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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第一章 “恩人”

  木桨摇动,捣过碧水。鸥鸟从天空冲下,翅尖轻点水面,悠悠再起。

  吴悸在摇摇晃晃的船舱里醒来。尽管睁得开眼,依旧是浑身乏力,使不上劲。

  入眼是斑驳的船板。

  身旁,与舱底相连的小矮木桌上,昨夜放着的油灯已灭。桌上药箱半开,露出里面的瓶罐盒碟。窄小的船舱里,小王卷着铺盖,就着舱底的硬船板睡在行李旁边,正打鼾。

  吴悸想喊他,不料嗓子干哑,只发出细如蚊吟的嘤/咛。与她船舱一板之隔的小门被移开,一个陌生女子半弯着腰走进来。

  “醒了?”女子盖好药箱。昨夜试药太晚,倦了赶着休息,竟忘了收箱子,幸好小王向来规矩,亦不曾翻动过。

  吴悸醒得比她预想的要早得多。师琴看了眼她脖子处的玉蔷薇,没有多说。走去轻轻踢了踢小王,把小王叫醒。

  “起吧,再过一个时辰该到风陵渡了。你家小姐也醒了。”

  小王顶着黑眼圈,麻溜地起床c叠被。外衣也顾不上穿,先给吴悸倒了杯水。把小床上的吴悸扶起,喂她喝水。

  “小姐这是师琴姑娘。”小王犹豫着说道,“师琴姑娘在南邺有熟人,掌柜的托了她伴咱们进京,帮衬咱们尽早安顿。”

  吴悸略略思索,自打三年前牢狱之灾警醒,爹娘不敢不信命理,送她进京无可厚非。可何需如此匆忙,还迷晕她绑上船,先斩后奏?

  终于想起来师琴是何许人也。可不是早些时候娘亲念叨的爹爹的相好嘛。小王支支吾吾,更令吴悸坚定心底猜想。

  必是吴父耳根子软,听了师琴的谗言,又深知吴悸嫉恶如仇,厌恶坏了自家爹娘感情的烟花女子,不会愿意合作,才出此下策。

  师琴见吴悸眼底轻蔑,就是世人对烟花柳巷之人的嘲弄,自己习惯了,也不扭捏,反抱之以嗤笑。收了药箱自回隔间去了。

  这厢吴悸听小王讲了前因后果,与自己推想的,出入不大。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忽地想起锦崖,他还说要来道歉也不知道吴父会寻个什么借口打发他。心里闷闷的。拜托小王搀扶着自己上甲板透气。

  师琴闲时往南邺去,喜择小船小路,快捷便当,不引人注意。水道上只零散几叶扁舟,船家都是顶熟悉近路的老手。

  看了一阵,吴悸所在的船总算并入了主水道。千帆迎风而鼓,数艘大船好不气派,衬得诸多小船们如蚂蚁一般。

  其中一艘红漆宝船,中等大小,平凡无奇。船尾垂下一道绿藤,藤上缀满白色花骨朵,有个女子正在照料。

  有情趣。吴悸暗想。若非她无聊,呆在甲板上吹风看景,也不会注意到普通船上这么一个装点的细节。

  红宝船和吴悸的船同到风陵渡,在埠口下船时,只见红船里走出个高挑女子,穿着面青里白的衣服,头戴斗笠,压得低低的,看不清容貌。而露出的侧颜,透骨冰肌,叫人一见难忘。

  药效未过,吴悸软/着两条腿,被师琴和小王一左一右架进了风陵渡最大的酒家。那青衣女子不经意望过来,顿了顿,随后也进了酒家。

  酒家生意正好。吴悸一行方落座,青衣女子大方坐在四方桌仅剩的位置上,“暂无空座,拼个桌,诸位不介意吧。”摘下斗笠,透骨冰肌上嵌着的五官太令人失望——大圆脸,细眼睛,塌鼻子,厚嘴唇。

  配这罕有的冰肌,太可惜了,反倒把还谈得上平凡的长相衬得显丑了。

  吴悸先前颇为期待,有绿藤荡船尾的雅致心,身形又高,这女子再怎么长得也不会太差。谁承想是天意难料。给些东西,便要夺走另一些东西。

  青衣女子笑道:“看来姑娘对我的样子不满意啊。”

  吴悸自觉失礼,“冒犯了。恰好之前有看见姑娘料理船尾青藤,心生渴慕,适才又从斗笠下瞥见赛雪肌肤是我以貌取人了。我叫吴悸,望姑娘海涵。”

  “不碍事,好多人嫌我不够貌美如花。我只好自我安慰,是自己气质出尘,他们看得起我,两相对比才这么说。我姓月,名真真。”女子从袖里抖落小白花,手掌翻动,稳稳接在掌心,“新从藤上摘的,送你可好?吴姑娘。多谢高看我。”

  “按礼我该跟你客气一下。但我实在喜欢这花,嗯”吴悸拿过花,“谢谢了。”

  “位置给你坐了,你花也送了,咱们算熟了。叫我吴悸吧,姑娘什么的听着酸掉牙了。”

