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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那亭台那灯火

  四周环绕青山,山势婉曲,小船慢悠悠地划,划了一弯又一弯,清风自在。

  峡谷有十九道水湾,水面看似平静,水下却藏有暗涌,水有多深也摸不着底。别管人的水性再好,下了水就再也上不来了。

  昙花谷也叫锁龙井。

  传说,这十九湾住了一条龙。

  在这里居住的人都对这个说法心有敬畏,可传说毕竟只是个传说,看不见又摸不着。

  每隔十年,当地的居民就会举行一场祭祀礼,安抚这不知道深浅的水湾里的潜龙,为求心安。

  时光匆匆过去,不知过了多少年月,这祭祀成了当地特有的习俗,不过却是演变成了一场盛大的集会。

  正巧这天选在了昙花盛开的时候,每每到了这天,昙花谷里就会热闹无比,闻声前来的人络绎不绝。

  这就是昙花谷十年一期的昙花盛会。

  “阿瑶,你瞧。”

  上了渡口,我们告别了船家。停在小贩的摊位面前,我拿起了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戴在了脸上。

  云水瑶看了我眼,不答话。

  “怎么,还在和‘夫君’赌气?”

  我扯着嗓子,阴阳怪气地调笑。

  “死了才好。”

  云水瑶又侧过了头。

  “这哪能行啊,家有美人,我可舍不得撒手。”

  “油嘴滑舌。”

  “夫君我可是赤诚真心啊,夫人,前面不远有个湖心亭,我们走过去瞧瞧?”

  云水瑶不看我,也不说话。

  我嘿笑一声,放下了面具,牵着云水瑶往湖心亭走去。

  天色晴明,几株桂花香了。

  水清澈见底,数不清的鱼儿在水中遨游,一排大石通径,直达水中央的凉亭。

  “七月了,再过不久就是中秋。”

  我看着岸边的朵朵抹黄。

  “庐山剑阁的吴学中,说是悟得天地一剑,相约十八人在云台试剑,也是在中秋。”

  云水瑶难得地看了我一眼。

  “阿瑶,我不听这些的,这都是些无聊的人。”

  我低了低头,苦笑。

  “你每向南走不到五里,就朝北观望,这几天,频繁了许多。”

  藏剑山,地处长江北。

  “我见了她的玄机封匣,封了剑,她不会去的。”

  我望桂花,出了神。

  “万剑开山之后,她也曾立誓此生都不再下山。”

  云水瑶看水c看鱼,风淡云轻。

  “就算去了又怎么样,她是我的兄弟,自然是以一当十。”

  我有些恼了。

  “近些日子里,听了传闻,藏剑山上来了位修为高深的疯子,见人就刺,见人就喊负心,山中无人镇压得住。云台十九人试剑,不是证剑道,说是为了除魔。”

  云水瑶低垂了眼帘,伸出手划了划水。水波阵阵,拨动了平静的水面。

  风吹了下,掉落了几缕挂花香,细细飘洒在地上。

  “我只是来赏花的。”

  我闭上了眼,收回了视线,依靠在亭子的护栏,不再说话。

  八月十二,昙花会。

  谷中的昙花有专人负责培育,早就定了花期,算准了今晚绽放。

  夜幕降落,灯火千盏通天亮,今天昙花谷的夜晚比以往白天还要喧闹十二分。

  放眼,尽是看不完的小贩,街上成了集市。

  半勺汤,一碗清面。

  “小姑娘,还是那碗阳春面。”

  老婆婆头发花白,一脸慈笑地把面端上桌,看到这位顾客,心里满是欢喜。

  做面条生意大半辈子了,第一次见着吃清面,哭着说“好吃”的人,还是个姑娘家。

  这让老婆婆想起来了家里那位老头走了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哭。

  从那以后,小姑娘年年来,只是不再哭了。

  “谢谢婆婆。”

  小姑娘看上去很是拘谨。

  “小姑娘,我看你每年都在这个时节来赏花,是在等人吧?”

  老婆婆眼里堆满了慈爱。

  “他”

  小姑娘捧着面碗,低头看着面,说不出话。

  “哎,不提了,不提了。不过啊,今年的昙花,可比往年有大不同了。”

  老婆婆心里叹着“命苦可怜的孩子”,脸上只是慈笑。

  “不同?”

  小姑娘抬起头,疑惑不解。

  “许愿灯,是时候起了。”

  老婆婆望着夜空,若有所思。

  黑压压的天上,空荡荡的,只有一轮明月。

  小姑娘随着老婆婆目光望了过去,天际尽头,一点星火正缓缓升起。小姑娘不曾见过这样的景象。

  一点起,万火升。

  千百盏的孔明灯随后升空,如满天的浩瀚繁星。

  万家灯火明,只待此花开。

  湖心亭,成百上千的人聚集,放灯许愿。

  “阿瑶,你要许什么愿?”

  我手提着沾了墨的毛笔,看着孔明灯的纸罩,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写什么好。

  “无他,你想到什么就写好了。”

  云水瑶瞧了我半会,又望向天上的“繁星”,清淡如九天仙子。

  我咬住笔头,冥思半天,终究下了笔。

  “有了,放灯。”

  一点星火,灯升空。

  “口是心非。”

  云水瑶看了看那升空的灯面,瘪了下嘴,语气略带不屑。

  火光摇曳,那灯白纸糊罩,上印有六个大字。

  ——“藏剑山,一日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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