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度情缘》正文 10
第二天，程子清和吴妹、钟雨君火急火燎地赶到旺步集团，找到销售部，反映了被腾飞诈骗的情况。销售部新任经理唐建华看了收据后，给出的回复是：“腾飞已经跑掉，目前初步估计诈骗金额达到了五六十万之多。程子清这个案件是其中的一笔。旺步集团也是受害者，已经报案。”他打了个官腔：“你们的问题，集团公司会统一研究处理，请稍加等待！”至于收据公章是不是旺步集团销售部的，他不置可否。
那位中年妇女一早也赶到旺步集团。对于她的问题，唐建华则告诉她：“我们是收了你的钱，也开了发票，手续完整。你贪图便宜，没有及时拿走提货单。交了钱，开了票，就是要拿走提货单去提货的，你轻信了腾飞，被他骗了。好在你知道货被谁提走。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子清一听就来火，这叫什么事。旺步集团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暗示人家去找我们算账。吴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等着，会找你们算账的！”
“我们走吧，跟他说没用的！”钟雨君拉着她俩要回去。
这时，中年妇女挡住了程子清他们：“我们得商量一下怎么解决，不一定非要打官司吧？”这回她没把胖男他们找来当保镖。程子清此时神情恍惚，不知如何回应。
钟雨君想了想，点点头：“先协商也好，你们看呢子清、阿妹？”吴妹倒觉的这是个机会，她拉着中年妇女的手套近乎，闲聊了几句，显得很亲热，然后指着远处：“一会儿我们到旺步集团门口边上的公园谈一谈。你先去，我们随后就到，好吗？”中年妇女显得不放心。钟雨君笑笑：“放心，我们不会跑掉，你是知道我们住哪儿的。”她同意了，就先往外走。
“我是这样看的，她找我们要货或赔偿是必然的。我们提的货算是赃物，这个去打官司肯定是输。不如跟她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少赔一点，能少多少是多少。”钟雨君提出了建议。
程子清一听，顿时开了窍，点点头表示认可：“也就是说跟她协商，协商成功了，她能尽快拿到钱，我们能少赔一点，然后集中精力与旺步集团交涉。如果她不答应的话，就打官司，即使我们输了官司全额赔付，至少我们推迟赔款时间，说不定能从旺步集团那儿拿到钱，再赔给她。对吧？”钟雨君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那我们愿意付她多少呢，总共是十五万元。”吴妹问道。
程子清想了想提出：“少付10是应该的！你想想，她被骗的钱能拿回90算是很好的了。我们还不知道能拿回多少呢。”
“有道理。我们不要太狠，她看样子也是挺辛苦的。穷人不欺负穷人！”钟雨君望着走在前面的中年妇女的背影感慨地说。
好一个“穷人不欺负穷人”，吴妹心里回味着钟雨君这个说法，感觉挺新鲜。
到了公园与中年妇女初步协商后，她表示少收一万五千元可以考虑。她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后再做回复。
与此同时，冷小姿跟律师说了这事后，也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思路基本上与钟雨君他们类似。程子清把冷小姿发给她的书面意见转发给钟雨君和吴妹看。律所认为：“与第一受害者（指中年妇女）打官司是下策，打了一定是输的，争取协商解决。协商解决双方要签订正式协议。旺步集团如果不愿意全额赔付，就打官司。跟旺步集团打官司索赔金额可以上浮20甚至更多，毕竟造成了伤害与损失。”律所表示愿意承接这个官司。
“与旺步集团打官司可以更高索赔”几个字是程子清这两天看到所有文字中最提神的。她暗自祈祷上苍让她度过这个劫难。十几万对她来说不是一笔小钱。
案件进展一慢一快。旺步集团只答应赔偿一半货款，程子清他们当然不干了。他们委托方圆律师事务所与旺步集团打官司，第一次开庭预计在半个月后。中年妇女那边则比较简单，没过几天双方就签订了赔付协议，程子清赔付给了她90的货款。
钱赔出去了，程子清的生活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七拼八凑还掉了钟雨君2万，这样还欠钟雨君和钱军共9万。吴妹把晚上在外面捡破烂干零工的收入和在线课程的收入，合计五六千也交给了程子清。她本来要将小车卖掉还债，被钟雨君劝阻。钟雨君的意思是：“欠着的钱不着急还，拖多长时间都可以，到时有钱了再还，如客气的话加上银行利息就可以了，千万别卖车！”有钟雨君这句话，程子清心里好受一些。至于欠钱军的钱，她想，到时候大不了以身相许，嫁他算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工作，程子清四处奔波，投简历，打电话，上门自荐、朋友推荐，能用的方式都上了，效果不理想。主要是平面设计师这块求职的很多，工资压的很低。许多对平面设计要求不高的公司，宁可去招实习生，也不要像程子清这样的设计高手。说白了就是想省人头费。而那些4a广告公司以及大型影楼，虽然平面设计师薪水比较高，但目前多数处于压缩人员的状态，就是有招收，条件也比较苛刻，有的仅试用期就要半年。程子清最后还是选择做微商，继续卖南都的鞋。正在与旺步集团打官司，旺步集团是不会给她供货的，只能向南都其他鞋商进货，由于缺少资金，就一单一单地做，卖多少进多少，虽然赚的不多，但也没什么风险。除此之外，她还想能再兼职做点什么。
说到兼职，钱军还真的给程子清她们揽到了一个活。
钱军摄影工作室最近接到一个拍摄茶商的业务，需要采茶模特，钱军看上了程子清、吴妹和钟雨君他们，约好这个周末开车前往郊外茶乡拍外景。拍摄时间一天，每人报酬1000元。
程子清他们起了个早，用毕早餐，便驱车前往茶乡。钟雨君负责开车，吴妹坐在副驾驶室，程子清在后座半睡半醒，神情落寞。程子清这些天累得筋疲力尽，“大姨妈”已经超过好几天没来看她了，弄得她心神不定，茶饭不香，担心那天被钱军一炮打中。
崎岖山路就像多情的小伙子，偎依着九曲十八弯的流水，向前蜿蜒而去。钟雨君开着车，从后视镜上发现程子清神情木然，一言不发，问了一句：“子清，怎么了，不要这样愁眉苦脸嘛，有啥事跟大哥说。”
