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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3.第三十三章

  似乎是为了印证萧铭的话, 当天, 后宫各妃嫔带上礼品纷纷前往景华宫来, 因汐妃伤重不宜见客后, 便叹息且遗憾地留下表达关怀的礼品;三品以上官员家中,也由女眷带了礼物进宫送过来。

  楚汐:“”

  如今后背上的伤已经结痂,可以有些小幅度的活动。她披上一件外衣面无表情地走在一众礼品之中, 大红色的纱裙轻晃, 未着鞋履的玉足上银铃声声脆。

  萧铭的话很难入耳,却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若一个贬官便能将裘易之处理掉,未免太过简单了些。只怕前朝会发生更多的让司马琰烦扰的事情。他没有给理由,那便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暴君,他给了理由, 便又会被传为宠爱妖姬行为荒诞的暴君加昏君。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对司马琰不利的。

  顾不上裘易之会不会来寻她的麻烦,此时满心想的是如何冲破眼前的局面。

  她停在一尊玉佛像前,眼睛微微眯了一眯, 问跟在身边的如意,“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可有记录?”

  如意点头称是, “丁昌盛和平安各自带了人去清点, 过些时候便能记录在册了。”

  楚汐颔首,“让他们抄录一份给我。”

  走了两步, 又道:“拿个东西, 把这个遮起来, 万莫叫人知道了。”

  如意伸长脖子看过去,立时捂了唇红了脸。

  那尊玉佛像上有两个人,女子交缠在盘坐的和尚身上

  楚汐妖~媚的眼角扬起三分笑意,似乎并没有受这尊玉佛像的影响,晃动着脚上的银铃又去看了看别的东西。

  看到在门外咬着唇看着她的项兰清,弯了弯眉眼,“几日不见,县主倒是越发胆小了。”

  项兰清立时瞪了眼,“谁胆小了?!我怎么可能怕你这个狐媚子?!”

  楚汐笑出声来,也不恼,伴着银铃声踱到她面前,“县主这般急着辩解做什么?我又没说你怕我。”

  本就有与项兰清亲近的意思,自不会在她面前摆出宫妃的架子了。

  见她憋得面红耳赤,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楚汐越发觉得有趣,又道:“狐媚子一词,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别人面前说起,传到太后和国公爷耳中,少不得要说你几句,要为一国之后的人,母仪天下,说出这样的话来,总归是不得体的,到时”

  她好似没有看到项兰清惊讶的目光一般,抚了抚鬓角,“到时被人说皇上娶了一个不得体的女人为后,还是太后的娘家人,便连着皇后太后以及国公爷的名声都要毁了。”

  项兰清惊讶地张大了嘴,半晌没有说话。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楚汐已经走到一众礼物间,挑了一对红玛瑙镯子戴上,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自己在景华殿偏殿的住处,随行的侍女见她如此上前问询,没有得到回答之后便悄悄退了出去。

  她想不明白。那个女人不是一个媚惑人心的狐狸精吗?能将人的魂都勾走,难道她自己就不想当皇后?不然为什么会对自己说那样一番话?

  怎么也想不明白,她便又跑去正殿寻她。被平安拦在内殿的门处,“县主,请回吧,娘娘在换药,现在谁也不见。”

  她安分恭谨的模样让人寻不出差错。可项兰清就是恼,“让开!谁敢拦本县主?”

  平安跪下请饶,她又道:“皇帝表哥让我来伺候她换药养伤的,我不属于她不见的人。”

  平安苦了脸,“县主,您就饶了我们娘娘吧?真要让你伺候了,太后一定不会轻饶她的。”

  项兰清:“让开!我不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怎么进一次楚汐的内殿比进一次太后的延寿宫还要难?!看着趴在床上让如意给她换药的女人,她却却步不动了。

  那天,她在窗外看到他们坐在这张床上共食,她的皇帝表哥和平日里她所见到的认识的完全不同,竟会屈尊降贵地亲手喂她用膳,两人之间的神情,她看不太明白,却感觉到他们之间插不进别的人了。

  她伤心难过,几天都没有过来理楚汐。原本以为楚汐多少地说上几句不满的话,还会让人把她寻来让她伺候她。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有在意,除了一日三餐外,仿若景华殿里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楚汐是真的没有要拿她当宫人使的意思!

