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变故
屋内，陆笑天的脸色，如屋外的天气般阴沉，他端坐在上次坐过的那张檀木椅上，轻轻揉捏着眉心。
“兵部的文件，打开看看。”陆笑天示意桌上的蓝镶边卷轴。
叶飞拿起，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后合上：“如此一来，遗往斐扬的间谍还要经过选拔了？“
陆笑天点点头：“没错，以往直接指派的斐扬间谍，改为各军拟定，送往兵部统一参加考核。另外，这一批选出的间谍，也不再如以往般直属各部管辖。”
“那会听命何人？”
“新立的校事府，直达天听。”
叶飞心中一凛，圣上！
这就要重新揣摩桌上这份军文背后的用意了，叶飞又问道：“这是圣意，还是？”
叶飞指了指桌上的卷轴。
“是圣上的意思。”陆笑天感觉话题太深入了，话锋一转：“这次的考核地点设在妖兽山脉，危险重重，你不能去。”
妖兽山脉？叶飞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各种怪诞强悍的变异生物。
“看来圣上很重视这批间谍的质量呢。”
叶飞说完，忽然灵光一闪，如果自己通过间谍考核，是不是就意味着入仕校事府，甚至有机会接触到当朝天子？
真是天赐良机！
叶飞攥紧拳头，就算妖兽山脉是刀山火海，他都要去试试！
陆笑天注意到叶飞渐渐坚定的眼神，立马捕捉到了他的想法，沉声打断：“不要胡闹，朝中非常重视这次的间谍任务，考核必定空前严格，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叶飞抬头：“我想试试。”
陆笑天摆摆手：“此事休要再议，我会安排你离开此处，往后”
“我想试试。”叶飞重复，眼神坚毅。
他知道要说服陆笑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错过了这一次，往后恐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叶飞挺了挺腰板，以示决心。
陆笑天也冰冷地和叶飞对视。
良久，直到外面一道惊雷响起，雷光扫去叶飞脸上的阴暗，也给那双坚毅的眼眸，再增一份不屈。
陆笑天心中一动，起初的坚持随之轻轻摇摆起来。
其实在陆笑天心里，何尝不明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三年来多番调查，他并非毫无所获，缺的只是一根可以将帝国皇室和联合国议会串联起来的线。
而这根线，苏醒过来的叶飞是便是不二之选。
陆笑天心中苦笑，按照原本的算计，叶飞只需去兵部走个过场，就能顺利当上帝国间谍。到了斐扬也是直属御林军管辖，如此一来，自己便有把握护他周全。但偏偏他还没能身赴斐扬，帝国这边已出变故。
看似波澜不惊的地方，往往是最凶险的战场。
为了调查当年一事，陆笑天在朝中早已经政敌林立，稍有不慎，必将坠入万丈深渊，永无翻身之日。
他并非没有一死以捍卫真相的觉悟，只是他身上，还背负着一个男人临终前的托付。
曾经同生共死的誓言已成云烟，如若再让故人遗留的至亲孤身犯险，还有何面目他朝泉下相见
陆笑天尚在回忆当中，叶飞却悄然起身离座。
当陆笑天蓦然回神，叶飞已折腰拜出一个最郑重的晚辈之礼：“陆叔叔，让我去吧。”
陆笑天心头一酸，脑海深处另一段回忆也被带出，这就是虎父无犬子吗师兄也曾为了护我，在一次极具危险的师门任务中，对师傅做过同样的动作，说过同样的话
陆笑天不禁感慨，这对父子，仿佛拥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神奇特质，他们的一言一行，即使不可理喻，你总能在不知不觉间，被这种能力左右初衷
哎，罢了，就由他去吧。
陆笑天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
叶飞一喜，赶紧道：“谢叔叔成全。”
“坐下说吧。”
叶飞坐回原位。
“既然你已有决断，我亦不便多劝。”陆笑天把桌上的卷轴收了回去，拿出一个精致的长形木盒。
陆笑天把盒子放在桌上，向叶飞推去：“这里面是我和你爹的师门武技，还有易髓丹。”
叶飞震惊抬头：“是是洗经易髓的易髓丹？”
“正是。”
叶飞接过木盒，摸着光滑的木质表面，手有点颤抖，这里面是自己曾经朝思暮想期盼得到的东西，没想在这种情况下得到了。
他不禁又思考，以叶家当初如日中天的势力，要觅得一丹尚且艰难，陆笑天无论官阶财富都在父亲之下，他到底付出了什么，才得到这种几乎只存在于《天启本草纲目》的神丹？
陆笑天并不打算回答他心中的疑问，易髓丹是他为叶飞准备的筹码，只是这颗筹码的价值实在不好预估
他敲了敲桌面：“兵部这次变革十分仓促，留给你的时间只有五日。这五日我便留在这里，助你打通经脉，尽量提升一下你的武技，这样你也多一份保命的手段。”
陆笑天看了看门外，大雨仍然不止，他不容拒绝地继续道：“时间紧迫，现在就开始吧，服用易髓丹需要深厚的内息助引，过程会比较漫长，可能会耗到夜间。”
陆笑天环顾了一下，视线定位在那张檀木床边的空地。
“让阿战准备一副被褥，我今夜就睡在这里。”
在叶飞越听越不对劲的注视下，他忽然拔高声线，对门外高喊：“阿战”
不好！叶飞心中大骇，他还没有想到怎么解释自己的情况。
“等等！”叶飞赶紧阻止。
“嗯？”
“那个陆叔叔军务繁忙，易髓丹的助引，要不就交给阿战吧？”叶飞试探性的问。
“疏理经脉，最低也要真武三阶的境界，阿战只是真武二阶，太勉强了。”
“阿战已经突破了真武五阶。”
“你说什么？阿战他”
叶飞正要开口，阿战己走了进来：“将军，是你喊卑职吗？”
陆笑天向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等阿战走近，陆笑天如疾电般探出一只手，扣住阿战的脉搏处。
“将军，这是”
叶飞赶紧拉了拉阿战的衣角：“别说话，陆父帅在检验你有没有疏于练武。”
阿战还想再问，陆笑天己经收回那只手，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惊叹：“你的修为竟己突破真武五阶！”
陆笑天忽然脸色骤冰：“说吧，为何欺瞒本将！不要告诉本将，你是在短短数月之间从真武二阶修炼到真武五阶。”
陆笑天说完，一阵淡淡的赤红色气息渐渐升起。
叶飞吓了一大跳，这才想起眼前这个长辈，虽然对待自己温和包容，但他同时也是个身居高位，杀伐果断的一军统帅，而且素有御下极其苛刻的风评。
那边的阿战早就被陆笑天的气势吓住，双腿不住哆嗦。
叶飞知道阿战是个没有精神力修为的武者，除非他的意志真正经历过血与火的洗礼，否则面对陆笑天的精神力量影响，他必定一触即溃。