吴妹戏谑钟雨君：“哎哟呀，大哥，子清现在啥都不缺，就缺钱。你刚好最不缺钱。”
钟雨君瞟了吴妹一眼：“去去去，我也缺钱。我觉得开心最要紧。缺啥都不能缺开心。”
吴妹紧追一句：“老钟，那你给我们开心开心嘛，说说笑话给我们听。”
钟雨君狡黠地嘿嘿：“那好吧，我说个笑话给你们听。让我想想！”
“等下，老钟，笑话要让子清开心一笑，她要是不笑，你得一直说下去。”吴妹转身看了一眼程子清，发现程子清正闭目养神。
“这个也太苛刻了吧，我试试。”他顺着弯道稳稳地转着方向盘，到了一段稍为宽敞的路段，便开始讲起了笑话：“物理老师在课堂上讲压力的时候举了个小例子，说由于压力限制，男生尿尿再高也高不过自己的头顶。于是悲剧了，课后整班男生都跑到学校操场，朝着围墙验证老师的说法，顺便比比谁尿得高，女生们在后面助威呐喊。墙上留下一条条尿迹，一个比一个尿得高，有的越过墙头。墙背面公园里的大妈大爷们喊了起来：下雨啦下雨啦，这雨怎么有股骚味呀！”
程子清和吴妹听得哈哈大笑！
“还没完呢！”钟雨君继续讲：“尿完了，男生们互相比较尿迹谁高，发现有小个子男生尿得高不过膝盖，所有的人都朝他笑。这时，一位女生勇敢地站出来，拉着小个儿男生说，不要灰心，我们一起练拉丁舞去！”
吴妹抿着嘴不想笑，却控制不住笑了出来。程子清有点摸不着头：“拉丁舞有什么好笑的？”钟雨君吹着口哨，欢快地开着车。吴妹“哼”了一声：“老钟好不正经！”
程子清坐不住了，使劲问吴妹是什么意思。吴妹转过头，让程子清凑近，耳语了一番。程子清明白过来，敲了一下钟雨君的背：“你这个花老钟！”
不知不觉来到了茶乡，漫山遍野的茶叶像厚厚的绿色毛毯，覆盖在层层叠叠的山峦，茶农们头戴斗笠，零零星星散落在山间，如蜜蜂欢快地涌动。程子清他们下了车，站在山崖边，一阵阵清风夹带茶香扑面而来，仿佛把都市的喧闹与嘈杂一扫而光，给人回归自然，荡涤心灵，忘却纷繁，神清气爽的享受。
陶醉在美景之中，吴妹情不自禁地张开双手，拥抱茫茫无边的绿色大地，呼喊着：“大地啊，我要嫁给你！”钟雨君也张开双臂，以更高的嗓门，拉着长腔：“老天爷啊，我愿做你的大地！”
程子清冲着钟雨君诡异地笑笑：“一唱一和，挺默契！”
“子清，快过来！！！”从远处传来了阵阵回声。钱军在茶园西边正向程子清他们招手。
他们重新上了车，向钱军方向驶去。
这里是茶叶加工场与茶艺馆，采完的茶就送进来加工处理。茶艺馆布置很有茶文化内涵，不仅有许多形态各异的根吊桌椅、茶叶标本、百态茶具，还有小桥、流水和小鸟。
程子清、吴妹和钟雨君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那走走，这看看，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一个戴眼镜的看上去挺斯文的男青年绕着程子清他们转悠，边转边点头：“不错，特别是这两位女模特，符合角色要求，好的。钱总，我们开始吧！”他向正在远处准备道具的钱军喊了一声。
钱军过来招呼大家坐下来，然后开始布置任务：“我先介绍一下！”他指着眼镜男：“著名品牌导演，张惊，拍案惊奇的惊，张先生，专门为品牌做宣传策划的。”张惊像个大牌导演，向大家挥挥手。钱军接着向张惊介绍了程子清他们，张惊冲着程子清和吴妹挥手微笑，好感之意全写在脸上。
钱军见张惊盯着程子清和吴妹，赶紧推进到下一个环节：“现在请张导先给我们讲一讲今天拍摄的任务与要点！”
张惊给钱军递了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支，正要打火。钱军突然跟他耳语了一番。张惊把烟从嘴上拿了下来，清清嗓门：“今天要拍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表现一个茶商从采茶到茶叶处理、网络销售过程的一些镜头，两位女模特形象气质很好，就扮演采茶女，这位先生扮演采茶女的父亲。你们都不必说话，只要按我的要求摆出各种姿势就可以了。”
吴妹看了钟雨君一眼，轻声地说：“钟爸爸！”然后和程子清一起笑了起来。钱军似乎看到了这一幕，他瞥了一眼钟雨君，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嘻笑。他找不出讨厌钟雨君的地方，可对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钟雨君冲着张惊来了一句：“我做她们大哥还行，真的像她们的父亲吗？”张惊看了看钟雨君：“这个是要化装打扮的。角色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化装打扮出来。走吧，现在去造型！”
“老钟走吧，你其实不用化妆已经就蛮像程子清她们的老爸了！”钱军推着钟雨君往化妆室走。钟雨君顺势把手靠在了钱军肩膀上，笑呵呵地：“那我以后就是你的泰山了。”吴妹和程子清跟在后面开心地笑着。
化装出来，三个人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成了另外一个模样。钟雨君的长袍马褂一亮相，则引来众人哈哈大笑，像个古代绅士。毕竟他个儿够高，包装后的效果还是蛮中看的。程子清、吴妹穿着古典青花瓷连襟民国女装，温婉秀美、贤惠舒雅，走进茶园就能融入到大自然之中。
张惊导演所要表现的场景是：农家采茶女、茶道馆艺女、生活里孝女、豪车边美女
经过几个小时折腾，一对采茶两姐妹美好生活被塑造并记录了下来，拍摄得相当成功。拍摄结束后，他们三人各拿到了1000元报酬。
程子清想让张惊导演发几张照片给她，张导居然严辞拒绝：“我们付了钱，所有权归我们所有，任何人不得索要。”
程子清怼了一句：“不给就不给，搞得那么严肃干吗。”钱军见状赶紧走到程子清身边小声解释道：“这个事先说好的。不但不能给，我们在一年内还不能去拍同样造型的照片，否则是侵权。我跟他有协议的。”
吴妹凑过来问钱军：“这个活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钱，弄得我们这么辛苦。”
钱军“嘿嘿”地举起右手掌，翻了两番。原来，程子清他们各赚一千，钱军赚了五六千都不止。吴妹向程子清伸起大拇指，表示祝贺，程子清握着手，在空中向吴妹飞来一拳，双方会意地笑了。
钟雨君趁着空档到茶农那儿买茶叶。他曾听说南都乡下的老白茶不错，贵的一公斤几万元都有，当然这里有炒作成份。不过，老白茶的好是公认的。他花了三千多元，采购了几斤老白茶。
