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0.下坠
在联邦全范围的直播画面里，其实已经能够看到先行的护航战机，来到了三道流动的裂缝的上空，正在上方不断盘旋着，在云端之间，拖出一道又一道的尾痕。
往日里这些战机，至少能够吸引到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但是今天，这些人的视线，却没有集中在空中，而是集中在眼前的电视上，或是手上的手机屏幕上。
因为他们都知道，重头戏在后面，他们在等待着一架更为巨大的，名为空中运输机的飞机出现。
而三道裂缝所在的城市，更是开启了自己省级电视台的直播，只是在自己直播的画面右下角，放了一个小窗口画面，来同步播放联邦电视台的画面。
眼看着即将开始跳伞画面的直播，三个城市所在的省级电视台，也很聪明的赶紧列出在他们的城市上空，即将进入裂缝的最终征召者名单。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三个城市所在的省级电视台，统一都选用了类似电影落幕时所列的工作人员名单那般，屏幕上齐刷刷的自上而下滑动出现了最终郑朝哲的名单。
名单的格式很简单，只是这样的格式。
但仍然架不住人们全神贯注的盯着，试图从那其中搜索到自己所熟悉，或是认识的名字。
华西行省，南城。
赵珂和莫璃璃就在做这样的事情，并且最终她们也成功了，莫璃璃兴奋的指着一闪而过的名字。
“看！楚哥！”
“你小声点。”
赵珂虽然这样说，但嘴角也是悄悄的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而另外一个自认和楚河很熟的人，就没那么谨慎了。
楚河常去的网吧里，魏老板指着一闪而过的大屏幕，哈哈的大笑。
“我说了有这小子的嘛！那天在新闻上一闪而过时我还不相信，但是我还是觉得就是他！回头找了视频看，嘿！还真是这小字！看吧，果然在名单上！”
因为上空的裂缝的关系，所以在这网吧里上网的人，基本都是差不多固定的熟客，所以就有人好奇的询问。
“魏老板你说的谁啊？说不定我们认识呢？”
魏老板打量了一下问话的小年轻，觉得面生，于是摇摇头。
“你是华西大学的大学生吧？”
“嗯。”
“平时都白天来上网？”
“对。”
“那你肯定不认识，这家伙都是来通宵的，白天几乎不在。”
旁边倒是有经常通宵，今天难得倒时差的老熟客，听到魏老板这么说，于是想了想，忽然恍然。
“老魏你说的是那个总喜欢坐在最角落，有时候敲着键盘写小说，有时候玩幻想世界，有时候就只是看电影的那个小年轻？经常穿黑色衣服的？”
“对！就是他！”
“我说怎么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印象中我以前只要一通宵就肯定看到他。”
“因为去这个了呗。”魏老板指着大屏幕，似乎颇有些自豪，“想不到啊，我这个小网咖，也能出这样的人。”
相同或者相似的事情，也在每一个城市那里发生，当人们在一闪而过的名单里，早有预料或是猛然看到自己熟悉的名字时，或是高声叫嚷着让旁人一起知晓，或是暗自握拳，为认识了这样的人而微微自豪；当然也有诧异着，说不符合一贯给人的形象，或是腹诽着命都不要了的之类的；种种表现与反应，不一而足。
但无论是何种反应和何种表现，这些出现在名单上的人们，至少在这一天，收获了或许比他们生活到现在为止都要多的关注和在意。
而南城下属的一个小镇上，楚河的母亲看着屏幕，眼里却有着泪光，他的父亲，也只是沉默着，握着自己妻子的手。
但还是那句有些让人讨厌的话，这一切的一切，都和远在八千米以上高空的这些人无关。
他们只是期待着，紧张着，胆怯着，给自己打气着，等待着。
等待着舱门打开的那一刻。
因为是在八千米以上的高空，所以只要一打开舱门，机舱内就会立即处于短暂失压和迅速缺氧的状况。
所以所有人已经在自己班长的提示下，带上了氧气面罩，并且都站起身来，扣上了牵引绳，站在自己的位置旁。
并且他们也得到了提醒，因为机舱内会立即处于缺氧状态，而他们身上的氧气装置，因为考虑到总负重的问题，仅仅只够维持四十五分钟时间。所以机舱门一旦打开，那就必须立即按照顺序朝下跳，不能迟疑和犹豫。
