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085章：唯独
蔺荀急不可耐, 阿妩却在此时闭口不言了。
这下轮到蔺荀心急如焚, 忍不住上前环住阿妩的双肩，将她托起，满面不可思议的盯着她，双瞳灼灼, “阿妩，你的意思是”
平日杀伐果断的人，难得惶恐不安, 心中虽狂喜至极, 却迟迟未能将口中的话吐出。
阿妩见他明明急切至极，却因顾忌太多, 显得有些畏畏缩缩模样, 原本心底的涩然忽被驱散, 前一瞬她还红着眼，此时竟有些想笑。
她不答反问, 抬眉轻声道“梁正未同你言明”
蔺荀愣住, 茫然摇头。
但很快，他脑中忽有隐约记忆一闪而过。
“先前属下已替女君号脉，脉象一切正常, 母子平安，还望主上莫要担忧。”
方才梁正好似的确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当时他不但不喜, 反而因此怒不可遏。
阿妩见他眸光逐渐清晰, 轻启朱唇, 垂首以手抚上腹部，神色很是温柔，“我们的孩子已有三月余。”
蔺荀吞了吞唾沫，手足无措地看着阿妩，落在她身上的手轻也不是重也不是，生怕力道不对伤了她，“我”
蔺荀哑口无言，狠狠握拳，一时内疚至极。
此事自那日王邈亲口告知他后便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随着时日渐长，这根刺不但未能根除，反而在心底越扎越深，难以拔除。
起初他是信任阿妩的，可信任的同时，心底也不由暗想，万一事实真如王邈所言，到了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阿妩与他曾有婚约在身，且据他所知，阿妩待他的确与常人情谊不同
这些琐碎之事不想便罢，每每一想，万千思绪便如丝如线，密密麻麻，紧紧将他缠绕包裹，直至最后叫人无法喘息。
若是可以，他愿信她。
虽不愿承认，他的内心最畏的是她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心如火烤，重重煎熬之下，蔺荀终于得出结论。
与其自寻烦恼，庸人自扰，不若待他寻到阿妩之后亲自验证。
到了那时，一切自然明了。
若真如王邈那混蛋所言，那他也认了。
只唯有一点，对于阿妩，他绝不放手。
可想是一回事，真要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阿妩失踪的时间越长，蔺荀心中便越是难安。
直至他终于寻到她。
蔺荀第一次清醒之时，自然没有错过阿妩那明显已有微凸的小腹。
那一瞬，他脑中一片空白，怒不可遏。
并非是怪她，更多的是怨恨自己的无能，才让她遭受了如此屈辱
先前心中想过无数遍的质问，忽而开不了口。
这是蔺荀生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有口难言的滋味。
清醒的时间未能维持太久，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昏睡。蔺荀昏睡的时候，意识虽然混沌，心却甚是清明，时刻处于一种自我煎熬之中。
之后，他再次的清醒。
可清醒的第一瞬间便收到了阿妩离去的消息。
此次，蔺荀是真的失了理智，结合最近发生的种种，他自然而然地将阿妩腹中的孩子归在王邈头上。
蔺荀死死咬牙，“你方才说得很是，怪我一无所知”他心头内疚，无处发泄，竟以拳狠捶自己胸膛。
“你干什么”阿妩怒喝，忙将他手抱住，生怕他不知轻重伤了自己。
蔺荀凝望阿妩，猛地将他揽在怀中，深吸口气，鼻息之间满满都是她的味道。
“阿妩。”他低声唤她，“是我狭隘。”
阿妩听到他这句话，眼眶又有些微湿，唇角却不由自主微翘了起来。
她以手回报，在他怀中摇头，“嗯，千错万错，都是你错。尤其是你方才，”阿妩故意握拳轻锤他一下，“话只听一半便走，若是不半道折回，只怕我还要背个黑锅。”
蔺荀任她打骂，“嗯。”
说是打骂，实则阿妩顾及到他的身子，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
该说清楚的事必须要说清楚，阿妩目光一定，又道“王邈将我掳走至多不过三月。梁正替我诊过脉，我已有三月余，近四月的身孕。”
言外之意，这孩子的血脉源于何处就连瞎子都能知晓。
蔺荀闻言，不由在脑中思忖着孩子的时候，忽而忆及上次在洛阳他和阿妩分别的那夜，瞬间恍然。
只是很快他便再度蹙起了眉。
既然阿妩腹中的是他的孩子，为何今日还会留下那样一封信，孤身前去寻王邈
蔺荀心念电转，原本心头的疑虑渐渐变得清晰。
蔺荀陡然握住阿妩的手，目光如炬，直直望她，“既如此，那你今日举动为何”
阿妩神色闪躲。
她越是如此，蔺荀越要问出个所以然，他将她手握住，决心要问出个答案，“阿妩，他对你说了什么。”蔺荀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问出这句话之后，沉眸道“与先前你给梁正的药有关”
阿妩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妩。”他又唤她一声，“事已至此，你已没有再瞒我的必要。”
阿妩抿唇思索半晌，而后点头。
“你能清醒，今日的药功不可没，此药的确出自王邈之手。”
阿妩见他听闻王邈的名字之后神色都变了，收敛目光，接着道“想你也知这药治标不本。”
