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祭礼 迎
“迎”，祭师卫高唱一声，停下了舞动的脚步，俯跪在地上，鼓点声停了，四周静了下来，屏息静待神灵的到来，连刚刚在桃林玩闹的少年姑娘都老实端正的跪坐在地上。
“哇，哇，哇···”女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声从祭坑中传出来，突兀刺耳，划得人耳膜生疼。
哭声？
哪里来的哭声？
祭坑！
祭坑中有哭声
祭坑中竟然有哭声！！
祭坑旁的百姓在短暂的惊愕后，都偏过头，脑袋凑成一堆，够着脖子看那个哭喊的女娃娃。
只见一祭坑的奴隶瘦瘦弱弱脏脏黑黑，一个小奴隶趴在靠在坑壁的干柴上费力的想要爬出来。
祭坑旁虎贲军举着的火把已经燃得很旺了，只等着吉时到，迎来鬼神，祭师卫高唱一声“祭”，便把火把丢到祭坑中，让祭坑中的九百九十九个奴隶在他们自己的哭喊声和百妇祈祷声中化为灰烬，敬献神灵和祖先。
但像今日这种，作为祭品的奴隶哭喊着妄图逃出祭坑，这在焉方春祭中还是头一回。
哪里能容她爬出来，多亚孟河当即对祭坑中其他奴隶喝道：“把她拉下去。”
奴隶们得了命令，一群人涌上去，两下便把那干瘦的女娃娃扯了下去。
那女娃落在地上，发了狠，六七岁的孩子随手拉起一只胳膊就咬了下去，直咬得满口血才松嘴。
那情形叫人看了直恶心。
“这女娃是谁？看她咬人，满嘴血，莫不是敌方放到我焉方专门破坏我们春祭的恶灵？”
“她这是在阻挡鬼神赐予我焉方福气，是要鬼神降罪焉方啊！”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纷纷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哭喊的女娃拖上来抽筋扒皮，竟把不知何时又响起的鼓点声都压了下去。
“阿好，是你！”
人群中突然钻出个漂亮的小少年，背着长弓，抱着几根桃树丫子，嘴上叼了根草，身上的羊皮袄子被划了几条口子，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一脸的机灵顽皮，他欢喜的叫着蹲到祭坑边上幸灾乐祸，“哎哟，这幅鬼样子真丑。”
女娃娃此时死命咬着一个老奴隶的腿，惹得围观的百姓奴隶又是一阵惊呼，将小少年的叫声淹没了。
少年不耐的皱起眉头，拔高了声音，“阿好，别啃了，那老奴隶的腿又脏又臭有什么好啃的，你要喜欢，稷哥给你抓两个貌美的小哥哥来啃。”
真是又嚣张又混账！不知是哪家出来的贵族公子。
六七岁的女娃娃能有多大力气，两下就被几个奴隶从老奴隶的腿上扒开按在地上，这可惹怒了她，她挣扎着扑起来对着旁边一个岁男娃娃的脸就啃了下去，那男娃娃疼得哇哇叫，可女娃娃就是不松口，生生扯下一块肉来才算完。
“哎哟，我说阿好，都说给你找漂亮的小哥哥啃了，你抓着这么个丑小子不放做什么？”
只听得小少年满口调笑嫌弃，按着女娃娃的两个奴隶突然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脖子正中插着一支骨箭。
周围一阵骚乱，竟有人胆敢射杀祭坑中的人牲！
旁边举着火把的虎贲军侧头看了小少年一眼，皱了皱眉，嘴唇蠕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又转了回去。
血溅了女娃娃一脸，她惊愕的抬起头，看到了祭坑边的少年。
“稷哥！”她大叫，满是泥土和血的脸委屈又惊喜，一双黑乎乎的眼亮得吓人。
少年被她看得皱起眉头，别扭的扭开脸，烦躁的冲着祭坑中的奴隶吼：“吾乃王子稷，都滚开，谁伤着她，本王子射穿他的脖子，谁按着她，本王子射穿他的脖子，谁挡着她的路，本王子射穿他的脖子。”
那两个奴隶是他射杀的？！
果真是焉方最混账的王子！
也只有焉方最混账的王子才敢射杀祭坑中将要敬献给神灵的奴隶！
“稷哥。”女娃娃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埋怨，“你怎么才来？”
“丑死了！”王子稷嫌弃，拉弓又射出几箭，把刚刚按着女娃娃的奴隶都射杀了，他扔下弓箭别扭道，“站那别动，我背你上来。”
