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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如此同僚

  第21章如此同僚

  李湛待在长安城中,慢慢感觉长安城的风云已经渐渐平息。刺杀唐王的幕后凶手的追查也是不了了之。因为对方是职业杀手,只要有钱,都可以雇佣,调查范围太广,调查起来难度非常大。

  恶鬼营势力没有人知道有多大,除了他们有个神秘的首领,目前加入刺杀的行列以来,其他杀手组织都有失败,但是恶鬼营从无败绩,这个从无败绩就值得人推敲了,除了要有武功高强的杀手,还要有天衣无缝的策划,恶鬼营崛起于五年前,在这五年的时间里,不仅树立了自己坚不可摧的江湖地位,也完成了好几股黑白势力的吞并,他就像是个吞噬了恶鬼的怪物,不知不觉变得庞然大物起来。

  要端掉如此江湖势力,必须要调动朝廷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朝堂上面被提上议程,可是虽然有很多朝臣支持,却也有很多朝臣反对。

  最后关于唐王诞辰当日的刺杀事件就在这样的口水战中不了了之。

  唐王自然心中非常的不平。但是自己也无法忽略国库里的空虚,加上全国各地多处进入了汛期,洪涝灾害时有发生。地方官员层级上报以后,都希望上层可以派人调拨物资人力救万民于水火。

  唐王气急败坏,自己的宫殿都有人如入无人之地,王权得到了绝对的挑衅,如果放任不追查,自己的乾清殿还要如何安寝。但是现在朝中关于南边水患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救济灾民成了当务之急,如果自己坚持分出人力物力去追查一个杀手集团,到时候只会落得一个昏聩之名。

  于是关于恶鬼营的追查就成了一段悬而未决的公案。

  李定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户部和工部的人跟在太子殿下的身后也是跑断了腿。

  李湛待在长安防护司的公署,整日却只觉得无所事事。

  除了特殊时期,长安城的防护需要特别用心,其余时候长安的防护司巡城护民方面,还是非常靠谱的。导致自己这个上司,每天除了走一下街串一下巷子,感受一下民生,其余的时间都是对着天空和窗外发呆。

  李湛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去找了李月下,可是结果被告知李月下已经去去其他地方做生意了。他心中惆怅之余,只觉得李月下现在果然过的风生水起。

  这天他又无所事事去李府门前转了一下,发现李府还是大门紧闭。知道主人仍未归家于是又溜达回了自己的公署。

  这天回到公署却发现里面人很多,里三层外三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

  李湛表现的兴致缺缺,但是自己是这里的头儿走近几步就有人给自己让了路。然后看到大唐下有一人身着劲装,身形笔挺站在堂下,好像在等着谁。李湛只觉得这个背影看着有两份面熟。

  有人喊了一声大司长来了。

  只见来人走到自己面前,递上一份公函:“属下段云江来防护司入职报到。”

  听到来人自报姓名,李湛才想起此人正是当天唐宫夜宴上面剑舞非常出色的威武将军之女段云江。他点了点头,接过公函初初看了一下,不出所料举荐之人正是其父威武将军。

  他佯装咳嗽了一声面有难色:“段小姐,长安的防护司虽然只是一般的巡城卫,但是也还没有先例招纳女子当护卫。”言下之意是自己不打算收你。

  李湛说的这么婉转,好歹也要对方听得明白,段云江却是个听不明白的,她闻言爽朗一笑:“启禀大人,我父亲从未将属下当做女儿看待。”言下之意是自己虽然是女儿身但是进防护司是有人已经点头的。

  李湛只觉得此人实在是有趣心道:你父亲为将你当做女儿看待。别人却是万万不能的。他的目光又看了一眼公函上面已经盖了王后的凤印,他心中冷笑知道是王后都已得已经将一切安排了,心中十分反感。但是他的涵养不允许自己的不满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表露出来。于是点点头,将公函递给了自己的像暑,让她安排然后自己头也不回就去了自己休息休息的后衙。

  段云江看着李湛头也不回的离去,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父亲答应了自己让自己从军,她本来是想去父亲的军营的,但是不知道父亲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将自己带到了王后身边。

