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第十二章
章志英想到了初中同学郑惠敏,她是一个和姜彩琴一样热情而亲切的大姐姐式的女孩。章志英c郑惠敏和刘晓芳,她们三个曾经是考取朝阳师范的竞争对手,更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当时,班主任肖老师曾把她们三个叫到办公室里说:“我看到你们三个在学习上竞争得很厉害,这当然是好现象。但咱们乡只有一个定向名额,而我希望你们三个都能考上。你们相互之间不要只当成竞争对手,更重要的是要当作并肩作战的战友。眼睛不要只盯着那个定向名额不放,谁规定我们就只能凭着这个定向名额才能走?!你们三个都是有可能突破统招分数线的,有一个人突破,定向名额就能让给下一个人,我们就可以多走一个。所以,你们要把眼光放远一些c目标定高一些,在学习上要互相鼓励c互相帮扶,不要总是害怕别人超过自己,如果对方确实比你强,你也是阻挡不了的。现在,你们三个最应该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学习c尽最大的诚心共同促进。我希望中考之后,你们都能够如愿以偿,不要有任何一个人掉眼泪。”
经过那次谈话之后,她们三个人便成了携手共进的战友。
郑惠敏比章志英和刘晓芳年龄都大,她补习了两年,一心一意想考取包分配的师范学校。今年,所有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她的分数终于达线。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大家欢呼雀跃!肖老师也笑容满面,他的美好设想终于变成了现实——章志英和郑惠敏达到了统招线,刘晓芳当然幸运地占据了定向名额——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好景不长,没过几天上面传来消息说郑惠敏并没有被录取。原因是她的分数正好达线,而相同分数的有四个人,朝师择其语数分数高者录取了两个,她恰恰失选。真是无巧不成书,本来她还可以指望定向的,而定向这边,据说电脑没有从她的志愿卡上阅读出有要报定向的意思,因此定向的名额便意外地落到了刘晓芳的头上。
郑惠敏一家得到通知后如同五雷轰顶,她的父母四处找人,希望能够补救,但上面的答复极为坚决:“我们的录取名单已经送交省教育厅入档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
以刘晓芳的人品来看,她也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占据定向名额。她对郑惠敏说:“你让大人尽力找关系,把我挤下来也没什么,我明年再考。”——可无奈何尘埃已经落定,谁也无力回天!这岂不是上天跟郑惠敏开了一个最最残酷的黑色玩笑???!!!——只让她到梦寐以求的天堂门口转了一圈,甚至让天使朝她笑了笑,还做了一个预备开门的姿势,但随即却无情地宣布:这扇大门已经永远地将她拒之门外了!这真是天意弄人啊!!!
郑惠敏把自己关在家中整整三天没出房门,哭红哭肿了一双眼睛
如果说连上帝也是偏心眼的,章志英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上帝的宠儿,因为上帝给了她锐利的头脑和良好的心理素质,使得她在白热化的升学竞争中处于相对的优势。与郑惠敏比起来,自己所遭受的命运的打击似乎也不再显得那么难以承受了。
现在,郑惠敏在千里之外的省城上一所国家已不包分配的中专学校。章志英无法想象郑惠敏要接受这个命运的安排,需要在内心做出什么样的挣扎!要坦然面对这场变故c重新树立起信心c勇敢地站起来,需要多么大的坚强!因为郑惠敏确实为了一个师范梦付出了太多太多的泪水和汗水啊!也承受了太多太多异样的眼光啊!而这个梦最终却以这样的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形式破灭了!!!这叫人怎么能受得了
章志英倾注了自己的全部感情,完成了一封写给郑惠敏的信。这封信与那封未发出的信相比,内容有了很大的改观,不是一味地哀怨与求助,而是向郑惠敏表达了浓浓的关切,最后稍稍提了一下自己的苦恼。
第二天,她发现自己完全换了一种心情。午饭后,她装着写好的信到二六零班宿舍去找刘晓芳。因为她不知道郑惠敏的详细通讯地址,而她想:“刘晓芳一定知道。”刘晓芳热情地接待了她。她发现,当自己敞开心扉表示友爱时,同样会收到别人的友善。
当她说明来意之后,刘晓芳兴奋地说:“哎呀!怎么这么巧,我也正好给她写了一封信准备寄,你不介意的话把你的信给我,咱俩的信装到一个信封里得了。”章志英被她的热情深深感动了。她想到自己的信上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便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信说:“那太好了!”说着,她把信递给了刘晓芳。刘晓芳接过信说:“待会儿到教室我就把信装好,咱们的信今天就发出去!”
