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未渊》正文 11.嫁妹
重溟就这么拉着泽慢慢的走，不说话也不放开，从百朝殿到文和宫足走了一个时辰，走得后面仪队快睡着，如此浪费时间无论对重溟还是侍卫来说都是从未有过的，不过重溟却在想，以后每天都要花上这一个时辰。
重溟勤政，奏折并不多也不紧急，所以到了文和宫重溟就又支起下巴看泽泡茶，待茶端在眼前也不接，却抓了泽的手一把拉在怀里。泽跌坐在重溟腿上手里还端着茶盏，刚刚突然一晃险些撒在重溟身上，扭身将茶放在桌案上。虽然觉得这个样子有些不妥，但这两年被重溟拉拉扯扯的也习惯了，便没去细想。重溟翻开一个折本递给泽，“你觉得此折该如何批复？”
泽看完想了想，刚要开口重溟却将蘸了朱砂的笔递过来，“这……”由我来执笔吗，是否太过僭越了？
重溟却催促道：“写啊。”
泽再三想了，才接过笔在折本边上落下娟秀的几行字，写完拿给重溟看，重溟点点头，“不错，”然后指着桌案上剩余的奏折说，“这些也交给你了。”
“哈？”泽一愣。
重溟向后一靠，倚在宽大的御座上开始闭目养神。
泽无奈的摇头笑笑，拿起笔认真的批阅起来，第一次阅奏章，泽细细思量小心斟酌，奏折不多却耗时不少，全部批完回头看时，重溟已经真的睡熟了。泽起身取了披风给他盖上，却忘记了重溟龙元属寒，本就血冷，盖与不盖并无差别。
泽站在一旁看着重溟的睡脸，仔细想想他还从未见过重溟睡着的样子，如今他英俊的脸庞表情安静，只这样看完全想不到他睁开双眼时会是那样的凛冽。身在高位，这孩子要承担的太多，我又能为他分担多少呢？
拿起玉笛轻吹一曲，海水带着悠扬的笛音漫转开来，守卫的侍从，待命的婢女，无不将目光投来，泽吹的入神，一曲终了时，殿廊之外已经停驻了许多痴迷未醒的听客。
抬眼去看重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习惯似的支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他那样的表情，泽没来由的就觉得窘，“吵醒你了。”
重溟不说话，只用修长的手指弹了弹桌上的茶盏，泽收了笛，重新冲了壶茶，重溟则瞥了眼慌忙散去的一众婢女侍卫。
“怎么了？”泽顺着重溟的目光看出去，但是刚才给重溟一瞥哪里还有人。
重溟挑了挑眉，刚要说话，忽然一朵白色小花从窗外飘进来，似有灵性来到泽面前，泽伸出手它便落在泽的掌心。这花并非生自水中，又这般有灵，想是天、地、人其他三界的传讯之物，而且是专程传给泽的。
花落在泽手心的刹那溢出淡淡的光，一闪即逝，可见负载的讯息不多，而且灵力也弱，如果泽不是龙神，这洪海之中满是他的龙气，也许就收不到了。
光华散去，小花便被水流碾碎，泽也未挽留，只是看着它残瓣渐渐飘远，直至消失不见。泽浓密的长睫垂了下来，重溟看不清他眼中神色，却偏知道那双眸子有着轻轻的惆怅。
“陛下，臣想告假三日。”
“去哪？”
“臣的妹妹皓珠，要……嫁人了……”泽淡淡一笑，这笑容中有几许不舍，一丝伤感，还有满满的祝福。
“皓珠？”重溟的手指轻抚茶盏，这个女孩是父君和母后退去神龙之身后诞下的人之子，与重溟已然毫无关系，所以她只是泽一个人的妹妹，“嫁与何人？”
“还不知道，讯息太短。”泽柔声说，“有庞部大巫灵力有限，只说三日后……”
“三日后，”重溟端起茶浅酌，“今日便要走吗？”
泽抬起头来看着重溟，“嗯，臣想……”
重溟放下茶打断泽，“现在人间已经入夜，待天明吧。”
泽转向楼台之外看了看不分昼夜的幽蓝海水，轻声回道：“好。”
泽坐在软榻上，看着缓缓流动的海水，忆起与妹妹间的点滴，再回首恍如隔世。重溟也走来躺下，头枕在泽的腿上，唤回了他的神思，重溟道“再吹一曲吧。”
玉笛横吹，柔婉清扬的曲调，在楼台殿宇间流转，泽就这样吹了一夜，重溟便也听了一夜。卯时刚过，泽的笛声便停了，重溟睁开眼坐起身来，“我送你。”
唤人进来梳洗传膳，之后重溟亲自送泽到龙宫侧门。
来到侧门已经快要辰时，泽便说“陛下，就快辰时了，莫误了朝议。”
重溟却回了句全不相干的，“龙君之物不能随意流入人间。”
泽笑笑，“臣明白。”
“我便送有庞部十年风调雨顺吧。”
“多谢陛下。”
