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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结道大会, 惨淡收场。

  虽然季青舟与牧泱都料到了会有仙师前来阻止,可是这一场结道大会最终的变数, 却是老三。任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言笑晏晏的三师姐,竟然会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来。

  当季青舟落入那漩涡之中的时候, 所有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季青舟的光荣门玉牌就在牧泱的面前碎掉,牧泱眼圈一红, 竟然没有哭, 她撩开自己的衣袖, 上面的道侣标志竟然慢慢消失掉了。

  陨落则灭。

  牧泱不信,她不信季青舟就这样简单的陨落。

  老三慢慢走到了牧泱的面前, 目光温柔, 牧泱抬起头来看着老三, 却觉得这个人真的是陌生极了,老三朝着景逸仙师与琉璃仙师笑了笑说“多谢二位仙师了啊。”

  景逸仙师与琉璃仙师没有说话,将脑袋歪向了另外一边。

  牧泱总算是渐渐明了过来,方才景逸仙师与琉璃仙师打了师姐的那一掌, 不过是为老三的那一针做准备罢了, 那一针究竟是根什么东西牧泱不知道, 可是那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三师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牧泱使劲憋着自己的眼泪, 在受委屈的时候流过眼泪,在被季青舟凶过的时候流过眼泪, 可是在现在, 却是一滴眼泪都不愿意落下。

  季青舟肯定还在。

  她不能哭, 她要回去找季青舟。

  牧泱手中的摘星剑上覆着点点红光,老三愣了愣,伸手要去拉牧泱的手,牧泱手上法力,将老三给震开,老三法力不够,自然拼不过牧泱,一连退了数十步,吐了一口血。

  老三咧开嘴笑了下,嘴角上溢着血。

  外面刀剑之声又是响起,宣光殿中却是久久回荡着老三的笑声。

  牧泱咬了咬牙,那个人,已经不是她的三师姐了。

  她将摘星剑横在胸前,目光凛冽,说“将大师姐还给我”

  老三笑声越加大,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来,景逸仙师与琉璃仙师两个人对抗着光荣门的几个长老,竟然将几个长老死死地压制住了。

  牧泱不知道两位仙师为何要帮老三,应当是被捏住了什么把柄。

  老三目光依旧温和,看向牧泱的时候尤其温和,她缓缓开口说“小师妹,季青舟,真的那么重要吗你为之入魔真的值得吗”

  牧泱没有丝毫犹豫“值得。”

  为季青舟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老三眼神变得渐渐深邃起来,她目光落在了牧泱的摘星剑上,她抿唇一笑,牧泱竟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她持着摘星剑朝着老三走了一步,皱着眉说“师姐在何处”

  老三没有回答牧泱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着“当年季青舟为你铸剑,你取名叫做牧泱的剑,真的是个好笑的名字,我便替你重新取了一个名字,可还记得”

  牧泱握紧了手中的摘星剑。

  三师姐那时候说,揽月摘星,自是极配。

  老三继续说“揽月摘星,自是极配,哈哈哈哈哈那是我胡乱说的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将此剑唤作摘星”

  牧泱看着她不语。

  “你只知道我是三师姐,却从未问过我是何姓名,我名唤摘星,当年师尊将我捡回来时亲自取的,如今光荣门中不知还有谁记得这个名字。”

  “你手中的剑,是我的名字”

  牧泱手中的摘星剑微微一烫,心里也是发烫的,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来,她咬了咬牙,依旧是那一句话“将大师姐还给我”

  老三温和地笑着,朝着牧泱伸出了手来“小师妹,你到我这边来,从此以后,你我二人便在一处,没有什么季青舟,这不好吗”

  “不好。”牧泱果决地开口,“我讨厌你,最讨厌你了。”

  摘星剑生辉,牧泱目光冷冽,朝着老三而去,老三自然是打不过牧泱的,连连败退,牧泱回头去看身后的景逸仙师与琉璃仙师,竟然没有出手。

  牧泱追在老三的身后,出了宣光殿。

  殿外仙雾缭绕,鹤声长鸣。

  一直躲着的老三忽然之间就停了下来,她微微笑着说“小师妹,你可以再想一想,要不要同我在一处。”

  牧泱没有说话,身上的杀气便是她的回答。

  她喜欢光荣门,喜欢这里的一花一草,喜欢门中的每一个师兄师姐,对于老三的感情更是深厚,可是面前这个不是她的三师姐。

  不是那个笑起来时眼里有光的三师姐。

  牧泱眼中含着眼泪,老三竟然没有躲过牧泱这一剑,那一剑朝着她的咽喉而去,可是剑尖却在她的脖子上停了下来,微微颤抖。

  牧泱咬了咬牙,大声地喊着“把大师姐还给我把季青舟还给我”

  老三垂头看着手中的摘星剑,剑身上映着她的面容,她依旧是勾唇笑着,“小师妹,你会愿意的。”

  话音刚落,牧泱忽然见到她的四周金光涌动,一股浩然正气铺天盖地而来,将她身上的魔气压制得所剩无几,她脸色白了白,额头上落下一滴汗来。

  “这个阵法,用了无数弟子的命筑的,专门用来困住你的啊小师妹。”