  结果就这样,自己被塞到了防护司。

  段云江心思简单,不喜欢去猜测大人有什么用意,但是见到李湛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因为一直以来她对这位二殿下都保持着好奇心。从小就听父亲说二殿下十几岁的时候就在他的军营里面历练过,并且表现十分出色。父亲带了这么多年的士兵,还没有哪一个人可以像二殿下这般入他的眼,何况此人还是出生王族。

  但是后来不知道除了什么变故,二殿下销声匿迹长达七八年之久,不管是在朝还是在野都很少听到他的消息,让人疑心传说中的此人是否还健在。

  直到那天晚上自己那一段剑舞结束,抬头看到那一个带头鼓掌的男子。身形颀长,笑容爽朗,眉宇间都是一片舒适和轻狂。她虽然不曾见过他,但是他当时的印象就跟自己知道的传言中的二殿下的形象重合起来。

  夜宴结束后她向父亲打听,果不其然此人正是李湛。

  段云江初到防护司一开始很想和大家搞好关系,可是一连十来天,自己还是混成了防护司的背景。

  因为她的身份还有性别,大家都不敢对她表现的热络也不敢对她不敬,巡城的时候也会和她保持适当距离,就连每天的演练场上也没有人愿意和她切磋。

  于是每天演练场上段云江就一个人傻傻的站在一旁看着大家一对一对的进行演练。你攻我守,你守我攻,一个一个挥洒的满头大汗乐此不疲,自己却在这边无聊的拿着剑在地上划圈圈。

  李湛早上的时候都有到处走一走看一看的习惯,以至于可以做到公署上下心中有数。

  来到演练场上看到段云江一个人站在旁边,他皱了皱眉,走过去问是怎么回事?

  段云江一贯的怂怂肩,口气无辜:“我是女孩子,大家都怕伤着我。”

  李湛知道事情肯定不是这样。他见识过段云江的剑术,是不是花架子行家一看就知道。李湛当时就想,如果她当时不是剑舞,而是正式的比试,是不是会很厉害?于是当下就起了求证之心。

  李湛于是对段云江说道:“你可愿意陪我过几招?”

  段云江闻言眼睛亮了起来,语气有些激动:“可以吗?殿下我会让着你的。”

  段云江平常不说话,一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将李湛的脸拉的老长。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口气不小,到时候不要被我打的满地找牙。”

  段云江点点头然后抱拳对李湛说:“请殿下赐教。”

  李湛于是抱着试探的心思,两人开对战。

  段云江一把宝剑拿在手里,当剑拔出剑鞘的时候只感觉她的整个气质表情都变了。她好像特别容易与剑合二为一,然后一招刺过来马上引起了李湛严肃对待,行家只要一出手,就知道对方实力如何。段云江使出来的第一招竟然让李湛感觉到了有形的压力。这才意识到刚刚段云江所说并非虚言,当她说会手下留情看来还大概真有这样的实力。

  于是两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一时之间只见演练场上,剑影纷飞。那些人陆陆续续的停了下来,观看李湛和段云江两人激烈的打斗。

  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动作的掌控和速度的把握等都更加显得扣人心弦,不知不觉大家都看入了迷。段云江似乎也是棋逢对手,越战越酣。李湛却是左支右,颇感苦不堪言。

  如果不是为了身为上司的脸面,他大概早就要弃剑投降了。不知道段云江是天生如此还是在剑术上面有特别的天赋,她的力道,速度,出剑的角度的都把握的妙到毫巅,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学剑几年的人。可是看她的年纪也就这么大,难不成是从娘胎里面就开始拿剑了吗?

  李湛越想心气越不平,心气不平导致最后招式一变,手上出招开始改变了路数。

  这是他当年游历西越,到一个部落里面,那里的大首领交给自己的招式。原来以为这些招式不同于中原的武功路数,使出来太引人注目,会让自己身为大唐皇王子的身份遭到诟病,不想今日使了出来,也实在是被逼至绝境了。

  见到对手不仅实力不弱,还越变越强,段云江的眼睛就像是两只黑夜里面野兽。两只眼睛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原来与李湛比划自己还留了三分的余地,就在李湛变招的同时段云江招式未变但是速度似乎又快了两成。

  演练场上就这样两人的身影相互交织,不时发出兵器的碰撞声。眼力不好的已经开不清楚他们的出招了,用力去看会觉得目眩神晕。最后只听到哐当一声,有人兵器脱了手。

  只见段云江非常干脆地收剑入鞘,然后看着李湛被甩出手的宝剑表情有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四周一片寂静,大家都在心想,大人的脸要往哪里放?

