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6.蛋
只是几秒时间, 却好像过了千万年那么长, 姜年终于转过了身, 缓缓地想抓住傅云兮的手。但他没有成功, 他一手握下去,只捏到了一片虚无。
有什么事情在这一瞬间明了了, 但姜年不愿意信, 他笑着, 近乎无奈地叹息道“云兮, 你别玩了, 我带你去人间, 挑一挑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
傅云兮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后,才哽声说“好啊,那你带我走吧。”
时光最多情也最无情, 想留留不住,要舍舍不能。
傅云兮站着, 恍然间想到系统没说完的话, 那应该是反正你也活不了, 与姜年见上一面,往后诸事, 烟云变幻,皆与你无关。她真是想明白的太晚了, 如果早一些, 她是不是就能不见上这一面, 总之她是要死的,与其让姜年辗转两次,大喜大悲,不如就不给他希望。
可没有如果啊
傅云兮看着姜年一步一步走近,想勉强地笑一笑,眼泪却也跟着往下落,她几乎语不成句“姜年,我先去人间转一转,等你处理好血海就来找我好吗”
姜年很想违心地应一句好,但傅云兮消散地太快了,眼泪还未落下脸颊,她的手脚就已经变成了细碎的光点。
魂魄消散的速度有多快是几个眨眼的时间,或是一朵花落的片刻。
傅云兮终于散开了,一半的身体已经不见,变作满天星河点亮了这片血海。
姜年冷着声音,唇边拉出刻薄的弧度“凭什么我要来找你,你今天若是敢走,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傅云兮看着他,神色温和又柔软,但这又如何呢,她就像是冬天的日光,纵有灼灼其辉,也驱不走凛冽朔风的冷意。傅云兮再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剩下的魂体就砰地一下碎开了。
魂体炸裂,化作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姜年觉得有些冷,摸了摸脸颊,就触到一手冰凉的液体。
那是眼泪,不知何时,他竟流了满脸的泪“傅云兮,我是骗你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姜年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笑了,他笑得真难看,像哭一样难看“可是你先骗我的,你根本没去人间,你让我怎么去找你。”
修士本不惧寒暑,但姜年却觉得冷,他拢了拢衣襟,抬头看向天。
那一片猩红的天空,他刚才还觉得很好看,但只是一眨眼,他就觉得这天空黯淡无色,漫漫长夜离,它无星无月,该有多冷清呢。
“真丑,一点都不好看,难怪她不愿意留下。”
姜年喃喃说着,脚下随之冒出了一片黑雾,滚滚而去,所过之处万里焦土。血海被蒸干了,地面也化作没有生息的荒漠,姜年终于满意了,缓缓闭了眼,心底一片安宁“等我,我来找你了。”
姜年想把自己化作大地,同碎成清风的傅云兮一起。有风的地方,会有地,有傅云兮的地方,也有他。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好像也有人要阻止他,当他双脚融化成泥土的时候,一团烈火冲天而起。
这火不知从何而来,似凭空升起,姜年被打断,睁开眼时,面露狠色。
他要把这团火给灭了,却在双手触碰到火焰时,停下了动作这火中,不知为何,竟有傅云兮的气息,那样浓烈,让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感应错。
姜年僵住了,双手绷紧到发颤,他几乎不敢呼吸,唯恐喘气声大了,会惊散这团火焰。
姜年站在原地,忐忑地看着,甚至,为了保护这团火焰,他还在周围设下了结界,他在等待一个奇迹,想象着火中走出来一个人。
“在那里,快,快走”
姜年屏息不敢动,却偏偏有人要来打扰。嘈杂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卷起地上的血腥气,惊得烈火颤了颤。
它本来是要化作人型的,也或许不会,姜年并不知道,他只知,脚步声越靠越近时,火焰倏而灭了,明亮的火光俱散,只剩下一团燃烧过后的灰烬在地上堆起一个小土包。
是骤然升起的希望被人打碎,姜年脑中的弦也随之绷断了。