老白茶，又名白金茶，即贮存多年的白茶，其中的多年是指在一个合理的保质期内，比如10-20年。白茶在长久存放过程内部成分缓慢地发生变化，香气成分逐渐挥发，汤色逐渐变红，滋味变得醇和，茶性也逐渐由凉转温。民间有一年茶三年药之说，即源于此。
程子清、吴妹和钟雨君先行开车返城，钱军留在茶乡继续后期工作。
他们兴冲冲回到家，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
胡警官、胖协警正在屋内的过道上与冷小姿说着什么。见到程子清他们回来，胡警官指着钟雨君问冷小姿：“这个单元里拼租的男人就他一个吧？”冷小姿点点头，不过她马上说道：“不可能是钟叔！”
程子清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要问。胡警官已经抓住钟雨君手：“钟雨君，你们的出租屋洗浴间被安放了针孔偷拍摄像头。你有重大嫌疑，请跟我走一趟！”钟雨君二话不说，甩掉了胡警官的手：“凭什么说是我放的？”
“你有重大嫌疑，也有作案动机。是不是你做的，我们调查了就会知道。你跟我们走吧，如果反抗的话，后果自负！”胡警官以不容争辩的口气命令道。程子清和吴妹挺身为钟雨君辩护：“怎么可能是他，我们不会相信的！”冷小姿补充了一句：“案是我报的，如果你们要带走钟叔的话，我撤案！”
胡警官冷冷一笑：“侵犯公民，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撤案也没用！”
钟雨君初步听明白了缘由，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歪：“那我去一趟吧，没事的！”
冷小姿挡住钟雨君：“钟叔，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去！”钟雨君摸着冷小姿头发：“我去一下，不会有事的。因为我没干坏事，你们放心吧。”他到屋里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放到包里，然后取出手机做了若干设置后，重新放回口袋中。
就这样，她们三人眼睁睁的看着胡警官将钟雨君带走。
程子清和吴妹急切地问冷小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小姿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冷小姿自从医院回来后，因为腿脚不方便，为了避开晚上扎堆使用洗浴间，一般都在下午去洗澡。今天大约三四点，她照例去了洗浴间，正要洗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排气扇边缘有个小小的管状物，觉得奇怪就拿了凳子站上去看，发现是个针孔摄像头，她怀疑会不会外面的人通过排气口偷偷安装上，于是就报了警。
胡警官他们接警赶到，将疑物取了下来，一看，果真是针孔摄像头。于是现场向冷小姿了解情况并做了笔录，问得非常仔细。
程子清听后直摇头：“这都什么事，哎！”
“都怪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把钟叔抓去。不过，这事肯定不是钟叔做的。去派出所问问应该晚上就会回来，不会有事的，姐姐放心！”冷小姿这么说，与其说是安慰姐姐，还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我也不相信老钟会干这等事。不过你们想过没有，上次胡警官来查暂住人员的时候，被老钟赶走。这下落到他手里，估计老钟不伤点筋骨也会褪层皮。”吴妹忧心忡忡地说。
冷小姿一听，慌了手脚：“是啊是啊，那可怎么办？”
“我们跟老钟住一起，我们最有发言权，我们去派出所为老钟作证！”程子清提议。吴妹点点头：“只能这样了，饭做好吃了再去吧！”
“姐姐还吃什么饭呀，我能吃进去吗，赶快去吧，越快越好！”冷小姿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给钟叔找来的麻烦，急不可待地要去派出所捞人。
钟雨君跟着胡警官来到了中江派出所。胡警官把他带到审讯室，让他坐在提审专用椅子上。人坐在椅子，手可以拷在把手上，不过胡警官并没有拷他。接着开始了问讯，胖协警负责做笔录。
“报上姓名、年龄、工作单位！”
“钟雨君，35岁，目前无业！”
“无正当职业！”胡警官随口说了一句。接着，他将针孔摄像头递给钟雨君：“这个你见过吗？”
钟雨君握紧拳头，没有去接摄像头：“这个东西我没见过！”
“钟雨君，我问你，你们共四人拼租一个单元，三女一男，只有你一个男人。你认为这个针孔摄像头，有可能是其他三个女孩放上的吗？”
“当然不会是她们放的，也不是我放的！”
“见鬼了，你们四个人，没有人放，难道是上帝放的？”
“你是警察，你应该知道会有其他可能性！”
“胡扯，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地交待，有你苦头吃的！”
“我没做这事，干什么要交待？！”
……
僵持了几分钟，胡警官把钟雨君带到他的办公室。胡警官办公室在二楼朝南第三间，从派出所正门进来一眼可望见窗户。这天晚上，除了值班室，再就是胡警官的办公室灯光是亮着的。
进了胡警官办公室，已经有两个协警笔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这回胡警官没让钟雨君坐，他用手顶了顶钟雨君的下巴：“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免得受皮肉之苦。交待了也就拘留几天。”钟雨君将胡警官的手推开：“你是要真相还是要假相，要真相我告诉你，那个不是我放的。要假相，你就随便编吧！”
胡警官压住心中怒火，心想你到了我手心了，还要逞能，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钟雨君，你可要明白，这里是派出所，不好玩的！”钟雨君冷冷地说：“虽然你是警官，可是我依然要提醒你，依法办事，否则你会铸成大错，毁了你一生！”