  李湛所有郁闷的心情突然间再打了一场之后一扫而光。他看着段云江看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样子,顾形象的坐在了地上。

  就着衣袖擦了一把汗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周围响起了一片叫好声。李湛带头鼓起了掌。于是大家都跟着一起鼓掌。段云江看着大家敬佩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

  下午回到后衙的时候李湛随口问段云江说道:“你学剑学了几年了?”

  段云江闻言想了想:“大概有十年了吧。”

  李湛闻言有些乍舌:“那你是多大就开始学剑的?”

  段云江闻言想也不想就说到:“打我五岁多就开始学见了。”说完以后,突然意识到自己间接地报了自己的年龄。她虽然不像一班闺中女子那般介意女子的很多操守,但是年向一个男人透露年龄也只有在问吉的时候才告知的,自己再怎么大大咧咧,也是有嬷嬷教导过身为女子不能随意告诉男子自己的年龄和小名,刚才说完就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就不愿意再深谈了。

  李湛心里在呐喊,自己怎么又忘了人家是个女的,想到这里也有些讪讪的,自己并非有意关注人家姑娘的年龄,只是随口说说罢了。他心中又腹诽不是说他父亲不拿她当女孩子看吗?现在这尴尴尬尬又是哪般?

  因为这次的比试,让所有防护司的男人都对段云江刮目相看,加上段云江并没有一般女子的矫揉造作,除了不能跟她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其余的时候段云江还是很上道的,于是很快的融入了防护司。也是在那次与李战过招之后大家才知道,这个姑娘看着秀气,原来却是个剑道高手。于是在功夫上面有什么疑难杂症都开始向她请教。

  段云江为人非常的随和,从不摆架子,有时候外人看着觉得有些傻气,有人来问她就用心的教他,她确实认认真真,实实在在的指点大家,从不藏私,大家都觉得威武将军的女儿是个老实憨厚的好姑娘。李湛有时候打趣她:“你的招式这么精妙,你不怕人学了去,到时候回头将你打败了?”

  段云江想也不想就回答:“没事,武艺一道要看天赋的,他们就算再学十年也不是我的对手。”

  李湛黑着一张脸只想转身就走,然后想了想还是回头提醒她一句:“你以后还是多做事少说话吧,这是为你好。”

  段云江闻言一时间没明白什么意思,憨厚的点点头,直到三天后才又跑过来问李湛:“大人,你那天说让我多做事少说话,言下之意是我不会说话,容易惹人不快吗?”

  李湛目瞪口呆,这姑娘的反射弧是有多长啊。

  刚开始看着段云江每天一身男装混在男人堆里总觉得有些怪异,后来一个月之后,大家对于这个武功逆天,说话逆人的姑娘已经彻底习惯她的存在了,段云江也不是个娇气的姑娘,该怎么轮值就怎么轮值,也不因为自己身份背景而有所特殊待遇。

  李湛本来想晚上轮值就不要让一个姑娘家参与了,段云江知道后据理力争,说自己一旦进入防护司就只是一名普通的衙役护卫,那么就和大家一视同仁。既然每个同僚都需要巡夜,那么自己也不例外。

  当着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说的掷地有声,引来了众人一片的认同,李湛也是非常赞赏,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只是每天晚上巡夜的时候多拍派了两波人。这样也更加有一个照应。虽然他怀疑这天下是不是真有几个人可以真的截得了段姑娘。

  李湛一个人的时候就喝一点小酒,可是总是喝着喝着就不觉喝多了,第二天就醉的不省人事。段云江知道了自己上司的癖好,总是寻摸着找个时间要请李湛喝一次酒,如果没有那次李湛出手和自己比试,现在自己在防护司还是每天像个透明人一般继续呗大家无视着。

