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番外2（姐姐）
第四个路过的人停下来了, 不知道能停多久？按照平均每个人驻足五分钟计算, 这个人只要站六分钟, 那今天晚上“最具眼光”奖的桂冠就非这个观众莫属了。
结果这第四个观众站了一分钟——不到。
顾雪莹在台阶上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音痴，她在心里想。
“what a fucking cold day! all right! sharon，let’s call it a day。”在这空荡荡的广场唱了半个小时，草台班子的吉他手alex手指头都冻僵了，对顾雪莹说道。
顾雪莹帮忙收拾乐器。她和alex还有另外两个人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除了她以外，另外三个人都是地道的美国人，不过机遇并不比她好多少, 顶着地道的英语和西方面孔也找不到多少上正式舞台演出的机会。这个平台是他们四个作为兴趣搞出来的，每个周末都在靠近河边广场的这个平台上搭班子演唱, 平台后面不远处就可以看见赫德逊河，每到夜晚, 河水映着两岸的灯光, 仿佛繁星闪烁，河面不时有观景的游轮驶过，灯火通明照得游轮四周波光粼粼。在河的两侧观景石板路上，一年四季游人不绝, 即使是现在这样阴冷的寒冬也一样。顾雪莹和alex他们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才选中了这里作为他们的舞台。
是歌者, 就想要听众, 他们这些没有名气没有机会的穷学生, 目前能寻找到的展现自己的最好舞台，也就是这里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甜心？”alex对顾雪莹说道。
顾雪莹摇头谢了，这家伙从遇到顾雪莹的那天起，就毫不掩饰他对她的“性趣”，想方设法地要爬上她的床，屡败屡试。她对跟红毛绿眼睛的老外毫无兴趣，老实讲，她甚至不喜欢国外，如果不是为了躲国内的那个“瘟神”，她才不会放着国内那样的花花世界，跑到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活受罪呢。
“sharon，我知道你对我不感兴趣，那那个人呢？”alex把吉他背在背上，指着台下唯一还站着没有走的一个观众说道：“那个是个东方人哦，而且非常帅，sharon我亲爱的，相信我，对你自己好一点儿，今天晚上千万不要一个人回到你那个凄惨寂寞的小屋了。不管是我还是他也好，都比你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晚回去凄清寂寞冷强呀！”
顾雪莹白了他一眼，眼睛却不由得向着滞留在原地没有动的那个观众看过去。真的是一个东方人，在台上的时候没看清这人的脸，这会儿看着干净俊美，有点儿秀色可餐的感觉，尤其是个子很高，肩很宽，挺符合她的审美。只是这么寒冷的天儿，他身上就只穿着一件儿薄款的羽绒服，鼻尖儿都冻得红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好吧，今晚“最具眼光”奖的桂冠归你了。
她只看了他一眼，并没多看，天很冷她打算快读地撤。哪知这人这时突然迈步向她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她身边。离近了看这个男的，他有一双很温和清亮的眼睛，眉目之间看着斯文干净，目光对上别人的眼睛时，专注又有礼：“中国人吗？”他问顾雪莹。
顾雪莹点点头，目光跟他的眼睛一碰，眨了眨，心想怎么看起来有点儿眼熟？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我叫姜驰，来自山东。你呢？”
“我——”顾雪莹心想这个名字倒是挺大路的，以前肯定听过，其实他这人给自己的感觉也像是见过，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来自北市，我叫顾雪莹。”
“北市？我以前也是北市人，我在那里上的初中和高中。”
顾雪莹听了，也有点儿高兴，问道：“哪个初中？”不会跟我念的是同一所初中吧？
“果子沟中学。”姜驰说。
“高中呢？”
“孝仁坊的育才高中。”
“高中跟我是一个学校呀。”顾雪莹挺高兴，心想这异国他乡寒冬腊月的晚上，竟然遇到一个货真价实的老乡，不但是从北市来的，竟然还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饶是她也挺高兴，“那你哪一级？”
姜驰说了年级，顾雪莹惊讶地道：“那你念高三的时候，我就在高一啊？可惜你们是旁边的高三楼，我们在校门口的高一楼——啊，怪不得我刚才看你有点儿眼熟，八成是我在学校的时候见过你？”
“也许是吧。”姜驰笑了，问她：“那你们班主任是哪个？或许我还认识。”
“陈敏。”
“陈敏？我记得。是不是那个脑门上被学生气出来三道褶，都说他未老先衰的那个男老师？”
顾雪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嗯嗯地点头，心中对这个远隔重洋遇到的不折不扣的老乡更是亲近。果子沟中学，孝仁坊高中，多么熟悉的地名，多么熟悉的那些往日的记忆啊！她还记得那个对自己妹妹居心叵测的江孝文也是果子沟和孝仁坊毕业的——没错，她时刻关注着江孝文的信息，出国了也一样。“学长你读书一定很好吧？念的这两个中学都是咱们那儿最好的。”
姜驰只是笑了笑，“那——学妹你呢？初中念的哪里？”他问。
顾雪莹说了自己读书的学校，姜驰听了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在市中心顺城街那个位置。”
连顺城街都知道，真是铁打的老乡了，顾雪莹心想。她这些年因为东躲西藏躲那个瘟神，其实没有多少跟人交往的经历，连个说得来的朋友都没有，出国了之后更是寂寞得要长毛了，所以才每天早上骚扰她妹顾大壮。这会儿看这个叫姜驰的人言语可亲，举止斯文，还是地道的北市老乡加学长，心中难得起了亲近之意。就笑着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
姜驰眼睛看着她，嗯了一声道：“是啊，两眼——泪汪汪。可惜我刚来这里，对这边儿还不太熟，你来了很久？”
“三年了，读书。”顾雪莹没说出口的那两个字是“逃难”。她其实不是个愿意跟人闲聊的性子，不过人在国外，遇到老乡，尤其这个老乡长得又非常讨她欢心，她也不介意多聊那么几句：“那你过来做什么？”
他犹豫了那么一下，然后说进修，还伸出手来，口气很正式地说道：“我在国内的时候是个医生，打算在哥大医学院心脏内科进修，以后还请学妹多关照。”
“哥大医学院？那离我念书的地方很近啊，地铁就四站地。”顾雪莹伸手跟他相握，感到他的手干燥清爽，非常有力。这个人的每个地方我都喜欢，她在心里想，要是以后还能有缘遇到，倒真可以把他收了。
拿这个男人犒劳犒劳自己，唉，顾雪莹小可怜，这些年辛苦了啊——她内心给自己开了个小剧场里，在里面脱线地想。
“是吗？那真是巧，我才来这儿，暂时还没找到住处，你那边儿离医院那么近，有没有什么好的房源推荐？”
“房源啊？我不知道，不过介绍我现在住处的麦克是个房屋中介，我可以让他帮忙打听一下。”
姜驰听了，立即掏出手机，问她：“那我留个你的联系方式？”
真上道呀，顾雪莹心想，想着把他收了他就自投罗网来了。她眼睛盯着他的手机，一边儿念自己的手机号，一边儿问：“怎么你刚来就办了这边儿的卡？”
“我妈关照这边儿的朋友帮忙办的。”姜驰将她的手机号输入进去，还有备无患地要求加顾雪莹的微信，“以后可以微信联系，也方便发房子图片。”
呵，既然你妈的手能伸得这么远，连个手机都考虑周到地让人帮你先办好了，怎么不顺便帮你把住房问题解决了呢？顾雪莹一边儿按出二维码让姜驰扫，一边儿在心里想。