如果有人迟疑时间太长，那就会被强制携带跳下去。
指挥的队长听着耳麦里的命令传达，忽然转过头来，大喊。
“抓紧了，做好准备！”
楚河等人下意识的就抓紧了身边的牵引绳。
与此同时，运输机尾部那不同于一般飞机的巨大舱门，缓缓的打开了。
瞬间强大气流从打开的缝隙里席卷而入，将机舱内的众人吹得东倒西歪，位于高空的低温也立即充斥了空间。
“各就各位！”
队长几乎是用咆哮一般的嗓门，喊出了在风浪里听起来却极其微小的声音。
但仍然被最靠近尾部舱门的士兵所听见。
于是他检查了一下自己和征召者之间的连接带，然后解开了自己的牵引绳，一只手抓着舱门前的握把，另外一只手则解开了他要协助的征召者的牵引绳，同时将他前面的征召者推到了舱门前，最后回头朝队长敬了一个礼，两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了舱门外。
下一个士兵只等待了五秒钟，然后也依样画葫芦，也同样在最后朝队长敬了一个礼，和他协助的征召者，也一起跳出了舱外。
第三个，第四个，跳伞协助士兵和征召者一对一对的跳出了舱外。
面前的人越来越少，然后楚河感觉到后面有人在推着自己。
“朝前走！”
耳边有声音在大喊。
他知道是身后的协助员在对他说话，于是迈着因为背后多了一个人而有些笨重的脚步，挪到了舱门旁。
大概是因为飞机已经开始以最慢速度平缓行驶，舱门又开在后面的关系，在最初的气流席卷而入后，现在的舱内气流没那么狂乱和剧烈，这让楚河的心情多少也有些平缓。
但是当脚踏在机舱的边缘，能够看到下面的云海和远处无垠的天际时，尽管已经有过一天的跳伞体验，但在这一刻，心脏又不争气的狂跳了起来。
但显然他没有机会再做心理建设和调整，他也不知道背后的士兵有没有敬礼。只是听到耳边有人在大喊。
“准备！一！二！三！跳！”
事实上楚河没有跳，因为背后的士兵在喊跳的同时，已经将他自己和楚河推了出去。
两人一头栽入高速的下坠之中。
这一次倒是没有之前的天旋地转，大概是身后的协助士兵是个熟练的跳伞者，所以视线里只是能够看到飞速下坠到失真的模糊景象，身子倒还是保持着平卧的状态。
楚河试图在周围寻找其他跳伞的征召者的身影。
然后他找到了，因为压根就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在他的前方，每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个飞速下坠的身影——事实上是两个。
更远一些的地方，准确的说更远的下方，已经能够看到打开的降落伞，像是一朵极小的，彩色的蘑菇一般。
但视线瞬间就被更加吸引人的事物给吸引了过去。
没错裂缝。
巨大的，撕裂天际一般的裂缝，此刻正在自己的正下方，大概是因为更近，并且从上往下看的关系，所以裂缝看起来比以往看天上时，感觉要巨大得多。
就像是一张狰狞的巨口，等待吞噬着他们。
这里有个不解之谜，或者说，裂缝本身的视觉欺骗——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去看，裂缝始终呈现出“正面”的样子，正常的裂缝，正面看应该是裂开的口子，侧面看就应该是一条线。
但这撕裂天际的裂缝，无论上下左右，怎么看，都是撕裂的裂缝。似乎哪一个角度，都是正面。
楚河仍然在下坠，身下的裂缝在视线里也越来越大，楚河甚至已经能够看清裂缝里那明明是黑色，却仍然能够“看”或者“感觉”到的流动。
就在这个时候，他肩膀被人拍了拍。
是身后的士兵。
大概是到了不得不抛下的距离，身后的士兵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句。
“祝你好运！”
背后有什么被解开的样子，有错误的感觉，像是身子忽然一轻。
然后
然后压根就不知道如何掌握空中下坠时的平衡的楚河，瞬间就感觉到天旋地转。
在天旋地转到让人想要呕吐，什么都看不清的视野中，不时闪过一片有一片，并且越来越大的黑色。
那是裂缝。
而最后的感觉，像是自己一头扎进了什么风暴之中，感觉一瞬间有无数股力量在从四面八方撕扯着他的身体。
剧痛使得楚河下意识的大叫起来。
