的目标,而是一个“无辜者”。为此加雷斯陷入了慌乱。原本他就并非亡命之徒, 胆敢在女王面前动武也是凭着一股冲动贸然出手之后, 理智又渐渐回到了他的身上。

  加雷斯匆匆想要收回刺中阿格规文的宝剑, 然后, 被溅了半身血。

  阿格规文却没去在意那凶手的失措,他扭着头, 虚弱的望向摩根, 呻;;吟道:“母亲, 请帮帮我”;;

  削瘦的少年半瘫在地, 充满哀怜的注视着向往已久的母亲。摩根面色微变, 咳了咳:“哎, 你是要成为骑士的男人,给我振作点。”

  尽管摩根根本立着没动,听闻此言阿格规文双眼却迸发出异样的光芒。“啊,母亲承认,我也有机会的虽然比不上兄长,但我也并非一无是处”

  莫德雷德讪笑着踢了他一脚。“够啦,像个男人站起来,这般赖在地上——”

  然后他的脸立即就垮了下来。因为,他终于发现阿格规文情况十分不妙。鲜血一直从他腹部伤口“汩汩”往外流,在他身下形成一大滩,把地毯都染成了暗红。

  其他更早发现状况的骑士,虽然对阿格规文不那么有感情,但出于人道主义,也要施以援手的。不过,情势微妙,谁也没率先动作,都还等着莫德雷德兄弟情深呢。

  此刻莫德雷德怒火中烧,他没打算先抢救弟弟,而是迅速举剑砍向了加雷斯。

  “你这个凶手,我要你偿命!”他呼喝着冲过去。“就让我用圣剑来惩罚你的罪行!”

  加雷斯急忙挥剑格挡。乒乒乓乓,砰砰锵锵,两人瞬时就打了几个回合。

  “简直是荒谬!你们都该被除籍除名!”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们怎能不经允许在陛下面前动粗!你们都疯了!”

  被责骂也暂时改变不了现状。心慌意乱的加雷斯与莫德雷德已然交上了手。莫德雷德像是受尽鼓舞c几乎以命相搏,让加雷斯疲于格挡,处处受制。不过,莫德雷德首先刺中的,却是唯一一个迅速而直接冲入他们间的人。

  对,加赫里斯。

  加赫里斯不像其他骑士有着各种顾虑,他这会子只想要维护他的亲兄弟——出于高洁的骑士精神,他选择的不是伺机打倒莫德雷德,而是阻拦他继续御前失仪。但是,加雷斯和加赫里斯都高估了对手的品格。比他们更年少气盛的莫德雷德逮住了机会,首先想到的是——要赢!

  只在一刹那,关心则乱的加雷斯,也步加赫里斯的后尘,伤在莫德雷德疯狂的剑影下。

  再也忍不住的高文冲上前去,分开了双方,没让莫德雷德继续在两名伤者身上补刀。而格妮薇儿一声令下,侍卫们也小心谨慎将骑士们都围了起来。

  荒唐混乱的场景终于稍微得到控制。

  “我们不是要制造对立。”高文皱着眉头,高声道。“一切需要好好商议。”

  鉴于这位知名骑士的威望,还有女王无可奈何的维;;稳态度,在场众人勉强恢复到“和平”状态。除了关照亚瑟亲王的御医,另有医师赶来,为三名倒地的年轻人诊疗救治。

  “非常遗憾,这位阿格规文严重失血,若一直昏迷的话,恐将不治。”

  医师战战兢兢的道出事实。令人侧目的是,摩根仅仅陪着莫德雷德喧闹几声,便制止了大儿子气势汹汹讨要公道的趋势。

  被母亲劝阻的莫德雷德很快收敛情绪,对着被抬走的加雷斯兄弟二人怔忪片刻,渐渐回复平静。而加雷斯他们俩都被击中要害,气息不稳,此时也无力争辩。

  接着,女王作出了最大妥协。

  格妮薇儿告诫自己这已是底线。摩根和莫德雷德交由高文“处置”——大约在他们心目中是“保护”,他们暂时可以留在王宫内,就近了解亚瑟的状况;大量依然忠诚的侍卫负责守护亚瑟亲王的病房——他们虽然困惑不安,但背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回到自己书房的格妮薇儿,轻轻捶着脑袋,仔细思考起接下来的行动。