  李湛喝酒又醉了,如此接二连三,最后终于招来了愤怒的太子殿下。李定觉得他为自己这个弟弟真是操碎了心,自己堂堂一国储君,怎么就每天要拎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耳提面命百般教育,寻常人家这些事情不都是自己的老子做的吗,自己如此这般实在是让自己心累的可以。可是奇怪的是自己将李湛情形告知了母后,母后竟然也只是无奈的说一声,随他去吧。

  他虽然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么多年打听,也没有结果,他也就放弃了。但是他实在是不喜欢看见李湛总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

  最近长安太守陈滠在调查采石场场长私卖官奴一案。

  因为此人在采石场经营多年,已经自成势力,大有一些不再受官府管控的态势。

  陈滠的太守府衙役有限,为了顺利地调查案件已经在朝堂上面请求护卫衙役的支援。唐王就将这件事随手甩给了自己的儿子,李定在李延至面前从来就是能完成的事百分之百完成,不能完成的事也要拼尽全力,何况就是几个衙役,加上他才将李湛提拔上去,现在正是无所事事的时候,李定接了差事,马上将李湛逮到了陈滠面前,然后让他全力配合陈太守调查。

  李湛本来对这样的差事觉得可有可无,打算一阵敷衍之后就交差,但是去陈滠那里两次听他大致讲解了一下案情,了解到采石场大部分的官奴都是越国的俘虏,当时就觉得自己的酒醒了两分。

  自从遇见孟婵以后,他对越国,越国人似乎都有了特殊的感情。这大概就是常人所说的爱屋及乌吧。他虽然和孟婵的关系现状实在是一言难尽,但是现在采石场的事情涉及到越国的奴隶,他就觉得自己突然来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主动的配合,亲自跑上跑下,到处取证。

  段云江适应了公署的工作作息之后只觉得有些无聊,知道李湛派去长安太守府去调查采石场的案子,于是自告奋勇要跑过去当个小跟班,跟进跟出,跑前跑后忙的不亦乐乎。

  这一天太守陈滠又人手不足,向防护司借调五十名护卫前去抄采石场场主的家。对于抄家一事,段云江听了之后马上来了兴致,她曾经学过机关密道等旁门左道的东西,对于抄家这种事情最是在行不过。

  于是没有李湛的吩咐,自己也混在了进去抄家的队伍里面。李湛跟着陈滠并没有进入到张场主的家,有事叫下属按照陈大人的吩咐进去搜集证据。

  最后忙活了一夜,也没有找出个一二三来。除了一些正常的经营账本,那什么贩卖官奴的证据什么的好像是陈大人自己捏造的一般。

  张场主大声喊冤,求大人主持公道。陈滠看着他满眼的厌恶,他当官以来,实在是有几分总是不按照牌理出牌,正常情况下没有找到证据也是要考虑将人放了,但是张场主只说那些人都是暴毙而亡,可是并没有找到那些人的尸骨,加上一个他的下属的证词,还是将张场主带走了。他还有权强制拘留他三天,就说自己三天之内必然找到他是私卖官奴的铁证。张场主在一边大声叫嚣,最后被人押下去了还不死心的大叫大喊着。

  李湛被吵得脑袋疼,加上最近自己喝的酒实在是有点多,今天还没有睡醒就被人叫了出来,结果一无所获,看了一场排场很大的闹剧,他打了一个哈欠,和陈滠客套了几句就回防护司了。

  一连几天的交道,让陈滠对这个二殿下实在是摇头不已,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何如此看重这个弟弟,不说是个十足的草包,能力魄力如此观之也是平庸的可以,他告辞了李湛,回到自己的太守府,却是暗暗心急。

  回到防护司以后段云江有些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湛见状,眉头皱了起来:“你到底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因为不管怎么样,段云江毕竟是个女儿身,自己再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和她独处室被人撞见了,总是对她的名声不妥,所以他也不想多说一些无聊的废话,如果段云江没有事,自己就要回王府了。

  段云江做贼一样偷偷摸摸的从怀里拿出一个账本样的东西,

  然后递给李李湛:“殿下你看一下这个东西,这是属下在张场主房间里面的密室里面找到的。”

