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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梅儿的烦恼

  不知什么时候,梅儿就睡着了,她歪在炕边上,一根针掉在了地上,一只鞋底贴在她的脸上。梅儿醒过来的时候,依然保持着这个姿势。外屋传来梅儿娘炒菜的锅铲声,梅儿睁开眼,屋子里一片光明。

  怎么就睡着了呢?梅儿在心中责怪着自己,幸亏家里没什么事,否则自己该有多么的不孝。梅儿心中充满了愧疚。

  梅儿赶紧下地到灶间去帮娘烧火,娘在灶上噼啪地翻炒着肉片和酸菜,香味儿钻进了梅儿的鼻子。梅儿抬头看了看娘,本来想立即把昨晚的事跟娘说,可她娘此时很忙,顾不得和她说话。

  裴俊从外面走来,把一抱柴放在灶边。梅儿瞥了他一眼,他白净的脸上挂着笑容。仿佛昨夜的诡异举动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他那张英俊的脸庞满是阳光和热情。

  “师娘,小妹,早上好!”

  “好,好,快去屋里陪你师父说话吧,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别累着。”梅儿娘关心地说。

  “俊儿不累,师娘,我帮您烧火吧,这烟熏火燎的,别呛着小妹。”说着就蹲在了梅儿身边,他呼出的气都喷在了梅儿的脖颈上。梅儿起身站到了一边。

  “小妹,我听师父说你女工特棒,真是心灵手巧啊。”他套着近乎。

  梅儿不出声,从小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庆幸自己是个哑巴,否则,和他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那肯定是一种折磨。

  “俊儿,你别见怪,你妹子从小就不会说话。”梅儿娘看不下去,解释道。

  “妹子虽然口不能言,但她的眼睛会说话呢!妹子一笑起来,就像我家乡的山茶花,带着一股香味儿呢!”裴俊觑着梅儿,一边往灶里添柴,一边说。

  “瞧瞧你这嘴甜的哟!”梅儿娘乐得合不拢嘴。

  这个家伙简直是长了一张弹簧嘴啊,梅儿心想,怪不得爹被他哄得连北都找不着了,哼!我梅儿可不吃这一套呢!梅儿一扭身走了,做个哑巴有时候还真是不错,不用那么多的繁文缛节,不用说那么多的废话!

  吃早饭的时候,裴俊这个忙活啊,一会儿给梅老爹添饭,一会儿给倒酒,一会儿又要往梅儿碗里夹菜,弄得梅儿直躲。这咋这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呢!梅儿的举动招来梅老爹的一顿训斥:“梅儿,咋这么不懂事呢?你哥给你夹菜还嫌弃?对了,得空给你哥做双棉鞋,没看见你哥的鞋子都快露棉花了?这叫外人看见,还不得笑话你这个作妹子的!”

  梅儿狠狠地咬了一口玉米饼子,心想我梅儿这到底是什么命啊,凭空掉下来这么个哥哥,还得给他做鞋,凭什么?他昨天晚上明明想偷偷地摸进我的房里来呢?这样的行为,能是什么好人!可是,看爹这个样子,说给他听,他能信吗?爹这一辈子没儿子,这回逮着个裴俊,简直当个凤凰蛋一样的宠着,真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用!

  梅老爹又把头转向梅儿娘:“老婆子,你知道咱俊儿是什么身份吗?”

  梅儿娘夹了一筷子酸菜放在嘴里,没说话。

  “是郎中!是游历四方的郎中啊!多有出息的好孩子,以后咱老两口有个头痛脑热,胳膊疼腿痛的,可不用愁了!”

  “真的?”梅儿娘瞪大了眼睛望着裴俊。

  “郎中是郎中,不过,没有师父说的那样好。”裴俊低调地说。

  “怎么能这么说呢?好就是好,不用客气!”梅老爹呷了一口酒,“我都想好了,咱家和俊儿这也是缘份,以后,俊儿就不用四方云游了,咱家临街的铺子不是还有一间空着吗?收拾出来,给俊儿坐诊行医。”

  裴俊闻听此言,忙在炕上双膝跪地给梅老爹磕了一个响头,“谢谢师父栽培徒儿,俊儿这一辈子一定好好孝敬师父和师娘,还有,要好好照顾小妹。”

  谁要你照顾?梅儿忿忿地想。自己简直就要被他给气的能说话了,照这样下去,早晚得被他气得哑巴都做不成。

  “吃完饭,梅儿去陪你哥拾掇房子,你哥身子还虚着呢,别叫他累着!要是山子有空,也让他来帮着忙活忙活,别一天到晚光知道长在山上,能有什么出息!”

  “梅儿她爹,你不能这么说山子,”梅儿娘大声说:“这一年到头,咱家吃了人家小山子多少野味!这不,昨天,人家小山子又给送来半个猪,这孩子嘴上连提都没提!多好的孩子!你还说人家一天到晚长在山上,不长在山上,那猪肉能自己从天上掉到你家柴房里啊?”

  梅老爹不言语了。

  饭后,梅儿躲进了自己的房间,继续给山子哥做鞋。爱收拾房子自己收拾去!她才不管呢。“哎哟!婶子忙啥呢!”一个尖细的嗓音从外屋传来。是隔壁栓柱他娘,梅儿一听就听出来了。不知又来干什么。栓柱娘二十出头年纪,皮肤白净,身段风骚,要不是长了一脸的雀斑,还能算个美人。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借了东西不爱还,上个月,她还在梅家借了二斤白面,到现在连提还没提呢!

  “哟!这是谁家的后生啊,这么俊!”准是她看到了裴俊。

  “这是我家老头子的徒弟,裴俊,俊儿这是隔壁张嫂子,叫张嫂就行。”

  “张嫂好!”裴俊一惯的嘴甜。

  “好,好,”栓柱娘乐得都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来了,“兄弟拿着扫帚抹布,这是要干啥?”

  “哦,”梅儿娘回道,“我家俊儿是郎中,这不老头子让他收拾出一间房作医馆呢。”

  “大兄弟原来这么有出息!怪不得嫂子一眼看你就不像凡人呢!不过,大男人怎么能干这种活呢?让嫂子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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