又坐了一会儿,章志英站起来向刘晓芳告别,刘晓芳拉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了宿舍门外,并且热情地说:“有空一定要常来坐坐!”章志英笑着点头说:“那当然了。”
二六零班的宿舍之行令章志英的心情好了很多,她觉得世界一下子变得美好起来,心胸也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她知道自己必须尝试着与别人进行交往。——“一个没有社交能力的人在当今世界是无法立足的!”这是师范学校如雷贯耳的几大校训之一。
在好心情的作用下,章志英尝试着与身边的每一个人进行友好的交往。她发现每个人都像一面镜子一样,把自己的友好态度又都如实地反射了回来。
由于章志英已经习惯于沉默寡言,要没话找话地主动与别人搭讪,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c需要调动意志力来参与的事情。她一直努力地借助自己的意志力来克服顽固的自我封闭的习惯。但很快,她发现自己与别人的交往只停留在一种表面的c较肤浅的层次之上,这未免让她有些泄气。不过,她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情况就一定会有所好转。
这天午饭后,章志英收拾好了餐具正准备去教室,忽然刘晓芳喜笑颜开地来了,章志英赶忙热情接待。刘晓芳神秘地说:“志英,我今天是来给你报喜的,先猜猜是什么事?”章志英已猜出□□,笑问道:“是不是惠敏的回信收到了?”“是啊,她把给咱俩的回信也装在一个信封里。”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尚未启封的信。信封上赫然写着“内有两封”字样。她把信递给章志英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敢冒昧行动,启封大权还是交给你吧。”章志英高兴地接过信,从封口处慢慢撕开了,从里面倒出来两封分开折叠的信。一封外面写着:“致亲爱的晓芳”,另一封外面写着:“致亲爱的志英”。刘晓芳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封信说:“老乡,郑老姐的信封我就不要了,留给你做个纪念吧。”章志英说:“那我可就要谢谢你了。”说着,她们一起去了教室。
路上,章志英说:“晓芳,你如果有其他人的消息,也要告诉我一声。”刘晓芳故作得意地说:“咱们百分之九十的同学现在在哪,我那里都有详尽的记录,回头我给你抄一份。”章志英拍手说:“老乡,我真佩服你,你真是神通广大!”刘晓芳笑嘻嘻地说:“在你面前神通广大不敢当,不过,一贯特立独行的章大侠看来开始关心起别人来啦!”章志英推了刘晓芳一把说:“什么意思?我以前有那么糟吗?”刘晓芳反问道:“你以为?”刘晓芳的话戳到了章志英的痛处,章志英惨然一笑说:“但愿我现在醒悟还不为时过晚。”
来到教室,章志英的第一件事当然是看那封宝贵的回信了。章志英打开信,只见信上这样写道:
志英妹:(信开头的称呼应顶格写,可是一按回车键换行,人家就自动空出两格,没办法!)
你好!不介意惠敏姐这么叫你吧!虽然咱们在一起时从未姐妹相称过,可实质上咱们早已经是心灵相通的姐妹了。收到你的来信后,我很意外,也很惊喜。看完你的信,真的很感激你能在遥远的地方写信来安慰我c鼓励我!可是同时,我也对你所表现出来的苦恼感到很担忧!
英妹,虽然敏姐比你的年龄大,可是你知道吗?咱们在一起时,我是多么佩服你,佩服你那必胜的信念,佩服你总是能够快刀斩乱麻地迅速剔除掉一切私心杂念而心无旁骛地投入学习。你的性格坚毅c果敢,我相信你能够克服一切困难!