  李湛闻言来了兴致,也管不了自己刚刚还寻思着要避嫌了:“他们进去七十多个人,什么都没有找到。你还找到密室了。你手里面的东西不会就是陈大人要找的那个场主私卖官奴的铁证吧。”

  段云江闻言摇了摇头:“属下不知,属下并没有打开过这本账册。现在请殿下过目,还请殿下定夺。”

  “你为何不自己打开看看?”李湛随口问道。

  段云江认真的想了想:“一般密室里面的东西必然都是见不得光的,到时候自己知道了要怎么做,完全就是多出来得事情,本来我就是局外人,到时候因为一本账册搅和进去,实在是损人不利己。如此这般,我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有压力。”

  李湛对段云江做事的方式方法非常的赞许,觉得段云江作为下属是个十分妥帖的人。听了她的的理由又笑了:“你倒是不怕我有压力。”然后慢慢的翻开了账本。

  段云江傻傻一笑:“殿下是我的上司,找到证据交给上司乃是正常的程序,没有为难殿下的意思。”

  李湛闻言点点头,和段云江聊天开玩笑什么的念头他早就断了,他就着灯光,将整个账本全部看完。

  看完之后心里面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本账本,绝对不能交出去。

  他在里面发现了一个人的名字。并且他有记录交易的次数多达二十几次。如果按照唐朝的律法,李月下的行径足够株连了,他每次私下交易的都是越过的奴隶,如果有人追查必然会查到她的身份和背景,作为仍旧被通缉的越国余孽,此时一旦被发现,他多年的努力不仅毁于一旦,还会惹来杀身之祸。加上自己前两年游历西越地区,发现西越人未必没有抵抗唐国的民间势力,其中就有一个叫做人面桃花的组织专门在笼络西越遗臣,在民间很是活跃,如果知道了还有西越王族之后,那么事情将会变得更加的复杂。

  就是这样的一个账本,惊出了李湛一身的冷汗。

  虽然李月下做的是违法的勾当,但是李湛在当下一瞬间就理解了她的用意。她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救出那些因为西越王族的失败而流落唐国的奴隶,她就是作为一个亡国公主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

  如果将这本账册交出去被上面的人知道,那么她多年的努力,不仅毁于一旦,还会被迫再次流亡。

  当年她从宫中逃出来之后,虽然宫中猜测是越国的那些遗臣救了她,哪怕找了这么长时间一无所获,但是对于她的通缉令一直没有撤销,她仍旧是唐王朝全国通缉的对象,私下买卖官奴本来就是唐国的重罪,她不仅胆大包天手段了得的做了,手笔有时很大,二十多次交易每次几十人到上百人不等。不知道那些被她救出去的越国奴隶会不会对她感恩戴德,为她所用。

  他似乎隐隐约约知道了她为什么不愿意与自己再有纠缠。

  他就着烛火教那本账册点燃了,然后慢慢的看着它化作了灰烬。

  段云江在旁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乖的闭了嘴,没有说话。

  李湛偶尔抬头看着段云江的眼睛,心里突然痛的猝不及防,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孟婵在段云江这个年纪,那么无辜的一个孩子,几乎承受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恶意。

  李湛突然间觉得段云江的无辜和天真有些让他嫉妒,他眉头皱了起来,他看着段云江叮嘱到:“记住,你从来没有拿到过这本账册,我也没有看过它。”

  段云江没有说是,只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小女孩固执地认为,“是”是下属对上级的服从,但是她自己私下里是不认同李湛刚刚的举动的,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却遮掩了下来。但是她不能不答应,不说李湛希望自己这么做,就是突然之间,段云江感觉到李湛他难过了,连带着因为那难过还欠怒到自己身上,她刚刚明显感觉到李湛对自己的排斥。

  李湛交代了段云江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累了。

  他让段云珍先回家休息,而自己一个人除了公署,却不愿意回王府,他想回西城小院,但是呆在那里看着空荡荡的熟悉的一草一木,他又怕自己会奔溃。

  他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抬步向前走去,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也不想停下来。

  段云江本来是要马上回家,但是出来之后她看见李湛的身影一个人走在空旷的街道上,突然间觉得,那个背影有点孤单。

  傻姑娘于是远远的跟在了后面看着他,打算陪他走一段。可是就这样一前一后两人走到了大半夜,二殿下也没有打算停下来。

  段云江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无聊了。她实在忍不住走到了李湛的面前。李湛似乎正沉浸在某种思绪里,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段云江吓了一跳问她为何还没有回家?