“这天黑了，也很冷，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她笑了，眼睛在他脸上流连了片刻，尤其多看了他通红的鼻尖儿两眼，她考虑了一下，“我住得有点儿远——”
“我有得是时间。”姜驰说。
真上道，太上道，我喜欢这个人，顾雪莹在心里想。真想今天晚上就把他收了，可惜太快下嘴会吓坏了他。妈的，是谁规定的初次见面的正经男女不能上床的？反正我也不是个正经人，我跟正经八竿子打不着，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我现在就想收了他。
一个人的屋子很冷清，早上四点醒来的被窝冰凉！而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我不介意他来我的屋子陪陪我，顺便做点儿有益身心的运动帮我暖暖被窝。
她笑着对姜驰点点头，竭力掩藏住自己眼睛里的居心不良。不过alex这厮显然看出来了，他一连冲相携向外走的顾雪莹和姜驰吹了两个口哨，还大声吆喝让顾雪莹“过点儿好时光”。
顾雪莹根本不回头，全当没听见。
两个人坐地铁，到了顾雪莹租住的下城——治安不太好，房租很便宜的地方。姜驰拎着她的背包，一边跟她走一边儿看着周边，有些担心地道：“你住这里，又经常这个时间回来，不害怕吗？”
顾雪莹耸了耸肩：“害怕啊，不过我的钱包害怕不起——我只租得起这里的房子。”
姜驰嗯了一声，他考虑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顾雪莹问他。
“其实，我妈给我联系的那个朋友，有一套房子打算租给我，不过我嫌太贵，所以没答应。学妹你要是信得过我，要不要过去看看？那房子在上城第七街上，除了贵点儿以外，应该没有别的缺点了。”
“第七街？”顾雪莹笑着摇头，你妈这个朋友不是一般有钱啊，而考虑租这样房子的你，八成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吧？她对占别人便宜这种事儿敬谢不敏，“谢谢学长，我可租不起第七街的房子，分租也租不起。”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妈的朋友很抠门，不是把整个房子租我了，就是个很小很小的半地下室，里面两个笼子一样的小房间，就算这样还要我每个月两千块的租金。我过来访问单位本来就断了我的津贴，每个月两千块的房租真不知道怎么省吃俭用才能攒出来。”
“呵呵，我现在租的这个房子五百。”
“那我也收你五百。你住最小的那个笼子，怎么样？”姜驰说道。
顾雪莹呃了一下，心想这是对我有意思吧？一定是吧？送我回来不算，还殷勤地邀请我跟他合租——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孝仁坊出来的学长百分百是想要奸我呀。
她笑了，考虑了一会儿，问道：“你去看过这房子了？”
“没有，她在网上给我发的图片。”说到这里，姜驰拿出来另外一个手机，翻出图片递到顾雪莹眼前，顾雪莹看上面果然是一张张的家居图，聊天记录显示也是半个月前的——倒是挺可信的。
不过，她还是不打算占他这种便宜——他的别的便宜比如xx了他oo了他她可以笑纳，但是金钱上的便宜，还是算了吧，她这辈子在金钱上吃男人的亏还小吗？
别说第七街的一个笼子，第七街的一个床铺一个月都不止五百块了。
姜驰看她不答应，也没坚持，一路送她到她租住的公寓门口，才止住脚步说道：“你住几楼？”
“201.”
他把背包递给顾雪莹，“注意安全，你上去亮了灯我再走。”
顾雪莹听了这话，背对着他的肩膀稍微僵了僵，眼神迅速地瞥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回过身从他手上接过背包，匆匆地说了句回见，就向着自己的公寓楼走过去。
姜驰站在原地，他双手插在羽绒服里，冻得浑身直哆嗦，真的很冷。他眼睛看着向楼里走的顾雪莹，心想等她安全地上了楼，看见她屋子里亮了灯，自己还是赶紧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车派过来，把自己接回去。
心中这样想，目光盯着二楼黑漆漆的几扇窗户，目不转睛。等了半天，也不见二楼哪个房间亮灯，他心中有些焦急，正狐疑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突然从公寓楼里传出急促的从楼梯冲下来的声音，只见顾雪莹从楼里跑了出来，站在楼门口，看见他并没有走，还站在原地，她明显出了口气，像是安心了似地。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到了跟前，却只跟他面对面站着，半天一句话都不说，只从她唇边冒出的白色水汽上可以看出她有些激动。
姜驰被她的神情感染得自己也有些激动，他的心怦怦地跳，看着她，张开口，正想要说话，就听见她已经抢先说道：“我——我想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随便跟人上床的女人。”
“嗯。”姜驰不知道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呆呆地看着她。
“我——真的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啊。”啊是现在的姜驰唯一能发出的音节，因为心中猜想的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仿佛做了一千年的美梦突然要变成现实了，他根本不敢出声，生怕吵醒了自己发现依然是梦一场。
“我——五年没跟男人睡过觉了，我其实——其实在这方面特别挑。”顾雪莹的手微微颤抖，她甚至在羽绒服的袖子里紧紧地抓着衣服的内衬，第一次登台献唱（现眼）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你是。”姜驰恨自己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变成了只会发出单音节的白痴。
“可我——想跟你睡！你愿意吗？”顾雪莹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驰，坦白得让人没法误会她话的意思。
她看见他秀雅的面孔上都是惊讶，清澈的眼睛里满满的难以置信，双目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不行吧？被自己吓到了！这种要求在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来说是有些吓人，不答应才是正常的。
没什么，敢说就敢承担被人拒绝的丢脸，顾雪莹在心里想。她无视自己心口的微疼，平生第一次被异性拒绝，值得纪念，值得用好几年的内省来消化今天晚上自己的莽撞与不自量力。
她叉着手 ，向后退，一边儿退一边儿装作无所谓地对姜驰说道：“不愿意算了，当我白说。那个——你不用等我的灯亮了，我自己”
她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已经被一股大力抱住了，然后她感到自己险些被活生生吞了，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嘴唇含住她的双唇，吻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根本就是乱啃，要说是个吻，那也是吻中之耻。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地，却从这完全乱来的亲吻中，体会到了一种让她特别心动的感情。吻得有些生涩，可这生涩里带着深刻；吻得有些急躁，可是急躁里有着令她眼眶湿润的单纯。她想这个叫姜驰的、和自己念同一所高中的男人，应该是个很单纯的男性——而她，最喜欢的男性品质，就是这个了。
