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二更)
可到最后, 黎霜都没能够带着莫长亭去光荣门里瞧一瞧那冰蓝花。
年轻的皇帝因为莫长亭一救之恩，便要娶莫长亭回去，莫长亭从未见过那般阵仗, 随着皇帝出去玩儿了许多日不曾回来。
光荣门传信来让黎霜赶紧回到仙界, 不要在人界逗留。
黎霜应了，可在离去之前，还想要偷偷带着莫长亭去仙界瞧瞧冰蓝花, 她便出去寻, 却见到宛都皇城的淮河开满了荷花。
粉绿相接, 一眼便叫人难忘。
暑气正浓, 可是对于黎霜而言却并无差别，荷花的清香随着空气传来, 她站在桥头停下脚步来，见到年轻的皇帝拉着莫长亭的手，赏花游湖。
黎霜远远就看到了莫长亭, 笑颜如花，甚是好看。
比这铺天荷花还要好看上许多的。
黎霜便想, 这光荣门中的冰蓝花再美, 却不能随意采撷, 可是这宛都皇城的荷花就不一样, 风情无二, 任君采撷。
莫长亭喜欢, 也属正常。
后来黎霜就给莫长亭留了一纸书信, 随意写了几句话, 便回到了光荣门中。
说到最后，莫长亭眼眸深邃，茫然一片，略微带着些哽咽，牧泱撑着下巴听，她还是第一次听自家四师姐的故事，心中有些怪异，却也说不上哪里怪异。
牧泱便问莫长亭“可是你何时又与四师姐重新见面的啊”
季青舟眉目不动，看着莫长亭不动，莫长亭看了眼季青舟的脸色，然后回答牧泱“一年前。”
一年前，莫长亭早已经成了所谓的亭妃，却意外收到了黎霜来信，那只熟悉的五彩鸟传来了一封信，也就是问莫长亭是否安好。
莫长亭略一犹豫，传信回去，希望能够见黎霜一面。
牧泱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轻拍了下桌子说“我记起来了之前四师姐同掌门说过，要到人界去斩一些红尘俗事，掌门也就同意了，原来四师姐是那个时候去的。”
“是，那时候黎霜姐姐来找我了，就在我们曾住过的小筑。”
季青舟这时候才发问“你就是那个时候让老四帮你毁龙脉的”
莫长亭点了点头，牧泱问“为什么要毁龙脉这样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还害的四师姐落的如今的地步。
就算到了现在，她也不愿意将莫长亭给供出。
不过莫长亭既然来找季青舟，愿意说出事实来，那还算是有情有义，季青舟这才对她脸色稍缓。
莫长亭手指扣在茶杯上，杯中之茶早就因为这长长的故事而冷掉，莫长亭说“我与陛下在一起快要五年，伉俪情深，他也是不曾负我，我只想与他生死同穴。我曾翻阅古籍，知晓同穴而死的二人，来世必将再次相遇，我只想要同陛下在一起啊。”
季青舟与牧泱这才知道了莫长亭的意图所在。
人界帝王本就是真龙所化，等到百年魂归之际，便引龙脉而化真龙，飞升仙界，根本就不会再有下辈子。所以莫长亭才想到要毁龙脉，让皇帝无法化龙，继而转世为人，重新再遇。
牧泱心底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也微微替老四不值得。
牧泱将面前的杯盏往前面推了推，茶水洒了出来，她伸手过去轻轻一拂，便干了，牧泱鼓着气，有些不悦地说“你这个人真是自私。”
莫长亭愣住了，手顿在杯盏上没动，眼中情绪不明。
季青舟也是嘲讽似的哼了一声，又听到牧泱继续说道“你这般作为，可问过皇帝愿不愿意或者是，你可考虑过四师姐”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莫长亭终于出声来“所以我来自陈，愿换黎霜出来。”
季青舟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些关于龙脉一事，而是说“若是娘娘有这个功夫，为何不去青叶观瞧瞧”
莫长亭这下就犹豫了下来。
到最后，也只是同季青舟与牧泱道了别，也不知道会不会去青叶观瞧瞧，而季青舟也没有说关于老四这件事情如何解决。
等到夜里，牧泱运功调息。
牧泱才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那时候她尚在光荣门中，便经常见到老四坐在山门口，手中拿着的就是那一把笛子，笛子上面挂着一个很丑的平安结，每每牧泱问起，老四便避而不答。
只是久久地吹着同一首曲子。
曲声起的时候，仙鹤便纷纷落在她的身边。
牧泱不太记得老四那个时候的神情了，只记得老四经常问她“你觉得仙门如何”
牧泱便答“甚好。”
“清心寡欲，忘断俗尘，这便是最好的吗”
牧泱没有回答，见到老四又吹起了一直吹的那一首曲子。
此时牧泱才知道，老四想要的，并不是仙门翘楚，也不是清心寡欲，她大概自己也是知道，自己入了这凡尘之中，便再也脱身不去了。
自然是因为莫长亭。
牧泱心绪不宁，调息之间呼吸一重，竟然是分神了，可是她却也是在为老四不忿，她对莫长亭那般好，甘愿毁去自己也要祝她完成心愿。
可是莫长亭呢。
牧泱眉头皱起，心绪更加不宁，恍然间便想到了她与季青舟。这个时候，季青舟忽然从门外走进来，神情凝重，她微微拂袖，便起了一阵冷风来。