胡警官在钟雨君面前来回走动，突然扬起右胳膊肘猛地击打钟雨君的腹部，钟雨君迅速地挥出左手，一把将他往右推过，胡警官扑个空。此时两位协警同时发力，抓着钟雨君的左右手，试图往地上摁。钟雨君用力挣脱，两协警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胡警官迅速从旁边拿起电击棒，朝着钟雨君猛击，钟雨君痛得“啊！啊！啊！”地尖叫。协警齐力用手铐将钟雨君拷上。
此时程子清她们三人正好赶到派出所，在门口听到钟雨君疼痛呼喊声，急得冲了进来，但被门卫挡住了，她们跟门卫说明是来作证的。门卫说，未经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正当她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辆警车开进门。她们尾随警车跟了进来，门卫跑过来阻止，被下车的警官给拦住了。
“姑娘，你们有什么事这么急呼呼的！”警官问道。
“这是我们的张所长，你们有什么事跟所长汇报吧！”门卫说完转身回到值班室去。
她们把事情说了一遍。冷小姿发誓：“肯定不会是钟叔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我们太了解他了。可是我们刚刚听到他被打的惨叫声，请所长大人一定要主持公道，不要冤枉了好人！”
张所长听了觉得这事有点怪：在洗浴间偷装针孔摄像头，目的无非是偷拍女人洗澡。而女孩子却出面作证不会是他安装的。张所长跟她们说：“你们先在值班室坐一坐，我上去看看，什么情况一会儿再告诉你们！”
到了二楼胡警官办公室，张所长直接推门而入。见胡警官正按着钟雨君的头，钟雨君挣扎着。“住手！”张所长叫了一声，胡警官收了手，把案由跟所长说了一遍，跟楼下值班室的女孩说的差不多。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安装的？”张所长问。
“里面住着四个人，三女一男，他是男人，只有他有作案动机！”胡警官解释说。
张所长命令道：“把手铐解开，把他带到审讯室，不得对他动粗！”两协警把钟雨君带到审讯室。
“老胡，你知道你这样做是违法的吗？他只是嫌疑对象，就算是他安装的，也不至于用手铐！”胖协警在旁边说了一句：“这人太猖狂了，上次去检查暂住人口的时候，我和胡警官被他赶了出来！”
张所长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你们蛮横，他敢把你们赶走？到底是不是他安装的摄像头，我们得拿证据说话，如果没有证据，赶快把人放了。跟他一起拼租的女孩都追到派出所，她们要证明不是他安装的。看你们搞得好事！”
胡警官跟张所长解释说：“这人实在是太张狂了，得给他点厉害。我也知道他安装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他羞辱过我们。这口气不得不出。他力气非常大，像当过兵。平时单打独斗，我是干不过他的。现在有了机会，我不想轻易放过他。”
张所长看看胡警官：“虽然有气，但你是警察，不能对他动粗，讯问只能在审讯室，这是纪律。如果今晚拿不出证据，马上放人。”张所长撂下一句话，去三楼办公室，取了文件，匆匆下楼。走到二楼，他还是不放心，推开审讯室的门，见胡警官正揪着钟雨君的耳朵，协警站在旁边，把摄像头遮住。他大声呵斥：“住手！”
胡警官赶紧走出审讯室，把张所长拉到一边，以长者的口吻说：“张所长，你到我们所没多长时间，虽是科班出身，从警时间不长，但我们都很尊重你。不过，有些事我得给你提个意见。警察必须有威风，要镇住那些不把警察当回事的人。你太过讲究什么依法办事，学生味太浓，这样不好。”
张所长点点头：“没错，我从警时间短，能当上所长实属罕见。不过老胡，我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我在这个所长的位置上，就一定要依法办事。请记住，你对别人不能依法办事，别人也可能会对你不能依法办事。到头来所有人都吃亏。这个道理你明白吗？钟雨君这件事，问不出名堂，立即放人，这是命令！”
张所长到了值班室，程子清她们赶忙迎上前来，急切地询问处理结果。
“情况我都了解了，他正在接受讯问，如果没事的话，今晚就可以回家。这事我们还是要查一下，是对你们负责，希望你们理解。”张所长看着三位姑娘一个个长得眉清目秀，突然有点嫉妒那个被她们叫做钟叔的中年男人。
虽然张所长这么说，也算诚恳，但她们还是不太放心。张所长即将上车离开时，吴妹挡住了他，恳求道：“所长大人，这个什么针孔的事，真的不算事。它是安装在排气扇边缘，也有可能是外面人安装的。我们三个女孩愿意担保，他绝对不会的。您还是放了他吧！”张所长笑笑：“你们如此相信他，这个真难得。但我们警察还是要按程序办事的，请多担待，今晚没事就可以回去了。”他正要坐进驾驶室，手机响起。
“林局，我是小张，什么？我就在派出所，好的好的，我在这儿等您！”张所长接了电话，回过头来，看着她们三人，欲言又止，她们也觉得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分钟后，两辆车驶进了派出所。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人被张所长叫林局。他应该是市局林局长。
林局长他们匆匆往楼上走去，进了审讯室，看到几个警察、协警围着钟雨君严厉呵斥谩骂，林局命令：“你们停止审讯，全部出来！”
林局了解了事情经过后问：“有没有直接证据，譬如指纹什么的，证明是他安装的针孔摄像头？”
胡警官面有难色：“里面只有他一个男人，还有谁会去安装。”
“你这个只是想当然推理，不足以证明是他放的。这个小案子你们可以继续查，但马上！立即！把人放回去！查到结果直接跟我说，对他的任何行动，都要经过我批准！”
胡警官凭多年从警经验，知道自己踩到地雷了。这个钟雨君可不是一般人物，否则局长不会大晚上亲自出马捞人。
林局长等进入审讯室，握着钟雨君手，前前后后看了一下，发现脸上身上有淤青，转身责备张所长：“怎么，你们对他动粗？”
张所长吓得脸色发青：“这事我不太清楚，一定要查！”
“赶紧的，先把人送到医院去检查治疗，检查结果马上跟我说！”局长下了一道命令。
接着，张所长叫了两个警察一起，把钟雨君扶到楼下，搀到张所长警车里。
