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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闲人唯见君》正文 72.转烛飘蓬一梦归

  原来是先前派去准噶尔部议和的策棱说服了准噶尔部的首领, 以阿尔泰山为界,息兵议和。

  这可是先皇留下的遗愿之一,如今贵州苗疆之乱已平, 还提前完成了与准噶尔部共处的目标,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中上下, 举国振奋。

  朝臣们抓住皇帝宠爱二皇子永琏的时机,将此上表为其功劳,配德歌颂。

  如此一来,木兰秋弥变得非去不可了。

  与各种宴席、仪程相比,和敬与永琏的剃发之礼变得温馨得多, 参与的唯有皇上、太后与后妃们。

  剃发的匠人是八旗中盛名在外的, 早早被从关外赶来,便是为了赶上皇子剃发的这一刻。他来了之后才知道是双生子, 但未流露太多情绪, 安静地等着内侍唱礼, 握着纯金剃刀端立一侧。

  和敬与永琏在参与众多仪程后,不再胆怯, 安静地在乳母怀中睁着小眼留意四周动静。

  长幼有序,自然是和敬先行礼的。她被乳母抱住, 先是未察觉到异样,再来是头皮一凉, 呆滞了几息便放声大哭起来。

  永琏被阿姐凄惨的哭声吓到, 随之痛哭, 连剃发都进行不下去。

  清砚收好了和敬的胎发, 郑重地放入预留的匣子中,围着永琏轻声哄着。

  “本宫来罢。”皇后从座位中起来,接过永琏,柔声哼着歌谣。

  皇帝见状,不顾太后诧异的目光,走到他们身边,细声逗弄永琏。

  不多时,永琏止了哭声,顺利完成了剃发。

  清砚将二匣子胎发收好,看着二位皇子躺在摇车上,不断升高。

  这是宫里的习俗,有步步高升之意。

  皇帝不自觉地抱着皇后,与之并肩看一对儿女被升至比他们还高的地方,相视一笑,仿佛看到了将来,过完了一世。

  数日后,皇帝着手启程木兰围场的事宜,总是晚间才来寻皇后,趁她朦胧间折腾,让她反而盼着对方能早日离开。

  去岁在集市买的皮毛都被妥善利用了,皇帝半夜醒来,伸手扑了个空,便见她独坐于昏黄烛光下做针线活。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带了床头的披风,轻轻将她裹入其中。

  皇后对此纹丝不动,手上动作不停,又完成了一对皮毛袖扣。

  她转身抓着对方的手,轻轻套上,满意地微微颔首,复又取了些金线修整。

  “夜里寒凉,白日再做罢。”皇帝低头看到自己投映在桌上的影子,当下了然缘何对方作此反应,紧紧地环住她不撒手。

  皇后笑着伸手抚了抚对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宽慰道“白日里和敬与永琏缠着臣妾脱不开身,眼下皇上就要动身,不得不抓紧些。”

  说完她抬手遮住口鼻,打了个呵欠,带得泪盈于睫。

  皇帝抢先一步替她拭去,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那朕陪着你。”

  皇后伸手拍了拍他的手,揶揄道“皇上的手太沉了,臣妾更累了。”

  皇帝不舍地松开她,转而坐在她身侧,托腮凝视她动作。

  许是室内的暖香正是宜人,他的双眼半开半合地挣扎着,显得疲乏异常。

  皇后抱过他的身子,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迅速收了针线,细声耳语“皇上,起来罢,去床榻歇下。”

  皇帝只觉耳边发痒,迷糊中与之搀扶而行,跌入软被中。

  那夜他做了个梦,梦见在原来世界时,自己开始厌恶娴妃的缘由。

  她应当是偶尔口误,但被路过的他听去了,让他理解成不敬皇后亡魂。

  当他再次以局外人面对当日的场景时,却读出了不同的意味,确切明白自己是迁怒。

  因而第二日起来时,他始终神色淡淡。

  皇后只当他是不舍别离,亲自披衣下床相送至长廊。

  “这成什么样了,快回去罢。”皇帝搓了搓她那双冰凉的手,敦促道。

  皇后乖顺地点点头,由着清砚扶她回去,茫然问道“是不是本宫随行木兰秋弥为上呢”

  清砚用力地摇摇头,开始长篇大论“主子,这可使不得,宫中离木兰围场路途遥远,二位贵人不足半岁,定是无法忍耐辛劳的。若是主子将二位贵人留在宫中,他们习惯了主子的喂养,哭闹起来非同儿戏。主子好不容易才再得贵人,如何能够为了与皇上日夜相对而放开他们呢。还有”

  皇后摆摆手,接着扶额,故作虚弱地打断她“卯时未至,本宫还想入睡的,等起来再听你说罢。”

  清砚一看她的姿势,倍觉紧张,正想要唠叨她的头风症,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主仆二人回去各自歇下,待问安的时辰至,便又就方才未完的话题展开叙述了。一直细声对答至寿康宫,二人便有默契地不再言语。

  因太后会随行木兰秋弥,寿康宫上下正忙碌地准备随行物事,齐聚院落,见皇后来,整齐见礼。

  皇后淡淡扫过那几口巨大的敞开的箱子,信步往正殿走去。

  太后正在挑拣近侍举来的书卷,颔首与摆手动作交错,不时评论一番。

  皇后向前恭敬行礼,如常落座于下首。

  不等太后提出,她便以准备经书为托辞,起身告退。

  没想到太后叫住了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哀家打算将娴妃带去,她身子康健,人也伶俐,正好有个照拂。”

  皇后微微垂眸,面色无异,恭敬答道“皇额娘想得周到,娴妃性柔聪慧,是不二人选。”

  她想起去岁娴妃未能尽兴,很想满足对方。

  太后在她脸上看不出作伪的端倪,向她摆摆手,便让人回去了。

  清砚一直憋着,离了寿康宫长廊才小心翼翼说道“主子,要不您还是随行罢,奴婢在宫中照顾二位贵人。”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背,反倒宽慰她“怎地一天到晚担心这些,日后谁敢娶你这个醋坛子。娴妃年纪尚小,多去活动活动是好事。”

  清砚转睛想了想,又为自己主子的睿智旷达而沾沾自喜。

  不日便到了向木兰围场启程之时,与去岁不同,皇帝仅与太后娴妃为伴,车队不再不见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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