叶飞赶紧踢了一下他的膝弯处，阿战顺势一跪：“卑卑职罪该万死！”
那道淡淡的赤红色气息，随着他这一跪向两旁卸去。
陆笑天瞄了叶飞一眼，视线又落回阿战处，看着阿战那战战兢兢的模样，陆笑天又觉得有些不忍。
这个在身边长大的孩子，对自己一直都是以父相待，无时无刻不心存感念，自己这是怎么了？果然是最近的烦心之事太多，让自己脾气暴躁吗？
想起阿战往日的种种，陆笑天对自己刚才的表现懊悔不已，他语气放缓：“起来回话吧。”
“卑职不敢。”
阿战依旧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陆笑天又不自觉想起早年之时，他有意栽培阿战成为一军将领，可阿战却一心只想追随左右，并无半点豪情壮志。
记忆中阿战那副模样和眼下如出一辙，这令陆笑天刚压下去的火苗又有重燃的迹象。
叶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连日相处下来，他很清楚阿战心直口快，搞不好他一开口就把自己暴露了，不能让他们交谈。
他赶紧打圆场：“阿战快起来，去帮我把庭院的衣物收起。父帅息怒还不快去？”
阿战还在疑惑下这么大的雨，庭院还有何处晾晒的衣物没有收起来。这边叶飞己经再次狠瞪了他一眼，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领会，上前去拉他起来。
“那那卑职先行告退。”
赶紧滚！叶飞半推半送，终于把阿战赶出门外。
叶飞松了一口气，关于自己的情况，他决定继续隐瞒下去，至少不能在自己还没有成长起来之前暴露。
“朽木不可雕。”陆笑天显然余怒未消。
“相信阿战并不是有心欺瞒。”叶飞毫不客气地陷害了阿战一把。
“罢了，懂得压制自己的境界，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能这样误会阿战，真是太好了！
叶飞赶紧接上：“那助引一事，就让阿战代劳？”
陆笑天斟酌了一下，点头道：“也好，有真武五阶的境界，理应不成问题，这样我也能在这五日多作一些安排。”
“好。”
送走陆笑天，阿战再次回到叶飞的视线。
“少主，将军刚刚好像很生气。”
“嗯，他说要废了你的武技，以防你走火入魔。”
阿战大惊，赶紧求情：“少主帮我求求将军吧，卑职不知道那些白烟会让人走火入魔”
“放心，你我之间还用多说吗？我已经说服父帅，只要你以后不再和他人提起白烟之事，父帅就不会废除你的武技。”
阿战如释重负：“谢过少主。”
“小事小事，不过”
“不过什么？”叶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令阿战的心又悬了起来。
“来。”叶飞鬼祟的向阿战招了招手，示意阿战附耳过来。
阿战凑过来后，叶飞压低声音：“你偷学我们家传的心法，我看得出来父帅依然很气愤，日后你千万不要再和他提起此事，以免父帅怒火重燃。”
“啊？原来那是”
“嘘！”叶飞故弄玄虚地示意四周，仿佛一目了然的小庭院处有无数耳朵在偷听。
阿战赶紧缩了缩脖子，小声道：“卑职明白，保证日后再也不练了。”
叶飞满意地点点头，但随即又想到，自己这样是不是会耽误了一个武学奇才的前程，他赶紧又补充了一下：“嗯，父帅还说，如果你真的想继续修炼我们家的心法，还是可以偷偷摸摸练的。”
阿战一喜，完全察觉不到叶飞言辞间前后的矛盾：“真的？”
“嗯。”叶飞郑重地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父帅还让你不明白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卑职谢”
“嘘！低调一点。”
“卑职明白。”小声。
“对了阿战，你会不会记恨父帅刚刚那样对你？”叶飞感觉自己有些愧对陆笑天，想修补一下阿战对他的敬意。
“不会，卑职的命”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就好，你肚子饿不饿？”
“卑职不饿。”阿战摇头。
“我饿了，有什么吃的。”
“有，卑职昨天猎了只鹿，而且还新创出了一道菜，卑职还帮这道菜起了个霸气的名字。”
在烹饪这个领域，阿战是个当之无愧的绝世强者，叶飞咽了咽口水：“什么名字？”
“红烧鹿啸天。”
“”
说好的不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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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立的校事府，直达天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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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笑天斟酌了一下，点头道：“也好，有真武五阶的境界，理应不成问题，这样我也能在这五日多作一些安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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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将军刚刚好像很生气。”
“嗯，他说要废了你的武技，以防你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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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原来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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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卑职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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