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献食
明珠又高兴起来：“就是就是！锦瑟姐姐最懂我了！”
锦瑟忍住笑，推了推桌上的水晶盏：“郡主歇息一会，小心伤眼睛。您尝尝这个，是我中午借太后娘娘的小厨房做的！”
明珠小心翼翼地把鞋放回箩筐，捧起水晶盏尝了一口，入口只觉得冰凉爽滑，又带浓浓的杏仁香，仿佛暑气都尽消了。不由问道：“锦瑟姐姐还会治膳吗？我竟没有吃过这么浓香的杏仁豆腐。”
锦瑟笑道：“这叫玉脂冰清，是用了做杏仁豆腐的法子，只是略加几颗苦杏仁提香。再浇些牛乳混着奶油制成的碎冰，夏天用不仅消暑降温，而且对因为暑湿之气造成的脾胃缓滞大有裨益，最养阴生津的。”
明珠眼睛一亮：“既如此，你带着我做一碗献给太后娘娘吧！外祖母近来总是懒懒的没胃口，总说太热了什么也吃不下！”
本来就是要借郡主的手献给太后。
那地道入口的钥匙八成在湘嬷嬷身上，可锦瑟每日不是在后院，就是在明珠殿内，哪有机会接近湘嬷嬷。
锦瑟赞道：“郡主真是孝心。”便先出去将奶油略略打发，混了鲜牛乳，让人先在冰窖里冰上。又盛了一碗杏仁，带了一套专做杏仁茶用的玉冻石臼并小碾子进来。
明珠拖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锦瑟用沸水浇在杏仁上，用勺子轻轻一碾那皮子就尽脱落下来。将杏仁放入臼中，拿捣子舂成碎末，然后一点点倒在碾子上，稍稍加些牛乳，边磨就边有醇香的杏仁汁滴入下面预备好的碗中。
明珠本就是想玩，看得有趣，便也让人绑了袖子要磨，锦瑟教与她如何使力，便在一旁打下手。
不多时，一碗白生生的杏仁汁已经做好，又用麻布细细过滤了三次，一点渣滓也不留。
又让人取了个红泥小风炉来，把牛乳c奶油倒入银铫子煮沸了，加少许软化的琼脂，最后倒入杏仁汁和冰糖粉搅拌均匀。
再教明珠就着银铫子倒进梅花形的银模子里，这才端去冰窖冰了。
明珠心心念念，一会儿就按捺不住要人去看好了没有。锦瑟忙拦住了，好说歹说等了一个时辰，方才命人取了来，将凝固的杏仁豆腐从模子里倒出在水晶盏中。又取了先前冻进冰窖的牛乳奶油，已经结成了冰，用捣子捣成细细的冰屑，洒在杏仁豆腐上。
方才要了一个粉彩荷花的托盘，交给明珠。
明珠欢欢喜喜地去了。不多时，太后身边的绿腰便来传锦瑟。
锦瑟略有些惊慌：“可我衣服没换，头也没梳姐姐可等我一刻？”
绿腰不到四十，身形削瘦，大夏天炎热的天气，还是一丝不苟地穿了靛蓝色细绸交领夹袄，在领口紧紧地扣了一枚蓝羽点翠的金纽子。虽叫了“绿腰”这样绮丽的名字，但面容平常，神情严肃，一望便知难以接近。
绿腰板着脸：“太后娘娘传唤，谁敢耽搁。”
锦瑟无法，用手拢了拢头发便往永寿宫正殿而来。
太后起居皆在正殿东稍间。绿腰引着锦瑟进了东稍间，锦瑟跪下磕头请安，便听见湘嬷嬷道：“起来回话吧。”
锦瑟站起身，仍垂首侍立。听湘嬷嬷道：“听郡主说你教她做了这道玉脂冰清，太后娘娘觉着味儿不错，名字也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锦瑟道：“回嬷嬷的话，是奴婢所想。”
“仿佛比平日里的杏仁豆腐多些香气。”
“是。奴婢加了牛乳c奶油，还加了两分苦杏仁。”
“别人为求香醇，都是足足的用甜杏仁。你如何用苦杏仁？”
“一味求甜，味道就会直来直去，平平无奇。少加些苦味，反而越发能透出清甜，且回味隽永。而且苦杏仁有润肺清火之效，最宜解暑食用。”
湘嬷嬷便对太后笑道：“这丫头倒还有几分巧心思。”
太后开口道：“不错。抬起头来我瞧瞧。”
锦瑟微微抬起脸。太后见她一身浅碧色院绸小袄，银灰色马面裙，通身皆无花纹装饰，头上只插了一只银耳挖并一朵通草花。
湘嬷嬷笑道：“打扮的倒清爽。”
