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9.第四九章
拳头狠狠地砸在树干上, 砸的自己鲜血淋漓，程路完全是嚎啕大哭。柳梓言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平心而论，程路不是个坏人。甚至, 在很多地方，他做的事情，是会让人称赞的。
这些天，她从容方平处得知, 程路这几年一直给他们汇款, 每三个月一次, 每次六十。这么算下来，程路将自己收入的三分之一，都用来奉养岳父岳母了。现在和她前世一样，讲究养儿防老，能够把岳父岳母和自己父母一般对待的，是很难得的。
只是，在金钱上的大方, 并不能掩盖程路对家庭的忽略。是的, 这个时候大家都讲究为大家, 为集体和国家奉献，对家人的时间和精力, 自然而然会减少。可同是女儿, 程佑珍和程佑惜得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程路只要稍稍用心，就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是，他因为不愿意投注精力，或者不愿意打破家庭表面的平衡，对程佑惜受到的不平待遇，选择了视而不见。乃至到了后来，她受了重伤，他愧疚，自责，口口声声说对不起，说想要弥补。可他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也不过是和家人吵了一架，甚至连真正撕破脸也做不到。
所以，当她作为程佑惜这个角色，和程佑珍站在对立面，再加上罗静毫无逻辑的偏心时。程路心中的天平会倾斜，已经是柳梓言意料之中的事情了。程路的做法，其实不难理解，他希望和睦，希望家和万事兴。
哪怕，这表面的平静，是建立在一方受了委屈的基础上。他心里依旧愧疚，依旧自责，但他还是更希望受委屈的那方，能够大度，能够原谅。
甚至，在他知道了真相，心里无比悲痛，对小女儿的怜惜和愧疚到达了顶峰。但看到大女儿日日受折磨，逐渐憔悴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以父亲的身份来求情，或者说，是无形的施压。
柳梓言自问，在此之前，她一直没有说出真相，未尝不是希望这一世，能够得到梦想中的父爱。母爱她已经不做奢求，可知道了要和程家人有所牵绊的时候，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抱过希望的。
她甚至没有更高的要求，只是希望程路真正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想一想。程佑珍得此惩罚，真的很重吗如果她伤害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其他人，她现在还能好生生的待在医院里吗
是的，程路之前不知道程佑惜已经真的死去，他一直想做的，就是家庭能恢复到之前的平和。可事实上，就算真正彻底的失去，就算那伤痕永远无法弥补，他又能怎么做呢。
柳梓言已经不想再去猜测了，程路刚才的求情，打破了她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期待。也许，她的人生注定不能完美，得到了莫钰清能够超越生死的爱情，却得不到一份最普通的父母亲情。
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柳梓言看了一样几乎快要崩溃的程路，最后说了一句，“程佑惜虽然离开了，可我占据了她的身体，也算是欠了你们一场因果。你现在这么不冷静，想来也没什么好跟我谈的，之后我会去县城找你，尽快了结此事。”
说完，柳梓言转身离开了，有些意兴阑珊的她，甚至没有在容方平的病房久留，简单的把东西介绍了一下，就和莫钰清离开了。
注意到她的低落，莫钰清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旁人的目光，世俗的规矩，他并不曾真正放在心上。之前会克制，是因为不想柳梓言的处境变得艰难。他虽然拥有和整个世界对抗的毅力和信心，却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周围人的观念，也杜绝不了所有的流言蜚语。
然而，这一切的顾虑，在柳梓言难过的时候，就通通不存在了。哪怕，三世为人，他都没有学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直到永远。
柳梓言也发现了莫钰清欲言又止，想要安慰她的心情，淡淡的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人不能什么都想要，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改变不了，就只能接受。”
“嗯，其实，这世上还有很多风景，情感只是其中的一种。在修真世界，有很多出自普通人家的修士，可能一入仙门，与以前的家人，便终身也见不了几面。但他们也不会停止前进的步伐，前方，永远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待着。”
“嗯这么说来，我对你是不是也就是那样，生命中，过往风景的一种”柳梓言承认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但脸上却做出了很介意的表情。
莫钰清叹息，“所以，我注定攀不上修真的顶峰，我所有的执念，所有的目的，都系于你一身。我能够无惧所有苦和难，却怎么也堪不破情劫，而你，就是我的劫。”
