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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5.师太,放了我(下)

  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丛林中,出行前母亲亲手缝制的玄色纳纹麒麟猎装脏污不堪,被茂密的灌木横枝挂出一道道裂口。大红斗篷胡乱卷一卷缠在腰间,束发金冠不知掉在何处,汗水打湿头皮,乌发散乱的垂在耳边面颊,他不会梳头,撕下衣角权充布条胡乱一绑。

  一手持剑一手拿杆,小心的试探着前路。树木遮天蔽日,灌木横生乱长,发黄的野草长势疯狂,偏又刚下过一场雨,踩上一脚咯吱咯吱水滑作响,每一步都艰难无比。若有国公府护卫看到,必要哭爹喊娘的上来抱住他,再不教他多走一步路多吃一点苦。两天了,国公府长房长孙,未来的小世子范安,已经消失在苍茫轩辕山脉整整两天。

  轩辕山位于北奇国最西方,紧邻西仙和南越两国。轩辕山脉广袤宽大,占地五百余里,成为北奇阻挡西仙和南越两国的天然屏障。轩辕山山势宽袤,谁也说不好究竟属哪国所有。好在当日三国划界而治,将轩辕山脉一分为三,谁也占不着便宜。峰多山大,三国境内的轩辕山景各有不同。比如轩辕山西峰在西仙国境内,生满香樟木和奇花异草,每逢春夏两季鲜花盛开,香气浓郁遍及百里。南峰位于南越国境内,却是一分为三,最下方原始丛林茂密,中间草地绵延,最上面却四季冰封。轩辕山脉的主峰是昆仑卜,恰恰位在北奇国的境内。奉剑公受封洛西三郡,圣上无明旨,人们理所当然的把轩辕山归于奉剑公治下。地势稍缓的地段修城建堡,防卫森严。主峰昆仑卜高耸入云,寻常人等轻易攀登不上。即便附近的乡民,百十年来从没听说有人能登得上昆仑卜。据说昆仑卜最高处住着仙姑,令人望而生畏。

  范安跟随父辈行猎,就在下方搭建营帐,每日将打来的猎物现场分发,架火烧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倒也不亦乐乎。两天前有比他大两岁的将领之子嘲讽他只知跟在大人身边,连弓箭都没拉开一次,范安一怒之下同他打赌,要亲手猎一只小鹿。范虎早悄悄遁去边境谈判,留下的虽是亲信,但人多眼杂,大山丛林中看不住一个存心要脱离人群的六岁孩子。

  追着一只小鹿跑如茂密的原始森林,再回头,密林中只有自己单人匹马,平日紧随身旁的护卫亲随都不见了踪影。范安叫了很久,没有一个人回答。他打马往回去,却惊恐的发现护卫们正在和一群来历不明的蒙面人激战,有个护卫眼尖看到远处马上的范安,打手势让他快走,下一瞬,他被一剑穿心。

  范安是奉剑公的子孙。流淌着父辈勇敢机智的血液。他二话不说拨马就走。形势不如人,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听闻背后嘈杂,有人大喊‘小崽子在那儿!’他心里噗通噗通直跳,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手中剑背狠狠砸在马臀,特意挑选的小马驹一声长嘶,发狂似的在林中横冲直撞。范安听着身后似乎有人追来,他不敢回首,不敢停顿,贴在马背上紧紧的不松手,任凭横生的树枝刮破脸颊c手臂,火辣辣的疼。

  等到马儿力竭停下,已经误入深山,不知何处。

  两天,他在山中没头苍蝇似的已经转了两天。始终转不出这片茂密的原始丛林。

  与此同时,山下留守的范家人发了疯似的把所有人手撒出去,漫山遍野寻找失踪的范安。宋如玉陪范虎前往边境,中途得到飞鸽传书,范虎脱不开身,郑重其事的把重担托付于他,宋如玉催马狂奔,回到营地只见到一营疲惫不堪而又绝望的人马。

  他们在山上找了一天一夜,只找见范安亲随护卫的尸体。

  恐惧弥漫在所有人心头。不是失踪,不是迷路,有人预谋。

  预谋者是谁?范家行猎,提前几个月清肃山林猎场,不明身份的刺客们从哪里冒出来得?是何方势力?

  范安做为奉剑公最宠爱的长孙,他若遭遇不测,无论对奉剑公本人还是洛西三郡都将造成莫大打击。在洛西的地盘上,军队重重护卫之下,居然被人杀了长房嫡孙!

  无异于一记耳光扇在范家脸上。

  宋如玉咬牙只说了一句:“找!”