程子清她们见钟雨君下来了，迅速围了过来，发现钟雨君被打伤了，一个个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们开着车，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医生对钟雨君做了全身检查，发现脸部和身上有几处软组织损伤，医生帮他上了药，建议他住院治疗。钟雨君拒绝了：“没事，我能挺得住，在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张所长一再挽留钟雨君住院治疗，并表示派出所会负责到底，包括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等一切费用。倔强的钟雨君坚持要回家，到了午夜12点左右，他和她们一起回到了家。一场针孔摄像头的风波到此告一段落。
这天晚上，三个女人都失眠了。她们脑海翻转着三个大问号：
针孔摄像头是谁放的？
剧情为何出现了180度大转弯？
钟雨君到底是谁？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那位中年妇女一早也赶到旺步集团。对于她的问题，唐建华则告诉她：“我们是收了你的钱，也开了发票，手续完整。你贪图便宜，没有及时拿走提货单。交了钱，开了票，就是要拿走提货单去提货的，你轻信了腾飞，被他骗了。好在你知道货被谁提走。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子清一听就来火，这叫什么事。旺步集团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暗示人家去找我们算账。吴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等着，会找你们算账的！”
“我们走吧，跟他说没用的！”钟雨君拉着她俩要回去。
这时，中年妇女挡住了程子清他们：“我们得商量一下怎么解决，不一定非要打官司吧？”这回她没把胖男他们找来当保镖。程子清此时神情恍惚，不知如何回应。
钟雨君想了想，点点头：“先协商也好，你们看呢子清、阿妹？”吴妹倒觉的这是个机会，她拉着中年妇女的手套近乎，闲聊了几句，显得很亲热，然后指着远处：“一会儿我们到旺步集团门口边上的公园谈一谈。你先去，我们随后就到，好吗？”中年妇女显得不放心。钟雨君笑笑：“放心，我们不会跑掉，你是知道我们住哪儿的。”她同意了，就先往外走。
“我是这样看的，她找我们要货或赔偿是必然的。我们提的货算是赃物，这个去打官司肯定是输。不如跟她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少赔一点，能少多少是多少。”钟雨君提出了建议。
程子清一听，顿时开了窍，点点头表示认可：“也就是说跟她协商，协商成功了，她能尽快拿到钱，我们能少赔一点，然后集中精力与旺步集团交涉。如果她不答应的话，就打官司，即使我们输了官司全额赔付，至少我们推迟赔款时间，说不定能从旺步集团那儿拿到钱，再赔给她。对吧？”钟雨君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那我们愿意付她多少呢，总共是十五万元。”吴妹问道。
程子清想了想提出：“少付10是应该的！你想想，她被骗的钱能拿回90算是很好的了。我们还不知道能拿回多少呢。”
“有道理。我们不要太狠，她看样子也是挺辛苦的。穷人不欺负穷人！”钟雨君望着走在前面的中年妇女的背影感慨地说。
好一个“穷人不欺负穷人”，吴妹心里回味着钟雨君这个说法，感觉挺新鲜。
到了公园与中年妇女初步协商后，她表示少收一万五千元可以考虑。她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后再做回复。
与此同时，冷小姿跟律师说了这事后，也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思路基本上与钟雨君他们类似。程子清把冷小姿发给她的书面意见转发给钟雨君和吴妹看。律所认为：“与第一受害者（指中年妇女）打官司是下策，打了一定是输的，争取协商解决。协商解决双方要签订正式协议。旺步集团如果不愿意全额赔付，就打官司。跟旺步集团打官司索赔金额可以上浮20甚至更多，毕竟造成了伤害与损失。”律所表示愿意承接这个官司。
“与旺步集团打官司可以更高索赔”几个字是程子清这两天看到所有文字中最提神的。她暗自祈祷上苍让她度过这个劫难。十几万对她来说不是一笔小钱。
案件进展一慢一快。旺步集团只答应赔偿一半货款，程子清他们当然不干了。他们委托方圆律师事务所与旺步集团打官司，第一次开庭预计在半个月后。中年妇女那边则比较简单，没过几天双方就签订了赔付协议，程子清赔付给了她90的货款。
钱赔出去了，程子清的生活一下子跌到了谷底。她七拼八凑还掉了钟雨君2万，这样还欠钟雨君和钱军共9万。吴妹把晚上在外面捡破烂干零工的收入和在线课程的收入，合计五六千也交给了程子清。她本来要将小车卖掉还债，被钟雨君劝阻。钟雨君的意思是：“欠着的钱不着急还，拖多长时间都可以，到时有钱了再还，如客气的话加上银行利息就可以了，千万别卖车！”有钟雨君这句话，程子清心里好受一些。至于欠钱军的钱，她想，到时候大不了以身相许，嫁他算了。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工作，程子清四处奔波，投简历，打电话，上门自荐、朋友推荐，能用的方式都上了，效果不理想。主要是平面设计师这块求职的很多，工资压的很低。许多对平面设计要求不高的公司，宁可去招实习生，也不要像程子清这样的设计高手。说白了就是想省人头费。而那些4a广告公司以及大型影楼，虽然平面设计师薪水比较高，但目前多数处于压缩人员的状态，就是有招收，条件也比较苛刻，有的仅试用期就要半年。程子清最后还是选择做微商，继续卖南都的鞋。正在与旺步集团打官司，旺步集团是不会给她供货的，只能向南都其他鞋商进货，由于缺少资金，就一单一单地做，卖多少进多少，虽然赚的不多，但也没什么风险。除此之外，她还想能再兼职做点什么。
说到兼职，钱军还真的给程子清她们揽到了一个活。
钱军摄影工作室最近接到一个拍摄茶商的业务，需要采茶模特，钱军看上了程子清、吴妹和钟雨君他们，约好这个周末开车前往郊外茶乡拍外景。拍摄时间一天，每人报酬1000元。
