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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共谷(1)

  第一章共谷(1)

  东晋。年份不详。

  共谷山腰,一棵歪脖子树下。

  只听得一声悠长的暗哨,然后一道白影闪过。

  “救命啊!唔唔救命啊!”女子的声音凄切哀婉。

  李默龙背着一个竹篓,戴着斗笠。听到有女子呼叫声,颇感意外,不是世风太好天下太平,而是这个女子是怎么上的共谷?

  尽管如此,出于雄性动物救美的本能,李默龙像脱缰的野狗一样飞到歪脖子树下。他是农耕出生,虽然没有习武,但干得都是粗活,所以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居然长得异常伟岸。

  他一把揪起趴在女子身上作乱的人渣,几乎是把他提起来,然后像甩麻袋一样甩出去。

  人渣被他摔的闷哼出声,从长袖里伸出白皙的5个手指,试图呼救,无奈撞击力太大,晕了过去。

  手无缚鸡之力!还白嫩嫩的!就这点出息,还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欲行歹念?

  李默龙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似有若无的鄙夷。

  他走到女子面前。那女子倒是不喊救命了,睁着大眼睛看他,看不出什么明确的信息。应该是被吓傻了,又或许是感激?毕竟救了她,不然贞洁就没有了。不过,那眼神真的不像是那什么感激似乎是愤怒?

  李默龙被自己的这个解读吓了一跳,愤怒?难不成人家是荒野逗趣?妈妈呀,这口味是有点重!

  他再次确认眼神,何止是愤怒,简直是一团火在她眼中燃烧!

  “哇哇哇哇哇”

  女子由呆愣转为哭泣。这回的哭声比刚才喊救命还悲怆,更绝望。简直比死了爹还伤心。

  李默龙有点不知所措,到底几个意思啊。就算是坏了你们的好事,我走就是,你们重来,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可是,若真是那样,女子应该扑到人渣身边,唤醒他才是。就只顾着哭?

  太乱了!太烧脑了!

  难怪出门前,娘亲再三交代,只管采药,没有就马上回家。不要逗留,更不要多管闲事。共谷山非常险恶,蟒蛇野兽出没,据说还有妖怪。

  可上山以来,山清水秀,小鸟啾啾,风景独好,哪来的野兽妖怪。不过眼前这情景,不管什么情况,是人是妖,或者是人妖都不重要了。只有一个字是正确的——走!

  他转身,迈开腿,踏着小草欲离开。

  他为什么不跟人家交流交流,了解情况?话本子里的锦绣良缘不都是从搭讪开始的么。更何况,当前还不需要搭讪那么无耻,他是救命恩人,宽慰人家几句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李默龙是谁?是村里出了名的闷葫芦,铁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来。据说李大爷捡到他的时候,几个月大的孩子,居然不会哭,饿极了也就手舞足蹈几番,还是不哭。为了验证,李大爷狠下心掐了一把这个小婴儿,还是不会哭。是真掐,也是真的不哭。李大爷还是加大力度,但被李大娘一个刀子般的眼神吓得缩回手。虐童呢!你个大老爷们!

  出于贴切应景,李大娘给孩子取名李默龙。本来是想叫李默,但李大爷补充说,看见这孩子时边上站着一只鸟,也不怕人抓它,愣是不肯走。知道他把孩子抱起,才铺展着翅膀飞走了。

  所以,李大爷说,不然叫李默鸟?

  李大娘瞬间有想拍死他的冲动。

  看着媳妇的脸变成猪肝色,李大爷也觉得这个名字不文雅,鸟这个字本来不是贬义词,只是后来被人活用成骂人的话,比如你个鸟东西

  李大爷一拍大脑,似乎有了灵感,既然鸟字不文雅,那就禽,李默禽怎么样?

  李大娘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两道清流,在涓涓流淌。既是粗人,那也要有粗人的水准,不要轻易开口。你不说话是会死吗?

  李默禽,李家默不作声的禽兽,那自己就是禽兽的娘。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但她不想跟粗人计较,因为这个娃真是太可爱了,眼睛大大的,皮肤水水的,他娘的底子是有多好,才能生出这个灵气的娃子?长大了肯定能出人头地!

  对,出人头地,人中龙凤!

  李默龙!

  能不能成为龙,暂且留于后话。

  但沉默是真的。说话是负担,是伤元气的事。说话要消耗脑细胞,说错了还有祸患伴随

  眼下,他又想默默地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来人!”女子突然停止哭泣,像一个威严的将军,凌厉地发号施令。

  呼呼呼。

  一群黑衣人瞬间从各个角落翻滚出来,各个身手不凡的样子。因为是全黑的衣服,更显得神秘,武艺高强。他们整齐划一单膝滚地,抱拳回话:“小姐!”

  女子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话:“把那个坏我好事的呆子揍扁,打成肉酱!”

