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十里红妆
又是一年。
京城依旧热闹繁华,远处茶楼上,只见一秀雅绝俗的女子倚在窗边,眉宇间,竟是淡淡的哀愁。
“小姐,我们该回府了。”
锦清沫蓦然回过神来,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看看天色,不觉已这么晚了,转身只淡淡道:“走吧。”
跟在她后面的小丫鬟欢儿见此叹了口气,还是如此,已经四年了,小姐都没怎么笑过,早已及竿,理应找好夫婿嫁人,但小姐以各种理由再三的拖下去,老爷夫人也无可奈何,见她日渐消沉,也不敢强逼,只得作罢。
但谁都知道,小姐今日这番模样,是为何人。
她在等一人,等一个世人皆说已战死的人。
等一个,曾许给她十里红妆,一世繁华的俊朗少年。
当初金人来犯,敌军压界,年仅十五岁就立下赫赫战功的小将军墨风奉命于危难之间,接旨成为主帅,挥师北上。
出发之日恰好是他们的大婚前夕,锦清沫候在城门多时,原本有千言万语,万般不舍,但看到穿着盔甲骑着战马走在最前面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他时,万般怨念顿时烟消云散,那一刻,她明白,战场上的厮杀,才是他要走的的道路,而她愿意等他,不论多久。
故而,原本的万语千言终究成为一句:红妆十里,我等你。
而他,亦坚定回答:我墨风,今生今世,定不负清儿!
闻此,她巧笑嫣然,抿唇不语,亦眼含不舍,目送离别。
自此,她日日独倚高楼,盼君归来。
一年后,北方捷报接连不断的传至京城,不久后,大军凯旋而归,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不知所踪。
圣上亦是眼含沉痛惋惜,追封他为镇南王,命人寻他尸身。她罔若未闻,始终不信众人所言。
有时去茶馆,听说书人讲书,每每都讲墨风为国献身,换来国家安康,听众一片唏嘘,纷纷赞叹,每此时,她都会想,大概,这世间,也就只有她在待他归来了吧。
她不信,武功高强,颖悟绝伦的他会战死沙场,何况,尸身始终都未找到。
回过神来时,已然到了尚书府,她敛了所有情绪,去寻母亲。
刚踏进房门,便听到母亲哀愁的声音:“老爷,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清儿也及竿满一年了,也有好几家提亲过,可清儿性子倔,不管如何劝说,就是不嫁,姑娘家,岁数一大,怕是不好嫁出去了。”
“哼,我锦书唯一的掌上明珠还怕嫁不出去?”坐在主位上蓄着长须,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对夫人所言感到极为不满。
但下一秒,似是想起什么,眉宇间也染上淡淡愁绪,叹了口气,低头沉思道:“太后娘娘与皇上今日却是提起一人”
闻言,正悄悄退出门外的锦清沫顿住了身影,那眉目如画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里,只听里面传来母亲的叹息声:“怕是皇上与太后都觉得过意不去,当初不该将清儿许给镇南王墨风吧。”
“现在清儿这幅样子也罢,不过,圣上倒是说起清儿的亲事,想亲自做主将清儿许给康王世子。”
听罢,锦夫人眼前一亮,连忙说道:“此事当真?若真是如此,那便太好了!圣上赐婚,无上荣耀,且对方是康王之子,清儿许给他当世子妃也不算委屈,早闻那世子仪表堂堂,性情温和,待人有礼,年纪轻轻便学富五车,可谓不可多得的良婿啊!但因身份高贵一直没有合适的亲事,便如此耽搁了下来。”
见锦书不知仍在沉思什么,锦夫人不由着急道:“老爷,要不,妾身现在就去劝说清儿应下这门亲事?”
还未等锦书发声,门外就传来锦清沫急切的声音。
“父亲,母亲,清儿不嫁。”
看着面前肤白如雪,面容姣好,亭亭玉立的女儿,锦书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决定?”
锦夫人也点头道:“是啊,清儿,这门亲事,是极好的,可万万不能再推脱了。”
清儿面色一凝,看向母亲,神色几近哀求“母亲,清儿还不想嫁人,清儿还想常伴您二老身侧”
还未说完,便被锦书声色俱厉的打断道:“够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一辈子不回来,你就一辈子不嫁人是吗?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既然圣上都认为他已经战死了,你觉得,他还会活着回来吗?”