程子清他们起了个早，用毕早餐，便驱车前往茶乡。钟雨君负责开车，吴妹坐在副驾驶室，程子清在后座半睡半醒，神情落寞。程子清这些天累得筋疲力尽，“大姨妈”已经超过好几天没来看她了，弄得她心神不定，茶饭不香，担心那天被钱军一炮打中。
崎岖山路就像多情的小伙子，偎依着九曲十八弯的流水，向前蜿蜒而去。钟雨君开着车，从后视镜上发现程子清神情木然，一言不发，问了一句：“子清，怎么了，不要这样愁眉苦脸嘛，有啥事跟大哥说。”
吴妹戏谑钟雨君：“哎哟呀，大哥，子清现在啥都不缺，就缺钱。你刚好最不缺钱。”
钟雨君瞟了吴妹一眼：“去去去，我也缺钱。我觉得开心最要紧。缺啥都不能缺开心。”
吴妹紧追一句：“老钟，那你给我们开心开心嘛，说说笑话给我们听。”
钟雨君狡黠地嘿嘿：“那好吧，我说个笑话给你们听。让我想想！”
“等下，老钟，笑话要让子清开心一笑，她要是不笑，你得一直说下去。”吴妹转身看了一眼程子清，发现程子清正闭目养神。
“这个也太苛刻了吧，我试试。”他顺着弯道稳稳地转着方向盘，到了一段稍为宽敞的路段，便开始讲起了笑话：“物理老师在课堂上讲压力的时候举了个小例子，说由于压力限制，男生尿尿再高也高不过自己的头顶。于是悲剧了，课后整班男生都跑到学校操场，朝着围墙验证老师的说法，顺便比比谁尿得高，女生们在后面助威呐喊。墙上留下一条条尿迹，一个比一个尿得高，有的越过墙头。墙背面公园里的大妈大爷们喊了起来：下雨啦下雨啦，这雨怎么有股骚味呀！”
程子清和吴妹听得哈哈大笑！
“还没完呢！”钟雨君继续讲：“尿完了，男生们互相比较尿迹谁高，发现有小个子男生尿得高不过膝盖，所有的人都朝他笑。这时，一位女生勇敢地站出来，拉着小个儿男生说，不要灰心，我们一起练拉丁舞去！”
吴妹抿着嘴不想笑，却控制不住笑了出来。程子清有点摸不着头：“拉丁舞有什么好笑的？”钟雨君吹着口哨，欢快地开着车。吴妹“哼”了一声：“老钟好不正经！”
程子清坐不住了，使劲问吴妹是什么意思。吴妹转过头，让程子清凑近，耳语了一番。程子清明白过来，敲了一下钟雨君的背：“你这个花老钟！”
不知不觉来到了茶乡，漫山遍野的茶叶像厚厚的绿色毛毯，覆盖在层层叠叠的山峦，茶农们头戴斗笠，零零星星散落在山间，如蜜蜂欢快地涌动。程子清他们下了车，站在山崖边，一阵阵清风夹带茶香扑面而来，仿佛把都市的喧闹与嘈杂一扫而光，给人回归自然，荡涤心灵，忘却纷繁，神清气爽的享受。
陶醉在美景之中，吴妹情不自禁地张开双手，拥抱茫茫无边的绿色大地，呼喊着：“大地啊，我要嫁给你！”钟雨君也张开双臂，以更高的嗓门，拉着长腔：“老天爷啊，我愿做你的大地！”
程子清冲着钟雨君诡异地笑笑：“一唱一和，挺默契！”
“子清，快过来！！！”从远处传来了阵阵回声。钱军在茶园西边正向程子清他们招手。
他们重新上了车，向钱军方向驶去。
这里是茶叶加工场与茶艺馆，采完的茶就送进来加工处理。茶艺馆布置很有茶文化内涵，不仅有许多形态各异的根吊桌椅、茶叶标本、百态茶具，还有小桥、流水和小鸟。
程子清、吴妹和钟雨君津津有味地欣赏着，那走走，这看看，一切都是那么新鲜。
一个戴眼镜的看上去挺斯文的男青年绕着程子清他们转悠，边转边点头：“不错，特别是这两位女模特，符合角色要求，好的。钱总，我们开始吧！”他向正在远处准备道具的钱军喊了一声。
钱军过来招呼大家坐下来，然后开始布置任务：“我先介绍一下！”他指着眼镜男：“著名品牌导演，张惊，拍案惊奇的惊，张先生，专门为品牌做宣传策划的。”张惊像个大牌导演，向大家挥挥手。钱军接着向张惊介绍了程子清他们，张惊冲着程子清和吴妹挥手微笑，好感之意全写在脸上。
钱军见张惊盯着程子清和吴妹，赶紧推进到下一个环节：“现在请张导先给我们讲一讲今天拍摄的任务与要点！”
张惊给钱军递了一支烟，自己也叼了一支，正要打火。钱军突然跟他耳语了一番。张惊把烟从嘴上拿了下来，清清嗓门：“今天要拍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表现一个茶商从采茶到茶叶处理、网络销售过程的一些镜头，两位女模特形象气质很好，就扮演采茶女，这位先生扮演采茶女的父亲。你们都不必说话，只要按我的要求摆出各种姿势就可以了。”
吴妹看了钟雨君一眼，轻声地说：“钟爸爸！”然后和程子清一起笑了起来。钱军似乎看到了这一幕，他瞥了一眼钟雨君，嘴角露出一丝不经意的嘻笑。他找不出讨厌钟雨君的地方，可对他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钟雨君冲着张惊来了一句：“我做她们大哥还行，真的像她们的父亲吗？”张惊看了看钟雨君：“这个是要化装打扮的。角色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化装打扮出来。走吧，现在去造型！”
“老钟走吧，你其实不用化妆已经就蛮像程子清她们的老爸了！”钱军推着钟雨君往化妆室走。钟雨君顺势把手靠在了钱军肩膀上，笑呵呵地：“那我以后就是你的泰山了。”吴妹和程子清跟在后面开心地笑着。
化装出来，三个人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成了另外一个模样。钟雨君的长袍马褂一亮相，则引来众人哈哈大笑，像个古代绅士。毕竟他个儿够高，包装后的效果还是蛮中看的。程子清、吴妹穿着古典青花瓷连襟民国女装，温婉秀美、贤惠舒雅，走进茶园就能融入到大自然之中。
张惊导演所要表现的场景是：农家采茶女、茶道馆艺女、生活里孝女、豪车边美女
经过几个小时折腾，一对采茶两姐妹美好生活被塑造并记录了下来，拍摄得相当成功。拍摄结束后，他们三人各拿到了1000元报酬。
程子清想让张惊导演发几张照片给她，张导居然严辞拒绝：“我们付了钱，所有权归我们所有，任何人不得索要。”
程子清怼了一句：“不给就不给，搞得那么严肃干吗。”钱军见状赶紧走到程子清身边小声解释道：“这个事先说好的。不但不能给，我们在一年内还不能去拍同样造型的照片，否则是侵权。我跟他有协议的。”
吴妹凑过来问钱军：“这个活你到底收了人家多少钱，弄得我们这么辛苦。”
钱军“嘿嘿”地举起右手掌，翻了两番。原来，程子清他们各赚一千，钱军赚了五六千都不止。吴妹向程子清伸起大拇指，表示祝贺，程子清握着手，在空中向吴妹飞来一拳，双方会意地笑了。
钟雨君趁着空档到茶农那儿买茶叶。他曾听说南都乡下的老白茶不错，贵的一公斤几万元都有，当然这里有炒作成份。不过，老白茶的好是公认的。他花了三千多元，采购了几斤老白茶。