他浑身戾气,双手聚起狰狞的魔息,就要将那伙人都杀死,却在这时,灰烬小土堆动了动,一颗鸟蛋颤颤巍巍从里面滚了出来。很漂亮的蛋,外壳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长着金红色绒毛的幼鸟,它泡在橙色的液体里面,胖得成了一个球。
鸟是睡着的,不会动弹,却又像有意识,滚到了姜年的脚边。
姜年看着它,心漏跳了一拍,他霍然之间有了一个猜想,屏息蹲下了身。姜年实在太紧张了,手心里起了一层薄汗,他就要抓住那颗蛋,但手掌湿滑,几次都没能把它捧到手心,但这也够了,碰到蛋壳的几息,他已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傅云兮她没有魂飞魄散,她变成了一颗蛋,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活着就好。
姜年的心砰砰直跳,几番大起大落,让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觉得脑中有点晕,但难以言喻的激动之情又让他颤抖不停,想出去跑几圈。
姜年欣喜若狂,手忙脚乱地把蛋捡了起来,他把蛋捧在手里,脚步一转,就开了空间通道离开。
但只是片刻,他就发现自己走错了,这也无妨,他摸着温温热热的蛋心里满足得很,即便走了十来次错路他也不觉得烦。
姜年欢喜地忘记了杀人,而在他走后没多久,一群人就浩浩荡荡走到了这个地方。
为首之人是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慈眉善目,一身气质实打实的温和“看来我们来迟一步。”他捧着手上的镜子说。
轮回镜晃了晃身体四处看看,倒是也瞧见地上那堆没来得及毁尸灭迹的灰烬。
“来迟就来迟吧,反正他也不想看见我们。”瞧得那堆灰烬,轮回镜就知道傅云兮已借着涅槃丹浴火重生成鸟儿了,能活下来就好,见面之事倒是不急。
“姜年应该是走了,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我可以教你们镇压血海的方法,但有一个条件,你们要把段珍打入轮回,所有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如果她不杀傅云兮,姜年不会堕魔,如果她不攻击我的镜体,傅云兮魂魄修复好,就能带着姜年归隐了,哪还能搞出这么多事情。”
“我告诉你们,要不是我聪明,留了颗涅槃丹,今天你们就等着死吧”
那老者沉默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懂,出了这么多事,我们也不会再固守正魔偏见了,珍珍这孩子是她犯了错,我们不会包庇她的。”
“那就行,你们明白就好。”
那老者已经立了心魔血誓,轮回镜也就不为难他了,它镜身开始发光,片刻后吐出来一卷画轴。
“姜年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修什么都能成为巅峰的人物,他设下的阵法,别说你们,连我都破不开,所以,你们用这山河图重新构建一块土地吧,这个地方的根都烂了,他替你们毁了也好,免得到时候再养出什么邪魔。”
那老者展开图看了看,见上头还缺了好几个部分,便问“可这山河图”
“不全,我知道的。”轮回镜理直气壮“如果不是段珍提前把傅云兮弄出来,这幅图她就能替你们补全了,但现在不行,你们再送人到我的时空境里面吧,画个几十年上百年的,说不准就能找到剩下的部分。”
轮回镜就是在搞他们,那老者知道的,但他也不能说什么,有些事情是他们错了,被为难是应该的。
而轮回镜,它光明正大地替傅云兮出了口恶气,心情也是非常好,它准备着折腾够了,就找个机会跟姜年联系一下,让他把自己偷走它可是跟傅云兮约好的,等她恢复以后,就想办法给它做出一个身躯,让它能做一个人。
傅云兮是没有死,但到底,重新做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姜年带着她去了灵气最足的地方待了十多年,可傅云兮小鸟儿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姜年陷入了深思,他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孵蛋,所以傅云兮才长不大,可到底要怎么孵呢他又不是鸟。
