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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记忆长河

  每一个返祖现象不明显的兽族,如果不是温室中的娇嫩花朵,理应都到达过这里,来自古老先祖传承的记忆长河。

  这是完全兽化严重后产生的后遗症,施术者肉体陷入长时间的昏迷,而意识却被禁锢在悠远的记忆长河中,无法自行苏醒,只能等到脱离时间的到来。而在记忆长河中漫长的等待,可以说是惩罚,亦可是说是奖赏——为那些曾经变化为先祖模样的人献上一些经验帮助,也算是一种祖辈余荫了。

  此时正新奇的在河流中肆意穿梭的徐参,正是有幸能经历这一兽族独有奇遇的幸运儿之一了。他正快速的从一处血红色的记忆里飞掠而出,这也是他进入这里好一会儿后才发现的能力,原来不用傻乎乎的在河水中游泳,只需要心念一动,身体就会随着意识漂浮升空,显然这处虚幻的世界并不用遵守什么现实世界的法则。

  刚从河面一头扎进那片看起来充满了血腥的记忆片段,没几秒种就又飞了出来,不是因为恐惧或是不适等原因,而是很奇怪的,就在即将入水的前一秒钟,徐参福灵心至的猜到了接下来将会浮现在脑海中的画面,那并非是一段清晰的回忆,而是一种朦胧的既视感,仿佛曾经遇见过,而下一秒出现的场景,立刻就让徐参在心中默念了一声。

  “果然。”

  像游魂一样漂浮于长河之上的徐参眨了眨眼睛,他突然明悟了过来,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

  无忧国特有的净魂之火功效自是奇佳,就算在整座天下,这样的稀罕物件也是屈指可数,更不要说能给举国上下的平民豪绅都用上了,这也是那位雄才大略的天资明君的能力所在了。但是净魂之火的效果并非尽善尽美,它也无法让人摒弃一切的过去。

  人、亦或是妖和兽、或者是某些诞生于元素充盈之地的精灵古怪,归其根底,只要拥有高智慧,都是记忆的组合体,在民间有句俗话,叫做“让人成长的不是时间,而是经历。”,如若是有位百岁老人,只是终日将自己一人关在一处豪宅大院内,每天除了吃与睡,剩下的就是和孩提游玩一般与莺鸟嬉戏,与槐树同眠,那即使经过百年之后,也只是虚长岁数罢了。百岁的他又与五岁时的他有什么区别呢?

  而穷苦家庭的孩子总是早当家,他们在青年,甚至少年、幼年阶段,就经历了或是丧父丧母,或是家庭中落的巨变。所以他们不得不提早把那重担挑在自己的肩头,在别的孩子还在嘤嘤啼叫,央求父母为自己买心爱玩具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可以称为男子汉或是巾帼了。

  经历可以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也可以是从书上读来的大道理,借由别人的经历来感悟自身,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见万种人,可谓尝遍人间百态,是知人了。

  既然人是这些记忆的组合体,由于这一份份的经历感触,才塑造出了这样的一个鲜活的生命。若是净魂之火将过往全部一并斩断,这渗进骨内存于心中的信念、性格又如何自处?没有了那些过往的经历,所有无忧国的新人都似是一张白纸,那岂不是又成了新生的婴儿,万事不知?

  所以,无忧国的一代民,一个个都个性鲜明,如若不说他们曾斩去记忆,那和平常人物并无半点区别,这也正是说明了有过往的星星点点藕断丝连。在某些特殊的时候就会涌上心头,它们也许只是被关在了识海的最深处,它们还在无时无刻的默默影响着你,只是你找不到它们。

  徐参此时位于河面上方不远处,悬空的脚尖轻轻触及着水面,虽然不是现实世界,但脚底下却有清晰的冰凉感,神奇的很。徐参已经发现了自己曾到过这里的事情,举目远眺,一片又一片光华浮转的美妙记忆片段如梦似幻,水面之上迷蒙蒸腾着氤氲水雾,愈发衬托的此地奇异出尘。不过徐参只要定睛看着那片记忆两三秒,他就会大致想起关于那个片段的故事。

  就像脚下的这片血红色记忆,就是一处东陆的古战场,时间之久远已经远不可查,只知道在这片记忆所在的年代,整片东陆上几乎全是蛮荒野兽,强大的兽族身型壮硕如小山,刚出生的幼年或是实力不济的存在则比人类也高大不了多少。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完全兽化的模样,无法口吐人言,只能根据本能吼叫出一些带有情感色彩的语调。

  而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下,终于诞生出了第一批可以化为人形的旷世奇才,第一次有了兽族可以勾动天地间的魔法元素,不再是追寻本能的一味使用肉身力量,他们拥有了自己的智慧。

  于是,兽族横行的东陆上最早出现的文明诞生了,一个个强大的氏族部落横亘于大地之上,部落的首领皆是一个个从兽群中脱颖而出的天赋奇才,他们拥有着兽族的强悍肉身,并且还拥有着兽族内从未出现过的魔法造诣。

  当文明与智慧出现,就意味着战争将至,智慧种族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资源、领地、甚至是同类,都是他们征服的对象,一场跨遍全陆的战火燃烧而起,无人能够幸免。在魔法的毁灭与战术得当的兽群践踏下,东陆第一次出现这么大规模的的伤亡,古木燃尽,山岳坍塌,生灵涂炭,世间一片血色。

  一个个记忆片段,主视角都不同,时代也截然不同,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的记忆放在了这里,但是给徐参的震撼确实实打实的。当他发现自己曾经有过这里的记忆之后,徐参就没有再一次潜入水面,他只是在河面上缓缓飘行,行到一处新片段,就注视片刻,一幕幕场景就如倒映之月,明明身边没有实物,却真的突兀出现在他的脑海。

  他当然不知道,作为高深法师辈出的徐家之子,他舍弃家学与家世的帮助,早早就孤身一人去沙场摸爬滚打,生死之间多明悟,他何止曾经来过这里,他到这记忆长河的次数怕是整个东陆都无人能敌。

  以至于所有的记忆都如数家珍,只需要随便看上几秒,就有场景浮上脑海,他一寸寸的飞远,一个个记忆重新回想起来,有狐族的兴亡时刻,有英雄豪杰的舍生取义,有贪生怕死苟活却为家族寻得一处庇护的家主。一幕一幕,如走马观花,在心头绽放。

  徐参没有抬头观看,所以也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到了记忆长河的尽头,一,二,三。

  最后却有三处记忆怎么看也想不起来任何事情,徐参正疑惑着想要再一次潜入水中,突然抬头发现眼前光华万丈,直刺的人无法睁开双眼。

  “嘶!”

  短促的抽气声在阴暗的山洞中响起,徐参猛然睁开双眼,眼前是陌生的场景,不知为何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竟然是直立站着的。

  赤、碧、青三色光环一层一层环绕着自己,自然是柳心立设好的保护陷阱,三色光环之下,徐参明明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却没有迷茫之色,反而,那赤色的狐瞳中满是智慧的光芒。

  三彩之下,徐参妖气的面庞被光芒映衬得更像狐狸了,俊秀而妖异,恍若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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