  她怯着往后退去,却见楚汐突然转过头来,“既然来了,怎么一句话不说又要走?你”

  “我不怕你!”项兰清抢先挡住她的话,引来楚汐阵阵娇笑。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怕我,可你来了,总归是要将事情说完再走吧。要不然,别人还会以为我做了什么让你害怕,把你给吓跑了。”

  “我说了我不怕你!”项兰清涨红了脸,却发现找不出其它的话来辩驳。

  瞪大了眼睛看着被重新缠好布条侧躺着撑脸看她的女子。而后眸中神色缓缓变化,忽又冷了脸,“我没什么事情要和你说的。就是来看你什么时候才算好,我好回延寿宫去。景华殿里闷死了!”

  楚汐微微眯了眯眼,笑着点头道:“景华殿里确实没什么好玩的,可我也没有不让县主出去。去的时候多带两个人,见着那些个喜欢推人挑事的,避开些。”

  她好似有些乏了,将头枕到肘间,“都说我是宫里最受宠的,事实上,县主才是。除去了我,不过是让皇上身边少了一个女人罢了,除去了县主,那便是空了皇后的位置。”

  “谁敢对本县主下手?难道不怕太后娘娘责罚吗?”项兰清哼哼。

  楚汐看着她色厉内荏的样子,嗤笑道:“明着不敢,暗的呢?等你死都死了,再来查得真相,有太后娘娘作主又能如何?还能让你活过来不成?”

  “你故意吓我!”项兰清白了脸,已经绷不住原本的姿态了。

  楚汐道:“不是不怕吗?怎么吓成了这个样子了?”

  “我”被吓得心里发毛的小郡主脖子一梗,绷着脸硬着头皮道,“我自然不怕!我是有大福大贵的人,自然不用怕这些小人的!”

  看她一刻也不想再停留地跑掉,楚汐闷笑出声来。而后沉着脸对着在一旁低眉垂目的如意道:“刚才听到的话,一句也不许说出去。”

  如意答应着,“奴婢省得。只是娘娘,县主真的能听进去吗?”

  楚汐看她。发现她不仅仅是贴心,还很细心,沉稳,反复打量她之后才缓缓道:“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若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保护自己,被人当枪使的话,本宫也不可能时时护着她。”即便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也不过是她的催命符罢了。怕只怕那枪头对准的是司马琰。

  司马琰此时却正在御书房里大发雷霆,赶走了那些来劝谏他的人,甩了一批称病的折子。听得内侍来报说是雷御医来了,才缓了神色。让人带进来。

  雷御医正是前几日给楚汐治伤的老御医。楚汐入宫不久,他尚未对楚汐有什么不满。以为皇帝是要问他汐妃娘娘的伤情,进来后不待司马琰发问,便主动提及。

  听得楚汐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要不去挠,后背上也不会留下什么明显的疤痕,司马琰的心情好了不少。

  不过,他要听的不是这样。

  “依你看,汐妃能怀上孩子并安全生出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雷御医听得四肢一抖,差点跪下。

  司马琰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他过了好一会才消化掉。又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对是错。但有一点一定没错:皇上当真把这位娘娘放在心尖尖儿上了。

  斟酌了一番后道:“娘娘初受龙恩,无孕也是正常的。假以时日”

  见他不肯说实话,司马琰眯起了眼,阴恻恻地问道:“若无孕拿你问罪?”

  雷御医惊得冷汗淋淋,双脚一软便跪下告饶,“娘娘身子自小受损,恐不能有孕”上面这个可是个喜怒无常的人,一个不如意将他发落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混账!连这都办不到,朕养你们有什么用?”逼人的怒火跃过龙案向雷御医袭去。

  几个大步便走到雷御医面前,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朕要你治好她!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可怜的老御医站起来不比司马琰矮,却如被提小鸡仔一样提了起来,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雷御医想要哭了。他年龄不小了,很快就可以告老请辞,一直小心谨慎,怎么就在这最后的时刻栽个跟斗呢?看皇帝的样子,分明早就知道了汐妃身子里的问题,后宫这么多妃子,有不能生养的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随便挑一个生养龙嗣不就好了?

  不过,这样的话,他此时此地自是不敢说的,除非他现在就不想要性命了。

  斟酌之后颤微微地道:“娘娘的身子实在是损伤得太过严重。老臣有个法子,但也只能先养着看,能不能有孕还要看娘娘的造化”

  司马琰立即转怒为喜,也不等雷御医说完,便催促道:“既是如此还不快快去治?治好了有赏!治不好”

  他没有说完,只是摆了摆手,便足以让雷御医想到可怕的结果。

  雷御医心惊胆战地退到门口,眼看就要迈出大殿了,悄悄地将提起了心放了一半下去,听得皇帝又叫他,那颗心又被提到了喉咙口。

  “莫要让汐妃知道你给她喝的药的用处。”

  雷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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