  段云江看着李湛认真的说:“属下送送殿下。”

  李湛笑了起来:“我多大个人了,还让你送我回家。你快些回家吧,你父亲必然在家中等了。”

  段云江闻言老实地摇了摇头:“我父亲每天晚上宿在大营里面,半个月才回一次家,我家中就我一个人,我回去了也没有人会等我。”

  李湛听了感同身受:“你看我也是,我的王府里面就我一个人。我回不回去也不会有人在乎。”

  段云江对李湛突然和自己的的相同处境觉得心里有些高兴,然后学着同僚之间相互打招呼的样子,一下用力的拍到了李湛的肩膀上,非常豪爽的说道:“二殿下,我请你喝酒吧,我爹说男人之间没有什么事情不是几瓶酒下肚后就可以解决的。喝完酒之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李湛忍着肩膀上的难受,虽然被眼前这姑娘的豪放做派给吓到了,但是自己不能否认她当下的提议就很对自己的胃口,于是爽快的答应了。

  两人看着不远处就有一个路边的酒摊还没有收,于是走过去坐下来,让店家将酒菜端上来。

  店家本来打算回家了见又来了客人,马上殷勤得出来招呼。手脚麻利的上完了两人的酒菜,然后自己一边去收拾了。

  路边的酒非常的粗糙,说不定还兑了水。段云江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殿下,有时间可以去我家,我父亲喜欢喝酒,我去年拜了一个师父,专门学酿酒,我自己酿的酒要比这个好喝。”

  李湛一次一次被段云江刷新了印象,这姑娘你说傻吧,看赏识是真傻,你说你说一无是处吧,也不是这样。人家刷的一手好剑法,人家精通机关之术,人家还会酿酒,这样算来,倒是自己还真是一无是处了。先不说杯中酒味道如何,但是有一个人陪着喝酒,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要驱散不少。

  李湛举杯一杯接一杯仰头灌下,只觉得痛快非常。他本来想自己在武功上面是赢不了段云江了,那么现在喝酒自己总不能再落了下风,他看着段云江喝酒的姿势,自己喝一杯,她也干一杯,竟然毫不落后。李湛却开始暗中较劲,要把自己之前丢的面子找回来。

  结果李湛手有些打颤,他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心想这酒入喉口感这么粗糙,原来后劲这么大,心里面凉了半截。

  他突然间想起了段云江刚开始来到防护司的时说的那一句话,我父亲从不把我当女孩子看的。

  试想一下一个女孩子武功可以碾压众男子,喝酒可以碾压众男子,是个男子在她面前都要自卑两分,如此这般谁还将她当那种柔弱的脂粉女子看才是脑子有病。

  民间有扮猪吃老虎的典故,李湛看着段云江,只觉得此人是平日扮着小绵羊关键时候要把狼吃掉。而自己就是两次都败在她手下的悲催狼。

  最后店家的酒全部被两人喝光了。李湛已经快认不出自己家的方向,段云江还是眼神清明坐在那里,有些巧笑嫣然的意味。

  李湛朦胧着双眼,大着舌头凑过去问她:“段公子,请问你每次比剑打赢别人,喝酒喝赢别人是什么感受?”