她不喜欢那些狂霸拽吊炸天自以为自己超级牛逼的男人！那个瘟神，还有妹妹的偶像江孝文，总是一副全天下他们最了不起的德行，这样的男人她看见就一肚子气，怎么可能喜欢呢？
她顾雪莹最喜欢的男生，是像自己此刻抱着的这位姜驰一样，秀雅清澈，单纯斯文，像个可爱的面团捏出来的异性，可以让她随着心意揉搓。
顾雪莹感到自己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开始滑动，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揉搓他，想怎么揉搓他就怎么揉搓！这个想法让她兴奋得站都站不稳了，上了楼之后的旖旎风景让她光凭想象就变身女色/狼！我今天晚上非把他从里到外地吃干抹净，揉搓他一遍还不够，还要反复地揉搓，直到我满意了为止！
她本能地觉得，这个叫姜驰的人，会纵容着自己的性子，随便自己怎么着他都行！
她急得不行，可自己脸上嘴上那乱七八糟的吻却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她没耐心了，她一没耐心就容易暴力，小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总揍她妹妹顾大壮！于是她张开嘴猛地一下咬住姜驰的嘴唇，咬得姜驰啊了一声，顾雪莹才稍微松开了一下牙齿，对嘴唇被咬得通红的姜驰埋怨地说道：“你打算吻我一个晚上？”
“我可以吗？”姜驰眼睛瞪大了，竟然满脸的惊喜和渴盼，仿佛中了大彩。
这个傻子还真打算这么啃我一个晚上，顾雪莹在心里想。她心里很高兴，可装得特别不高兴，小脸呱嗒一下撂下来，撅起她被啃得半肿的嘴唇气道：“傻子！那么爱啃，在这里啃你的爪子吧！”装腔作势地说完，还故意用眼睛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向屋子里跑。
（拉灯）
事情的发展就像她想象的那样，那个晚上顾雪莹跟当了女王似。第二天早上她心满意足地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这也是她来美国之后，第一次没一大早就骚扰她家顾大壮。
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姜驰，见他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目光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床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显得坚韧执着，跟平时一脸秀雅斯文的样子颇为不同。
真的很喜欢这个念同一所高中名叫姜驰的学长，要是换个时间换个初识的方式，以自己对他的喜欢和钟爱程度，或许不会这么鲁莽地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关系——第一次见面就上床，以后再也没法做成正式的男女朋友了！因为我犯了男女交往禁忌中的第一条。
顾雪莹心中有些遗憾，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将这样的床伴关系好好利用吧。她想到这里，掩藏起眼神里的遗憾，从被窝里伸出一双嫩藕一样的玉臂，对姜驰风情万种地娇声嗲道：“你怎么起来了？”
姜驰从沉思中回过头来，看见她醒了，连忙站起身走到她旁边。他的眼睛有情啊，顾雪莹心想，一个单纯又感情充沛的男人，我真的好喜欢！
她冲他笑，胳膊伸给他，“今天有事？”
姜驰摇了摇头。
顾雪莹听了，就从被窝里猛地一下欠身，伸手抱住他脖子，嘴上说道：“那你穿上衣服干嘛？”她嘴上说着话呢，手上已经动上手了，不过片刻功夫，就把姜驰的衣服给扒了下去，哪怕姜驰一边儿捂着衣领一边儿挣扎，也只勉强保住了他的裤子而已。顾雪莹不高兴他像个贞洁烈夫的架势，瞪着眼睛问：“你不愿意？”
姜驰啊了一声，温柔的眼睛看着她，还郑重其事地对她点了个头。
顾雪莹鼓起了腮，“为什么不愿意？”
“”姜驰欲言又止，哑了半天，脸颊都憋得红了，也没有说出自己为什么不愿意。
搞得自己像个强占民男的恶女似的，顾雪莹看着他脸颊上的那抹红润，心里想到。明明是很尴尬的情状，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恼不起来，因为他的眼神太温柔了，脸颊上的那抹晕红也让人心生不忍，她只能伸手去抓自己昨天晚上丢在地毯上的衣服，抓了一下没抓到，往下面一看，地毯上竟然啥都没有。
她好奇地四处看，发现自己的屋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整洁有条理多了。她惊讶地爬起来，赤/裸的皮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她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连忙捂紧被子。见姜驰的目光随着自己的动作变得深暗，甚至还特别明显地咽了一下唾沫，她心中好笑，心想这家伙，明明就想跟自己ox想得不得了，刚刚还偏要逞强不要，真搞不懂他。
“你帮我打扫了屋子啊？”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本来应该是她刻意地拿腔作势矫揉造作生生扭出来的那种温柔，可不知道怎么地，说出口的时候，竟然带了些许的真实。
“顺便做的。”他对她说道，伸出手来，帮她把肩头的被子掖紧，然后伸出手来，将她跟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嘴上说道：“你这个屋子的采暖不好，很冷。”
屋子很冷，可是你很暖，你知道吗？顾雪莹在心里想。她扭过头来，对挨着自己肩膀的他的脸吻过去，沿着他俊秀的脸颊从耳朵开始一路不依不饶地吻到了他的鼻尖。姜驰似乎并不想接吻，他微微动了动头颅，向旁边躲去，哪知刚躲开，顾雪莹就呃地娇哼了一下。姜驰吓了一下，连忙扭过头看她怎么了，双唇就被居心叵测的顾雪莹一下子含住了。
她含住了，就不再给他躲开的机会。
姜驰看样子是真的不想亲吻，他甚至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尽力躲开。他越是想要躲开，顾雪莹越是来劲，她干脆从被子里探出手来，一个用力将他扑倒在床上，整个人欺身而上把他压在下面，瞪着大眼睛对他凶道：“不愿意就揍你！”
姜驰听了这句话，吓了一跳，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大了看着她。顾雪莹故意露出雪白的牙齿，做出一副凶相，嗷呜地发出一声怪叫，扑到他脖子处张开嘴咬了他一口，咬一口舔一口，嘴上还嘟哝着说道：“把你变成我的吸血鬼娈宠！”
姜驰没憋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顾雪莹看他笑，知道机会来了，她接下来做的事儿各种不可描述，总而言之意志不坚定的姜驰还是没守住他的ox线，等他们俩再次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中午了。
顾雪莹先是大大地伸了个回神的懒腰，白白的脚丫四处乱蹬一通，遇到碍了她事儿的姜驰大腿，她用力地踹了踹，把他踢到边上去——没办法，她这个是单人床，躺两个人本来就很拥挤。然后她像只醒来的母豹子一样从床上一下子蹦起来，跳下地，扯着脖子高声唱了起来，一边儿唱着一边儿旁若无人地进浴室了。姜驰趴在床上，看着进了浴室的顾雪莹，一直等到浴室的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了，他才把头慢慢地埋在她的枕头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顾雪莹出来的时候，在姜驰眼前开始满屋子乱窜。姜驰眼花缭乱地看她打开冰箱，拿出热狗，面包片，叮叮当当一阵响，微波炉，烤箱，咖啡机，全都开始发出噪响，然后一边儿这些东西响着，一边儿顾雪莹开始穿衣服。姜驰看她动作娴熟得跟交响乐团的指挥似的，就知道在那些自己没有亲历的早上，那些个顾雪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起来的无数个清晨，她都是像眼前这样过的。