为了能让傅云兮出壳,他往后几十年,几乎把整个鸟族的鸟类都捉了一遍,甚至连凤凰都没有放过,但不行,他的小肥啾就是不肯出来,姜年急了,生怕自己把蛋孵死了,想了想,决定去抢傅云兮提过的轮回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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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情在这一瞬间明了了, 但姜年不愿意信, 他笑着, 近乎无奈地叹息道“云兮, 你别玩了, 我带你去人间, 挑一挑我们以后要住的地方。”
傅云兮说不出话来,好半晌后,才哽声说“好啊,那你带我走吧。”
时光最多情也最无情, 想留留不住,要舍舍不能。
傅云兮站着, 恍然间想到系统没说完的话, 那应该是反正你也活不了, 与姜年见上一面,往后诸事, 烟云变幻,皆与你无关。她真是想明白的太晚了, 如果早一些, 她是不是就能不见上这一面, 总之她是要死的,与其让姜年辗转两次,大喜大悲,不如就不给他希望。
可没有如果啊
傅云兮看着姜年一步一步走近,想勉强地笑一笑,眼泪却也跟着往下落,她几乎语不成句“姜年,我先去人间转一转,等你处理好血海就来找我好吗”
姜年很想违心地应一句好,但傅云兮消散地太快了,眼泪还未落下脸颊,她的手脚就已经变成了细碎的光点。
魂魄消散的速度有多快是几个眨眼的时间,或是一朵花落的片刻。
傅云兮终于散开了,一半的身体已经不见,变作满天星河点亮了这片血海。
姜年冷着声音,唇边拉出刻薄的弧度“凭什么我要来找你,你今天若是敢走,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傅云兮看着他,神色温和又柔软,但这又如何呢,她就像是冬天的日光,纵有灼灼其辉,也驱不走凛冽朔风的冷意。傅云兮再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剩下的魂体就砰地一下碎开了。
魂体炸裂,化作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姜年觉得有些冷,摸了摸脸颊,就触到一手冰凉的液体。
那是眼泪,不知何时,他竟流了满脸的泪“傅云兮,我是骗你的,我怎么会不要你。”姜年看着自己的手掌,慢慢笑了,他笑得真难看,像哭一样难看“可是你先骗我的,你根本没去人间,你让我怎么去找你。”
修士本不惧寒暑,但姜年却觉得冷,他拢了拢衣襟,抬头看向天。
那一片猩红的天空,他刚才还觉得很好看,但只是一眨眼,他就觉得这天空黯淡无色,漫漫长夜离,它无星无月,该有多冷清呢。
“真丑,一点都不好看,难怪她不愿意留下。”
姜年喃喃说着,脚下随之冒出了一片黑雾,滚滚而去,所过之处万里焦土。血海被蒸干了,地面也化作没有生息的荒漠,姜年终于满意了,缓缓闭了眼,心底一片安宁“等我,我来找你了。”
姜年想把自己化作大地,同碎成清风的傅云兮一起。有风的地方,会有地,有傅云兮的地方,也有他。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好像也有人要阻止他,当他双脚融化成泥土的时候,一团烈火冲天而起。
这火不知从何而来,似凭空升起,姜年被打断,睁开眼时,面露狠色。
他要把这团火给灭了,却在双手触碰到火焰时,停下了动作这火中,不知为何,竟有傅云兮的气息,那样浓烈,让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感应错。
姜年僵住了,双手绷紧到发颤,他几乎不敢呼吸,唯恐喘气声大了,会惊散这团火焰。
姜年站在原地,忐忑地看着,甚至,为了保护这团火焰,他还在周围设下了结界,他在等待一个奇迹,想象着火中走出来一个人。
“在那里,快,快走”
姜年屏息不敢动,却偏偏有人要来打扰。嘈杂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卷起地上的血腥气,惊得烈火颤了颤。
它本来是要化作人型的,也或许不会,姜年并不知道,他只知,脚步声越靠越近时,火焰倏而灭了,明亮的火光俱散,只剩下一团燃烧过后的灰烬在地上堆起一个小土包。
是骤然升起的希望被人打碎,姜年脑中的弦也随之绷断了。
他浑身戾气,双手聚起狰狞的魔息,就要将那伙人都杀死,却在这时,灰烬小土堆动了动,一颗鸟蛋颤颤巍巍从里面滚了出来。很漂亮的蛋,外壳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长着金红色绒毛的幼鸟,它泡在橙色的液体里面,胖得成了一个球。