牧泱心绪终于是冷静了一些下来。
季青舟盘腿坐在牧泱身边，一股冷气便萦绕在身畔，季青舟不敢用法力给牧泱调息，生怕惹得牧泱体内法力相斥，便只是坐在一边，半阖着眼睛说“静心凝神，勿要多想。”
牧泱便赶紧闭上眼睛来。
可是因为季青舟的到来，牧泱心思却是更加乱了。
她自小便与季青舟一同学习法术，任何事情都以季青舟为先，即便季青舟对她冷面相对，她依旧是追在季青舟身后跑。
季青舟是天之骄子，她是天之骄子的跟屁虫。
光荣门外的那些人都是这般说的。
可是可是她不想只是这样，她喜欢季青舟，她爱慕季青舟，她想要同季青舟并肩站在一处，并不想要一直在她的身后。
站在身后，便没有人能够看到。
牧泱眉头越皱越深，这便是她的魔障。
一念行错，便入魔道。
她曾为了季青舟入魔，可是却依旧殊途，可是季青舟却丝毫不明白她的心意，这便是她想要的吗
牧泱身上窜出了许多乌黑的阴浊之气来，季青舟看在眼中，拂袖将身侧的灵气聚拢过来，可是牧泱心魔太重，压制不住，季青舟想了想，伸手抱住了牧泱。
牧泱只觉得心火很重，猛然间却嗅到了一股冷香，从四肢百骸慢慢渗入身体之中，她记得这个味道，是季青舟的。
心绪终于是稍稍安稳了一些。
可是身体火热，总觉得面前有一块冰，抱着就让人舒服，她放手去抱，朦朦胧胧之间，似乎是见到了季青舟在面前，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先是哽咽，然后就哭了。
她自从成了合欢魔祖之后，便很少去哭了，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像在光荣门中一样宠着她，在魔道之中，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自己，甚至一个不小心，便会失了初心。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可是现在正是脆弱，竟然抱着季青舟就哭了出来。
眼泪哗啦啦地落下来，掉在季青舟的肩膀上，润湿了一片，季青舟看了一眼，并没有用法术来将眼泪拭去，而是抱着牧泱不语。
牧泱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便哭着说“师姐师姐我喜欢你啊，一直都很喜欢，快要喜欢死了。”
浅浅的声音里带着一些难过，听得季青舟身体一僵。
她不曾想到，牧泱同她告白，竟然是在这般情况之下，她不知道牧泱为何会突然心绪失控，可是她明白，这怕是与她脱不了干系。
牧泱自小便是心思单纯，千百年来所有事都以她为准。
除了她，牧泱不会为任何事情忧心。
季青舟难得展颜笑了下，伸手抱得牧泱更紧，在她的后背上温柔地轻拍着说“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牧泱渐渐被安抚下来，季青舟看着牧泱那张还带着泪痕的脸，忽然就想到了不知道是多少年前，她第一次出光荣门除妖。
光荣门低估了那一次任务，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一只千年树妖。
而那时候的季青舟，仅有六百年的修为，与那只吸食人类精魄修炼的树妖差了不知道多少，季青舟差一点死在了那一次任务中。
她败走人界，休养了许久才恢复过来。
而光荣门中乃至仙界，都流传着季青舟身陨的消息，仙门百家，或有嘲讽，或有惋惜。
牧泱那一次哭得停不住，一定要硬闯护门大阵，结果被大阵伤得遍体鳞伤，最后被带回光荣门休养面壁。可是让人不曾想到的是，季青舟一年之后竟然重新归来。
手刃树妖。
她手握树妖精魄，浑身是血，模样狰狞，仿佛是从地狱之下而来的修罗。素白长裙已让人看不出是白色的了，只见得到血迹斑驳一片，唯有裙角那一朵冰蓝花，尚有一丝颜色在。
那不是树妖的血，而是季青舟的血。
那一日，她手握树妖精魄，从山下一路上了光荣门，脚下的路滴了一地的血，见者生畏。她持着树妖精魄站在殿前，身姿挺立地同掌门说“青舟，幸不辱命。”
那一次，是她受伤最重的一次，竟然足足昏迷了半月之久，还好仙界灵气充裕，她才提前醒了过来，一醒过来，便见到牧泱将自己的法力输给季青舟。
那时候牧泱法力薄弱，若是再多失一些，怕是会出大问题。
季青舟想起来，那时候牧泱说了什么，她说“师姐最重要，若是师姐不在，那所有东西都不再有意义了。”
她是牧泱的天，她是牧泱的所有。
因为这一次斩除树妖有功，季青舟得到了光荣门的冰蓝花印记，印记在额头上，显现出来的时候异常好看，那是光荣门最高的荣耀。
那是属于季青舟的荣耀。
从那个时候开始，仙界便有人称她为青舟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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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皇帝因为莫长亭一救之恩，便要娶莫长亭回去，莫长亭从未见过那般阵仗, 随着皇帝出去玩儿了许多日不曾回来。