  段云江闻言眼睛笑得弯得起来,突然间把桌子一拍说了两个字:“痛快。”

  李湛被她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惊了一惊,直到听明白她说了什么,觉得实在是可以引为半个知己,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将桌子一拍:“对,就是痛快。”

  其实人生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纠纠缠缠呢。其实所有的追求,也不过就是图一个痛快罢了。

  他心里面如此想着,那些郁结却突然趁自己一个不防备汹涌而出,前一刻还在大喊痛快的某人,后一刻却突然蹲下去弯下腰,像一个孩子那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湛鬼哭狼嚎的声音将段云江震懵在了原地。

  小姑娘突然间手足无措了起来。她想去上前拍一拍李湛的肩膀表示安慰,又觉得人家哭的真伤心的时候实在是不应该打扰。于是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伸出去又缩回来。

  如此再三,最后只好坐在旁边认认真真的听着李湛一个大男人痛痛快快的哭著,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不平。愤怒不甘全部都要哭出来一般。那声音哭到最后都有些榨干自己所有的心意的感觉,让自己听了几乎都想要落泪了。

  段云江在一边听着李湛哭,一边傻呼呼的想:“这个二殿下到底是被谁欺负成这样。如果自己知道了,到时可以像她向往着像江湖侠客那样,为朋友两肋插刀。

  小小的年纪却不知道,有些刀不是插在肋上,而是插在心里。那大概是李湛有生以来自己最尴尬的一次,和一个相识不久的姑娘一起露宿街头,他醉倒在街边躺在大街上呼呼大睡了起来。身边的姑娘实在是太实在了,就像一个小狗一样守在旁边。耗子来了,赶一赶。野狗来了呵斥一声。蚊子来了挥动袖子驱一驱,然后就乖乖的看看天上的星星,看看空荡荡的街道。

  打更的老人从他们面前经过了两三次,问她要不要帮忙讲那个醉倒的人送回家?

  段云江实心的说:“我跟你两个人也搬不动他,路途实在是太远,还是让他在这里睡一觉吧。”

  那更夫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傻姑娘,这样睡在大街上,第二天难道不会得伤寒吗?

  很显然姑娘没有照顾过人,也不知道在大街上面睡一晚第二天会得伤寒,好像她自己睡过却没有得伤寒一样。

  结果第二天李湛头痛欲裂地从街上醒过来,他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痛苦的捂住了眼睛。

  就在自己准备原地消失的时候,旁边又传来了一个声音:“殿下我们是回公署还是回王府?”

  李湛闻言心中一声哀叫。天呐!那我死了算了吧。

  一连几天,陈滠陈大人心里七上八下,没有找到采石场的那一本账本,他心中有几份焦急,最后确定将所有的地方全部收过了。包括采石场场主后面招出来的密室,结果发现那个必须里面的账本却不翼而飞。

  陈滠在官场上面平步青云李月下在后面不知道出了多少力,如果因为这次自己要整顿采石场却将李月下拉下了水。那自己的罪过真是大了。后面他又多方查找都没有找到那个账本,他想起了当天是和李湛一起去搜查的。猜想会不会李湛拿了账本儿没有告诉自己,于是几次出言试探。结果李湛也好像毫不知情。最后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

  但是没有找到那个账本,就象是心中卡折一根刺没有拔出来,总觉得是一个不定时的危机。

  最后采石场那场主被斩首示众。采石场又换了新的经营人员。官府加大了监管,希望以后可以杜绝这一类的现象。

  自从那天晚上李湛和段云江喝了一次酒之后,以后每次不管什么情况,见到段云江就躲着走。

  这个姑娘的世界实在是常人难以理解,不惜以身试法之后

  还是觉得躲远点比较好。

  段云江本来以为和二殿下的关系处的比较好了,结果发现那次喝完酒之后。两人的关系反而越发疏远。她心中疑惑,父亲不是说两个人之间只要想要拉近距离,一顿酒就可以解决吗?为何二殿下与自己喝完酒后反而不理睬自己了。

  小姑娘心中疑惑但是也没有问出来,仍旧每天兢兢业业的做自己该做的事,论敬业段云江在防护司属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李湛还是会去到李府,有时候他猜测是不是你月下对自己避而不见。于是有一天潜入李府,结果发现人家真是主人不在。

  他在里面下的院子里面转了转,又跑到了李月下的房间里面,李月下的房间陈列很简单,柜子里的衣物都是以简单为主,她在生活上面不是很讲究,就是因为这些熟悉的特质,穿过时间的长河来到了他的面前,才让他觉得现在的李月下还有几分当年孟婵的影子。可是心里面又有那么清晰的感觉,两人之间好像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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