锦书说这话时脸色深沉,最后一句,令清儿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也只是一瞬,便无影无踪。
只是急急争辩道:“不管如何,我是不会嫁给什么世子的!父亲,母亲,请恕女儿不孝,无法应允此事!”
“胡闹!圣上下旨赐婚,你难道想抗旨吗?!”
闻言,锦清沫心神一颤,抗旨不尊,这乃是抄家大罪,但她仍是跪下,纤瘦的身子带着抹倔强,磕了三个响头。
“女儿会亲自面圣,回退亲事。”
“你”闻言,锦书怒气冲冠,直指脚下的女子,险些背过气去。
回到房中,锦清沫梳洗后倒头便睡,可脑海里全是适才父亲拂袖离去略显佝偻姿态的背影,还有跪下仰视他时不经意间看到的两鬓微白,她才徒然发觉,原来,记忆中那无所不能的父亲也已经老了。
她不免感到一阵心酸。
笠日,锦清沫早早起床,赶到书房中,不出所料,父亲正站在案边拿着砚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锦书下意识将纸收起放进衣袖中,才抬头看向来人。
“清儿,天色尚早,找为父有事?”说完便唤人备轿进宫上早朝,不再理她。
昨日才置过气,今日就算再容忍,即使面色不显,但态度仍是有些冷淡。
锦清沫见昔日极为宠爱他的父亲如今却不肯多与她说话,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但想到成亲之事,委屈也被她压制下去,换上温和的笑容。
“什么话,难道无事就不能看您了吗?”
闻此,锦书冷哼一声:“我倒是觉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早来找为父,想必是想随我入宫面圣吧。”
锦清沫见父亲猜出自己的来意,也不惊讶,因为她清楚父亲老谋深算,但既然猜出来,不恼怒,也不立即赶她走,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令她不免有些奇怪。
“这么说,父亲您是答应了?”锦清沫以试探性的语气问道。
锦书没立即回答,只叹息道,“清儿啊,为父一直很宠你,你必然知道,身为人父,若为了你好,必然竭尽全力促成此事,但父亲也不想强逼你,你若不愿嫁,怕就是成了,你也不会幸福,所以,你若真的不愿,那此事就作罢吧!”说罢,锦书叹了口气。
一席话听完,锦清沫万分吃惊,感激,但转而看见父亲那一筹莫展的样子,便敛下所有欢喜,担忧的道:“父亲,此事可是难办?要不女儿去跟陛下解释一番?”
锦书显得有些犹豫,“这”
沉思半响,点头道:“既然如此,就随为父进宫吧。”
锦清沫微微点头,心下舒了口气,总算是劝服了,这次不比以往,她明白圣上赐婚,非同小可,虽未正式下旨,但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便覆水难收,她一定要想尽办法一箭双雕,既可退下婚事,又能不出触怒龙颜。
该怎么办呢?锦清沫心思百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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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依旧热闹繁华,远处茶楼上,只见一秀雅绝俗的女子倚在窗边,眉宇间,竟是淡淡的哀愁。
“小姐,我们该回府了。”
锦清沫蓦然回过神来,将自己从回忆中抽离,看看天色,不觉已这么晚了,转身只淡淡道:“走吧。”
跟在她后面的小丫鬟欢儿见此叹了口气,还是如此,已经四年了,小姐都没怎么笑过,早已及竿,理应找好夫婿嫁人,但小姐以各种理由再三的拖下去,老爷夫人也无可奈何,见她日渐消沉,也不敢强逼,只得作罢。
但谁都知道,小姐今日这番模样,是为何人。
她在等一人,等一个世人皆说已战死的人。
等一个,曾许给她十里红妆,一世繁华的俊朗少年。
当初金人来犯,敌军压界,年仅十五岁就立下赫赫战功的小将军墨风奉命于危难之间,接旨成为主帅,挥师北上。
出发之日恰好是他们的大婚前夕,锦清沫候在城门多时,原本有千言万语,万般不舍,但看到穿着盔甲骑着战马走在最前面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他时,万般怨念顿时烟消云散,那一刻,她明白,战场上的厮杀,才是他要走的的道路,而她愿意等他,不论多久。
故而,原本的万语千言终究成为一句:红妆十里,我等你。
而他,亦坚定回答:我墨风,今生今世,定不负清儿!