老白茶，又名白金茶，即贮存多年的白茶，其中的多年是指在一个合理的保质期内，比如10-20年。白茶在长久存放过程内部成分缓慢地发生变化，香气成分逐渐挥发，汤色逐渐变红，滋味变得醇和，茶性也逐渐由凉转温。民间有一年茶三年药之说，即源于此。
程子清、吴妹和钟雨君先行开车返城，钱军留在茶乡继续后期工作。
他们兴冲冲回到家，被眼前的情景惊到了。
胡警官、胖协警正在屋内的过道上与冷小姿说着什么。见到程子清他们回来，胡警官指着钟雨君问冷小姿：“这个单元里拼租的男人就他一个吧？”冷小姿点点头，不过她马上说道：“不可能是钟叔！”
程子清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要问。胡警官已经抓住钟雨君手：“钟雨君，你们的出租屋洗浴间被安放了针孔偷拍摄像头。你有重大嫌疑，请跟我走一趟！”钟雨君二话不说，甩掉了胡警官的手：“凭什么说是我放的？”
“你有重大嫌疑，也有作案动机。是不是你做的，我们调查了就会知道。你跟我们走吧，如果反抗的话，后果自负！”胡警官以不容争辩的口气命令道。程子清和吴妹挺身为钟雨君辩护：“怎么可能是他，我们不会相信的！”冷小姿补充了一句：“案是我报的，如果你们要带走钟叔的话，我撤案！”
胡警官冷冷一笑：“侵犯公民，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撤案也没用！”
钟雨君初步听明白了缘由，心想身正不怕影子歪：“那我去一趟吧，没事的！”
冷小姿挡住钟雨君：“钟叔，真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去！”钟雨君摸着冷小姿头发：“我去一下，不会有事的。因为我没干坏事，你们放心吧。”他到屋里拿了几件换洗衣服放到包里，然后取出手机做了若干设置后，重新放回口袋中。
就这样，她们三人眼睁睁的看着胡警官将钟雨君带走。
程子清和吴妹急切地问冷小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冷小姿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冷小姿自从医院回来后，因为腿脚不方便，为了避开晚上扎堆使用洗浴间，一般都在下午去洗澡。今天大约三四点，她照例去了洗浴间，正要洗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排气扇边缘有个小小的管状物，觉得奇怪就拿了凳子站上去看，发现是个针孔摄像头，她怀疑会不会外面的人通过排气口偷偷安装上，于是就报了警。
胡警官他们接警赶到，将疑物取了下来，一看，果真是针孔摄像头。于是现场向冷小姿了解情况并做了笔录，问得非常仔细。
程子清听后直摇头：“这都什么事，哎！”
“都怪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把钟叔抓去。不过，这事肯定不是钟叔做的。去派出所问问应该晚上就会回来，不会有事的，姐姐放心！”冷小姿这么说，与其说是安慰姐姐，还不如说是安慰自己。
“我也不相信老钟会干这等事。不过你们想过没有，上次胡警官来查暂住人员的时候，被老钟赶走。这下落到他手里，估计老钟不伤点筋骨也会褪层皮。”吴妹忧心忡忡地说。
冷小姿一听，慌了手脚：“是啊是啊，那可怎么办？”
“我们跟老钟住一起，我们最有发言权，我们去派出所为老钟作证！”程子清提议。吴妹点点头：“只能这样了，饭做好吃了再去吧！”
“姐姐还吃什么饭呀，我能吃进去吗，赶快去吧，越快越好！”冷小姿认为这一切都是自己给钟叔找来的麻烦，急不可待地要去派出所捞人。
钟雨君跟着胡警官来到了中江派出所。胡警官把他带到审讯室，让他坐在提审专用椅子上。人坐在椅子，手可以拷在把手上，不过胡警官并没有拷他。接着开始了问讯，胖协警负责做笔录。
“报上姓名、年龄、工作单位！”
“钟雨君，35岁，目前无业！”
“无正当职业！”胡警官随口说了一句。接着，他将针孔摄像头递给钟雨君：“这个你见过吗？”
钟雨君握紧拳头，没有去接摄像头：“这个东西我没见过！”
“钟雨君，我问你，你们共四人拼租一个单元，三女一男，只有你一个男人。你认为这个针孔摄像头，有可能是其他三个女孩放上的吗？”
“当然不会是她们放的，也不是我放的！”
“见鬼了，你们四个人，没有人放，难道是上帝放的？”
“你是警察，你应该知道会有其他可能性！”
“胡扯，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地交待，有你苦头吃的！”
“我没做这事，干什么要交待？！”
……
僵持了几分钟，胡警官把钟雨君带到他的办公室。胡警官办公室在二楼朝南第三间，从派出所正门进来一眼可望见窗户。这天晚上，除了值班室，再就是胡警官的办公室灯光是亮着的。
进了胡警官办公室，已经有两个协警笔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这回胡警官没让钟雨君坐，他用手顶了顶钟雨君的下巴：“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免得受皮肉之苦。交待了也就拘留几天。”钟雨君将胡警官的手推开：“你是要真相还是要假相，要真相我告诉你，那个不是我放的。要假相，你就随便编吧！”
胡警官压住心中怒火，心想你到了我手心了，还要逞能，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钟雨君，你可要明白，这里是派出所，不好玩的！”钟雨君冷冷地说：“虽然你是警官，可是我依然要提醒你，依法办事，否则你会铸成大错，毁了你一生！”
胡警官在钟雨君面前来回走动，突然扬起右胳膊肘猛地击打钟雨君的腹部，钟雨君迅速地挥出左手，一把将他往右推过，胡警官扑个空。此时两位协警同时发力，抓着钟雨君的左右手，试图往地上摁。钟雨君用力挣脱，两协警倒退了几步，差点摔倒。胡警官迅速从旁边拿起电击棒，朝着钟雨君猛击，钟雨君痛得“啊！啊！啊！”地尖叫。协警齐力用手铐将钟雨君拷上。
此时程子清她们三人正好赶到派出所，在门口听到钟雨君疼痛呼喊声，急得冲了进来，但被门卫挡住了，她们跟门卫说明是来作证的。门卫说，未经许可，任何人都不得入内。正当她们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辆警车开进门。她们尾随警车跟了进来，门卫跑过来阻止，被下车的警官给拦住了。
