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7.府宴
绍行风抱拳，深深低头，耳边凌乱的发丝垂下，遮挡住我的视线。
“世子”我得澄清。
“青柳，”他牵起我的手，截断我的话，柔声道：“你的卖身契还在候府里收着，等回去后便还给你，好不好？”
卖身契不是毁了么？莫非他骗我？疑惑看向身边人，他表情不变，目光不转，嘴角微微翘起，笑笑说：“你走得太急，忘了带。”
说话间便上了马车，车夫长鞭一响，这才想起绍行风还在后面。回头看去，却发现他已经转身离开。心里突然就挺不是滋味，走了，就这么走了，连句话也没留下。
“世子，府上归您帐下的美人究竟有多少？”皱眉问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
“丫鬟奴婢不算的话，总计二十三人，不对，二十八，不对，还是待我算算再说。”锦衣华服的男子开始掐指头。
得了，您那十根指头，就算再加上我这十根，也不够美人的数量，掐什么掐。凉凉瞟他一眼，又问：“这次您带了多少美人出来？”
“十四，两人一车，恰好七车。”这次答得顺溜，不用掰指头。
再问：“这么多美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算哪天谁突然凭空消失您也不会立马觉察吧？”
“寻常美人或许这样，”世子做回忆状望向车壁一角，幽怨道：“不过青柳出走当日，我便已差人将全城搜了个遍。”
小样儿，没被绕进去。算了，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绕墙根那套学了几年也没修成几分造诣，何苦来哉。不客气的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嗓子，我开始滔滔不绝。
第一，明确表示童养媳婚约之类的事情纯属子虚乌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需要有，本人对正式成为候府中的一份子完全没有兴趣；第二，世子您大少爷姬妾成群美人成堆替补还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既不是结婚的好对象也不是谈情的好伙伴，恕不奉陪；第三，咱们以前说好的，您给我自由我替您卖命，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赶紧的把卖身契还给我，以后您就甭管我死活了，让我自身自灭去吧。
我说得挺快挺顺溜，那完全是给自己壮胆。看着他脸色越来越白，还真怕他病发。先不说世子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被耻笑自作多情自视甚高也认了，总之话晾在这儿，该表达的全表达完，图个清爽。
一通说完，马车里却完全没了动静，外头，车轮压过青石路面的声音反倒一声比一声似乎更响。
“你觉得绍大人怎么样？”我汗都快流下来的时候，世子却冒出句完全不挨边的问话。
“还行，功夫比我强。”
“不过如此。”他将一手搭上我的肩，整个人倚上来，“青柳，等这里的事完了就跟我回去吧。你喜欢习武，回去我便给你请最好的师父。”
慵懒的气息萦绕在脖颈间，带着淡淡的朱草香。美人堆里翻滚得太久，怕是五脏六腑都已渗进这暧昧的气味。好闻倒是好闻，不过闻久了也会闷。我揭开车帘深呼吸两口，开口道：“方才不是都说过，民女对承王府没兴趣。”
“方才你有说过这些？”世子又陷入回忆状，片刻后曲起手指在我脑门上赏了两只大爆栗，“胡说八道，方才你明明什么都没说。”
这就传说中的选择性失聪他不想听的便听不见，还要连累我戴上顶胡说八道的帽子。这种无赖作风我确实没有什么有效的处理办法，又不敢对他动手，只得咬咬牙，今天先憋着。
马车一路前行，我在心中念经。以前同床共寝也算事出有因，况且那时候年纪小，他倒也规矩，可现在还这么不清不白的算怎么回事？摸摸手？忍！搂搂腰？忍！丫的，他居然在我耳下亲了一口，还准备继续？脑袋里有什么噼啪一响，于是迅速从他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正准备刷刷往这厮睡穴招呼，车夫却忽然吆喝一声，将马车停下。
有人在外头扬声请承王世子下车入府，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将人放开，语带笑意：“太子家的东西不少是外邦来的稀罕货，今天放你去吃个痛快，切记注意分寸。”
他这句话想表达的是，我是个看见吃的就没分寸的货咩？讪讪将手垂下，对没来得及做完的事情心存惋惜。
太子府就是太子府，什么事情都不能乱了规矩，哪怕是承王世子带来的女人也不行。进府入席，他们坐正厅，一干女眷女侍女仆则统统被领到偏厅。带我进来的人身份虽然高贵，但这并不会改变被安排到最下席落座的结果。男子们有正事要谈时，规矩就是这样，正餐男女分室，吃完便会移座庭院中，混在一块嬉闹玩耍。
这一顿吃得十分欢畅，太子府中的厨子好手艺，愣是能把干菜做出牛肉味，把牛肉做出干菜味，唏嘘之余，倒也觉得他们折腾得慌。
吃饱喝足，移座中庭。等到了地方一看，不由顿住脚步，世子身边已经坐着两位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状甚温柔殷勤。我若是此时跟着坐过去，难保不会坏了人家兴致，打定主意，便另找个安静地方坐下，隔着一池碧水远远看他们玩闹。
“沈姑娘？”才刚坐定，温和的男声便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些许不确定。
我站起，看着来人欠身一礼，回道：“赵将军”
来人正是赵凛。今日他前来赴宴，大表姐也跟着一道，只不过在偏厅用饭时，我刻意低调，她未曾注意到罢了。没想到现在我另找个僻静处呆着，却碰上这位。
