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狐择伶》正文 第十章 南渊北浔旧忆
南渊小的时候,住在猎林附近的镇子上。
他家中有他父亲,母亲和他三人。
镇子上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小女孩,她有一双很漂亮很漂亮的眼睛。
如果你见过春初新生的嫩芽,如果你见过夏初新绽的芙蓉,如果你见过秋初饱满的硕果,如果你见过冬初新结的瓦霜,那你就会联想到这双眸子。
但是镇子上的人们不喜欢她。
小孩子们拿石子丢她,妇女们用嫌恶的眼神看她,大叔们一脸不在乎的踢开她。
为什么呢?
南渊不明白,其实很多小孩子也不明白,他们只是跟着其他人一起这么做,觉得有趣罢了。
有一日,南渊走在街上,他听见一位妇人这样教导她怀中的孩子。
她说,“乖乖,你看见那个小野种没有,以后不许跟他玩听见没有?”
她怀中的小孩口齿不清的说到,“……野……野……种……”
南渊顺着妇人指着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个小女孩,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微缩的瞳孔令他心疼。
“你怎么教孩子的?”南渊抑制不住的朝那妇人喊到,“这孩子还这么小,你不教他怎么做人,却叫他学着骂人!这样孩子长大还能学好吗?”
那妇人脸色一变,道,“我怎么教导孩子同你这小娃娃有什么好说的?”
“我……”
南渊无话可说,却见那妇人带着她的孩子走了。
“……果然是那人生的小野种……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了……”
这话落在南渊耳中,他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疼。
那一年他七岁,她也是。
他看着那个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走近她,问到,“我叫南渊,你叫什么名字啊?”
南渊见那个小女孩不答,又道。
“没有人喜欢你吗?那我来喜欢你吧。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做我的娘子。”
没有人喜欢你吗?
没有……
那我来喜欢你吧。
真的吗……
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做我的娘子。
可是我……当不了你的娘子啊……我是男的是男的啊……他们不会允许的……不会……
“……我叫……北浔……”
小女孩的声音沙哑极了,像是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南渊听得很费劲,他想了想说,“北浔,我带你去看看人间。”
他带她去看他家里栽着的桃树,春天里有粉粉的花儿。
他带她去看河边的小鱼,阳光在小鱼身上零零散散的游动。
他带她去山顶听风,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他带她去这人间走一回,让她明白这世上并非全是人心险恶。
“就这些?”余正好奇的问了问,“你没讲完吧?你口中的那个故人,可是个女子。”
然而先在房间里那个大骂他负心汉的,却是个青衫男子。
“不会错的,”南渊低声道,“我从前喜欢穿青衣,这个喜好他记了十年。”
余正看了看南渊身上的衣服,提醒道,“你如今也喜穿青衣。”
“是的,”南渊有些凄凉的笑了笑,“我和他错就错在,不该有后来。”
无奈所有的故事都有后来。
后来他和“她”,成了个笑话。
北浔原来是个男子。
这是南渊在带她去走人间的第三个月,母亲很严肃的将南渊叫回家中,问他是不是在和北浔做朋友。
“是的,阿娘,北浔是个很好的人,她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坏,你们不了解她……”
南渊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他的母亲用她一贯温和的语气问他,“你有多了解那个孩子?”
南渊一怔,他动了动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一刻他忽然发现,他根本不了解北浔。
他的母亲又道,“那孩子命薄,算命的先生说他活不活二十,他命中会遇到一个贵人,那个贵人会改变他半生,却也救不了他。”
最后他的母亲意味深长的道,“离开他吧,孩子……孩子,你不是他的贵人。你连你自己都拯救不了,如何当别人的贵人?”
南渊不信,他只想着北浔今日没等到他,会不会难过。
后来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匆匆的走了,换从前,阿娘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拦着他的。
但他还是来晚了。
小小的北浔若受伤的困兽,他在人群里,满身伤痕。
有妇人的声音:“原来也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有男人的声音:“还以为多俊的一个小丫头呢,呸!”
有孩子的声音:“明明是个男的却要装女孩子,不要脸!变态!”
……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北浔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们走开你们走开——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
南渊挤近人群中,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挡在北浔前面。他把自己的外衫披在北浔身上,他说,“阿浔,对不起,我来晚了……阿浔,别怕,我在呐……”
“恶心。”
人群中不知道谁这么说了一句,顿时炸开了人群,有人走开,有人叫骂,有人朝他们扔石子……
南渊无奈的转过身,轻轻地抱住北浔,“别怕……别怕……”
石子一颗一颗打在南渊背上,却似打在了他心上。
北浔是个男子。他出生那日算命的先生说他命薄,得当女子养到十岁。北浔没有母亲,但是他有两个父亲。
生他的,是个雌雄同体的怪物。
两个父亲无法同旁人解释,便说他是收养的。
他是男子生下来的孩子,所以他注定了生下来,便没有母亲。
不该有,不会有,也不能有。
这些南渊本来不知道,可是北浔亲口告诉了他。
南渊那时郑重的拉起北浔的手,道,“阿浔,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兄弟。
不能再近一点点的距离。
就像是他两个父亲之间的距离。
北浔从此后了解了人间,也有了一个南渊。
但也只是兄弟而已。
“阿渊,谢谢你……”
这一生他颠沛流离,四处躲藏,却有一人成了他心中唯一温暖,是黑暗中的微光,是寒冰中的微暖,是烈日下的微寒。
是我喜欢你,不需要告诉你。
我们会是最好的朋友,也仅仅只是朋友而已。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他家中有他父亲,母亲和他三人。
镇子上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小女孩,她有一双很漂亮很漂亮的眼睛。
如果你见过春初新生的嫩芽,如果你见过夏初新绽的芙蓉,如果你见过秋初饱满的硕果,如果你见过冬初新结的瓦霜,那你就会联想到这双眸子。
但是镇子上的人们不喜欢她。
小孩子们拿石子丢她,妇女们用嫌恶的眼神看她,大叔们一脸不在乎的踢开她。
为什么呢?
