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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第十章 叩门拙言(一)

  乌乌知趣地退出院外,狼嘴狼爪齐上,总算把那院门关严实了。

  他从吴悸那里吃了瘪,瞅着杵在门口的墨斜,下意识就调侃起来,“哎哟。呆木头也有机灵的一天。怎地不忠心护主了?知道给人家留二人世界了?”

  墨斜瞟了他一眼,抱着双臂解释道,“公子和我刚刚在门外都听到了。她不会伤公子。”

  突然,一声强抑的倒抽气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突兀。

  墨斜浑身寒意乍起,纵身一跃,一手从暗处揪出一黑衣人,另一手扭住其下巴,防止咬舌或服毒自尽。

  “你是谁派来的?”墨斜厉声问,寒星般的眸子里杀意凝聚。

  黑衣人蒙着面,露出来的眼睛却瞄向狼形的乌乌,眼里惧意森森。

  狼说人话,分明为妖。若非事情如此诡异,他刚才也不会吓得倒抽气而功败垂成。

  乌乌心中懊恼这次任务太过大意,面上仍装得胸有成竹。“何家的?够硬气啊。”黑衣人眼神微抖,乌乌知道自己猜对了。

  狼爪点地,绕着黑衣人来回地转悠以施压。乌乌的一双蓝眼睛死死锁住黑衣人的小腹。

  抬起前爪舔了舔,乌乌气定神闲道,“别怕。你自杀后,我就只吃你的一点肉,尝尝鲜。再把你的尸体吊在何府牌匾上。给大家看看。”

  墨斜连翻白眼,这妖兽能再无|耻点吗?

  爪上湿濡,原来黑衣人本就忌惮妖物,乌乌一番威胁下,忍不住小|便|失|禁了。

  看墨斜憋笑憋到发抖,好洁的乌乌嫌弃得恨不得剁了自己的爪子,苦于箭在弦上,戏不得不继续演。只好将爪子在地上摁了又摁,假作思索状,实则在用尘土掩去那爪面臭味。

  见状,黑衣人以为是乌乌蓄势待发,要动手的前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口齿不清地嚷嚷。

  墨斜一松手,蒙面人便哀号道,“我招我招。我是何府奚奶娘的干儿子。前些日子,我干娘猪油蒙了心,仗着做过公子奶娘,偷何家公子何茗磊的财物。不仅被打断了腿,人也疯了,还连累了我。自年初五起,何公子让我守在何府,看到可疑之人或狼就跟踪报信,将功补过。”

  “何茗磊?”乌乌和墨斜都是一惊。何青祁的底细,夫子一早就调查清楚了。何茗磊人虽少年,但正直到顽固的地步,傲骨铮铮,有“老石头”之称。而且何茗磊常年在外游历,力求“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真正将学问融会贯通,并不参与何青祁秘密寻找前朝遗孤的实务。

  可蒙面人的描述里,何茗磊心狠手辣,逼疯致残奶娘;玩弄人心,利用奶娘的干儿子做眼线。目前不能确定是不是何青祁示意,但前后性情的反差已经足够可疑。

  墨斜和乌乌把蒙面人押入偏远林子里,模仿布谷叫声,唤来暗卫,去通知还在参加花灯会的裴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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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内,吴悸眼睁睁地看着怀里变成小黑狼的锦崖,目不转睛。

  气氛凝滞了好一会儿。

  吴悸骤然裹紧小黑狼,藏在厚斗篷里,剧烈动作间咳嗽不止,她强撑着跑回自己的房间,掩门,一溜烟爬上了自己的床,搂着小黑狼,盖好自己的厚棉被。

  小黑狼锦崖在她胸口憋闷得慌,探出头来。“你干嘛?”

  “嘘——”吴悸神情凝重,“小声点说话,你这样很容易被人当做妖怪抓走的。今晚我爹娘不回家,小王也不来,家里安全。你躲在我被窝里,什么时候重新变成人了,就可以出去了。”

  “你还真不怕我。”声音有点窃喜,小黑狼在吴悸的胸口亲昵地拱了拱。

  吴悸咳嗽连连,带着笑意回答:“怕你做什么。你又不会吃了我。”

  谁说我不能吃了你。小黑狼坏坏地想。“知道我的眼睛为什么是一红一黄吗?那是因为我常年杀人吃人杀红了眼!”

  “无聊。”吴悸拍了拍小黑狼的脑袋,“你敢吃我咳咳试试看。”

  小黑狼顿时蔫了。从前乌乌私下取笑他将来定是个怕娘子的,没想到竟给他说中了。

  “我刚看你变身时骨头都扭了,现在,咳咳,还痛吗?”失了声c近几日才好转的吴悸,遇上与锦崖单独相处的机会,硬忍住嗓子的不适而说话。

  忽冷忽热和全身剧痛是临变身前才会有的预兆,成狼形后自然消失了。小黑狼锦崖却“呜呜”了几声,“好冷。背上也有点痛,摸摸。”

  吴悸不知有没有看穿小黑狼的佯作痛苦,好脾气地捋着小黑狼脊背的顺毛,一边揉揉他的小脑袋,挠挠他软绵绵的脖子,抱怨道:“锦崖你变成狼后,怎么这么喜欢撒娇呢。”

  连日少眠,吴悸迷迷糊糊地睡去。半梦半醒间,冬日冷气乍进气道,喉间发痒,突犯一阵急咳,咳得坐起。她不想锦崖担心,硬撑着一股心火去抑制咳嗽的本能。两相对抗下,脸上迅速爬满不正常的潮红。更有甚者,吴悸刻意的抵抗憋得太过,反激得咳嗽势头更加猛烈,眼泪鼻涕一通狂流。