闻此,她巧笑嫣然,抿唇不语,亦眼含不舍,目送离别。
自此,她日日独倚高楼,盼君归来。
一年后,北方捷报接连不断的传至京城,不久后,大军凯旋而归,但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却不知所踪。
圣上亦是眼含沉痛惋惜,追封他为镇南王,命人寻他尸身。她罔若未闻,始终不信众人所言。
有时去茶馆,听说书人讲书,每每都讲墨风为国献身,换来国家安康,听众一片唏嘘,纷纷赞叹,每此时,她都会想,大概,这世间,也就只有她在待他归来了吧。
她不信,武功高强,颖悟绝伦的他会战死沙场,何况,尸身始终都未找到。
回过神来时,已然到了尚书府,她敛了所有情绪,去寻母亲。
刚踏进房门,便听到母亲哀愁的声音:“老爷,你说这可如何是好,清儿也及竿满一年了,也有好几家提亲过,可清儿性子倔,不管如何劝说,就是不嫁,姑娘家,岁数一大,怕是不好嫁出去了。”
“哼,我锦书唯一的掌上明珠还怕嫁不出去?”坐在主位上蓄着长须,面目威严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对夫人所言感到极为不满。
但下一秒,似是想起什么,眉宇间也染上淡淡愁绪,叹了口气,低头沉思道:“太后娘娘与皇上今日却是提起一人”
闻言,正悄悄退出门外的锦清沫顿住了身影,那眉目如画的面容浮现在脑海里,只听里面传来母亲的叹息声:“怕是皇上与太后都觉得过意不去,当初不该将清儿许给镇南王墨风吧。”
“现在清儿这幅样子也罢,不过,圣上倒是说起清儿的亲事,想亲自做主将清儿许给康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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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锦书不知仍在沉思什么,锦夫人不由着急道:“老爷,要不,妾身现在就去劝说清儿应下这门亲事?”
还未等锦书发声,门外就传来锦清沫急切的声音。
“父亲,母亲,清儿不嫁。”
看着面前肤白如雪,面容姣好,亭亭玉立的女儿,锦书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决定?”
锦夫人也点头道:“是啊,清儿,这门亲事,是极好的,可万万不能再推脱了。”
清儿面色一凝,看向母亲,神色几近哀求“母亲,清儿还不想嫁人,清儿还想常伴您二老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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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锦清沫心神一颤,抗旨不尊,这乃是抄家大罪,但她仍是跪下,纤瘦的身子带着抹倔强,磕了三个响头。
“女儿会亲自面圣,回退亲事。”
“你”闻言,锦书怒气冲冠,直指脚下的女子,险些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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笠日,锦清沫早早起床,赶到书房中,不出所料,父亲正站在案边拿着砚笔不知在写些什么。
听到脚步声,锦书下意识将纸收起放进衣袖中,才抬头看向来人。
“清儿,天色尚早,找为父有事?”说完便唤人备轿进宫上早朝,不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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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清沫见昔日极为宠爱他的父亲如今却不肯多与她说话,心里不免有些难受。
但想到成亲之事,委屈也被她压制下去,换上温和的笑容。
“什么话,难道无事就不能看您了吗?”
闻此,锦书冷哼一声:“我倒是觉得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早来找为父,想必是想随我入宫面圣吧。”
锦清沫见父亲猜出自己的来意,也不惊讶,因为她清楚父亲老谋深算,但既然猜出来,不恼怒,也不立即赶她走,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令她不免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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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没立即回答,只叹息道,“清儿啊,为父一直很宠你,你必然知道,身为人父,若为了你好,必然竭尽全力促成此事,但父亲也不想强逼你,你若不愿嫁,怕就是成了,你也不会幸福,所以,你若真的不愿,那此事就作罢吧!”说罢,锦书叹了口气。
一席话听完,锦清沫万分吃惊,感激,但转而看见父亲那一筹莫展的样子,便敛下所有欢喜,担忧的道:“父亲,此事可是难办?要不女儿去跟陛下解释一番?”
锦书显得有些犹豫,“这”
沉思半响,点头道:“既然如此,就随为父进宫吧。”
锦清沫微微点头,心下舒了口气,总算是劝服了,这次不比以往,她明白圣上赐婚,非同小可,虽未正式下旨,但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说出的话便覆水难收,她一定要想尽办法一箭双雕,既可退下婚事,又能不出触怒龙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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