  召集诸位大臣固然有希望商量出好办法,一举铲除摩根甚至高文他们;但是,狡猾的权贵们尽管几乎都是“格朗斯中心”的支持者,却大多狡猾自私,背后各有利益诉求,除了莱马洛克以外,此番无论引入谁的势力,都有驱狼吞虎的风险。

  何况,秉持“格朗斯中心论”的大臣们,这些年由于她和亚瑟继承人的问题,对潘德拉贡的提防和敌对态度大大升级;他们不惮于打破平衡,甚至倾向于彻底“消灭”可能的威胁。让他们这会子来做决策,对联合王国的未来恐怕诸多不利。

  她和亚瑟的联合王国,繁荣兴盛的表面下其实一直有各种势力涌动。虽不至于危机四伏,但一旦破坏平衡,就极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甚至让他们这些年来的努力成绩化为泡影

  不,她不想亚瑟醒来就面对一个千疮百孔的联合王国。

  这时候,蕾恩还带回来一个极坏的消息。

  “陛下,”她急促的道,“原来博斯忽然病倒了,跟忽然重度昏迷的加拉哈德都被送进了骑士团驻地的医疗所还有几个突发不适的骑士也躺在那里就他们的状况来看,已经算是被软禁了。”

  博斯大概是圆桌骑士中少有的c能和高文对抗的人之一。格妮薇儿皱着眉想。和康沃尔的战争抽调了一部分忠贞的骑士,而剩余的骑士,大概悉数被高文给压制乃至操纵了。

  现在的情况,宫廷侍卫数量本就有限,还受着高文这个前上司的震慑;女王却完全不能依靠直属骑士团的内部力量去解决问题。格妮薇儿恨恨的咬了咬牙。高文,作为摩根的最大帮凶,已经算是背叛了她。可是,考虑到亚瑟的心情和立场,她竟还不能就此决定对他痛下杀手。

  想来,直接调动近卫军显然更安全些。骑士团成员虽然颇有威望,但除了莱马洛克和兰斯洛,其他骑士并不能对她的直属军团施加影响。然而,鉴于高文们的抵抗态度,还有摩根的挑拨本事,最后极有可能造成血洗王宫的结果。

  “那么,让近卫军”格妮薇儿一阵心痛。直到蕾恩退下,她也尚未发出这项指令。

  让自己最重要的两股力量互相残杀,逼着曾是同僚和密友的他们刀剑相向,还是在自己的王宫里,她委实不能轻易下决心。

  “一定得在混战中保证亚瑟的绝对安全。”格妮薇儿轻轻的自言自语。摩根有不按常理出牌的可能,又拥有各种神秘的力量,谨防她的暗算比什么都要紧。

  此时四下无人,圭尼维尔飘在她肩膀上方,陪着格妮薇儿发愁。幽灵对于宫廷政变这种比她更一筹莫展,所以,索性闭嘴敛息,不打扰她的思考。

  就在格妮薇儿投鼠忌器c百般为难的时候,摩根也在和亲儿子莫德雷德私下商量对策。

  “格妮薇儿本是个没经历风雨的温室花朵,缺乏魄力,优柔寡断。她一定在反复权衡利弊,生怕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摩根思忖道。“我只怕,她或许会紧急调动近卫军,给我们造成极大的危险。”

  莫德雷德皱了皱眉。“母亲,那我们该怎么办?”

  “所以,我们得尽快控制王宫,把亚瑟抓在手里。”摩根肯定道。“亚瑟是我们的希望,是成功的关键。一旦我们脱离此地,就可以用他的威望,来召集所有潘德拉贡人。”

  说着她啧啧轻叹:“格朗斯这方,还有那个莱马洛克亦是大威胁,得设法清除掉他。嗯,可以推到兰斯洛头上;他不是也正在康沃尔吗,让他们‘互相厮杀’去,这样,就无暇顾及卡米洛特的政变。”