柳梓言终于笑出了声音，上前攀住他的肩膀，搂住了他的脖子。“你这人，还总说自己不会说甜言蜜语，这情话说的，还真是让人脸红。”
莫钰清忙用手托住她，蹭了蹭她的脸颊，“嗯，是有点发热，我感觉到了。”嘴角也深深的扬起，在柳梓言看不到的方向，他的眼神几乎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柳梓言摸着莫钰清发红的耳朵，决定还是不要拆穿他了，难得他活了七百年岁月，竟然还保留了会难为情的好习惯。可是，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眼中明媚的，几乎要放出光来。
这两人不会知道，在以灰白色为基调的现在，在这原本人来人往，却寂静无声的大街上。他们两人，这样亲密，这样鲜活，这样绚丽，对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以两人为中心，迅速的在周围聚集了一圈人，大家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却出奇的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柳梓言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成了人群的焦点，下意识都就是要下地，小声对莫钰清说，“你说，怎么着算不算犯了众怒啊，会不会被抓去游街，批斗。哎呀，你怎么没有布个结界啊，那批斗还挺可怕的。”
“布什么结界，重活一世，我想要拥抱你，难道连站在人前的资格都没有咱们两情相悦，本是世间最美的事，这世界不允许，错的也是这个世界，不会是我们。”莫钰清制止了她的动作，依旧抱着她往前走。
出乎意料的，他们并没有收到什么阻拦，周围的人一直在窃窃私语，却没有谁真的上前。当然，也有人看不下去，有些义愤填膺，很快被身边的人拉住了。柳梓言听到那人说，“你别看到什么不对，就愣愣的往前冲，你看人家，那是普通人吗别到时人家没事，你却被穿小鞋，找麻烦，到时候工作再丢了，你们一家老小吃什么”
“那，这也太放肆了，这大庭广众的，怎么这么不检点。”另一个说话声音都小了，动作到底慢了，“唉，小年轻吗，情不自禁也是有的，就是个拥抱嘛，也不是什么大事，走吧，走吧，别管了。”
柳梓言抱着莫钰清，没有再看那人群，而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连一个简单的拥抱，都成了不检点，这比她前世还要苛刻。莫钰清说得对，错的不是他们，是这个世俗。
当然，两人也不会一直抱着走，柳梓言情绪稳定下来，自然就下来了。想要拥抱对方，的确是情不自禁，情之所至，不是为了特意表现跟世俗作对的倔强。
回到俞宅，果然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待的俞正源，莫钰清料到他回来，意外的是他说的第一件事不是为了林安求情，而是京城那边来了电话。
白家是有电话的，这边却因为存在特殊，不可能安装电话。之前常钰轩已经跟家人打了招呼，用的就是白家的电话，因此，京城有事找他，把电话打到白家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正常来说，莫老爷子不是会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这事通过了白家，显然不是什么不可说的，那为什么不是发电报呢
莫钰清拒绝了俞正源的自行车，和柳梓言走到了公路上去坐公交车，再一次发现，在这里生活，他需要准备的还有很多。除了属于自己的房子之外，还要有一辆代步的工具，虽然有辆车，但还有个常钰轩，总归是不方便。
心里做着计划，莫钰清的脸上却是不动声色，之前布置好了清平村莫宅的聚灵阵，是因为那里是最适合修行的地方。背靠山林，远离人群，安全性和隐蔽性，也是其他地方不能比拟的。
县城虽然要买房，也只是为了柳梓言正常求学，她的心性注定不能出世修炼，否则很难有所发展。而且，既然决定要在这里长久的生活，就不能绝对的远离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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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她从容方平处得知, 程路这几年一直给他们汇款, 每三个月一次, 每次六十。这么算下来，程路将自己收入的三分之一，都用来奉养岳父岳母了。现在和她前世一样，讲究养儿防老，能够把岳父岳母和自己父母一般对待的，是很难得的。
只是，在金钱上的大方, 并不能掩盖程路对家庭的忽略。是的, 这个时候大家都讲究为大家, 为集体和国家奉献，对家人的时间和精力, 自然而然会减少。可同是女儿, 程佑珍和程佑惜得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程路只要稍稍用心，就不可能发现不了。
可是，他因为不愿意投注精力，或者不愿意打破家庭表面的平衡，对程佑惜受到的不平待遇，选择了视而不见。乃至到了后来，她受了重伤，他愧疚，自责，口口声声说对不起，说想要弥补。可他能拿出的最大诚意，也不过是和家人吵了一架，甚至连真正撕破脸也做不到。
所以，当她作为程佑惜这个角色，和程佑珍站在对立面，再加上罗静毫无逻辑的偏心时。程路心中的天平会倾斜，已经是柳梓言意料之中的事情了。程路的做法，其实不难理解，他希望和睦，希望家和万事兴。
