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４章 受宠若惊
他害怕，真的害怕，这个人，这个人会突然在他的面前死去。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开始害怕，失去她。
是第一次见面时，她明明很害怕，却拼力斗死府里那只饿了几天的狼狗？
是她被诬蔑偷东西，宁愿挨打，也誓死不从的那种倔强？
还是她入宫之后，自身尚且不保，也要换得自己与母妃见面的机会？
自从这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就大大颠覆了季玄羽对宫里女人所有的认知，她的双眸可以清澈纯真，也可以沉淀了许多的故事。
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原本只是和其他姬妾一样，进府来谋得生存的，可不想，已在无形之中，牵入了这场残酷的争斗之中。
那晚在宴会上，季玄羽定定地看她一身绿衣，吹奏出天籁之音，明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触怒威严无比的皇后和太子党，可她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而是更加坚定地向前走去。
又或者，她从来就没有害怕过未知的恐惧。
这一点，和他极为相似。
她，是他的影子？
杂乱的思绪一时理不清，季玄羽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碗放回原位，就像是捧着一件绝世珍宝那样抱着怀里的人，久久不肯放开。
隔着布料，他清楚地感觉到，她的身子还在发烧，心突然一抽，感到一阵心疼，便情不自禁将自己的脸轻轻贴在她的脸上，以期传递给她一点点清凉的温度。
混沌的梦里，云瑶的嘴上挨了无数板子，抬起头，皇后的眼里透着无尽的杀气，太子妃则是极其痛快的模样。
云瑶只感觉到疼痛，全身上下，到处都是疼痛，整个富丽堂皇的九凤宫俨然变成了人间地狱，熊熊烈火席卷上她的衣衫，让她无处可逃。
可怖的梦境，让她想起了半年前，双亲和妹妹葬身火海的惨象。
她想逃，却无处可逃。
惟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抹抹清凉让她能勉强感知到自己存活的气息。
突然，父亲和母亲同时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们沾染了一身火星，正卖力地向她爬来。
“父亲！母亲！”
昏迷中的云瑶满头大汗，惊叫着醒来，这才发现，挣扎了几个时辰，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而此时的她，正被护在季玄羽的怀抱里，他的胳膊弯成拱桥状，保持这个动作太久，胳膊早已倍感僵硬。
“五皇子”
她轻轻喊出声，再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安全回到了西景阁。
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季玄羽显得很是别扭，将她放回到枕头上，目光躲避似的落在别处，“你醒了，不许乱动，好好躺着。”
他说罢，记起什么似的，抬起手，探了探云瑶的额头，发觉她的高烧退了一点，便一脸释然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继而甩了甩自己发麻的手臂。
窗外天色已微微泛出光亮来，不知不觉之间，他已以这样的姿势守护了她好几个时辰。
躺在床上的人费力地抬起手，擦去眼角无声留下的泪水，拼力收回刚才在梦境中的那种脆弱情绪，“多谢五皇子出手相救。云瑶感激不尽。”
“他们势力太过强大，就连母妃和我，也不得不避让三分，你初入宫，怎么敢以卵击石？”
“我已在庆姑姑的安排下见过了颖妃娘娘，她温柔贤淑，目光里尽是对皇子的牵挂，我深深为之动容，皇子待我很好，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点，所幸庆姑姑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是从王府出去的人，总该为皇子着想，再说，我再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希望皇子能得到。”
她说着，失落地垂下头去。
双亲c小妹骤然被人害死，或许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体会到亲情的温暖。
而这一切，都源于她遇人不淑！
这样想着，终究还是忍不住那股汹涌而出的悲伤，再次落下泪来，皇后和太子妃有意要弹压她一番，不仅仅是为了惩罚她抢了太子妃的风头，更是敲打一番季玄羽。
纵然来者不善，云瑶极力忍着浑身的痛楚，强迫自己没有哭出来，眼下到了季玄羽面前，才终于肯放下浑身伪装好的倔强。
她这边梨花带雨地哭着，那边只觉得心疼得厉害，忍了忍，终究还是伸出手，用力将哭泣的人儿揽入了怀抱之中。
在云瑶进宫之前，她还只是一个每晚负责跪在帐外守夜的姬妾，不想回了王府，季玄羽对她竟如此亲厚起来，不仅亲自在床边守着，贴着她的脸颊为她降温，此时还这样拥抱着她。