  撒出所有人,征调最近的边军,一边封锁消息一边撒开人手漫山遍野寻找范安。茫茫丛林,千里大山,要寻一个六岁的孩童谈何不易。更何况这座山里遍布狼虫虎豹,无数未知的危险等在黑暗中。范安是否已经遭遇不测?是否已经死在刺客剑下?这些刺客是哪一派的势力?嘉佑帝?西仙?南越?还是来自范家的政敌?

  范安已经遭遇不测,还是被挟持成为人质?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虎爷此行的真实目的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刺客们是针对此次行动,或者仅仅是一次无关的刺杀?宋如玉回到营地的目的不仅要主持大局寻找范安,他必须从有限的信息中筛选出最有用的,以判断当下局势,决定范虎下一步的动作。

  两天过去了,人马仍在漫山遍野的搜救,呼喊声此起彼伏,夜间可见点点火光。宋如玉不敢想象,假如范安当真遭遇不测,等待这些兵士的将是怎样的命运。而这次的危险又是否会成为压倒范家和朝廷勉强维持的和平的最后一根稻草?

  背后根基深广的孟氏中年丧子,悲痛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情?宋如玉不敢想,也不能去想。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我是轩辕山昆仑卜主峰的苍茫分界线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后还背着个胖娃娃。

  她兜着意外得来的红果满心欢喜。秋天渐渐深了,草木枯黄果实干瘪,已经很难收集到成熟甜美的果实。附近密林已经搜索了无数遍,却意外在靠近山涧的西侧灌木丛中发现了一丛不知名的红果。本着神农尝百草大无畏的精神,杨悔之先喂给新近收养的小兔一颗,在观察一个时辰之后,确定此果无毒。手头没有篮子,藤木枯掉之后凭借人力难以折断,她兴奋的不顾果实上尚有露珠滚动,脱下昨天才洗过的僧衣外袍摘满了怀抱。

  ——你想知道,我这件衣服下面穿的是什么吗?

  爱恋的挨个抚摸红彤彤水嫩嫩果实,她觉得人生就是一出悲喜剧,悲剧之后永远跟着喜剧,而喜剧之中又永远掺着悲剧。于她而言喜剧是发现了一丛鲜美多汁无毒无公害的水果;悲剧则是这丛水果的保质期不知是长是短,晾晒干瘪的果实会不会还和水嫩时候一般甜美?

  “宝贝儿,你们从哪里冒出来的呢?”抚摸过圆润饱满的身躯,陶醉于如丝般触感。

  “滑嫩柔软,入手丰盈,纤细合度,身材匀称——宝贝儿,你们真是太棒了!”贴近脸颊轻轻摩挲。

  “为什么从前都没有发现你们呢?淘气的小东西,你们太调皮了,怎么可以和姐姐捉迷藏呢?放心,姐姐会疼你们,每天让你们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面,帮你们洗澡擦身体,和你们说话聊天”

  ——最后把你们拆分下肚。

  刚刚被强行收养的小兔腿脚仍不灵便,一跳一跳的跟在杨悔之身后,丝毫没有宠爱被分走的自觉。

  它其实更向往充满危险的丛林。奈何一根坚硬的绳子限制了它的自由。小兔的眼神非常忧郁,分明自由近在咫尺,却和它隔着海角天涯。

  杨悔之陶醉好久,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能动能跳能哼哼的新宠,生怕冷落了它,连忙转身蹲下,将红彤彤果实送到小兔眼前:

  “兔子兄弟你放心,我对你矢志不移忠贞不二。”

  兔子看着近在咫尺的鼻尖,很想一口咬上去然后破口大骂:

  老子喜欢小白兔,不是你这脏兮兮的庞然大物!

  灌木丛里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杨悔之神情一凌,迅速蹲下,半俯身将小兔和果实牢牢护住,右手抓紧削尖防身用的短棍,肌肉紧绷。

  靠近山涧的水道一向不乏动物,它们也是活的,要喝水。杨悔之在路上遇到过狼,看见过熊。看到熊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两脚死死钉在地上,脑子分明狂喊跑啊快跑,身体却不听指挥动弹不得。那头熊站立起来足有一个半成人高,时年五岁的杨悔之在它面前就好比蚂蚁般弱小无力。

  熊爷爷摇摇摆摆走到她的面前。她咬着唇,不敢出声,不敢睁眼,不敢呼吸。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受不了这样紧绷的气氛而崩溃发狂,熊爷爷粗重的喘息就在耳边,浑浊难闻的鼻息扑在脸颊,她几乎想象的出自己被它一巴掌压成肉泥的悲惨景象。