鸟是睡着的,不会动弹,却又像有意识,滚到了姜年的脚边。
姜年看着它,心漏跳了一拍,他霍然之间有了一个猜想,屏息蹲下了身。姜年实在太紧张了,手心里起了一层薄汗,他就要抓住那颗蛋,但手掌湿滑,几次都没能把它捧到手心,但这也够了,碰到蛋壳的几息,他已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傅云兮她没有魂飞魄散,她变成了一颗蛋,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只要活着就好。
姜年的心砰砰直跳,几番大起大落,让他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觉得脑中有点晕,但难以言喻的激动之情又让他颤抖不停,想出去跑几圈。
姜年欣喜若狂,手忙脚乱地把蛋捡了起来,他把蛋捧在手里,脚步一转,就开了空间通道离开。
但只是片刻,他就发现自己走错了,这也无妨,他摸着温温热热的蛋心里满足得很,即便走了十来次错路他也不觉得烦。
姜年欢喜地忘记了杀人,而在他走后没多久,一群人就浩浩荡荡走到了这个地方。
为首之人是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慈眉善目,一身气质实打实的温和“看来我们来迟一步。”他捧着手上的镜子说。
轮回镜晃了晃身体四处看看,倒是也瞧见地上那堆没来得及毁尸灭迹的灰烬。
“来迟就来迟吧,反正他也不想看见我们。”瞧得那堆灰烬,轮回镜就知道傅云兮已借着涅槃丹浴火重生成鸟儿了,能活下来就好,见面之事倒是不急。
“姜年应该是走了,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我可以教你们镇压血海的方法,但有一个条件,你们要把段珍打入轮回,所有事情都是她惹出来的,如果她不杀傅云兮,姜年不会堕魔,如果她不攻击我的镜体,傅云兮魂魄修复好,就能带着姜年归隐了,哪还能搞出这么多事情。”
“我告诉你们,要不是我聪明,留了颗涅槃丹,今天你们就等着死吧”
那老者沉默了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懂,出了这么多事,我们也不会再固守正魔偏见了,珍珍这孩子是她犯了错,我们不会包庇她的。”
“那就行,你们明白就好。”
那老者已经立了心魔血誓,轮回镜也就不为难他了,它镜身开始发光,片刻后吐出来一卷画轴。
“姜年是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修什么都能成为巅峰的人物,他设下的阵法,别说你们,连我都破不开,所以,你们用这山河图重新构建一块土地吧,这个地方的根都烂了,他替你们毁了也好,免得到时候再养出什么邪魔。”
那老者展开图看了看,见上头还缺了好几个部分,便问“可这山河图”
“不全,我知道的。”轮回镜理直气壮“如果不是段珍提前把傅云兮弄出来,这幅图她就能替你们补全了,但现在不行,你们再送人到我的时空境里面吧,画个几十年上百年的,说不准就能找到剩下的部分。”
轮回镜就是在搞他们,那老者知道的,但他也不能说什么,有些事情是他们错了,被为难是应该的。
而轮回镜,它光明正大地替傅云兮出了口恶气,心情也是非常好,它准备着折腾够了,就找个机会跟姜年联系一下,让他把自己偷走它可是跟傅云兮约好的,等她恢复以后,就想办法给它做出一个身躯,让它能做一个人。
傅云兮是没有死,但到底,重新做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姜年带着她去了灵气最足的地方待了十多年,可傅云兮小鸟儿却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一下。姜年陷入了深思,他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孵蛋,所以傅云兮才长不大,可到底要怎么孵呢他又不是鸟。
为了能让傅云兮出壳,他往后几十年,几乎把整个鸟族的鸟类都捉了一遍,甚至连凤凰都没有放过,但不行,他的小肥啾就是不肯出来,姜年急了,生怕自己把蛋孵死了,想了想,决定去抢傅云兮提过的轮回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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