  摩根正盘算起这后续的一石二鸟之计,她的儿子却表示不大赞成。

  “那些大话,等我们真的独立以后再说吧。”莫德雷德脸上露出一丝不悦。“还有,我们不该牵连更多无辜。”

  摩根为儿子的高傲诧异片刻,继而微微一笑。“好吧,我的莫德雷德,你不愧是骑士的后代。还是让我们来分析现状吧。”

  “联合王国和平的表层下一直暗流涌动,不过长期的胜利和利益让各方维系着表面安宁。格妮薇儿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她的弱点太多了,又不懂居安思危,若不是有亚瑟和梅林等人的帮助所以,只要我们能把亚瑟控制住,她就难以动弹。”

  摩根摇头晃脑。“哼,这就是依靠男人付出的代价。”

  摩根又发出一声叹息。“可惜,高文也没有种那决断力,无法掌控整个王宫。真没料到,她居然能把宫禁管得这样紧,你们竟没及时获得主动权。”

  “趁她还没有调动近卫军,我们要尽快和她谈判,首先争取你的合法地位,而后争取潘德拉贡的权利。”

  “我们并没有兵权,劣势很多。所以,想要翻盘,必须抓紧宫廷的力量。必须出其不意,才能打她措手不及。”

  高文就在这时走进了房间。摩根立即对他强调道:

  “亚瑟是我们最后的依仗,我们必须赶紧把他抢过来,光复潘德拉贡才有希望。”

  “摩根,”高文不客气的道,“我并不赞同所谓的‘光复潘德拉贡’。你做了这么多,实质还是为了你自己的权力吧。”

  想起适才他听到的消息,加雷斯和加赫里斯的伤情严重,他就不免心烦意乱,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摩根的陷阱,也萌生起一股对莫德雷德的厌恶之情。

  摩根一瞬间泪水涟涟,变脸之快令人咋舌。“可是,我更重视的是潘德拉贡王室血脉的传承啊。”

  “你提到的把亚瑟抢过来,其实你对他也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对不对?你只是想要以此要挟女王,达到你的目的。”高文语调尖刻。“其实,她根本不会对亚瑟不利,她会竭力保护昏迷的病患,她将尽可能稳妥的照料他——那毕竟是她的丈夫。”

  “可是权力侵蚀人心。”摩根嚷道。“你得明白,这一对,联姻的双方,他们并没有孩子啊。这种总有一天会要破裂的婚姻,真的牢不可破吗?身为男人,亚瑟就是退让得太多了。迟早,格朗斯会借此完全吞掉潘德拉贡,就算联合王国还冠以潘德拉贡之名也没有意义。这样子,你能容忍亚瑟的血统就这么断绝吗?”

  这句话击中了高文的软肋。他咬了咬牙,闷不吭声。

  摩根简直要声泪俱下。“让我们和她商谈吧,赶在她召唤近卫军对付我们之前。那时候,我们就彻底成了王国的囚犯。不,那还算好的,我们可能直接就被斩尽杀绝。”

  她用恫吓的语气道:“万一,她说,亲王逝于宫廷政变对,这于她是个绝好的机会。她谋害亚瑟,还完全可以推到我们头上来”

  “够啦,摩根。女王她不会的。”高文深吸口气,道。

  “不,为了格朗斯,那个女人什么都做得出来。”摩根争辩道。“潘德拉贡是怎么被并入的,亚瑟是承受了多么屈辱的条件才放弃了自己的王冠?把男人踩在下面当垫脚石,你认为那个女人会有多么善良?”

  摩根拉着沉默的莫德雷德,坚定道:“我们唯有拼死一搏了。”

  高文怔了怔,摇摇头。“我们深爱着亚瑟,我们想要守护他,不代表我们会拥戴莫德雷德。你不要再蛊惑我了,摩根。”

  摩根暗暗磨了磨牙。“好吧,那就让我们和她投降。请女王放我们一条生路,让我们母子从此远去,隐姓埋名,以待后事。至于亚瑟,恳请你就此留在王宫,帮助照料”

  高文却渐渐露出犹豫的表情。“不,我几乎算是背叛了女王但是,她若要宣召近卫军,就此清除亚瑟背后的潘德拉贡势力,甚至直接危害她的丈夫的话,我还不能轻易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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