光荣门传信来让黎霜赶紧回到仙界, 不要在人界逗留。
黎霜应了，可在离去之前，还想要偷偷带着莫长亭去仙界瞧瞧冰蓝花, 她便出去寻, 却见到宛都皇城的淮河开满了荷花。
粉绿相接, 一眼便叫人难忘。
暑气正浓, 可是对于黎霜而言却并无差别，荷花的清香随着空气传来, 她站在桥头停下脚步来，见到年轻的皇帝拉着莫长亭的手，赏花游湖。
黎霜远远就看到了莫长亭, 笑颜如花，甚是好看。
比这铺天荷花还要好看上许多的。
黎霜便想, 这光荣门中的冰蓝花再美, 却不能随意采撷, 可是这宛都皇城的荷花就不一样, 风情无二, 任君采撷。
莫长亭喜欢, 也属正常。
后来黎霜就给莫长亭留了一纸书信, 随意写了几句话, 便回到了光荣门中。
说到最后，莫长亭眼眸深邃，茫然一片，略微带着些哽咽，牧泱撑着下巴听，她还是第一次听自家四师姐的故事，心中有些怪异，却也说不上哪里怪异。
牧泱便问莫长亭“可是你何时又与四师姐重新见面的啊”
季青舟眉目不动，看着莫长亭不动，莫长亭看了眼季青舟的脸色，然后回答牧泱“一年前。”
一年前，莫长亭早已经成了所谓的亭妃，却意外收到了黎霜来信，那只熟悉的五彩鸟传来了一封信，也就是问莫长亭是否安好。
莫长亭略一犹豫，传信回去，希望能够见黎霜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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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时候黎霜姐姐来找我了，就在我们曾住过的小筑。”
季青舟这时候才发问“你就是那个时候让老四帮你毁龙脉的”
莫长亭点了点头，牧泱问“为什么要毁龙脉这样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啊。”还害的四师姐落的如今的地步。
就算到了现在，她也不愿意将莫长亭给供出。
不过莫长亭既然来找季青舟，愿意说出事实来，那还算是有情有义，季青舟这才对她脸色稍缓。
莫长亭手指扣在茶杯上，杯中之茶早就因为这长长的故事而冷掉，莫长亭说“我与陛下在一起快要五年，伉俪情深，他也是不曾负我，我只想与他生死同穴。我曾翻阅古籍，知晓同穴而死的二人，来世必将再次相遇，我只想要同陛下在一起啊。”
季青舟与牧泱这才知道了莫长亭的意图所在。
人界帝王本就是真龙所化，等到百年魂归之际，便引龙脉而化真龙，飞升仙界，根本就不会再有下辈子。所以莫长亭才想到要毁龙脉，让皇帝无法化龙，继而转世为人，重新再遇。
牧泱心底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也微微替老四不值得。
牧泱将面前的杯盏往前面推了推，茶水洒了出来，她伸手过去轻轻一拂，便干了，牧泱鼓着气，有些不悦地说“你这个人真是自私。”
莫长亭愣住了，手顿在杯盏上没动，眼中情绪不明。
季青舟也是嘲讽似的哼了一声，又听到牧泱继续说道“你这般作为，可问过皇帝愿不愿意或者是，你可考虑过四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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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舟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些关于龙脉一事，而是说“若是娘娘有这个功夫，为何不去青叶观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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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也只是同季青舟与牧泱道了别，也不知道会不会去青叶观瞧瞧，而季青舟也没有说关于老四这件事情如何解决。
等到夜里，牧泱运功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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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声起的时候，仙鹤便纷纷落在她的身边。
牧泱不太记得老四那个时候的神情了，只记得老四经常问她“你觉得仙门如何”