“所以，是他提了要求，还是你提了条件，去向他求药”蔺荀眸色愈沉，神色很是难看。
阿妩点头，忍不住撇开眼，一时不敢同他对上视线。
此事由谁提及，眼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妩是为了他的安危，所以有今日之举。
蔺荀正兀自思量，忽闻她细声道“我怕”
阿妩方才哭过，眼眶周边的微红还未褪去，此时轻咬朱唇，秀眉微蹙的模样有种格外的脆弱，惹人怜爱极了。
蔺荀原本气怒的话一瞬堵在了胸口。
阿妩咬唇，低声道“我怕”
她脑中忽然浮现除了蔺荀昏迷之时，面无血色，毫无生气闭眼躺着的画面，双手有些难以抑制的发颤。
“蔺荀，你那般好，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眼前”不知不觉，阿妩眼眶又模糊了起来，她重重吸了口气，“所以，你必须安好。”
蔺荀闻言，整个心都四处拉扯，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胡闹”
他还是忍不住对她喝出声来。
蔺荀面色铁青，明白阿妩在下的是一副怎样大胆的棋局，不忍心惊肉跳，“你明知自己有孕在身，怎能冒如此大险若今日我未将你追回，你也未能寻到解药，到时待我毒发，你要如何我们的孩子又待如何”
“阿妩，你不该背着我做这些。就算我这次真的挺不过去，至少还有一丝血脉存于世间。可你若如此胡来，实在”
阿妩抿唇，未待他话完，忙道“不，即便是此时，我也不后悔今日白日之举。”
蔺荀是真的气得不轻，“阿妩。”
“过好当下，才有来日。若是当下都没了，我”阿妩忍不住闭眼，“我怕我撑不到来日。”
蔺荀之重，不仅仅只是对她，更是对整个北朝。
若他一死，临淮王必然继续进犯，到时候大魏必乱。
她呢
一旦失了庇佑，夫君乃是临淮王等人眼里的眼中钉，怎可轻易将她放过
就算她万幸逃离了临淮王的追捕，若王邈还如先前那般执着不放，那便要沦为真正的笼中雀。
退一万步，就算一切安然，可如今这好容易稳定的繁华山河再度生乱，一想着又要回到记忆中战火纷飞的丑恶模样，阿妩便觉无望。
阿妩忽而轻抚小腹，语气隐有不忍，“孩子日后还可以再有，可是你，”阿妩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虽湿着眼眶，却还是不忍对他轻扬起了唇，“天地间独你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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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轮到蔺荀心急如焚, 忍不住上前环住阿妩的双肩，将她托起，满面不可思议的盯着她，双瞳灼灼, “阿妩，你的意思是”
平日杀伐果断的人，难得惶恐不安, 心中虽狂喜至极, 却迟迟未能将口中的话吐出。
阿妩见他明明急切至极，却因顾忌太多, 显得有些畏畏缩缩模样, 原本心底的涩然忽被驱散, 前一瞬她还红着眼，此时竟有些想笑。
她不答反问, 抬眉轻声道“梁正未同你言明”
蔺荀愣住, 茫然摇头。
但很快，他脑中忽有隐约记忆一闪而过。
“先前属下已替女君号脉，脉象一切正常, 母子平安，还望主上莫要担忧。”
方才梁正好似的确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当时他不但不喜, 反而因此怒不可遏。
阿妩见他眸光逐渐清晰, 轻启朱唇, 垂首以手抚上腹部，神色很是温柔，“我们的孩子已有三月余。”
蔺荀吞了吞唾沫，手足无措地看着阿妩，落在她身上的手轻也不是重也不是，生怕力道不对伤了她，“我”
蔺荀哑口无言，狠狠握拳，一时内疚至极。
此事自那日王邈亲口告知他后便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随着时日渐长，这根刺不但未能根除，反而在心底越扎越深，难以拔除。
起初他是信任阿妩的，可信任的同时，心底也不由暗想，万一事实真如王邈所言，到了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阿妩与他曾有婚约在身，且据他所知，阿妩待他的确与常人情谊不同
这些琐碎之事不想便罢，每每一想，万千思绪便如丝如线，密密麻麻，紧紧将他缠绕包裹，直至最后叫人无法喘息。
若是可以，他愿信她。
虽不愿承认，他的内心最畏的是她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心如火烤，重重煎熬之下，蔺荀终于得出结论。
与其自寻烦恼，庸人自扰，不若待他寻到阿妩之后亲自验证。
到了那时，一切自然明了。
若真如王邈那混蛋所言，那他也认了。
只唯有一点，对于阿妩，他绝不放手。
可想是一回事，真要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阿妩失踪的时间越长，蔺荀心中便越是难安。
直至他终于寻到她。
蔺荀第一次清醒之时，自然没有错过阿妩那明显已有微凸的小腹。
那一瞬，他脑中一片空白，怒不可遏。
并非是怪她，更多的是怨恨自己的无能，才让她遭受了如此屈辱
先前心中想过无数遍的质问，忽而开不了口。
这是蔺荀生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有口难言的滋味。