南渊不明白,其实很多小孩子也不明白,他们只是跟着其他人一起这么做,觉得有趣罢了。
有一日,南渊走在街上,他听见一位妇人这样教导她怀中的孩子。
她说,“乖乖,你看见那个小野种没有,以后不许跟他玩听见没有?”
她怀中的小孩口齿不清的说到,“……野……野……种……”
南渊顺着妇人指着的方向看去,正是那个小女孩,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微缩的瞳孔令他心疼。
“你怎么教孩子的?”南渊抑制不住的朝那妇人喊到,“这孩子还这么小,你不教他怎么做人,却叫他学着骂人!这样孩子长大还能学好吗?”
那妇人脸色一变,道,“我怎么教导孩子同你这小娃娃有什么好说的?”
“我……”
南渊无话可说,却见那妇人带着她的孩子走了。
“……果然是那人生的小野种……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了……”
这话落在南渊耳中,他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疼。
那一年他七岁,她也是。
他看着那个小女孩,小心翼翼的走近她,问到,“我叫南渊,你叫什么名字啊?”
南渊见那个小女孩不答,又道。
“没有人喜欢你吗?那我来喜欢你吧。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做我的娘子。”
没有人喜欢你吗?
没有……
那我来喜欢你吧。
真的吗……
等我长大了,就娶你做我的娘子。
可是我……当不了你的娘子啊……我是男的是男的啊……他们不会允许的……不会……
“……我叫……北浔……”
小女孩的声音沙哑极了,像是很久很久没有说话,南渊听得很费劲,他想了想说,“北浔,我带你去看看人间。”
他带她去看他家里栽着的桃树,春天里有粉粉的花儿。
他带她去看河边的小鱼,阳光在小鱼身上零零散散的游动。
他带她去山顶听风,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
他带她去这人间走一回,让她明白这世上并非全是人心险恶。
“就这些?”余正好奇的问了问,“你没讲完吧?你口中的那个故人,可是个女子。”
然而先在房间里那个大骂他负心汉的,却是个青衫男子。
“不会错的,”南渊低声道,“我从前喜欢穿青衣,这个喜好他记了十年。”
余正看了看南渊身上的衣服,提醒道,“你如今也喜穿青衣。”
“是的,”南渊有些凄凉的笑了笑,“我和他错就错在,不该有后来。”
无奈所有的故事都有后来。
后来他和“她”,成了个笑话。
北浔原来是个男子。
这是南渊在带她去走人间的第三个月,母亲很严肃的将南渊叫回家中,问他是不是在和北浔做朋友。
“是的,阿娘,北浔是个很好的人,她没有大家想的那么坏,你们不了解她……”
南渊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他的母亲用她一贯温和的语气问他,“你有多了解那个孩子?”
南渊一怔,他动了动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一刻他忽然发现,他根本不了解北浔。
他的母亲又道,“那孩子命薄,算命的先生说他活不活二十,他命中会遇到一个贵人,那个贵人会改变他半生,却也救不了他。”
最后他的母亲意味深长的道,“离开他吧,孩子……孩子,你不是他的贵人。你连你自己都拯救不了,如何当别人的贵人?”
南渊不信,他只想着北浔今日没等到他,会不会难过。
后来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匆匆的走了,换从前,阿娘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拦着他的。
但他还是来晚了。
小小的北浔若受伤的困兽,他在人群里,满身伤痕。
有妇人的声音:“原来也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有男人的声音:“还以为多俊的一个小丫头呢,呸!”
有孩子的声音:“明明是个男的却要装女孩子,不要脸!变态!”
……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北浔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们走开你们走开——你们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
南渊挤近人群中,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挡在北浔前面。他把自己的外衫披在北浔身上,他说,“阿浔,对不起,我来晚了……阿浔,别怕,我在呐……”
“恶心。”
人群中不知道谁这么说了一句,顿时炸开了人群,有人走开,有人叫骂,有人朝他们扔石子……
南渊无奈的转过身,轻轻地抱住北浔,“别怕……别怕……”
石子一颗一颗打在南渊背上,却似打在了他心上。
北浔是个男子。他出生那日算命的先生说他命薄,得当女子养到十岁。北浔没有母亲,但是他有两个父亲。
生他的,是个雌雄同体的怪物。
两个父亲无法同旁人解释,便说他是收养的。
他是男子生下来的孩子,所以他注定了生下来,便没有母亲。
不该有,不会有,也不能有。
这些南渊本来不知道,可是北浔亲口告诉了他。
南渊那时郑重的拉起北浔的手,道,“阿浔,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兄弟。
不能再近一点点的距离。
就像是他两个父亲之间的距离。
北浔从此后了解了人间,也有了一个南渊。
但也只是兄弟而已。
“阿渊,谢谢你……”
这一生他颠沛流离,四处躲藏,却有一人成了他心中唯一温暖,是黑暗中的微光,是寒冰中的微暖,是烈日下的微寒。
是我喜欢你,不需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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