  果然是荒野逗趣!找个隐蔽的地方好么?不要发出那种声音好么?我李默龙会眼瞎地坏你们的事?

  黑衣人把他围了个水泄不通,没有给他缓冲的时间,直接开打。不过他们的武功没有衣服神秘,都是拳打脚踢,完全没有章法。

  既然是没有门派的武功,都是用蛮力的捶打,那就用蛮力反击。所以他没有受到什么苦,比力气他有的是!

  其实是李李默龙天真了。黑衣人之所以不用武功,不是不会,而是因为他们的主人,谢蕴小姐有变态癖好,只允许他们拳打脚踢,不能用功夫,理由是要平等过招,不能持强凌弱。一开始就用功夫,她还看什么呀

  “废物!一群废物!用你们的绝学!”

  黑衣人有种解脱的畅快。终于可以用功夫了。那种有便意却不让人上茅厕的感觉真他妈的憋屈。

  不过,小姐今天是真被气到了。居然主动要求发功,那是要把这个人置于死地啊。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瞬间摆开阵,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悬在李默龙周围,像挂着的黑蝙蝠。

  不得不说,李默龙的智商不错,的确像蝙蝠。因为他们耍得就是蝙蝠功。

  第一招,集体攻击。

  可以这么描述:一群蝙蝠突然扑到一个人身上,各自咬一口。真蝙蝠是用嘴咬,黑衣人当然不会用嘴。遇到皮白肉嫩的还好,万一是几个月没洗澡的呢?他们用小钩子。

  李默龙的衣服被钩得一道道的,瞬间衣衫褴褛。衣衫褴褛这个词不够贴切,黑衣人听了这个评价会很想死,因为他们讲究的是对称,匀称,钩子的大小是一样的,所以勾出的图案也应该是一样的。

  此时,李默龙看上去还颇具时尚感。衣服一小条一小条地垂着,在山风中微微飘动。若不是露出的皮肤在冒着鲜血,看上去还挺像个衣袂飘飘的大侠。

  谢蕴只站着看戏,很是惬意。

  黑衣人发完第一招,又像蝙蝠一样挂在空中。

  李默龙倔强地挺直。不求饶,不解释。铮铮铁骨。他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谢蕴。

  蛇蝎女人!

  不看还好。就那么看了一眼,谢蕴愈加愤怒。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回头望她一眼,那是恨极了的感觉。本是要放他一马的,如今是断断不能留了。

  “你们挂在那是几个意思?摆姿势喝西北风呐?”

  “小姐,再出招恐怕要出人命。”这是个女人的声音。李默龙循声望去,正是刚才她英雄救美甩出去的那个人渣。

  女人?

  难怪刚才提的轻松,仍的也轻松。手还那么白。看来自己是真的坏了别人什么事了。

  被扔出去的那个人渣,哦,女人,揉揉肩膀,活动活动筋骨,走到谢蕴边上,劝说到:“小姐,算了,我看这位公子也是好意,他以为你真的遇到坏人呢。”

  她说话柔柔细细的,和她满面络腮胡子配在一起,非常违和。

  谢蕴小姐也不问她痛不痛,只瞥了一眼:“好意?我们在这守株待兔几个月,起早贪黑地在这布阵,好不容易等到了,却被这呆子给搅了!”

  “小姐,您是相府千金,五粟公子怕是不知道,知道了肯定主动前往拜访,小姐何须在这吃苦。”

  本是挺好的一句话,却不知道又触了小姐哪根弦。她云淡风轻地命令:“开始第二招。”

  黑衣人得令,一个蝙蝠直冲李默龙,朝他心口挖去,像是要取他的心。李默龙一个避闪,险中求胜。

  那个黑衣人又扑过来,这回他轻而易举地单手扣住李默龙,另一只手去挖他心口。

  那个求情的女子背过身,双手遮掩,不敢看。如果看人受死也是一种罪过,那她跟着小姐,倒是积累了雄厚的罪孽。

  李默龙想反抗,奈何黑蝙蝠用内力固定住他,一点力也使不上。此刻,真是论武功的重要性。但凡有点三脚猫的水平,也不至于这么窝囊被动。

  就在要挖下去的那一刻,天空响起一声奇怪的鸟叫。

  李默龙果然还是与鸟有缘。

  那是怎样的鸟叫声呢?就那么一声就吓呆众人,连黑蝙蝠都停止收下的杀人活。

  其实是鬼叫。

  真的是鬼叫。声音沙哑,像唱大戏的那一声“啊”。但这个“啊”叫的荡气回肠,感觉在三更半夜月高风黑的小巷子里,听起来毛骨悚然,让人很想躲起来。

  坐在某棵高树冠上的五粟公子,原打算现身救人,听到这一声鸟叫,居然再嘴角露出了捡到宝贝的欣喜。那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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