说着又瞪起眼睛对着满祭坑奴隶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王子让出一条道来。”
王子稷说着就往祭坑中跳，冷不防被人揪住后领提了起来，他艰难的转过头，看到了多亚孟河一向板正的脸。
“孟河，活腻了，把本王子放开。”王子稷龇牙咧嘴胡乱舞着拳头打人。
“稷王子，得罪了，臣知道你喜欢和奴隶们混在一处胡闹，但事分轻重，马上就要行祭礼，臣不能让您烧死在祭坑里。”孟河将王子稷扔给两个手下，吩咐道，“看好了。”
领了这差事的两个将士，脸色比吞了屎壳郎还难看，硬着头皮将王子稷两胳膊拉着，只求这混世魔王烧他们屋子时，别扒光他们衣裳。
“孟河，她可是王女好，你把王女好烧死在祭坑里，小心父王砍你全家！”王子稷挣扎着对孟河大吼。
孟河背一僵，停在了原地。
去年冬日，在琅台宫女屋子里放了一年蛇鼠的琅台守将鹉被王子昇撞破后，杀了王子昇灭口，为逃命挟持掳走王女好的事虽是王宫秘幸，但他作为王近臣也有耳闻，当时王为了找王女好，命虎贲军以搜查奸细为名把焉方城仔仔细细的搜了三遍。
若不是盘庚王离逝，鬼方频繁异动，焉王要去趋地和其余几国商讨对策，定然会命虎贲军将焉方城再搜三次。
祭坑中的女娃若真是焉王奎的心尖尖二十八王女好，他这个专管奴隶的官把她当成奴隶扔祭坑中烧了，焉王奎自然是要砍他全家的。
但，多亚孟河垂头望着一脸挑衅的十八王子稷笑了，“今年开春王从趋地回来便已放出话来，王女好死了，稷王子，莫要胡闹了。”
祭坑中这个丑陋凶恶的小奴隶，怎么可能是可爱懂事的王女好！王子稷又犯浑了！
十八王子稷跳起来，蛮不讲理的挥拳头，“本王子说她是，她就是。”
“她怎么可能是阿好！”惊呼声传得老远，不知何时带着一群国王过来的焉王奎右手握着腰间的短刀左手抚着半圆的肚子站在离祭坑十步远的地方，眼睛瞪得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那个一瘸一拐的黑瘦小奴隶，乱蓬蓬的头发满是泥垢，肩上松松垮垮的套着块黑漆漆的破抹布，抹布下露出一双黑乎乎的干瘦脚丫子，弓着背，两根黑乎乎的胳膊，一根撑着腿，一根撑着腰。
叫国王怎么相信那是他白白胖胖的小女儿。
听到焉王的惊呼，女娃娃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来，露出乱发下一张巴掌大的黑脸，那张黑脸上除了瞪圆了的眼睛，便只有满脸的血珠子和满嘴的鲜血，她的嘴张了张，隐约可以看到她带血的齿缝间残留的细碎人肉渣。
这是地狱爬出的恶灵。
“她不是阿好是谁？”王子稷反问。
“她怎么可能是阿好！！”焉方国王惊恐的怒吼，目光嫌恶的从祭坑上挪开，瞪着自己最混账的儿子，“混账，皮痒了？为救个小奴隶，竟把她说成是阿好！”
祭坑边的喧闹并没有影响祭台上春祭的进程，不过是一群将死的奴隶罢了，再闹腾，也躲不过被烧成一捧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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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哇···”女娃娃撕心裂肺的哭声从祭坑中传出来，突兀刺耳，划得人耳膜生疼。
哭声？
哪里来的哭声？
祭坑！
祭坑中有哭声
祭坑中竟然有哭声！！
祭坑旁的百姓在短暂的惊愕后，都偏过头，脑袋凑成一堆，够着脖子看那个哭喊的女娃娃。
只见一祭坑的奴隶瘦瘦弱弱脏脏黑黑，一个小奴隶趴在靠在坑壁的干柴上费力的想要爬出来。
祭坑旁虎贲军举着的火把已经燃得很旺了，只等着吉时到，迎来鬼神，祭师卫高唱一声“祭”，便把火把丢到祭坑中，让祭坑中的九百九十九个奴隶在他们自己的哭喊声和百妇祈祷声中化为灰烬，敬献神灵和祖先。
但像今日这种，作为祭品的奴隶哭喊着妄图逃出祭坑，这在焉方春祭中还是头一回。
哪里能容她爬出来，多亚孟河当即对祭坑中其他奴隶喝道：“把她拉下去。”
奴隶们得了命令，一群人涌上去，两下便把那干瘦的女娃娃扯了下去。
那女娃落在地上，发了狠，六七岁的孩子随手拉起一只胳膊就咬了下去，直咬得满口血才松嘴。