赵凛停步不前，远处灯火的亮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明灭随风，也教人看不清他此时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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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我得澄清。
“青柳，”他牵起我的手，截断我的话，柔声道：“你的卖身契还在候府里收着，等回去后便还给你，好不好？”
卖身契不是毁了么？莫非他骗我？疑惑看向身边人，他表情不变，目光不转，嘴角微微翘起，笑笑说：“你走得太急，忘了带。”
说话间便上了马车，车夫长鞭一响，这才想起绍行风还在后面。回头看去，却发现他已经转身离开。心里突然就挺不是滋味，走了，就这么走了，连句话也没留下。
“世子，府上归您帐下的美人究竟有多少？”皱眉问身边闭目养神的男人。
“丫鬟奴婢不算的话，总计二十三人，不对，二十八，不对，还是待我算算再说。”锦衣华服的男子开始掐指头。
得了，您那十根指头，就算再加上我这十根，也不够美人的数量，掐什么掐。凉凉瞟他一眼，又问：“这次您带了多少美人出来？”
“十四，两人一车，恰好七车。”这次答得顺溜，不用掰指头。
再问：“这么多美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就算哪天谁突然凭空消失您也不会立马觉察吧？”
“寻常美人或许这样，”世子做回忆状望向车壁一角，幽怨道：“不过青柳出走当日，我便已差人将全城搜了个遍。”
小样儿，没被绕进去。算了，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绕墙根那套学了几年也没修成几分造诣，何苦来哉。不客气的给自己倒杯水润润嗓子，我开始滔滔不绝。
第一，明确表示童养媳婚约之类的事情纯属子虚乌有，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需要有，本人对正式成为候府中的一份子完全没有兴趣；第二，世子您大少爷姬妾成群美人成堆替补还不知道有多少，所以既不是结婚的好对象也不是谈情的好伙伴，恕不奉陪；第三，咱们以前说好的，您给我自由我替您卖命，做人不能言而无信，赶紧的把卖身契还给我，以后您就甭管我死活了，让我自身自灭去吧。
我说得挺快挺顺溜，那完全是给自己壮胆。看着他脸色越来越白，还真怕他病发。先不说世子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被耻笑自作多情自视甚高也认了，总之话晾在这儿，该表达的全表达完，图个清爽。
一通说完，马车里却完全没了动静，外头，车轮压过青石路面的声音反倒一声比一声似乎更响。
“你觉得绍大人怎么样？”我汗都快流下来的时候，世子却冒出句完全不挨边的问话。
“还行，功夫比我强。”
“不过如此。”他将一手搭上我的肩，整个人倚上来，“青柳，等这里的事完了就跟我回去吧。你喜欢习武，回去我便给你请最好的师父。”
慵懒的气息萦绕在脖颈间，带着淡淡的朱草香。美人堆里翻滚得太久，怕是五脏六腑都已渗进这暧昧的气味。好闻倒是好闻，不过闻久了也会闷。我揭开车帘深呼吸两口，开口道：“方才不是都说过，民女对承王府没兴趣。”
“方才你有说过这些？”世子又陷入回忆状，片刻后曲起手指在我脑门上赏了两只大爆栗，“胡说八道，方才你明明什么都没说。”
这就传说中的选择性失聪他不想听的便听不见，还要连累我戴上顶胡说八道的帽子。这种无赖作风我确实没有什么有效的处理办法，又不敢对他动手，只得咬咬牙，今天先憋着。
马车一路前行，我在心中念经。以前同床共寝也算事出有因，况且那时候年纪小，他倒也规矩，可现在还这么不清不白的算怎么回事？摸摸手？忍！搂搂腰？忍！丫的，他居然在我耳下亲了一口，还准备继续？脑袋里有什么噼啪一响，于是迅速从他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正准备刷刷往这厮睡穴招呼，车夫却忽然吆喝一声，将马车停下。
有人在外头扬声请承王世子下车入府，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将人放开，语带笑意：“太子家的东西不少是外邦来的稀罕货，今天放你去吃个痛快，切记注意分寸。”
他这句话想表达的是，我是个看见吃的就没分寸的货咩？讪讪将手垂下，对没来得及做完的事情心存惋惜。
太子府就是太子府，什么事情都不能乱了规矩，哪怕是承王世子带来的女人也不行。进府入席，他们坐正厅，一干女眷女侍女仆则统统被领到偏厅。带我进来的人身份虽然高贵，但这并不会改变被安排到最下席落座的结果。男子们有正事要谈时，规矩就是这样，正餐男女分室，吃完便会移座庭院中，混在一块嬉闹玩耍。
这一顿吃得十分欢畅，太子府中的厨子好手艺，愣是能把干菜做出牛肉味，把牛肉做出干菜味，唏嘘之余，倒也觉得他们折腾得慌。
吃饱喝足，移座中庭。等到了地方一看，不由顿住脚步，世子身边已经坐着两位花容月貌的妙龄女子，状甚温柔殷勤。我若是此时跟着坐过去，难保不会坏了人家兴致，打定主意，便另找个安静地方坐下，隔着一池碧水远远看他们玩闹。
“沈姑娘？”才刚坐定，温和的男声便在不远处响起，带着些许不确定。
我站起，看着来人欠身一礼，回道：“赵将军”
来人正是赵凛。今日他前来赴宴，大表姐也跟着一道，只不过在偏厅用饭时，我刻意低调，她未曾注意到罢了。没想到现在我另找个僻静处呆着，却碰上这位。
赵凛停步不前，远处灯火的亮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明灭随风，也教人看不清他此时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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