简直要萌死我了，他在心里想，眼睛盯着地上跟个嘤嘤的雀鸟一样蹦来蹦去的顾雪莹，努力地想要将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跟自己暗恋了很多很多年的那个顾雪莹合在一起，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
而奇怪地，他似乎更喜欢眼前的这个蹦来蹦去的女孩儿多些。
“我下午还有一群小屁孩儿要教，舞蹈课是晚上，啊啊，真羡慕那些可以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混蛋皇帝——”她一边儿喳喳地叫苦一边儿冲到姜驰身边，在他脸上使劲儿亲了一下，美丽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嘴上说道：“亲爱哒，我是个明君，我得去上朝了。”
姜驰被她逗得趴在枕头上笑得抬不起头，顾雪莹看他高兴，也跟着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明眸善睐，秀艳生辉，让人难以移开目光。姜驰心中情动，难以自已，他一下子从床上爬起，冲进浴室秃噜几下就冲了出来，一边儿在让人瑟瑟发抖的室内穿衣服，一边儿对顾雪莹说道：“我陪你去给小屁孩儿上课。”
顾雪莹眼睛一亮，显然她也不舍得跟他分开，听见他竟然愿意陪自己去上课，心中高兴，“真的？”
“真的。作为补偿，你上完课陪我去看房子？”姜驰套上裤子，对顾雪莹说道。
顾雪莹笑了，她咬着热狗，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几眼姜驰，然后不知道哪个点儿想通了，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看在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儿上，答应你了。”
姜驰心悦她心悦得恨不得咬她一口，没舍得下嘴，把她手上拿的热狗咬走了一半儿。顾雪莹瞪大了眼睛，见他吃得好吃，她嘿嘿笑了一下，跟着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半截在他眼前晃，嘴上说道：“来呀，姜驰小狗狗，过来我喂你。”
姜驰一边儿吃着，一边儿看着她笑着咬牙。顾雪莹被他这个表情弄得万分心动，看了看时间，遗憾地凑到姜驰的唇边，亲了他一下，顺便把他嘴角的一抹沙拉酱舔进嘴里，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蛋儿，嘴上说道：“走吧，小乖乖！唉，你不知道有了你这个美人儿以后，本王再想当个明君有多难？”
姜驰一把将她揽住，抬手扭了她脸蛋儿一下说道：“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胡说八道？”
“喜不喜欢我胡说八道？”顾雪莹跟他拥在一起，并肩向外走，一边儿走一边儿道。
姜驰没说话，他只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顾雪莹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一愣，她眼睛盯着他，似乎想分辨他为什么要亲自己的额头，不过这个念头也只片刻闪过而已，她转而眉毛一扬，轻轻一笑，并没有继续寻思。
外面依然很冷，从室内出来，感受尤其深。顾雪莹带着姜驰向地铁站走，路上姜驰不时地看向她，她都报以轻轻一笑，眉眼飞扬，神情顾盼之间让人留恋难舍。姜驰忍不住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手，顾雪莹笑意更深，嘴唇动了动。
姜驰听不见，老旧的地铁噪音极大，人也超级多。他把脑袋对着顾雪莹的方向挪了挪，顾雪莹嘴唇轻动，声音很轻地又重复了一遍说：“你真漂亮。”
姜驰想不到她竟然说的是这个，勾唇微微一笑，并没回答，反倒低垂了目光，将她的手握得更紧。顾雪莹一动不动，任凭他握着。
顾雪莹没有工作许可，是以别人的名义打的黑工，教一个中产社区里的五个小孩儿跳舞。她在国内的时候，扎扎实实地练过十多年的舞蹈，签约了经济公司之后，更是接受了严苛的形体训练，所以这个工作对她来说倒是挺胜任。就是小孩儿难缠，而且她天生就没什么耐心和爱心，对几个小鬼头笑嘻嘻地看着等着门口的姜驰，人小鬼大一脸暧昧地跟自己起哄，感到无聊极了。
姐我就是找了个伴儿，这人什么都不是，boyfriend什么的太幼稚了，姐成年之后就没在玩这种仿佛娃娃过家家的游戏了。
她上完课，换了衣服，出来看见姜驰还站在练功室的门口。他看见她，明显眼睛一亮，满脸的高兴，颀长的身体从背靠的墙上离开，向她迎过来。
顾雪莹看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冲他妩媚一笑，对他伸过来的手没有拒绝，让他握着，耳中听见他道：“累了吧？我们俩先去吃饭？”
“外面吃饭太贵，我背包里带了饭，找个有微波炉的地方热热就能吃了。”
姜驰没想到她这么说，他对她的认识纵然不多，但是这些年该打听的他都忍不住打听了。他不但知道她曾经签约过经纪公司，知道她有个不靠谱的妈，甚至连那个坑她不浅、害得她一路从娱乐圈退圈儿，甚至远渡重洋逃到国外的那个瘟神，他都知道。
一千万，十年合同，这是那个瘟神当初给她妈妈逃避牢狱之灾时，所出的身价。据他所知，钱她没有要，全都给她妈妈填补了债务，她也确实曾经陪过那个瘟神，做了那人的情妇两年，后来不知道哪里没对劲儿，突然就跑了。
曾经有过那么多钱，现在连在外面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吗？
“这么看着我干嘛？”顾雪莹歪着脑袋看着他，嘴上问道。
“我请你吃。”姜驰对她说。
“现在访问医生的薪水这么高了吗？”顾雪莹微微地笑着，满含笑意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亮极了，声音也细细地拉长了，“请我吃饭啊？那我要吃一顿超级超级贵的大餐，你请不请啊？”
姜驰仿佛受不了她的这个样子，微微侧过头，看着一旁，白皙的脸微微泛红，“不——管多贵，我都请。”
顾雪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把他一下子扯到自己身边，眼睛盯着他有些泛红的脸颊，“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决定看了房子之后，就在第七街宰你一顿大的！”
姜驰嗯了一声，脸颊上的红色半天都无法消去，知道她滴溜溜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红了的脸，却毫无办法。
我心悦你，无法自控！他在心里想着。
顾雪莹看见第七街的公寓之后，就算是她，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妈妈这个朋友是家里有矿吗？有这样房子的人干嘛还要出租地下室？”
“是我不喜欢搭人情，我妈又不让我出去住，所以才收的友情价。”姜驰面不改色地说道：“反正我给钱了，她需要还是不需要，跟我没关系。”
顾雪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儿，“妈妈，妈妈，姜小驰真是个乖孩子啊，三句话离不开妈妈。电话是妈妈给办的，房子是妈妈给找的，隔了这么老远也能享受到妈妈的照顾，你还真是会投胎啊！”