那情形叫人看了直恶心。
“这女娃是谁？看她咬人，满嘴血，莫不是敌方放到我焉方专门破坏我们春祭的恶灵？”
“她这是在阻挡鬼神赐予我焉方福气，是要鬼神降罪焉方啊！”
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纷纷义愤填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哭喊的女娃拖上来抽筋扒皮，竟把不知何时又响起的鼓点声都压了下去。
“阿好，是你！”
人群中突然钻出个漂亮的小少年，背着长弓，抱着几根桃树丫子，嘴上叼了根草，身上的羊皮袄子被划了几条口子，破破烂烂的挂在身上，一脸的机灵顽皮，他欢喜的叫着蹲到祭坑边上幸灾乐祸，“哎哟，这幅鬼样子真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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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岁的女娃娃能有多大力气，两下就被几个奴隶从老奴隶的腿上扒开按在地上，这可惹怒了她，她挣扎着扑起来对着旁边一个岁男娃娃的脸就啃了下去，那男娃娃疼得哇哇叫，可女娃娃就是不松口，生生扯下一块肉来才算完。
“哎哟，我说阿好，都说给你找漂亮的小哥哥啃了，你抓着这么个丑小子不放做什么？”
只听得小少年满口调笑嫌弃，按着女娃娃的两个奴隶突然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脖子正中插着一支骨箭。
周围一阵骚乱，竟有人胆敢射杀祭坑中的人牲！
旁边举着火把的虎贲军侧头看了小少年一眼，皱了皱眉，嘴唇蠕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又转了回去。
血溅了女娃娃一脸，她惊愕的抬起头，看到了祭坑边的少年。
“稷哥！”她大叫，满是泥土和血的脸委屈又惊喜，一双黑乎乎的眼亮得吓人。
少年被她看得皱起眉头，别扭的扭开脸，烦躁的冲着祭坑中的奴隶吼：“吾乃王子稷，都滚开，谁伤着她，本王子射穿他的脖子，谁按着她，本王子射穿他的脖子，谁挡着她的路，本王子射穿他的脖子。”
那两个奴隶是他射杀的？！
果真是焉方最混账的王子！
也只有焉方最混账的王子才敢射杀祭坑中将要敬献给神灵的奴隶！
“稷哥。”女娃娃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埋怨，“你怎么才来？”
“丑死了！”王子稷嫌弃，拉弓又射出几箭，把刚刚按着女娃娃的奴隶都射杀了，他扔下弓箭别扭道，“站那别动，我背你上来。”
说着又瞪起眼睛对着满祭坑奴隶吼，“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本王子让出一条道来。”
王子稷说着就往祭坑中跳，冷不防被人揪住后领提了起来，他艰难的转过头，看到了多亚孟河一向板正的脸。
“孟河，活腻了，把本王子放开。”王子稷龇牙咧嘴胡乱舞着拳头打人。
“稷王子，得罪了，臣知道你喜欢和奴隶们混在一处胡闹，但事分轻重，马上就要行祭礼，臣不能让您烧死在祭坑里。”孟河将王子稷扔给两个手下，吩咐道，“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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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地狱爬出的恶灵。
“她不是阿好是谁？”王子稷反问。
“她怎么可能是阿好！！”焉方国王惊恐的怒吼，目光嫌恶的从祭坑上挪开，瞪着自己最混账的儿子，“混账，皮痒了？为救个小奴隶，竟把她说成是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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