太后微不可见地颔首。湘嬷嬷见太后不说话，只得继续道：“看你说话头头是道，可曾读过书？”
“回姑姑的话，奴婢的父亲曾是教书先生，带奴婢认过字。”
“为何入宫？”
“奴婢自幼丧母，到十岁上父亲也去世了。叔父给人押运货物为生，养活不了我。正赶上要上京，寻思做宫女可以见些世面，就把奴婢送了进来。”
这是当时假报的身世。
太后抬了抬脸，湘嬷嬷便道：“上前几步。”
锦瑟不解其意，只好走到太后跟前，又福了福。
湘嬷嬷拉起她的手，左右看了看，又递到太后跟前，道：“是个干净孩子。”
锦瑟早已瞥见明珠坐在一边对她挤眉弄眼。
想也知道，定是明珠求太后把自己调入殿内侍候，不用守着只照顾猫儿c无召不得入内殿的规矩。
太后这才道：“你能教明珠针绣，还懂些治膳之道，很好。领二等宫女的分例，近身伺候明珠吧。”
做郡主身边的宫女，意味着可以随时出入内殿。就算进出太后正殿，也可以找个回话或是传递东西的借口。也许，还能在皇帝来给太后请安时，与皇帝说上话，告知自己的发现。
若是寻常宫女，此时应受宠若惊。
锦瑟欢欢喜喜磕头谢恩，下去领了二等宫女的衣饰。
这边绿腰正在廊下和湘嬷嬷说话：“我去时锦瑟刚和郡主做完那冰点，头发衣裳都乱着。想换件衣裳再来，我没答应。”
湘嬷嬷道：“这么看来她没想到娘娘会传她，应该不是存心借郡主的手接近娘娘。”
“应该没有。”
“娘娘这下总可以放心了。这些年娘娘总是担心，一个人也不许进来”
绿腰叹了口气：“我们几个是一辈子都在这里了。这锦瑟还年轻着，郡主走了不知道会样处置她”
湘嬷嬷神情也黯淡下来：“我们是受娘娘恩惠多年，若不是在娘娘身边，你我的家里能像现在这样置房子置地么就当是填进去自己一个，让家里好过些吧！锦瑟，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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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瑟忍住笑，推了推桌上的水晶盏：“郡主歇息一会，小心伤眼睛。您尝尝这个，是我中午借太后娘娘的小厨房做的！”
明珠小心翼翼地把鞋放回箩筐，捧起水晶盏尝了一口，入口只觉得冰凉爽滑，又带浓浓的杏仁香，仿佛暑气都尽消了。不由问道：“锦瑟姐姐还会治膳吗？我竟没有吃过这么浓香的杏仁豆腐。”
锦瑟笑道：“这叫玉脂冰清，是用了做杏仁豆腐的法子，只是略加几颗苦杏仁提香。再浇些牛乳混着奶油制成的碎冰，夏天用不仅消暑降温，而且对因为暑湿之气造成的脾胃缓滞大有裨益，最养阴生津的。”
明珠眼睛一亮：“既如此，你带着我做一碗献给太后娘娘吧！外祖母近来总是懒懒的没胃口，总说太热了什么也吃不下！”
本来就是要借郡主的手献给太后。
那地道入口的钥匙八成在湘嬷嬷身上，可锦瑟每日不是在后院，就是在明珠殿内，哪有机会接近湘嬷嬷。
锦瑟赞道：“郡主真是孝心。”便先出去将奶油略略打发，混了鲜牛乳，让人先在冰窖里冰上。又盛了一碗杏仁，带了一套专做杏仁茶用的玉冻石臼并小碾子进来。
明珠拖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锦瑟用沸水浇在杏仁上，用勺子轻轻一碾那皮子就尽脱落下来。将杏仁放入臼中，拿捣子舂成碎末，然后一点点倒在碾子上，稍稍加些牛乳，边磨就边有醇香的杏仁汁滴入下面预备好的碗中。
明珠本就是想玩，看得有趣，便也让人绑了袖子要磨，锦瑟教与她如何使力，便在一旁打下手。
不多时，一碗白生生的杏仁汁已经做好，又用麻布细细过滤了三次，一点渣滓也不留。
又让人取了个红泥小风炉来，把牛乳c奶油倒入银铫子煮沸了，加少许软化的琼脂，最后倒入杏仁汁和冰糖粉搅拌均匀。
再教明珠就着银铫子倒进梅花形的银模子里，这才端去冰窖冰了。