今年的中考是最圆满的,你c晓芳和我,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影响彼此的升学,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内心深感安慰和庆幸的事情。这个好结局是我们三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真的很怀念咱们在一起并肩作战的岁月,那时候真是虽苦犹乐!至于我与师范学校失之交臂,我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而已。
对于你的家庭情况,我也略知一二。激烈的升学竞争给我们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造成了人格上c性情上或多或少的改变。你在信中向我道歉,说你过去对我太冷淡了,在我心中,我从未怪过你。自从我被师范学校拒之门外之后,你两次来到我家里来看望我,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你还给我说了不少宽心话,我就知道你其实是一个内心善良而火热的女孩。以前交往的少,错不在于我们,而是紧张的学习使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交往。
英妹,听我说,别太自责了,放下思想包袱投入到学习中去吧!谁说咱们永远错过了成为知己朋友的机会?不会的,虽然天各一方,只要我们的心灵相通,在现在乃至将来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知己。英妹,别把自己想象得太孤单了,你曾经是我们全校同学的榜样和骄傲,此时此刻,有很多人正在远方关心着你c挂念着你!你和我,我们都是幸福的。
志英,我现在在这儿一切都很好,请你放心。未被师范学校录取对我来说并不见得完全是一件坏事。我现在所在的省城邮政学校是四年制,四年后,你们都已经踏上工作岗位一年了,而我却要为找工作而忙碌奔波,不过这倒给了我继续拼搏的力量。我常想,如果上了师范,想到毕业之后反正要分配就不会很努力了,这反而不利于自身的发展与提高。我们学校纪律要求严格c学习风气很好,我正在从各个方面提高自身的素质。不久前,我们专业举办了演讲比赛,我得了二等奖。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优秀奖二十名。我虽然得了二等奖,可是我这个二等奖也来之不易,下了不少苦功。一个月以来,每天除了上课时间我就练,练习普通话,对着镜子练习动作c神态c甚至每一个眼神。我相信苍天不负苦心人,只要肯努力,无论走哪条路,都会走出样儿来的。
我们班的学生中考分数都很高,竞争特别激烈c学习压力很大,但是大家很团结,而且特别讲文明c讲礼貌,毕竟这里是省城嘛。刚来时我还有点别扭,现在也习惯了。惠敏姐在这里希望你这个不大会照顾自己的小妹,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的身体。此外,还要和同学们和睦相处,经常和知心朋友谈谈心c谈人生,你将会发现这是很快乐的,也是受益匪浅的!
最后,志英妹,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写信给我,或许我能帮你些什么。姐姐可善解人意啦!你心里的压力太重了,一些事情藏在心里会不好受,只有说开了才会释然。
好了,就此停笔吧。谨祝志英妹:天天快乐c笑口常开c身体健康c学习进步!
你的知心好友:惠敏姐
九八年十月二十二日写
(第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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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班主任肖老师曾把她们三个叫到办公室里说:“我看到你们三个在学习上竞争得很厉害,这当然是好现象。但咱们乡只有一个定向名额,而我希望你们三个都能考上。你们相互之间不要只当成竞争对手,更重要的是要当作并肩作战的战友。眼睛不要只盯着那个定向名额不放,谁规定我们就只能凭着这个定向名额才能走?!你们三个都是有可能突破统招分数线的,有一个人突破,定向名额就能让给下一个人,我们就可以多走一个。所以,你们要把眼光放远一些c目标定高一些,在学习上要互相鼓励c互相帮扶,不要总是害怕别人超过自己,如果对方确实比你强,你也是阻挡不了的。现在,你们三个最应该做的就是尽最大的努力学习c尽最大的诚心共同促进。我希望中考之后,你们都能够如愿以偿,不要有任何一个人掉眼泪。”
经过那次谈话之后,她们三个人便成了携手共进的战友。
郑惠敏比章志英和刘晓芳年龄都大,她补习了两年,一心一意想考取包分配的师范学校。今年,所有的人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她的分数终于达线。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大家欢呼雀跃!肖老师也笑容满面,他的美好设想终于变成了现实——章志英和郑惠敏达到了统招线,刘晓芳当然幸运地占据了定向名额——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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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惠敏一家得到通知后如同五雷轰顶,她的父母四处找人,希望能够补救,但上面的答复极为坚决:“我们的录取名单已经送交省教育厅入档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更改。”
以刘晓芳的人品来看,她也并不想以这样的方式占据定向名额。她对郑惠敏说:“你让大人尽力找关系,把我挤下来也没什么,我明年再考。”——可无奈何尘埃已经落定,谁也无力回天!这岂不是上天跟郑惠敏开了一个最最残酷的黑色玩笑???!!!——只让她到梦寐以求的天堂门口转了一圈,甚至让天使朝她笑了笑,还做了一个预备开门的姿势,但随即却无情地宣布:这扇大门已经永远地将她拒之门外了!这真是天意弄人啊!!!