受宠若惊之际，只听得季玄羽郑重地说道：“嫁给我，做我的王妃。”
“五皇子？我”
那双深邃的眸子这才从别处收回来，认真地迎上云瑶诧异的目光，“我眼下在朝中的情形，你不是不懂，但至少还有一丝能力护你周全，皇后她们之所以敢毒打你，无非是因为我没有请求父皇赐婚，若是你有了王妃的名分，以后在这云秀国里，不会再有人将你视为草芥，更不敢随意欺负你。”
在云瑶醒来的那一刻，季玄羽就决定，要将她永远地留在自己身边，再不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正如她们所说，我出身乡野，没有任何家世背景，恐怕配不上五皇子。”
轻轻托起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季玄羽的语气像是呵护着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现如今宇文澈已登上太子之位，在初雪国朝野可谓是风光无限，可是南宫家已经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再不复从前的辉煌，你一个弱小女子逃到此处，想要复仇，实在比登天还难，难道你想放任敌人痛快吗，南宫云瑶？”
原来他早已派遣简一四处打听自己出自何处，且早已清楚得知了自己的过去。
“皇子，帮我，就等于是和初雪国未来的国君作对”云瑶沉吟道，眸子中现出一抹悲伤来，好像又回到了那可怖的一夜。
“这也是你入府的真正目的，那一日你被诬蔑偷盗，我看你一人孤苦伶仃，竟随身携带初雪国境内御剑，那时，我就开始对你的身份生疑，简一的眼线动作还算快，我已知道了你所遭遇的不测，不过现在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你愿意嫁给我，来日待我羽翼丰满，一定会助你手刃仇敌，定不会让你夜夜沉在那种政治噩梦之中，不用再这样，哭着醒来。”
怎么会这样？
一向以冷面示人的季玄羽，说这番话的时候，竟透出无尽的疼惜来。
莫非就是因为云瑶冒着极大的风险赢得了他与颖妃见面的机会？
“五皇子能亲自教我习剑，我满心感激，自然也想为皇子和颖妃娘娘做一件事，如果是因为那件事，五皇子便要娶我，那倒不必了，况且大仇日日压在我心头，眼下无心谈论终身大事。”
她定定地说着，一时的软弱被理智所代替。
被眼前人的瞬时冷静所震慑到，但同时也深知，这世上没有真正坚强的人，只是没有人替他们坚强罢了。
正如现在的凌云瑶，和以前的季玄羽。
不顾她刻意拉开的距离，季玄羽双手一收，云瑶便又回到了他的怀中。
她努力想要推开，却根本无济于事，抬头，季玄羽一脸正经，“我有我的雄心壮志，你有你的家族使命，既然如此，不若强强联手，或许本王能助你早日杀了那昏庸的宇文澈，也免了你日日夜夜忧心。”
如此一来，这桩婚姻便也是另一种交易了。
女子，生而柔弱，她没得选择，况且细细想来，眼前的季玄羽确实要比其他皇子睿智得多，是可以倚靠的力量。
早知他府里妻妾成群的假象，是他对外放出的烟雾弹，以此迷惑太子党，要他们放松警惕，没想到，除了避免成为太子党的眼中钉之外，他还有自己隐藏太深的秘密。
想到此处，她一时来了兴趣，换了一种语调问道：“敢问，皇子的雄心壮志是什么呢？”
“卧薪尝胆，替代太子，来日，一统天下！”季玄羽捏紧了拳头，坚定地说道。
此语一出，云瑶生生愣住了。
她只知四国各自雄踞一方，虽偶有争执，引起边界兵乱来，但还从未有哪位君主妄想过统一天下，不想这样的凌云之志竟出自一个小小的皇子口中。
季玄羽不善言语，更不喜将心中所想透露给他人，不想在云瑶面前破了例，于是凑近她，邪魅地一笑，“如此说起来，你心中所想，本王来日一定会替你办到，你呢？可愿意站到本王身边来？”
权势强大之人永远比不上心志强大之人。
或许这一切，早在她决定进府跟季玄羽学习用剑时就已经成了定局。
南宫云奇生死未明，初雪国境内再无其他人敢为了南宫一家公然与太子作对，也只有季玄羽肯帮她了。
而且她潜意识里也相信，他说的，他能做到。
思忖了许久，云瑶终于点了头，“如若皇子不嫌弃，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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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开始害怕，失去她。
是第一次见面时，她明明很害怕，却拼力斗死府里那只饿了几天的狼狗？
是她被诬蔑偷东西，宁愿挨打，也誓死不从的那种倔强？
还是她入宫之后，自身尚且不保，也要换得自己与母妃见面的机会？
自从这个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就大大颠覆了季玄羽对宫里女人所有的认知，她的双眸可以清澈纯真，也可以沉淀了许多的故事。
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原本只是和其他姬妾一样，进府来谋得生存的，可不想，已在无形之中，牵入了这场残酷的争斗之中。