  正当绝望,熊爷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似乎很不满意。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悄悄睁开一只眼,正看到熊爷爷转过身,摇摇摆摆对着她的肥屁股。

  黑乎乎长满毛的大肥屁股一摇一摆,一摆一摇,渐渐远去。

  此后,再见到狼啊c虎啊c豹啊等等猛兽,杨悔之已经锻炼出见怪不怪的强韧神经。只要她不主动攻击,猛兽们对她视若无睹。

  杨悔之觉得轩辕山的猛兽格外友好。她很想敦亲睦邻最好拐一只回家做伴,于是当陷阱陷住一只老掉牙的老狼的时候,她格外热情的要帮忙,想放它出来,拐回家做亲人。

  老狼一反常态,哇呜一口咬在杨悔之伸来的友好之手上。

  狼牙松动,气势不减,这一口下去,杨悔之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正当危急,杨悔之的手掌忽然散发出一层金光,仿佛一道坚实壁垒,老狼的牙齿磕在金光之上进不得半步。她眼睁睁看着老狼掉了一颗老牙

  缩回手,心有余悸。眼前的手掌并无出奇之处。小小的,黑黑的,树枝划破的伤痕和劳动造就的茧子都清晰可见。她终究不死心,想要个亲人的愿望胜过对死亡的恐惧,杨悔之再一次伸手去扳动兽夹。

  老狼再一次张口,恶狠狠的咬下。

  金光再一次出现。

  于是,老狼彻底没了牙。

  她神奇不已。我靠,金光护体啊!

  那次的经历之后,杨悔之总结出三点。

  一,她有金光护体。

  二,再老迈的猛兽也有属于猛兽的尊严,它们无视她轻蔑她,并不代表可以和她友好互助。

  三,金光护体神马的都是浮云啊浮云

  斧刃划伤手臂,伤口淌出红色血液。藤条抽在身上,留下青淤印记。兔子咬她一口也会疼,山鸡啄在身上也能哭。那个所谓的金光护体,搞不懂原理弄不清真实,只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才会出现。寻常大伤小灾不在人家负责范围之内。

  换句话说:人家不负责一切非技术人为原因造成的损失赔偿。

  虽嫌不足,杨悔之却很感激静安师太。看吧,师太还是爱她的。生怕她一个人在丛林中死掉,特意赐给一道金光护体。

  啊,虐恋情深,好感人

  有金光护体并不代表作者开了金手指。她依然会受伤,受伤之后依然无人照顾,鲜血会引来猛兽觊觎。虽然它们不能造成实质性伤害,但谁知道呢,静安师太给予的护体金光万一来了大姨妈罢工一日。

  她可不想稀里糊涂的丧命。

  要丧命,也得在人间。最好是家里。很多亲人围着,亲人们对她的死悲痛欲绝。知交好友从千里之外络绎不绝的赶来,在病榻前拉着她的手哭成泪团,每个人都感念她义薄云天的一生,每个人都说她是个好女儿c好妹妹c好姐姐c好妻子c好妈妈c好外婆c好祖母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我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分界线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又饥又渴又累的范安从灌木里钻出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又脏又黑的一团不知什么野兽缩在地面,放出两道红红的恶狠狠的光芒,让人惊异的是野兽居然长了一双人的眼睛。范安心惊胆寒汗毛竖立,不知它是人是鬼!——事实证明,范家小爷当时饿昏了头,饿花了眼。

  野兽蠕动着,范安下意识认为它要攻击自己。兵法讲先发制人。一咬牙,防身用的树枝和小剑同时刺出,同时他整个人惯性跃出

  杨悔之还没看清灌木丛里钻出来的是个什么物什,一道光芒闪过,那东西朝她扑来。野外生存锻炼出的强悍在此时发挥作用,她一个赖驴打滚,侧身避过,光芒擦面而过,面颊火辣辣的生疼。

  此时,她已经看清。

  不是物件,是个人。

  人哪!

  同志们!

  你们不能想象杨悔之的心情是何等激荡,何等高昂,何等狂喜。

  三年荒无人烟的山顶洞人似的生活,终于迎来重生后的第一个人。活得!

  无论他怎样狼狈怎样凶恶,都不能改变他是杨悔之历经三年寂寞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的事实。她激动的喊:“别打,我不会伤害你!”

  然而范安的意识已经涣散。眼前模糊不清,耳朵嗡嗡作响,似乎看到人的嘴唇在蠕动,却听不清对方的话。潜意识里他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个人。

  谁知道是不是山精鬼魅所幻化呢?

  纵然是人,谁又能保证她不会伤害自己呢?