  扒饭的小王,一粒米吸进气道,呛得眼泪都咳了出来。师琴嘴角含着丝优雅而强忍的笑意。

  月真真险些笑岔了气,本就细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好好好。吴悸。咱俩谁也别跟谁客气,叫我真真。”

  “哦。真真。那别客气,动筷吧。”吴悸招呼,自己却干看着。

  月真真笑得腮帮子发麻。“吴悸,别客气,你也吃啊。”

  “我我抬不动手。”药效的后劲尚在,吴悸老老实实回答。

  “嘿,别跟我客气,我喂你?”月真真只当她还在玩笑,如此戏说。

  “那怎么好意”吴悸不由老脸一红,肚子“咕噜”一声,立马改口:“那敢情好。咱俩谁跟谁啊。”

  月真真不知怎地,减了兴致,眯眯眼稍稍睁大,好像想起了什么正事。“对。咱俩谁跟谁。光吃东西没甚意思,玩个游戏可好?”

  吴悸张嘴够到月真真夹过来的菜,点头同意。

  “我说一个故事的结局。你可以就此随便问我问题,但我只能回答‘是’与‘否’。若你猜出来故事到底如何,便算你赢了。”

  “我开始讲了。有个姑娘走不动路,被一男一女架进了风陵渡最大的酒家,该吃饭了,可手也抬不动。你猜猜,前头发生了什么。”

  吴悸c师琴和小王均一惊。师琴的脸色分外难看。

  瞧月真真一本正经的模样,吴悸不知她为何要绕这么大个弯,来探问她的过往。想来不只是她注意到了月真真,月真真也很早注意到她,特意过来坐在同一桌,并非巧合。

  微妙的气氛中,吴悸的肚子又“咕噜”一声。月真真举筷喂她,十分耐心的样子。“慢慢吃,吃饱再说。”

  吴悸一路皱着眉头用完饭,心生一计,或许能知道月真真的意图。

  “这故事好难猜,且我头一次玩。要不,换我出题,你来猜。我只用回答‘是’与‘否’,就简单多了。要不然,算你欺负我!”吴悸口气相当严肃。

  “可以。”

  吴悸道:“那我开始讲喽。有个姑娘走不动路,被一男一女架进了风陵渡最大的酒家,该吃饭了,可手也抬不动。请问,前头发生了什么。”

  “请问,这个姑娘是病了吗?”

  “不是。”

  “姑娘是被下/药了吗?”

  “是。”

  “下药的人是旁边的一男一女吗?”沉吟片刻,月真真问出这一句,右手平放在桌上,压住袖中匕首,蓄势待发。师琴似有所觉,放下碗筷。

  见月真真状似无意实则担忧的眼神,吴悸醍醐灌顶般想通透了。怕是自己被小王师琴搀扶,满脸怨念,被月真真误会,以为吴悸遭人暗算胁迫了。吴悸挑挑眉毛,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暗算她的,是她亲爹。于是答道:“不是。”

  月真真还提着口气追问,“姑娘是被牙子拐卖了吗?”

  “不是。”

  “那一男一女是这个姑娘的朋友吗?”

  吴悸看了看小王,再看看师琴,“我回答不了。”

  月真真反应极快,“回答不了?那说明,是朋友,也不是朋友。难道,他俩一个是你的朋友,一个不是你的朋友?”

  吴悸如逢知音,喜形于色,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

  月真真厚厚的唇瞬间勾起一道弧。“一个姑娘,被第三人下了/药,药量猛到使她无法正常动作行走。接着她被一个朋友和一个不是朋友的人,搀扶着,带到风陵渡最大的酒家。我猜,是她不愿意做什么事,疏于防备中了迷/药,而被带上船,去某个她未必愿意去的地方?逃婚?”

  “不是逃婚。”吴悸有些窘迫,“但八九不离十,离答案很接近了。”

  “下/药的人是这个姑娘熟悉的人吗?”

  “是。”

  “带她来的一男一女中,她的那个朋友是为了她好吗?”月真真打量着小王。她压在桌上的右手一直没有动过。事情未弄清楚之前,她不会掉以轻心。

  这是因为月真真还有一层考虑。虽说吴悸否认被拐,但不能排除她受这一男一女威胁而没说实话的可能。若真是如此,月真真随时准备好一场恶战,救走吴悸。

  吴悸却沉不住气,嚷嚷道,“哎呀,太难猜了。你猜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厉害了。我告诉你吧。”

  “我爹迷晕我,拜托这位小王,就是我的朋友,护送我上南邺去避灾。所谓灾,是某个很灵的算命先生提醒的。”

  吴悸的话并没有让月真真完全放下心。月真真看向沉默不语的师琴。从她为袖中匕首蓄势起,师琴周身就溢出阴冷之气。在这一行三人中,师琴这个风韵犹存却身手不错的少/妇,是最让月真真感到可疑,也最为忌惮的。

  “这位师琴姑娘,如我前面所说,不是我的朋友。”吴悸话锋一转,“真真,你有所不知,她怎么会是我的朋友,她可是我的大恩人呐。”

  丢出这么一句话,不仅月真真备感诧异,连师琴都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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