牧泱便答“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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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泱没有回答，见到老四又吹起了一直吹的那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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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泱心绪不宁，调息之间呼吸一重，竟然是分神了，可是她却也是在为老四不忿，她对莫长亭那般好，甘愿毁去自己也要祝她完成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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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泱眉头皱起，心绪更加不宁，恍然间便想到了她与季青舟。这个时候，季青舟忽然从门外走进来，神情凝重，她微微拂袖，便起了一阵冷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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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青舟是天之骄子，她是天之骄子的跟屁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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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泱身上窜出了许多乌黑的阴浊之气来，季青舟看在眼中，拂袖将身侧的灵气聚拢过来，可是牧泱心魔太重，压制不住，季青舟想了想，伸手抱住了牧泱。
牧泱只觉得心火很重，猛然间却嗅到了一股冷香，从四肢百骸慢慢渗入身体之中，她记得这个味道，是季青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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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哽咽，然后就哭了。
她自从成了合欢魔祖之后，便很少去哭了，因为她知道，没有人会像在光荣门中一样宠着她，在魔道之中，所有的事情都要靠自己，甚至一个不小心，便会失了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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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泱自小便是心思单纯，千百年来所有事都以她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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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刃树妖。
她手握树妖精魄，浑身是血，模样狰狞，仿佛是从地狱之下而来的修罗。素白长裙已让人看不出是白色的了，只见得到血迹斑驳一片，唯有裙角那一朵冰蓝花，尚有一丝颜色在。
那不是树妖的血，而是季青舟的血。
那一日，她手握树妖精魄，从山下一路上了光荣门，脚下的路滴了一地的血，见者生畏。她持着树妖精魄站在殿前，身姿挺立地同掌门说“青舟，幸不辱命。”
那一次，是她受伤最重的一次，竟然足足昏迷了半月之久，还好仙界灵气充裕，她才提前醒了过来，一醒过来，便见到牧泱将自己的法力输给季青舟。
那时候牧泱法力薄弱，若是再多失一些，怕是会出大问题。
季青舟想起来，那时候牧泱说了什么，她说“师姐最重要，若是师姐不在，那所有东西都不再有意义了。”
她是牧泱的天，她是牧泱的所有。
因为这一次斩除树妖有功，季青舟得到了光荣门的冰蓝花印记，印记在额头上，显现出来的时候异常好看，那是光荣门最高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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