但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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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这些战机，至少能够吸引到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但是今天，这些人的视线，却没有集中在空中，而是集中在眼前的电视上，或是手上的手机屏幕上。
因为他们都知道，重头戏在后面，他们在等待着一架更为巨大的，名为空中运输机的飞机出现。
而三道裂缝所在的城市，更是开启了自己省级电视台的直播，只是在自己直播的画面右下角，放了一个小窗口画面，来同步播放联邦电视台的画面。
眼看着即将开始跳伞画面的直播，三个城市所在的省级电视台，也很聪明的赶紧列出在他们的城市上空，即将进入裂缝的最终征召者名单。
因为时间紧迫，所以三个城市所在的省级电视台，统一都选用了类似电影落幕时所列的工作人员名单那般，屏幕上齐刷刷的自上而下滑动出现了最终郑朝哲的名单。
名单的格式很简单，只是这样的格式。
但仍然架不住人们全神贯注的盯着，试图从那其中搜索到自己所熟悉，或是认识的名字。
华西行省，南城。
赵珂和莫璃璃就在做这样的事情，并且最终她们也成功了，莫璃璃兴奋的指着一闪而过的名字。
“看！楚哥！”
“你小声点。”
赵珂虽然这样说，但嘴角也是悄悄的上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而另外一个自认和楚河很熟的人，就没那么谨慎了。
楚河常去的网吧里，魏老板指着一闪而过的大屏幕，哈哈的大笑。
“我说了有这小子的嘛！那天在新闻上一闪而过时我还不相信，但是我还是觉得就是他！回头找了视频看，嘿！还真是这小字！看吧，果然在名单上！”
因为上空的裂缝的关系，所以在这网吧里上网的人，基本都是差不多固定的熟客，所以就有人好奇的询问。
“魏老板你说的谁啊？说不定我们认识呢？”
魏老板打量了一下问话的小年轻，觉得面生，于是摇摇头。
“你是华西大学的大学生吧？”
“嗯。”
“平时都白天来上网？”
“对。”
“那你肯定不认识，这家伙都是来通宵的，白天几乎不在。”
旁边倒是有经常通宵，今天难得倒时差的老熟客，听到魏老板这么说，于是想了想，忽然恍然。
“老魏你说的是那个总喜欢坐在最角落，有时候敲着键盘写小说，有时候玩幻想世界，有时候就只是看电影的那个小年轻？经常穿黑色衣服的？”
“对！就是他！”
“我说怎么有一段时间没见他了，印象中我以前只要一通宵就肯定看到他。”
“因为去这个了呗。”魏老板指着大屏幕，似乎颇有些自豪，“想不到啊，我这个小网咖，也能出这样的人。”
相同或者相似的事情，也在每一个城市那里发生，当人们在一闪而过的名单里，早有预料或是猛然看到自己熟悉的名字时，或是高声叫嚷着让旁人一起知晓，或是暗自握拳，为认识了这样的人而微微自豪；当然也有诧异着，说不符合一贯给人的形象，或是腹诽着命都不要了的之类的；种种表现与反应，不一而足。
但无论是何种反应和何种表现，这些出现在名单上的人们，至少在这一天，收获了或许比他们生活到现在为止都要多的关注和在意。
而南城下属的一个小镇上，楚河的母亲看着屏幕，眼里却有着泪光，他的父亲，也只是沉默着，握着自己妻子的手。
但还是那句有些让人讨厌的话，这一切的一切，都和远在八千米以上高空的这些人无关。
他们只是期待着，紧张着，胆怯着，给自己打气着，等待着。
等待着舱门打开的那一刻。
因为是在八千米以上的高空，所以只要一打开舱门，机舱内就会立即处于短暂失压和迅速缺氧的状况。
所以所有人已经在自己班长的提示下，带上了氧气面罩，并且都站起身来，扣上了牵引绳，站在自己的位置旁。
并且他们也得到了提醒，因为机舱内会立即处于缺氧状态，而他们身上的氧气装置，因为考虑到总负重的问题，仅仅只够维持四十五分钟时间。所以机舱门一旦打开，那就必须立即按照顺序朝下跳，不能迟疑和犹豫。
如果有人迟疑时间太长，那就会被强制携带跳下去。
指挥的队长听着耳麦里的命令传达，忽然转过头来，大喊。
“抓紧了，做好准备！”
楚河等人下意识的就抓紧了身边的牵引绳。