明珠心心念念，一会儿就按捺不住要人去看好了没有。锦瑟忙拦住了，好说歹说等了一个时辰，方才命人取了来，将凝固的杏仁豆腐从模子里倒出在水晶盏中。又取了先前冻进冰窖的牛乳奶油，已经结成了冰，用捣子捣成细细的冰屑，洒在杏仁豆腐上。
方才要了一个粉彩荷花的托盘，交给明珠。
明珠欢欢喜喜地去了。不多时，太后身边的绿腰便来传锦瑟。
锦瑟略有些惊慌：“可我衣服没换，头也没梳姐姐可等我一刻？”
绿腰不到四十，身形削瘦，大夏天炎热的天气，还是一丝不苟地穿了靛蓝色细绸交领夹袄，在领口紧紧地扣了一枚蓝羽点翠的金纽子。虽叫了“绿腰”这样绮丽的名字，但面容平常，神情严肃，一望便知难以接近。
绿腰板着脸：“太后娘娘传唤，谁敢耽搁。”
锦瑟无法，用手拢了拢头发便往永寿宫正殿而来。
太后起居皆在正殿东稍间。绿腰引着锦瑟进了东稍间，锦瑟跪下磕头请安，便听见湘嬷嬷道：“起来回话吧。”
锦瑟站起身，仍垂首侍立。听湘嬷嬷道：“听郡主说你教她做了这道玉脂冰清，太后娘娘觉着味儿不错，名字也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锦瑟道：“回嬷嬷的话，是奴婢所想。”
“仿佛比平日里的杏仁豆腐多些香气。”
“是。奴婢加了牛乳c奶油，还加了两分苦杏仁。”
“别人为求香醇，都是足足的用甜杏仁。你如何用苦杏仁？”
“一味求甜，味道就会直来直去，平平无奇。少加些苦味，反而越发能透出清甜，且回味隽永。而且苦杏仁有润肺清火之效，最宜解暑食用。”
湘嬷嬷便对太后笑道：“这丫头倒还有几分巧心思。”
太后开口道：“不错。抬起头来我瞧瞧。”
锦瑟微微抬起脸。太后见她一身浅碧色院绸小袄，银灰色马面裙，通身皆无花纹装饰，头上只插了一只银耳挖并一朵通草花。
湘嬷嬷笑道：“打扮的倒清爽。”
太后微不可见地颔首。湘嬷嬷见太后不说话，只得继续道：“看你说话头头是道，可曾读过书？”
“回姑姑的话，奴婢的父亲曾是教书先生，带奴婢认过字。”
“为何入宫？”
“奴婢自幼丧母，到十岁上父亲也去世了。叔父给人押运货物为生，养活不了我。正赶上要上京，寻思做宫女可以见些世面，就把奴婢送了进来。”
这是当时假报的身世。
太后抬了抬脸，湘嬷嬷便道：“上前几步。”
锦瑟不解其意，只好走到太后跟前，又福了福。
湘嬷嬷拉起她的手，左右看了看，又递到太后跟前，道：“是个干净孩子。”
锦瑟早已瞥见明珠坐在一边对她挤眉弄眼。
想也知道，定是明珠求太后把自己调入殿内侍候，不用守着只照顾猫儿c无召不得入内殿的规矩。
太后这才道：“你能教明珠针绣，还懂些治膳之道，很好。领二等宫女的分例，近身伺候明珠吧。”
做郡主身边的宫女，意味着可以随时出入内殿。就算进出太后正殿，也可以找个回话或是传递东西的借口。也许，还能在皇帝来给太后请安时，与皇帝说上话，告知自己的发现。
若是寻常宫女，此时应受宠若惊。
锦瑟欢欢喜喜磕头谢恩，下去领了二等宫女的衣饰。
这边绿腰正在廊下和湘嬷嬷说话：“我去时锦瑟刚和郡主做完那冰点，头发衣裳都乱着。想换件衣裳再来，我没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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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没有。”
“娘娘这下总可以放心了。这些年娘娘总是担心，一个人也不许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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