郑惠敏把自己关在家中整整三天没出房门,哭红哭肿了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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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她发现自己完全换了一种心情。午饭后,她装着写好的信到二六零班宿舍去找刘晓芳。因为她不知道郑惠敏的详细通讯地址,而她想:“刘晓芳一定知道。”刘晓芳热情地接待了她。她发现,当自己敞开心扉表示友爱时,同样会收到别人的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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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章志英说:“晓芳,你如果有其他人的消息,也要告诉我一声。”刘晓芳故作得意地说:“咱们百分之九十的同学现在在哪,我那里都有详尽的记录,回头我给你抄一份。”章志英拍手说:“老乡,我真佩服你,你真是神通广大!”刘晓芳笑嘻嘻地说:“在你面前神通广大不敢当,不过,一贯特立独行的章大侠看来开始关心起别人来啦!”章志英推了刘晓芳一把说:“什么意思?我以前有那么糟吗?”刘晓芳反问道:“你以为?”刘晓芳的话戳到了章志英的痛处,章志英惨然一笑说:“但愿我现在醒悟还不为时过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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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妹,虽然敏姐比你的年龄大,可是你知道吗?咱们在一起时,我是多么佩服你,佩服你那必胜的信念,佩服你总是能够快刀斩乱麻地迅速剔除掉一切私心杂念而心无旁骛地投入学习。你的性格坚毅c果敢,我相信你能够克服一切困难!
今年的中考是最圆满的,你c晓芳和我,我们三个人谁也没有影响彼此的升学,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内心深感安慰和庆幸的事情。这个好结局是我们三个人共同努力的结果,真的很怀念咱们在一起并肩作战的岁月,那时候真是虽苦犹乐!至于我与师范学校失之交臂,我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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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妹,听我说,别太自责了,放下思想包袱投入到学习中去吧!谁说咱们永远错过了成为知己朋友的机会?不会的,虽然天各一方,只要我们的心灵相通,在现在乃至将来我们一定会成为最好的知己。英妹,别把自己想象得太孤单了,你曾经是我们全校同学的榜样和骄傲,此时此刻,有很多人正在远方关心着你c挂念着你!你和我,我们都是幸福的。
志英,我现在在这儿一切都很好,请你放心。未被师范学校录取对我来说并不见得完全是一件坏事。我现在所在的省城邮政学校是四年制,四年后,你们都已经踏上工作岗位一年了,而我却要为找工作而忙碌奔波,不过这倒给了我继续拼搏的力量。我常想,如果上了师范,想到毕业之后反正要分配就不会很努力了,这反而不利于自身的发展与提高。我们学校纪律要求严格c学习风气很好,我正在从各个方面提高自身的素质。不久前,我们专业举办了演讲比赛,我得了二等奖。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两名,三等奖三名,优秀奖二十名。我虽然得了二等奖,可是我这个二等奖也来之不易,下了不少苦功。一个月以来,每天除了上课时间我就练,练习普通话,对着镜子练习动作c神态c甚至每一个眼神。我相信苍天不负苦心人,只要肯努力,无论走哪条路,都会走出样儿来的。
我们班的学生中考分数都很高,竞争特别激烈c学习压力很大,但是大家很团结,而且特别讲文明c讲礼貌,毕竟这里是省城嘛。刚来时我还有点别扭,现在也习惯了。惠敏姐在这里希望你这个不大会照顾自己的小妹,出门在外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的身体。此外,还要和同学们和睦相处,经常和知心朋友谈谈心c谈人生,你将会发现这是很快乐的,也是受益匪浅的!
最后,志英妹,当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写信给我,或许我能帮你些什么。姐姐可善解人意啦!你心里的压力太重了,一些事情藏在心里会不好受,只有说开了才会释然。
好了,就此停笔吧。谨祝志英妹:天天快乐c笑口常开c身体健康c学习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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