与此同时，运输机尾部那不同于一般飞机的巨大舱门，缓缓的打开了。
瞬间强大气流从打开的缝隙里席卷而入，将机舱内的众人吹得东倒西歪，位于高空的低温也立即充斥了空间。
“各就各位！”
队长几乎是用咆哮一般的嗓门，喊出了在风浪里听起来却极其微小的声音。
但仍然被最靠近尾部舱门的士兵所听见。
于是他检查了一下自己和征召者之间的连接带，然后解开了自己的牵引绳，一只手抓着舱门前的握把，另外一只手则解开了他要协助的征召者的牵引绳，同时将他前面的征召者推到了舱门前，最后回头朝队长敬了一个礼，两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了舱门外。
下一个士兵只等待了五秒钟，然后也依样画葫芦，也同样在最后朝队长敬了一个礼，和他协助的征召者，也一起跳出了舱外。
第三个，第四个，跳伞协助士兵和征召者一对一对的跳出了舱外。
面前的人越来越少，然后楚河感觉到后面有人在推着自己。
“朝前走！”
耳边有声音在大喊。
他知道是身后的协助员在对他说话，于是迈着因为背后多了一个人而有些笨重的脚步，挪到了舱门旁。
大概是因为飞机已经开始以最慢速度平缓行驶，舱门又开在后面的关系，在最初的气流席卷而入后，现在的舱内气流没那么狂乱和剧烈，这让楚河的心情多少也有些平缓。
但是当脚踏在机舱的边缘，能够看到下面的云海和远处无垠的天际时，尽管已经有过一天的跳伞体验，但在这一刻，心脏又不争气的狂跳了起来。
但显然他没有机会再做心理建设和调整，他也不知道背后的士兵有没有敬礼。只是听到耳边有人在大喊。
“准备！一！二！三！跳！”
事实上楚河没有跳，因为背后的士兵在喊跳的同时，已经将他自己和楚河推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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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倒是没有之前的天旋地转，大概是身后的协助士兵是个熟练的跳伞者，所以视线里只是能够看到飞速下坠到失真的模糊景象，身子倒还是保持着平卧的状态。
楚河试图在周围寻找其他跳伞的征召者的身影。
然后他找到了，因为压根就不需要刻意去寻找，在他的前方，每隔着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个飞速下坠的身影——事实上是两个。
更远一些的地方，准确的说更远的下方，已经能够看到打开的降落伞，像是一朵极小的，彩色的蘑菇一般。
但视线瞬间就被更加吸引人的事物给吸引了过去。
没错裂缝。
巨大的，撕裂天际一般的裂缝，此刻正在自己的正下方，大概是因为更近，并且从上往下看的关系，所以裂缝看起来比以往看天上时，感觉要巨大得多。
就像是一张狰狞的巨口，等待吞噬着他们。
这里有个不解之谜，或者说，裂缝本身的视觉欺骗——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去看，裂缝始终呈现出“正面”的样子，正常的裂缝，正面看应该是裂开的口子，侧面看就应该是一条线。
但这撕裂天际的裂缝，无论上下左右，怎么看，都是撕裂的裂缝。似乎哪一个角度，都是正面。
楚河仍然在下坠，身下的裂缝在视线里也越来越大，楚河甚至已经能够看清裂缝里那明明是黑色，却仍然能够“看”或者“感觉”到的流动。
就在这个时候，他肩膀被人拍了拍。
是身后的士兵。
大概是到了不得不抛下的距离，身后的士兵在他耳边大喊了一句。
“祝你好运！”
背后有什么被解开的样子，有错误的感觉，像是身子忽然一轻。
然后
然后压根就不知道如何掌握空中下坠时的平衡的楚河，瞬间就感觉到天旋地转。
在天旋地转到让人想要呕吐，什么都看不清的视野中，不时闪过一片有一片，并且越来越大的黑色。
那是裂缝。
而最后的感觉，像是自己一头扎进了什么风暴之中，感觉一瞬间有无数股力量在从四面八方撕扯着他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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