“姑娘，你们有什么事这么急呼呼的！”警官问道。
“这是我们的张所长，你们有什么事跟所长汇报吧！”门卫说完转身回到值班室去。
她们把事情说了一遍。冷小姿发誓：“肯定不会是钟叔安装的针孔摄像头，我们太了解他了。可是我们刚刚听到他被打的惨叫声，请所长大人一定要主持公道，不要冤枉了好人！”
张所长听了觉得这事有点怪：在洗浴间偷装针孔摄像头，目的无非是偷拍女人洗澡。而女孩子却出面作证不会是他安装的。张所长跟她们说：“你们先在值班室坐一坐，我上去看看，什么情况一会儿再告诉你们！”
到了二楼胡警官办公室，张所长直接推门而入。见胡警官正按着钟雨君的头，钟雨君挣扎着。“住手！”张所长叫了一声，胡警官收了手，把案由跟所长说了一遍，跟楼下值班室的女孩说的差不多。
“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是他安装的？”张所长问。
“里面住着四个人，三女一男，他是男人，只有他有作案动机！”胡警官解释说。
张所长命令道：“把手铐解开，把他带到审讯室，不得对他动粗！”两协警把钟雨君带到审讯室。
“老胡，你知道你这样做是违法的吗？他只是嫌疑对象，就算是他安装的，也不至于用手铐！”胖协警在旁边说了一句：“这人太猖狂了，上次去检查暂住人口的时候，我和胡警官被他赶了出来！”
张所长不以为然：“如果不是你们蛮横，他敢把你们赶走？到底是不是他安装的摄像头，我们得拿证据说话，如果没有证据，赶快把人放了。跟他一起拼租的女孩都追到派出所，她们要证明不是他安装的。看你们搞得好事！”
胡警官跟张所长解释说：“这人实在是太张狂了，得给他点厉害。我也知道他安装的可能性不大。可是他羞辱过我们。这口气不得不出。他力气非常大，像当过兵。平时单打独斗，我是干不过他的。现在有了机会，我不想轻易放过他。”
张所长看看胡警官：“虽然有气，但你是警察，不能对他动粗，讯问只能在审讯室，这是纪律。如果今晚拿不出证据，马上放人。”张所长撂下一句话，去三楼办公室，取了文件，匆匆下楼。走到二楼，他还是不放心，推开审讯室的门，见胡警官正揪着钟雨君的耳朵，协警站在旁边，把摄像头遮住。他大声呵斥：“住手！”
胡警官赶紧走出审讯室，把张所长拉到一边，以长者的口吻说：“张所长，你到我们所没多长时间，虽是科班出身，从警时间不长，但我们都很尊重你。不过，有些事我得给你提个意见。警察必须有威风，要镇住那些不把警察当回事的人。你太过讲究什么依法办事，学生味太浓，这样不好。”
张所长点点头：“没错，我从警时间短，能当上所长实属罕见。不过老胡，我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只要我在这个所长的位置上，就一定要依法办事。请记住，你对别人不能依法办事，别人也可能会对你不能依法办事。到头来所有人都吃亏。这个道理你明白吗？钟雨君这件事，问不出名堂，立即放人，这是命令！”
张所长到了值班室，程子清她们赶忙迎上前来，急切地询问处理结果。
“情况我都了解了，他正在接受讯问，如果没事的话，今晚就可以回家。这事我们还是要查一下，是对你们负责，希望你们理解。”张所长看着三位姑娘一个个长得眉清目秀，突然有点嫉妒那个被她们叫做钟叔的中年男人。
虽然张所长这么说，也算诚恳，但她们还是不太放心。张所长即将上车离开时，吴妹挡住了他，恳求道：“所长大人，这个什么针孔的事，真的不算事。它是安装在排气扇边缘，也有可能是外面人安装的。我们三个女孩愿意担保，他绝对不会的。您还是放了他吧！”张所长笑笑：“你们如此相信他，这个真难得。但我们警察还是要按程序办事的，请多担待，今晚没事就可以回去了。”他正要坐进驾驶室，手机响起。
“林局，我是小张，什么？我就在派出所，好的好的，我在这儿等您！”张所长接了电话，回过头来，看着她们三人，欲言又止，她们也觉得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几分钟后，两辆车驶进了派出所。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其中一人被张所长叫林局。他应该是市局林局长。
林局长他们匆匆往楼上走去，进了审讯室，看到几个警察、协警围着钟雨君严厉呵斥谩骂，林局命令：“你们停止审讯，全部出来！”
林局了解了事情经过后问：“有没有直接证据，譬如指纹什么的，证明是他安装的针孔摄像头？”
胡警官面有难色：“里面只有他一个男人，还有谁会去安装。”
“你这个只是想当然推理，不足以证明是他放的。这个小案子你们可以继续查，但马上！立即！把人放回去！查到结果直接跟我说，对他的任何行动，都要经过我批准！”
胡警官凭多年从警经验，知道自己踩到地雷了。这个钟雨君可不是一般人物，否则局长不会大晚上亲自出马捞人。
林局长等进入审讯室，握着钟雨君手，前前后后看了一下，发现脸上身上有淤青，转身责备张所长：“怎么，你们对他动粗？”
张所长吓得脸色发青：“这事我不太清楚，一定要查！”
“赶紧的，先把人送到医院去检查治疗，检查结果马上跟我说！”局长下了一道命令。
接着，张所长叫了两个警察一起，把钟雨君扶到楼下，搀到张所长警车里。
程子清她们见钟雨君下来了，迅速围了过来，发现钟雨君被打伤了，一个个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们开着车，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医生对钟雨君做了全身检查，发现脸部和身上有几处软组织损伤，医生帮他上了药，建议他住院治疗。钟雨君拒绝了：“没事，我能挺得住，在家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张所长一再挽留钟雨君住院治疗，并表示派出所会负责到底，包括治疗费、营养费、误工费等一切费用。倔强的钟雨君坚持要回家，到了午夜12点左右，他和她们一起回到了家。一场针孔摄像头的风波到此告一段落。
这天晚上，三个女人都失眠了。她们脑海翻转着三个大问号：
针孔摄像头是谁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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