  牧泱极力地隐忍着,四周的金光似乎是形成了一团威力巨大的笼子,渐渐向牧泱靠拢,牧泱咬了咬牙,挺住了这可怕的威压。

  摘星剑剑尖一抖,老三抽身而去。

  牧泱没有来得及追上去,那一层金色鸟笼便覆了上来,将她死死地笼罩住,她似乎是听到笼子外面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她想要应一声,可是不管她怎么说,外面都似乎是听不见一般。

  鸟笼盖了下来,她摘星剑一挡。

  不过是刹那之间,牧泱听得剑上似乎碎裂的声音响起,她还没有来得及收剑,摘星剑忽然就碎成了无数片,剑光凌厉,朝着她铺天盖地而来。

  按照牧泱的实力,她本可以躲过去的,可是她却动也不动,盯着那些碎片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碎片在身上划过,留下万千道伤痕。

  牧泱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那层金色牢笼将她压在其中。

  不久,地上缓缓流出了血来,是那些碎片伤的,那些碎片还留在了牧泱的身体里面。

  疼,真的很疼,每动一下都疼得要死。

  可是那不是别的东西,是摘星剑啊,是和季青舟一对的摘星剑。

  现在,它碎了。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疼的了。

  老三远远瞧着,神情发暗,那一地鲜红的血,让她心里堵得难受。

  从她喜欢上牧泱的那一刻起,心中的欲望便不能够止住了,是欲望,也是心魔。她处心积虑地策划着这一切,她抓住了某些仙师的把柄弱点,为的就是这一刻。

  可是现在,她竟然有些后悔了。

  不,她不能后悔。

  老三神情一暗,转身离去,宣光殿外的仙门弟子索性就不打了,直接冲入光荣门之中寻找对自己有利的东西,而与牧泱和光荣门交好的门派则是想方设法地要解救牧泱。

  老三下了光荣门,符咒在虚空之中点燃,面前出现了一道漩涡,她走了进去,不到片刻,面前光景一转,便是人界的景象。

  她穿过繁华无比的长街,从那些弱小的人类之间走过,有个卖菜的见到老三衣着不凡,便好心提醒说“姑娘,别往那边去了,那里全是乞丐,可脏了啊”

  老三看也不曾看一眼,径直朝着那边而去。

  那边脏,她知道的。

  那边全是乞丐,她也是知道的。

  此时人界已然是黄昏,多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夜。

  天上挂着星,铺满了整个天际,一眼看过去,仿佛是一道极宽的河流里闪烁着光辉,老三走到了一间破庙之中,破庙之中又脏又臭,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乞丐。

  老三一眼就看到了缩在最里面的乞丐,全身裹着很脏的麻布,因为昏暗,所以看的不太明了。

  老三隐了身形,走到她的脚边,她动了动,睁开眼睛,这时候老三才看清楚她的脸,不禁勾了下唇,那张脸似乎是被石头撵过一般,长得乱七八糟,让人看了便不想再看第二次。

  她也是看见了老三,用麻布挡了挡脸。

  老三温和地笑着,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来,说“大师姐,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现在变成了这般模样,可还习惯”

  季青舟敛了下眉眼,没有说话。

  应该说,她根本就不能够说话。

  是个哑巴。

  老三站起身来,季青舟动也没有动,颤着手用麻布将自己的脸给挡住,老三笑了声“大师姐,这被人踩在最底层的滋味,我要你这辈子都承受,高高在上的青舟仙子变成了一颗老鼠屎,这差距,还真的大啊。”

  季青舟抬了抬眼。

  “你是想问小师妹吧”老三说,“小师妹啊,是我的了。”

  季青舟终于是动了下,伸手拉住了老三的脚踝,老三嫌恶地踹了季青舟一脚,将季青舟给踹到了角落里去,她佝偻着身体,浑身上下都像是针扎一般疼痛。

  老三见到季青舟这副惨样,自然欢喜,不想要再去多看这副丑恶的面孔一眼,转身离去。

  四周并不安静,还有乞丐在打鼾,季青舟缩到角落里去,闭着眼睛养神。

  高高在上的青舟仙子,竟有一日落入尘埃之中,任人践踏,想想也觉得可笑。

  曾经季青舟以为,这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是她最是惧怕的事情,现下还真的实现了。可是,她曾经最惧怕的事情,此时看在眼中,却觉得没有什么了。

  并没有那么可怕的。

  她还记得牧泱曾经说过,三界众生,都是一样的。

  为何要分一个三六九等

  所以青舟仙子与这些面目可憎的人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季青舟轻轻咳嗽了一声,身上便如同针扎一般疼痛,她也不知道老三究竟是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她变成了这般模样,还锁了她的经脉。

  她趁着夜色站起身来,慢慢地朝着外面而去。

  离着破庙,越来越远。

  长街之上,还有人在,见到季青舟的时候,无不躲得远远的,一些嚣张跋扈些的人,竟然还上前来辱骂殴打,她神情恍惚,躲在角落里,竟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感觉。

  这一切,仿佛都是假的一般。

  她不能够留在这里,她要去找牧泱。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可是身上实在是疼得厉害,竟然让她站不起来。

  这时候,一只火龙驹在季青舟的面前停了下来,火龙驹上的人扔了一个馒头过来,扔在季青舟的面前,那人似乎在赶时间,一句话都没有说,便要离去。

  季青舟愣了愣,抬起头来,看着火龙驹上的人。

  一身破烂,可是容貌极好。

  叶宜繁也是看向了季青舟,四眼相对,叶宜繁心中一悸,觉得莫名的熟悉。

  她犹豫着张口“你是青舟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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