姜驰不好意思了，他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都让她别操心了，她就是不听。”
顾雪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行了，我懂了，我已经羡慕嫉妒想要把你的妈妈抢过来了，不要再显摆啦。”
姜驰看了她一眼，“羡慕我妈妈？你自己的妈妈没有照顾你吗？”
顾雪莹听了，无所谓地一耸肩，“没有啊，我家是我照顾我妈。怎么样，佩不佩服我？”
姜驰目光盯着她，盯了好一会儿，然后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向她的嘴唇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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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莹在台阶上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音痴，她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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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莹帮忙收拾乐器。她和alex还有另外两个人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除了她以外，另外三个人都是地道的美国人，不过机遇并不比她好多少, 顶着地道的英语和西方面孔也找不到多少上正式舞台演出的机会。这个平台是他们四个作为兴趣搞出来的，每个周末都在靠近河边广场的这个平台上搭班子演唱, 平台后面不远处就可以看见赫德逊河，每到夜晚, 河水映着两岸的灯光, 仿佛繁星闪烁，河面不时有观景的游轮驶过，灯火通明照得游轮四周波光粼粼。在河的两侧观景石板路上，一年四季游人不绝, 即使是现在这样阴冷的寒冬也一样。顾雪莹和alex他们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才选中了这里作为他们的舞台。
是歌者, 就想要听众, 他们这些没有名气没有机会的穷学生, 目前能寻找到的展现自己的最好舞台，也就是这里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甜心？”alex对顾雪莹说道。
顾雪莹摇头谢了，这家伙从遇到顾雪莹的那天起，就毫不掩饰他对她的“性趣”，想方设法地要爬上她的床，屡败屡试。她对跟红毛绿眼睛的老外毫无兴趣，老实讲，她甚至不喜欢国外，如果不是为了躲国内的那个“瘟神”，她才不会放着国内那样的花花世界，跑到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活受罪呢。
“sharon，我知道你对我不感兴趣，那那个人呢？”alex把吉他背在背上，指着台下唯一还站着没有走的一个观众说道：“那个是个东方人哦，而且非常帅，sharon我亲爱的，相信我，对你自己好一点儿，今天晚上千万不要一个人回到你那个凄惨寂寞的小屋了。不管是我还是他也好，都比你一个人在这样的夜晚回去凄清寂寞冷强呀！”
顾雪莹白了他一眼，眼睛却不由得向着滞留在原地没有动的那个观众看过去。真的是一个东方人，在台上的时候没看清这人的脸，这会儿看着干净俊美，有点儿秀色可餐的感觉，尤其是个子很高，肩很宽，挺符合她的审美。只是这么寒冷的天儿，他身上就只穿着一件儿薄款的羽绒服，鼻尖儿都冻得红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好吧，今晚“最具眼光”奖的桂冠归你了。
她只看了他一眼，并没多看，天很冷她打算快读地撤。哪知这人这时突然迈步向她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她身边。离近了看这个男的，他有一双很温和清亮的眼睛，眉目之间看着斯文干净，目光对上别人的眼睛时，专注又有礼：“中国人吗？”他问顾雪莹。
顾雪莹点点头，目光跟他的眼睛一碰，眨了眨，心想怎么看起来有点儿眼熟？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我叫姜驰，来自山东。你呢？”
“我——”顾雪莹心想这个名字倒是挺大路的，以前肯定听过，其实他这人给自己的感觉也像是见过，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来自北市，我叫顾雪莹。”
“北市？我以前也是北市人，我在那里上的初中和高中。”
顾雪莹听了，也有点儿高兴，问道：“哪个初中？”不会跟我念的是同一所初中吧？
“果子沟中学。”姜驰说。
“高中呢？”
“孝仁坊的育才高中。”
“高中跟我是一个学校呀。”顾雪莹挺高兴，心想这异国他乡寒冬腊月的晚上，竟然遇到一个货真价实的老乡，不但是从北市来的，竟然还是同一个高中毕业的，饶是她也挺高兴，“那你哪一级？”
姜驰说了年级，顾雪莹惊讶地道：“那你念高三的时候，我就在高一啊？可惜你们是旁边的高三楼，我们在校门口的高一楼——啊，怪不得我刚才看你有点儿眼熟，八成是我在学校的时候见过你？”
“也许是吧。”姜驰笑了，问她：“那你们班主任是哪个？或许我还认识。”
“陈敏。”
“陈敏？我记得。是不是那个脑门上被学生气出来三道褶，都说他未老先衰的那个男老师？”
顾雪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嗯嗯地点头，心中对这个远隔重洋遇到的不折不扣的老乡更是亲近。果子沟中学，孝仁坊高中，多么熟悉的地名，多么熟悉的那些往日的记忆啊！她还记得那个对自己妹妹居心叵测的江孝文也是果子沟和孝仁坊毕业的——没错，她时刻关注着江孝文的信息，出国了也一样。“学长你读书一定很好吧？念的这两个中学都是咱们那儿最好的。”
姜驰只是笑了笑，“那——学妹你呢？初中念的哪里？”他问。
顾雪莹说了自己读书的学校，姜驰听了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在市中心顺城街那个位置。”
连顺城街都知道，真是铁打的老乡了，顾雪莹心想。她这些年因为东躲西藏躲那个瘟神，其实没有多少跟人交往的经历，连个说得来的朋友都没有，出国了之后更是寂寞得要长毛了，所以才每天早上骚扰她妹顾大壮。这会儿看这个叫姜驰的人言语可亲，举止斯文，还是地道的北市老乡加学长，心中难得起了亲近之意。就笑着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
姜驰眼睛看着她，嗯了一声道：“是啊，两眼——泪汪汪。可惜我刚来这里，对这边儿还不太熟，你来了很久？”
“三年了，读书。”顾雪莹没说出口的那两个字是“逃难”。她其实不是个愿意跟人闲聊的性子，不过人在国外，遇到老乡，尤其这个老乡长得又非常讨她欢心，她也不介意多聊那么几句：“那你过来做什么？”
他犹豫了那么一下，然后说进修，还伸出手来，口气很正式地说道：“我在国内的时候是个医生，打算在哥大医学院心脏内科进修，以后还请学妹多关照。”
“哥大医学院？那离我念书的地方很近啊，地铁就四站地。”顾雪莹伸手跟他相握，感到他的手干燥清爽，非常有力。这个人的每个地方我都喜欢，她在心里想，要是以后还能有缘遇到，倒真可以把他收了。
拿这个男人犒劳犒劳自己，唉，顾雪莹小可怜，这些年辛苦了啊——她内心给自己开了个小剧场里，在里面脱线地想。
“是吗？那真是巧，我才来这儿，暂时还没找到住处，你那边儿离医院那么近，有没有什么好的房源推荐？”