清醒的时间未能维持太久，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昏睡。蔺荀昏睡的时候，意识虽然混沌，心却甚是清明，时刻处于一种自我煎熬之中。
之后，他再次的清醒。
可清醒的第一瞬间便收到了阿妩离去的消息。
此次，蔺荀是真的失了理智，结合最近发生的种种，他自然而然地将阿妩腹中的孩子归在王邈头上。
蔺荀死死咬牙，“你方才说得很是，怪我一无所知”他心头内疚，无处发泄，竟以拳狠捶自己胸膛。
“你干什么”阿妩怒喝，忙将他手抱住，生怕他不知轻重伤了自己。
蔺荀凝望阿妩，猛地将他揽在怀中，深吸口气，鼻息之间满满都是她的味道。
“阿妩。”他低声唤她，“是我狭隘。”
阿妩听到他这句话，眼眶又有些微湿，唇角却不由自主微翘了起来。
她以手回报，在他怀中摇头，“嗯，千错万错，都是你错。尤其是你方才，”阿妩故意握拳轻锤他一下，“话只听一半便走，若是不半道折回，只怕我还要背个黑锅。”
蔺荀任她打骂，“嗯。”
说是打骂，实则阿妩顾及到他的身子，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
该说清楚的事必须要说清楚，阿妩目光一定，又道“王邈将我掳走至多不过三月。梁正替我诊过脉，我已有三月余，近四月的身孕。”
言外之意，这孩子的血脉源于何处就连瞎子都能知晓。
蔺荀闻言，不由在脑中思忖着孩子的时候，忽而忆及上次在洛阳他和阿妩分别的那夜，瞬间恍然。
只是很快他便再度蹙起了眉。
既然阿妩腹中的是他的孩子，为何今日还会留下那样一封信，孤身前去寻王邈
蔺荀心念电转，原本心头的疑虑渐渐变得清晰。
蔺荀陡然握住阿妩的手，目光如炬，直直望她，“既如此，那你今日举动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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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如此，蔺荀越要问出个所以然，他将她手握住，决心要问出个答案，“阿妩，他对你说了什么。”蔺荀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问出这句话之后，沉眸道“与先前你给梁正的药有关”
阿妩沉默，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阿妩。”他又唤她一声，“事已至此，你已没有再瞒我的必要。”
阿妩抿唇思索半晌，而后点头。
“你能清醒，今日的药功不可没，此药的确出自王邈之手。”
阿妩见他听闻王邈的名字之后神色都变了，收敛目光，接着道“想你也知这药治标不本。”
“所以，是他提了要求，还是你提了条件，去向他求药”蔺荀眸色愈沉，神色很是难看。
阿妩点头，忍不住撇开眼，一时不敢同他对上视线。
此事由谁提及，眼下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妩是为了他的安危，所以有今日之举。
蔺荀正兀自思量，忽闻她细声道“我怕”
阿妩方才哭过，眼眶周边的微红还未褪去，此时轻咬朱唇，秀眉微蹙的模样有种格外的脆弱，惹人怜爱极了。
蔺荀原本气怒的话一瞬堵在了胸口。
阿妩咬唇，低声道“我怕”
她脑中忽然浮现除了蔺荀昏迷之时，面无血色，毫无生气闭眼躺着的画面，双手有些难以抑制的发颤。
“蔺荀，你那般好，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在我眼前”不知不觉，阿妩眼眶又模糊了起来，她重重吸了口气，“所以，你必须安好。”
蔺荀闻言，整个心都四处拉扯，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胡闹”
他还是忍不住对她喝出声来。
蔺荀面色铁青，明白阿妩在下的是一副怎样大胆的棋局，不忍心惊肉跳，“你明知自己有孕在身，怎能冒如此大险若今日我未将你追回，你也未能寻到解药，到时待我毒发，你要如何我们的孩子又待如何”
“阿妩，你不该背着我做这些。就算我这次真的挺不过去，至少还有一丝血脉存于世间。可你若如此胡来，实在”
阿妩抿唇，未待他话完，忙道“不，即便是此时，我也不后悔今日白日之举。”
蔺荀是真的气得不轻，“阿妩。”
“过好当下，才有来日。若是当下都没了，我”阿妩忍不住闭眼，“我怕我撑不到来日。”
蔺荀之重，不仅仅只是对她，更是对整个北朝。
若他一死，临淮王必然继续进犯，到时候大魏必乱。
她呢
一旦失了庇佑，夫君乃是临淮王等人眼里的眼中钉，怎可轻易将她放过
就算她万幸逃离了临淮王的追捕，若王邈还如先前那般执着不放，那便要沦为真正的笼中雀。
退一万步，就算一切安然，可如今这好容易稳定的繁华山河再度生乱，一想着又要回到记忆中战火纷飞的丑恶模样，阿妩便觉无望。
阿妩忽而轻抚小腹，语气隐有不忍，“孩子日后还可以再有，可是你，”阿妩抬眸对上他的视线，虽湿着眼眶，却还是不忍对他轻扬起了唇，“天地间独你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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