那晚在宴会上，季玄羽定定地看她一身绿衣，吹奏出天籁之音，明知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触怒威严无比的皇后和太子党，可她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而是更加坚定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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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他的影子？
杂乱的思绪一时理不清，季玄羽强迫自己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碗放回原位，就像是捧着一件绝世珍宝那样抱着怀里的人，久久不肯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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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云瑶满头大汗，惊叫着醒来，这才发现，挣扎了几个时辰，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而此时的她，正被护在季玄羽的怀抱里，他的胳膊弯成拱桥状，保持这个动作太久，胳膊早已倍感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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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轻喊出声，再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安全回到了西景阁。
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季玄羽显得很是别扭，将她放回到枕头上，目光躲避似的落在别处，“你醒了，不许乱动，好好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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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在庆姑姑的安排下见过了颖妃娘娘，她温柔贤淑，目光里尽是对皇子的牵挂，我深深为之动容，皇子待我很好，我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一点，所幸庆姑姑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是从王府出去的人，总该为皇子着想，再说，我再不可能得到的东西，希望皇子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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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想着，终究还是忍不住那股汹涌而出的悲伤，再次落下泪来，皇后和太子妃有意要弹压她一番，不仅仅是为了惩罚她抢了太子妃的风头，更是敲打一番季玄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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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她一时来了兴趣，换了一种语调问道：“敢问，皇子的雄心壮志是什么呢？”
“卧薪尝胆，替代太子，来日，一统天下！”季玄羽捏紧了拳头，坚定地说道。
此语一出，云瑶生生愣住了。
她只知四国各自雄踞一方，虽偶有争执，引起边界兵乱来，但还从未有哪位君主妄想过统一天下，不想这样的凌云之志竟出自一个小小的皇子口中。
季玄羽不善言语，更不喜将心中所想透露给他人，不想在云瑶面前破了例，于是凑近她，邪魅地一笑，“如此说起来，你心中所想，本王来日一定会替你办到，你呢？可愿意站到本王身边来？”
权势强大之人永远比不上心志强大之人。
或许这一切，早在她决定进府跟季玄羽学习用剑时就已经成了定局。
南宫云奇生死未明，初雪国境内再无其他人敢为了南宫一家公然与太子作对，也只有季玄羽肯帮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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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了许久，云瑶终于点了头，“如若皇子不嫌弃，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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