  出于保险,出于自卫。范安再一次冲向杨悔之。

  她妈妈呀一声尖叫,拔腿就跑。

  这叫什么事儿?好容易见到个活人,还被追杀。

  杨悔之心里很是矛盾。这人分明已经神志不清。她是抱着被刺伤流血不止的危险停下来呢,还是把他拐带进陷阱里让他恢复清明呢

  话说,这里距离最近的陷阱只有十几步哎

  电光火石之间,杨悔之做了一个让她后悔终生的决定。

  左拐,右拐,跳跃!

  噗通——范安掉进坑里,连呼痛声都没得一句,直接昏厥。

  范安醒来的时候,脸上凉凉的。睁开眼,入目的先是一块青色方布。沾了水的方布在他脸上移动,过来,过去两天里白嫩的脸颊上新增无数新伤,沾了水的粗布刮过,火辣辣疼成一片。他试图动一动,却发现手脚都被死死绑住,丝毫动弹不得。

  杨悔之蹲在他身边,小手拿着为他特制的‘手帕’笑眯眯:“你醒啦?”

  她的身边是大片树叶,树叶上放着摘来的草药。范安仍然在坑里,掉进去的时候是倒栽葱姿势,大约杨悔之帮了他一把,现在是正着栽的一颗葱。

  范安眯眼,渐渐适应眼前光线,看到是个人,而且是个个头不高年纪不大的人。排除鬼的可能性,范安先低头看了看被绑住的手脚。

  藤条,很好。

  他不动声色仰头打量四周环境。高耸入天的树冠遮天蔽日,黄叶在风中哗啦啦作响。灌木丛生,一只兔子和一个光头的孩子蹲在坑边。

  “你是谁?”两个人同时开口。都一怔。

  杨悔之呲牙笑了:“你是谁?”

  范安瞪着他:“汝是何人?为何伤害于本我?此是何地?”

  杨悔之终于见到活人心情大好。对他的提问来者不拒。指指自己:“我啊?我叫杨悔之,你可以叫我悔之,也可以叫我小杨杨,最好称呼我为小师太,或者可以叫我姐姐,如果你比我大叫我妹妹我也没意见——但”她比划一下两人的身高,笑的很开心:“我比你高哦。”

  范安磨牙。

  “此是何处?我为何在此?”

  “这里啊,我猜着大约叫轩辕山。师太没说过,是我看方志猜出来的,我聪明呗?如果你问这个林子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不过平时都称为禁地啦,你若嫌不好听也可以自己起一个,其实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名字只是个符号,便于人类分辨记忆。比如说我叫杨悔之,其实如果我愿意,我也可以叫李悔之c王悔之c赵悔之;也可以叫杨不悔c杨后悔c杨不后悔;或者可以叫慕容悔之c慕容复c王语嫣”她皱眉:“我不喜欢王语嫣。”

  随即又欢快的:“我喜欢赵敏。赵敏最幸福啦,她爹爹爱她,哥哥爱她,虽然没有娘亲但生活在王府之中从小就过着快乐的生活哎呀!”

  她惊呼:“你是不是张无忌?”

  范安瞪着她。

  她瘪瘪嘴,试探的问:“你有没有个别号叫曾阿牛?”

  范安瞪着她。

  她颇觉无趣,抠手指:“我本以为,我能遇上无忌哥哥呢”

  范安终于开口,不动声色的问:“张无忌是谁?”

  她笑眯眯眼:“张无忌啊,张无忌就是无忌哥哥我本来以为我是杨不悔,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人。如果你是张无忌,那么我就是杨不悔。可你不是张无忌,我也只好不是杨不悔”

  范安被她一套无忌不悔绕的头疼,强忍火气问:“那么你究竟是谁?”

  她笑眯眯的:“我啊,我是杨悔之啊。”她忽然笑弯了眼睛,戳一戳范安的脸蛋:“小盆友,要乖哦。我绑的结扣很结实,你解不开得。”

  被她看破,范安不再费无用功,索性放弃解开藤蔓。反而问她:“你究竟何人派来的?为何绑住我?”

  她不厌其烦:“我叫杨不悔,你可以叫我不悔,也可以叫我小杨杨,但我更高兴你称呼我为小师太,但不要叫我小尼姑”她突然觉得,坑里范安的目光似曾相识。

  是了。那些被陷入坑中猛兽们,就是用这般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她得。它们无视她伸出援手的欲望,不听她善意的劝告,拒绝她的帮助,就用恶狠狠要吃人的目光瞪着她。

  杨悔之挠挠头,很是挫折:

  “你别紧张,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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