“房源啊？我不知道，不过介绍我现在住处的麦克是个房屋中介，我可以让他帮忙打听一下。”
姜驰听了，立即掏出手机，问她：“那我留个你的联系方式？”
真上道呀，顾雪莹心想，想着把他收了他就自投罗网来了。她眼睛盯着他的手机，一边儿念自己的手机号，一边儿问：“怎么你刚来就办了这边儿的卡？”
“我妈关照这边儿的朋友帮忙办的。”姜驰将她的手机号输入进去，还有备无患地要求加顾雪莹的微信，“以后可以微信联系，也方便发房子图片。”
呵，既然你妈的手能伸得这么远，连个手机都考虑周到地让人帮你先办好了，怎么不顺便帮你把住房问题解决了呢？顾雪莹一边儿按出二维码让姜驰扫，一边儿在心里想。
“这天黑了，也很冷，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她笑了，眼睛在他脸上流连了片刻，尤其多看了他通红的鼻尖儿两眼，她考虑了一下，“我住得有点儿远——”
“我有得是时间。”姜驰说。
真上道，太上道，我喜欢这个人，顾雪莹在心里想。真想今天晚上就把他收了，可惜太快下嘴会吓坏了他。妈的，是谁规定的初次见面的正经男女不能上床的？反正我也不是个正经人，我跟正经八竿子打不着，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我现在就想收了他。
一个人的屋子很冷清，早上四点醒来的被窝冰凉！而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我不介意他来我的屋子陪陪我，顺便做点儿有益身心的运动帮我暖暖被窝。
她笑着对姜驰点点头，竭力掩藏住自己眼睛里的居心不良。不过alex这厮显然看出来了，他一连冲相携向外走的顾雪莹和姜驰吹了两个口哨，还大声吆喝让顾雪莹“过点儿好时光”。
顾雪莹根本不回头，全当没听见。
两个人坐地铁，到了顾雪莹租住的下城——治安不太好，房租很便宜的地方。姜驰拎着她的背包，一边跟她走一边儿看着周边，有些担心地道：“你住这里，又经常这个时间回来，不害怕吗？”
顾雪莹耸了耸肩：“害怕啊，不过我的钱包害怕不起——我只租得起这里的房子。”
姜驰嗯了一声，他考虑了一会儿，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顾雪莹问他。
“其实，我妈给我联系的那个朋友，有一套房子打算租给我，不过我嫌太贵，所以没答应。学妹你要是信得过我，要不要过去看看？那房子在上城第七街上，除了贵点儿以外，应该没有别的缺点了。”
“第七街？”顾雪莹笑着摇头，你妈这个朋友不是一般有钱啊，而考虑租这样房子的你，八成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吧？她对占别人便宜这种事儿敬谢不敏，“谢谢学长，我可租不起第七街的房子，分租也租不起。”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妈的朋友很抠门，不是把整个房子租我了，就是个很小很小的半地下室，里面两个笼子一样的小房间，就算这样还要我每个月两千块的租金。我过来访问单位本来就断了我的津贴，每个月两千块的房租真不知道怎么省吃俭用才能攒出来。”
“呵呵，我现在租的这个房子五百。”
“那我也收你五百。你住最小的那个笼子，怎么样？”姜驰说道。
顾雪莹呃了一下，心想这是对我有意思吧？一定是吧？送我回来不算，还殷勤地邀请我跟他合租——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孝仁坊出来的学长百分百是想要奸我呀。
她笑了，考虑了一会儿，问道：“你去看过这房子了？”
“没有，她在网上给我发的图片。”说到这里，姜驰拿出来另外一个手机，翻出图片递到顾雪莹眼前，顾雪莹看上面果然是一张张的家居图，聊天记录显示也是半个月前的——倒是挺可信的。
不过，她还是不打算占他这种便宜——他的别的便宜比如xx了他oo了他她可以笑纳，但是金钱上的便宜，还是算了吧，她这辈子在金钱上吃男人的亏还小吗？
别说第七街的一个笼子，第七街的一个床铺一个月都不止五百块了。
姜驰看她不答应，也没坚持，一路送她到她租住的公寓门口，才止住脚步说道：“你住几楼？”
“201.”
他把背包递给顾雪莹，“注意安全，你上去亮了灯我再走。”
顾雪莹听了这话，背对着他的肩膀稍微僵了僵，眼神迅速地瞥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回过身从他手上接过背包，匆匆地说了句回见，就向着自己的公寓楼走过去。
姜驰站在原地，他双手插在羽绒服里，冻得浑身直哆嗦，真的很冷。他眼睛看着向楼里走的顾雪莹，心想等她安全地上了楼，看见她屋子里亮了灯，自己还是赶紧打个电话让他们把车派过来，把自己接回去。
心中这样想，目光盯着二楼黑漆漆的几扇窗户，目不转睛。等了半天，也不见二楼哪个房间亮灯，他心中有些焦急，正狐疑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突然从公寓楼里传出急促的从楼梯冲下来的声音，只见顾雪莹从楼里跑了出来，站在楼门口，看见他并没有走，还站在原地，她明显出了口气，像是安心了似地。
她快步走到他面前，到了跟前，却只跟他面对面站着，半天一句话都不说，只从她唇边冒出的白色水汽上可以看出她有些激动。
姜驰被她的神情感染得自己也有些激动，他的心怦怦地跳，看着她，张开口，正想要说话，就听见她已经抢先说道：“我——我想告诉你我并不是一个随便跟人上床的女人。”
“嗯。”姜驰不知道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呆呆地看着她。
“我——真的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啊。”啊是现在的姜驰唯一能发出的音节，因为心中猜想的马上要发生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仿佛做了一千年的美梦突然要变成现实了，他根本不敢出声，生怕吵醒了自己发现依然是梦一场。
“我——五年没跟男人睡过觉了，我其实——其实在这方面特别挑。”顾雪莹的手微微颤抖，她甚至在羽绒服的袖子里紧紧地抓着衣服的内衬，第一次登台献唱（现眼）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你是。”姜驰恨自己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变成了只会发出单音节的白痴。
“可我——想跟你睡！你愿意吗？”顾雪莹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姜驰，坦白得让人没法误会她话的意思。
她看见他秀雅的面孔上都是惊讶，清澈的眼睛里满满的难以置信，双目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不行吧？被自己吓到了！这种要求在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来说是有些吓人，不答应才是正常的。
没什么，敢说就敢承担被人拒绝的丢脸，顾雪莹在心里想。她无视自己心口的微疼，平生第一次被异性拒绝，值得纪念，值得用好几年的内省来消化今天晚上自己的莽撞与不自量力。
她叉着手 ，向后退，一边儿退一边儿装作无所谓地对姜驰说道：“不愿意算了，当我白说。那个——你不用等我的灯亮了，我自己”
她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已经被一股大力抱住了，然后她感到自己险些被活生生吞了，这个抱着她的男人嘴唇含住她的双唇，吻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根本就是乱啃，要说是个吻，那也是吻中之耻。