哪怕，这表面的平静，是建立在一方受了委屈的基础上。他心里依旧愧疚，依旧自责，但他还是更希望受委屈的那方，能够大度，能够原谅。
甚至，在他知道了真相，心里无比悲痛，对小女儿的怜惜和愧疚到达了顶峰。但看到大女儿日日受折磨，逐渐憔悴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以父亲的身份来求情，或者说，是无形的施压。
柳梓言自问，在此之前，她一直没有说出真相，未尝不是希望这一世，能够得到梦想中的父爱。母爱她已经不做奢求，可知道了要和程家人有所牵绊的时候，她的心里不是没有抱过希望的。
她甚至没有更高的要求，只是希望程路真正站在她的角度，为她想一想。程佑珍得此惩罚，真的很重吗如果她伤害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其他人，她现在还能好生生的待在医院里吗
是的，程路之前不知道程佑惜已经真的死去，他一直想做的，就是家庭能恢复到之前的平和。可事实上，就算真正彻底的失去，就算那伤痕永远无法弥补，他又能怎么做呢。
柳梓言已经不想再去猜测了，程路刚才的求情，打破了她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期待。也许，她的人生注定不能完美，得到了莫钰清能够超越生死的爱情，却得不到一份最普通的父母亲情。
算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柳梓言看了一样几乎快要崩溃的程路，最后说了一句，“程佑惜虽然离开了，可我占据了她的身体，也算是欠了你们一场因果。你现在这么不冷静，想来也没什么好跟我谈的，之后我会去县城找你，尽快了结此事。”
说完，柳梓言转身离开了，有些意兴阑珊的她，甚至没有在容方平的病房久留，简单的把东西介绍了一下，就和莫钰清离开了。
注意到她的低落，莫钰清牵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旁人的目光，世俗的规矩，他并不曾真正放在心上。之前会克制，是因为不想柳梓言的处境变得艰难。他虽然拥有和整个世界对抗的毅力和信心，却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变周围人的观念，也杜绝不了所有的流言蜚语。
然而，这一切的顾虑，在柳梓言难过的时候，就通通不存在了。哪怕，三世为人，他都没有学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可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会陪在她身边，直到永远。
柳梓言也发现了莫钰清欲言又止，想要安慰她的心情，淡淡的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其实，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人不能什么都想要，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改变不了，就只能接受。”
“嗯，其实，这世上还有很多风景，情感只是其中的一种。在修真世界，有很多出自普通人家的修士，可能一入仙门，与以前的家人，便终身也见不了几面。但他们也不会停止前进的步伐，前方，永远有更广阔的天地，在等待着。”
“嗯这么说来，我对你是不是也就是那样，生命中，过往风景的一种”柳梓言承认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但脸上却做出了很介意的表情。
莫钰清叹息，“所以，我注定攀不上修真的顶峰，我所有的执念，所有的目的，都系于你一身。我能够无惧所有苦和难，却怎么也堪不破情劫，而你，就是我的劫。”
柳梓言终于笑出了声音，上前攀住他的肩膀，搂住了他的脖子。“你这人，还总说自己不会说甜言蜜语，这情话说的，还真是让人脸红。”
莫钰清忙用手托住她，蹭了蹭她的脸颊，“嗯，是有点发热，我感觉到了。”嘴角也深深的扬起，在柳梓言看不到的方向，他的眼神几乎柔的可以滴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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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梓言抱着莫钰清，没有再看那人群，而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连一个简单的拥抱，都成了不检点，这比她前世还要苛刻。莫钰清说得对，错的不是他们，是这个世俗。
当然，两人也不会一直抱着走，柳梓言情绪稳定下来，自然就下来了。想要拥抱对方，的确是情不自禁，情之所至，不是为了特意表现跟世俗作对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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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道会是什么事，正常来说，莫老爷子不是会愿意麻烦别人的性格。这事通过了白家，显然不是什么不可说的，那为什么不是发电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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