  小黑狼用牙齿稍稍咬开吴悸的衣服,轻轻舔|她脖颈处,好隔着皮肤缓解她气道的燥|热,帮她尽快恢复呼吸。

  “对不起。”这阵间歇性大发作过去后,吴悸捂住脸,擦干眼泪,默默躺下。

  小黑狼复又钻入她怀里。他算明白了,为什么短短二三十天她就被折磨得脱了形,厉鬼一般。天天夜里遭无数次这样的罪,觉也睡不安稳,铁打的身子都得垮。

  吴悸躺在床上,每次呼吸冷气过喉都会引起咳嗽。

  小黑狼埋头在她颈间,听她一呼一吸间,喉咙口发出沙沙声。束手无策的小黑狼只能不厌其烦,伸出灵活的舌头舔吴悸的正面脖颈,替她降温,让她的气道对冬日冷意不再那么敏感。

  提心吊胆挨到后半夜,比上一次大发作更猛烈的咳嗽袭来。吴悸惊醒坐起,连小黑狼都脱了手,捂住胸口,咳得心肝肠肺都要呕出来似的。这一次持续时间更长,咳着咳着,吴悸便是呼吸急促接不上来了。

  这次发作结束后,吴悸倒在床上,出气多c进气少了。小黑狼感到她意识游离,赶忙说话,吊住她最后一点清明。

  “小悸,别睡。你知道我娘吗?”

  “没听你说过”吴悸半眯着眼。她清楚,自己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我娘是前朝妖妃,狼妖牙夕。我爹虽为皇帝,但仅仅是个人类。因而我,是个半妖。”

  “半妖?所以你平时是人,月圆之夜才变身成狼”吴悸倏尔一笑,搂紧小黑狼,喘息着说道,“别怕,锦崖,有我呢。”

  此举耗尽了吴悸仅剩的一丝气力。她缓缓闭上眼,呼吸变得虚弱而绵长。

  “不要!小悸!小悸!不要!”小黑狼泪湿眼眶,猛力用爪子拍打她的胸口,仿佛这样能让她的呼吸重新变得有力。

  没有用,没有用。

  他做什么都无济于事。生命像初春新发的芽,行刑般地从吴悸的身体里一点点被抽走。

  前肢上的月牙半开红镯蓦地发热,烫得小黑狼一抖,一爪子拍下去,力道极大。恰好砸在吴悸锁骨处佩戴的玉蔷薇上。

  玉蔷薇表面瞬间裂痕如蛛网,破碎后掉落。

  小黑狼正讶异自己的肉掌垫怎么拍得碎体积小的玉质蔷薇,忽然听见吴悸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幽幽醒转,问道:“天亮了吗?好像不咳了。”

  小黑狼殷勤地咬住被子往上拖了拖,“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吴悸困极,又重获尽情呼吸的自由,兼之小黑狼锦崖相伴,心安满足,沉沉睡去。

  眼中精光一闪,小黑狼对着玉蔷薇的残骸,仔细嗅闻。他第一次感激狼形带给自己的灵敏嗅觉,玉蔷薇碎片里,除了吴悸的气息,他捕捉到了一缕陌生的气味。

  按说,玉蔷薇小巧便携,且对吴悸意义特殊。吴悸将它绑在红绳上,戴在锁骨处,几乎从不离身。那这丝不属于吴悸的陌生气味是从哪儿来的?

  小黑狼锦崖谨慎地再次嗅闻。能碰到玉蔷薇这样的私密之物,不外乎密友和亲近之人。吴悸好友的气息他不会认不出,吴父他见过,努力回忆下能分辨出吴父的气味。那么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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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卫无功而返,直言寻不到夫子。

  寻不到?

  要知道,暗卫们跟随夫子和他们一干人等,除非轮流换班,完全是不眠不休,以他们的身手根本不可能跟丢。而暗卫内部自有一套迅速寻找到同伴的秘传之法。事情顺利的话,此时裴厉早该接到他那方暗卫的通知,并赶到此地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桩何茗磊的怪案还悬着,怎地夫子也闹出失踪疑案来。

  乌乌和墨斜互看了一眼,传递眼色。乌乌意在杀人灭口,省得夜长梦多;才十六岁的墨斜,稍有不忍,再则愿听夫子分析判断内情,不赞同莽撞地断了这条可疑线索。

  两人的眼色交流还未达成共识,被束缚住手脚的黑衣人却猝然倒地,咳嗽不止。

  乌乌跃上前,扯下他脸上的面巾察看。不扯还好,一扯,黑衣人蓄了许久的吐意找到了发泄口,任秽物从嘴里倾倒而出。

  空气里溢满铁锈腥味。

  黑衣人呕吐中,自觉好一些固体物,嚼也嚼不烂,图个爽快干净,可劲儿地都吐了。

  吐完,胸腹绞痛,借着月光一看,哪里是什么秽物?赫然是摊摊碎血肉,原来他把自己的脏器全呕了出来。吓得两眼一翻白,当场就断了气。

  “蛊毒!”白狼乌乌站在尸体和血肉之中,肯定地下了结论。

  “蠢货!还不赶紧跳出来,当心被缠上!”抱胸而立c单手扶剑的墨斜慌了手脚,大声提醒。

  片刻,乌乌脚下的残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洁白的雪地上不留任何痕迹,血肉和尸体,像被什么给快速吃掉了。

  原来尸体躺倒的地方,一团红絮状物体伸出无数丝条,齐齐对准了最近的白狼。

  墨斜惊呼:“小心!”飞身去推开白狼。

  乌乌已经完全听不到墨斜在说什么了,一味地喃喃:“是牙夕才会培育的桑生蛊牙夕牙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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