但是她不知道怎么地，却从这完全乱来的亲吻中，体会到了一种让她特别心动的感情。吻得有些生涩，可这生涩里带着深刻；吻得有些急躁，可是急躁里有着令她眼眶湿润的单纯。她想这个叫姜驰的、和自己念同一所高中的男人，应该是个很单纯的男性——而她，最喜欢的男性品质，就是这个了。
她不喜欢那些狂霸拽吊炸天自以为自己超级牛逼的男人！那个瘟神，还有妹妹的偶像江孝文，总是一副全天下他们最了不起的德行，这样的男人她看见就一肚子气，怎么可能喜欢呢？
她顾雪莹最喜欢的男生，是像自己此刻抱着的这位姜驰一样，秀雅清澈，单纯斯文，像个可爱的面团捏出来的异性，可以让她随着心意揉搓。
顾雪莹感到自己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开始滑动，等不及了，我现在就想揉搓他，想怎么揉搓他就怎么揉搓！这个想法让她兴奋得站都站不稳了，上了楼之后的旖旎风景让她光凭想象就变身女色/狼！我今天晚上非把他从里到外地吃干抹净，揉搓他一遍还不够，还要反复地揉搓，直到我满意了为止！
她本能地觉得，这个叫姜驰的人，会纵容着自己的性子，随便自己怎么着他都行！
她急得不行，可自己脸上嘴上那乱七八糟的吻却丝毫没有结束的迹象。她没耐心了，她一没耐心就容易暴力，小时候就是因为这个总揍她妹妹顾大壮！于是她张开嘴猛地一下咬住姜驰的嘴唇，咬得姜驰啊了一声，顾雪莹才稍微松开了一下牙齿，对嘴唇被咬得通红的姜驰埋怨地说道：“你打算吻我一个晚上？”
“我可以吗？”姜驰眼睛瞪大了，竟然满脸的惊喜和渴盼，仿佛中了大彩。
这个傻子还真打算这么啃我一个晚上，顾雪莹在心里想。她心里很高兴，可装得特别不高兴，小脸呱嗒一下撂下来，撅起她被啃得半肿的嘴唇气道：“傻子！那么爱啃，在这里啃你的爪子吧！”装腔作势地说完，还故意用眼睛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向屋子里跑。
（拉灯）
事情的发展就像她想象的那样，那个晚上顾雪莹跟当了女王似。第二天早上她心满意足地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这也是她来美国之后，第一次没一大早就骚扰她家顾大壮。
睁开眼睛她就看到了姜驰，见他坐在窗前的沙发上，目光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从床的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显得坚韧执着，跟平时一脸秀雅斯文的样子颇为不同。
真的很喜欢这个念同一所高中名叫姜驰的学长，要是换个时间换个初识的方式，以自己对他的喜欢和钟爱程度，或许不会这么鲁莽地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关系——第一次见面就上床，以后再也没法做成正式的男女朋友了！因为我犯了男女交往禁忌中的第一条。
顾雪莹心中有些遗憾，不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将这样的床伴关系好好利用吧。她想到这里，掩藏起眼神里的遗憾，从被窝里伸出一双嫩藕一样的玉臂，对姜驰风情万种地娇声嗲道：“你怎么起来了？”
姜驰从沉思中回过头来，看见她醒了，连忙站起身走到她旁边。他的眼睛有情啊，顾雪莹心想，一个单纯又感情充沛的男人，我真的好喜欢！
她冲他笑，胳膊伸给他，“今天有事？”
姜驰摇了摇头。
顾雪莹听了，就从被窝里猛地一下欠身，伸手抱住他脖子，嘴上说道：“那你穿上衣服干嘛？”她嘴上说着话呢，手上已经动上手了，不过片刻功夫，就把姜驰的衣服给扒了下去，哪怕姜驰一边儿捂着衣领一边儿挣扎，也只勉强保住了他的裤子而已。顾雪莹不高兴他像个贞洁烈夫的架势，瞪着眼睛问：“你不愿意？”
姜驰啊了一声，温柔的眼睛看着她，还郑重其事地对她点了个头。
顾雪莹鼓起了腮，“为什么不愿意？”
“”姜驰欲言又止，哑了半天，脸颊都憋得红了，也没有说出自己为什么不愿意。
搞得自己像个强占民男的恶女似的，顾雪莹看着他脸颊上的那抹红润，心里想到。明明是很尴尬的情状，可是她却发现自己恼不起来，因为他的眼神太温柔了，脸颊上的那抹晕红也让人心生不忍，她只能伸手去抓自己昨天晚上丢在地毯上的衣服，抓了一下没抓到，往下面一看，地毯上竟然啥都没有。
她好奇地四处看，发现自己的屋子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整洁有条理多了。她惊讶地爬起来，赤/裸的皮肤接触到冰凉的空气，她大大地打了个喷嚏，连忙捂紧被子。见姜驰的目光随着自己的动作变得深暗，甚至还特别明显地咽了一下唾沫，她心中好笑，心想这家伙，明明就想跟自己ox想得不得了，刚刚还偏要逞强不要，真搞不懂他。
“你帮我打扫了屋子啊？”她说话的声音很温柔，本来应该是她刻意地拿腔作势矫揉造作生生扭出来的那种温柔，可不知道怎么地，说出口的时候，竟然带了些许的真实。
“顺便做的。”他对她说道，伸出手来，帮她把肩头的被子掖紧，然后伸出手来，将她跟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嘴上说道：“你这个屋子的采暖不好，很冷。”
屋子很冷，可是你很暖，你知道吗？顾雪莹在心里想。她扭过头来，对挨着自己肩膀的他的脸吻过去，沿着他俊秀的脸颊从耳朵开始一路不依不饶地吻到了他的鼻尖。姜驰似乎并不想接吻，他微微动了动头颅，向旁边躲去，哪知刚躲开，顾雪莹就呃地娇哼了一下。姜驰吓了一下，连忙扭过头看她怎么了，双唇就被居心叵测的顾雪莹一下子含住了。
她含住了，就不再给他躲开的机会。
姜驰看样子是真的不想亲吻，他甚至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尽力躲开。他越是想要躲开，顾雪莹越是来劲，她干脆从被子里探出手来，一个用力将他扑倒在床上，整个人欺身而上把他压在下面，瞪着大眼睛对他凶道：“不愿意就揍你！”
姜驰听了这句话，吓了一跳，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大了看着她。顾雪莹故意露出雪白的牙齿，做出一副凶相，嗷呜地发出一声怪叫，扑到他脖子处张开嘴咬了他一口，咬一口舔一口，嘴上还嘟哝着说道：“把你变成我的吸血鬼娈宠！”
姜驰没憋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顾雪莹看他笑，知道机会来了，她接下来做的事儿各种不可描述，总而言之意志不坚定的姜驰还是没守住他的ox线，等他们俩再次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外面已经中午了。
顾雪莹先是大大地伸了个回神的懒腰，白白的脚丫四处乱蹬一通，遇到碍了她事儿的姜驰大腿，她用力地踹了踹，把他踢到边上去——没办法，她这个是单人床，躺两个人本来就很拥挤。然后她像只醒来的母豹子一样从床上一下子蹦起来，跳下地，扯着脖子高声唱了起来，一边儿唱着一边儿旁若无人地进浴室了。姜驰趴在床上，看着进了浴室的顾雪莹，一直等到浴室的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了，他才把头慢慢地埋在她的枕头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顾雪莹出来的时候，在姜驰眼前开始满屋子乱窜。姜驰眼花缭乱地看她打开冰箱，拿出热狗，面包片，叮叮当当一阵响，微波炉，烤箱，咖啡机，全都开始发出噪响，然后一边儿这些东西响着，一边儿顾雪莹开始穿衣服。姜驰看她动作娴熟得跟交响乐团的指挥似的，就知道在那些自己没有亲历的早上，那些个顾雪莹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起来的无数个清晨，她都是像眼前这样过的。
简直要萌死我了，他在心里想，眼睛盯着地上跟个嘤嘤的雀鸟一样蹦来蹦去的顾雪莹，努力地想要将眼前的这个女孩儿跟自己暗恋了很多很多年的那个顾雪莹合在一起，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做不到。
而奇怪地，他似乎更喜欢眼前的这个蹦来蹦去的女孩儿多些。
“我下午还有一群小屁孩儿要教，舞蹈课是晚上，啊啊，真羡慕那些可以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混蛋皇帝——”她一边儿喳喳地叫苦一边儿冲到姜驰身边，在他脸上使劲儿亲了一下，美丽的眼睛滴溜溜地盯着他，嘴上说道：“亲爱哒，我是个明君，我得去上朝了。”
姜驰被她逗得趴在枕头上笑得抬不起头，顾雪莹看他高兴，也跟着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明眸善睐，秀艳生辉，让人难以移开目光。姜驰心中情动，难以自已，他一下子从床上爬起，冲进浴室秃噜几下就冲了出来，一边儿在让人瑟瑟发抖的室内穿衣服，一边儿对顾雪莹说道：“我陪你去给小屁孩儿上课。”
顾雪莹眼睛一亮，显然她也不舍得跟他分开，听见他竟然愿意陪自己去上课，心中高兴，“真的？”
“真的。作为补偿，你上完课陪我去看房子？”姜驰套上裤子，对顾雪莹说道。
顾雪莹笑了，她咬着热狗，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几眼姜驰，然后不知道哪个点儿想通了，点了点头说道：“好吧，看在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儿上，答应你了。”
姜驰心悦她心悦得恨不得咬她一口，没舍得下嘴，把她手上拿的热狗咬走了一半儿。顾雪莹瞪大了眼睛，见他吃得好吃，她嘿嘿笑了一下，跟着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半截在他眼前晃，嘴上说道：“来呀，姜驰小狗狗，过来我喂你。”
姜驰一边儿吃着，一边儿看着她笑着咬牙。顾雪莹被他这个表情弄得万分心动，看了看时间，遗憾地凑到姜驰的唇边，亲了他一下，顺便把他嘴角的一抹沙拉酱舔进嘴里，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蛋儿，嘴上说道：“走吧，小乖乖！唉，你不知道有了你这个美人儿以后，本王再想当个明君有多难？”
姜驰一把将她揽住，抬手扭了她脸蛋儿一下说道：“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能胡说八道？”
“喜不喜欢我胡说八道？”顾雪莹跟他拥在一起，并肩向外走，一边儿走一边儿道。
姜驰没说话，他只低下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顾雪莹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一愣，她眼睛盯着他，似乎想分辨他为什么要亲自己的额头，不过这个念头也只片刻闪过而已，她转而眉毛一扬，轻轻一笑，并没有继续寻思。
外面依然很冷，从室内出来，感受尤其深。顾雪莹带着姜驰向地铁站走，路上姜驰不时地看向她，她都报以轻轻一笑，眉眼飞扬，神情顾盼之间让人留恋难舍。姜驰忍不住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手，顾雪莹笑意更深，嘴唇动了动。
姜驰听不见，老旧的地铁噪音极大，人也超级多。他把脑袋对着顾雪莹的方向挪了挪，顾雪莹嘴唇轻动，声音很轻地又重复了一遍说：“你真漂亮。”
姜驰想不到她竟然说的是这个，勾唇微微一笑，并没回答，反倒低垂了目光，将她的手握得更紧。顾雪莹一动不动，任凭他握着。
顾雪莹没有工作许可，是以别人的名义打的黑工，教一个中产社区里的五个小孩儿跳舞。她在国内的时候，扎扎实实地练过十多年的舞蹈，签约了经济公司之后，更是接受了严苛的形体训练，所以这个工作对她来说倒是挺胜任。就是小孩儿难缠，而且她天生就没什么耐心和爱心，对几个小鬼头笑嘻嘻地看着等着门口的姜驰，人小鬼大一脸暧昧地跟自己起哄，感到无聊极了。
姐我就是找了个伴儿，这人什么都不是，boyfriend什么的太幼稚了，姐成年之后就没在玩这种仿佛娃娃过家家的游戏了。
她上完课，换了衣服，出来看见姜驰还站在练功室的门口。他看见她，明显眼睛一亮，满脸的高兴，颀长的身体从背靠的墙上离开，向她迎过来。
顾雪莹看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冲他妩媚一笑，对他伸过来的手没有拒绝，让他握着，耳中听见他道：“累了吧？我们俩先去吃饭？”
“外面吃饭太贵，我背包里带了饭，找个有微波炉的地方热热就能吃了。”
姜驰没想到她这么说，他对她的认识纵然不多，但是这些年该打听的他都忍不住打听了。他不但知道她曾经签约过经纪公司，知道她有个不靠谱的妈，甚至连那个坑她不浅、害得她一路从娱乐圈退圈儿，甚至远渡重洋逃到国外的那个瘟神，他都知道。
一千万，十年合同，这是那个瘟神当初给她妈妈逃避牢狱之灾时，所出的身价。据他所知，钱她没有要，全都给她妈妈填补了债务，她也确实曾经陪过那个瘟神，做了那人的情妇两年，后来不知道哪里没对劲儿，突然就跑了。
曾经有过那么多钱，现在连在外面吃饭的钱都没有了吗？
“这么看着我干嘛？”顾雪莹歪着脑袋看着他，嘴上问道。
“我请你吃。”姜驰对她说。
“现在访问医生的薪水这么高了吗？”顾雪莹微微地笑着，满含笑意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亮极了，声音也细细地拉长了，“请我吃饭啊？那我要吃一顿超级超级贵的大餐，你请不请啊？”
姜驰仿佛受不了她的这个样子，微微侧过头，看着一旁，白皙的脸微微泛红，“不——管多贵，我都请。”
顾雪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把他一下子扯到自己身边，眼睛盯着他有些泛红的脸颊，“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我决定看了房子之后，就在第七街宰你一顿大的！”
姜驰嗯了一声，脸颊上的红色半天都无法消去，知道她滴溜溜的眼睛一直在看着自己红了的脸，却毫无办法。
我心悦你，无法自控！他在心里想着。
顾雪莹看见第七街的公寓之后，就算是她，也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妈妈这个朋友是家里有矿吗？有这样房子的人干嘛还要出租地下室？”
“是我不喜欢搭人情，我妈又不让我出去住，所以才收的友情价。”姜驰面不改色地说道：“反正我给钱了，她需要还是不需要，跟我没关系。”
顾雪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儿，“妈妈，妈妈，姜小驰真是个乖孩子啊，三句话离不开妈妈。电话是妈妈给办的，房子是妈妈给找的，隔了这么老远也能享受到妈妈的照顾，你还真是会投胎啊！”
姜驰不好意思了，他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都让她别操心了，她就是不听。”
顾雪莹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行了，我懂了，我已经羡慕嫉妒想要把你的妈妈抢过来了，不要再显摆啦。”
姜驰看了她一眼，“羡慕我妈妈？你自己的妈妈没有照顾你吗？”
顾雪莹听了，无所谓地一耸肩，“没有啊，我家是我照顾我妈。怎么样，佩不佩服我？”
姜驰目光盯着她，盯了好一会儿，然后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向她的嘴唇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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