泽招来当初送自己入龙宫的大扁鱼，如今才知道他名叫明鲨，看着它拼命睁大了一对小眼睛，泽笑弯了眼，“可愿再送我上岸？”
“你、你……原来是你，原来你是……”明鲨已然语无伦次。
碧儿一旁踩了明鲨一脚笑说，“不可无礼，叫泽王殿下。”
“啊！啊……”明鲨却有些转不过来的呆了，泽正要踏上鱼的背，却被叫住，“泽！”
泽转头，重溟拿了把蓝色的伞递过来，“你如今身有龙气不比从前，带上吧。”泽接过伞，看着重溟忽然竟眼睛发酸，虽然他脸上淡然，身上龙气却泄露了心中眷恋，“臣定会早归。”重溟退后一步，轻轻挥手，“去吧。”
泽转身看看被重溟龙气震慑缩在一角的明鲨，轻戳一下笑道，“走吧。”
踏上鱼背，温和的龙气环绕，明鲨这才如释重负扑扇两下划水远去了。辰时已过一刻，泽早已走远，重溟却还站在宫门之外，闭目感应着水流，没有人敢去打扰。
远离龙宫，海水变成一片黑暗，泽撑开伞，边缘坠有十八颗明珠，不大却十分明亮，照出一片清辉。
泽轻轻破开水流，让明鲨游得更轻松，很快就到了浅岸。
“谢谢你，明鲨。”泽含着笑轻抚明鲨的翅翼。明鲨觉得，如果它像人类一样有张脸的话，现在一定是红红的。
泽踏着海水，慢慢向岸上走，狂暴的海风霎时平静下来，天空中云渐转厚，下起了绵绵细雨，没有电闪雷鸣，甚至雨水打在身上，在这深秋时节里也会让人觉得暖暖的。忌讳海风而不敢出海的渔人疑惑的走出屋子，靠海最近的一户人家，看见细雨中打着伞的泽信步而来，然而眨眼间他已然步上沙岸，让他们不禁怀疑是自己眼花。
已临近巳时，久等不见龙君的朝臣听闻消息，全部来到北侧门之外。重溟闭目不语，无人敢上前打扰，只好都跪着。就在泽双足离开海水时，重溟缓缓睁开双眼，记得他承诺过“定会早归”，挥手在城门之顶题书两字：早归。
然后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朝臣，传旨：“今日不朝，未时廷议。”便回韵宁宫补眠去了。
廉仲第一个站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甩手回去了，迟厘看着廉仲的背影啧啧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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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穿着月白色华袍，走在这小村部中显得异常格格不入，部落中人都远远的看着他。泽停在自家小屋前，屋内静静的，皓珠似乎不在，不知道这两年皓珠过的好不好，我便在家里等她吧，给她个惊喜。泽微微一笑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执雅？”
泽回头，“执雅，真的是你？！”
是住在东边不远的邻居，“是，”泽对他点头笑笑，“我回来了。”那人抿紧了嘴唇，“你、你等等。”转头急急忙忙向村落中央最大的屋子跑去了。
泽收了伞推门进屋，屋里仍如两年前一般，仿佛一切都不曾变过，皓珠等一下也会拾一捧贝壳回来吧？然而等来的却不只是皓珠，竟是全部落的人。
大巫带着长老们跪在屋外，泽愣了，这是……
“哥……”
皓珠竟也跪在不远处，泽连忙走过去扶起大巫，“大巫，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巫却不肯起来，“当初选你们兄妹去祭海，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怪罪。”
“原来是为此事，”泽淡淡一笑，大巫不肯起身，他索性也坐在地上，看着细雨飘落，“冥冥中一切都是命数，”他将目光投向无垠的洪海，“我命中注定要遇上那人的……”
“哥……”皓珠看着泽此时的神情，忽然觉得可以很放心了，一直以来皓珠对这个哥哥依赖着同时却也心疼着，他总是那样轻柔的笑，那样淡然的稍一疏忽就会飘逝了一样，他从没执着过什么，不能在他身边，真怕他会轻易放弃了自己，如今见他这个神情，终于找到在乎的人了吗？
皓珠上前来一把抱住泽，“哥、哥……”
“皓珠，哥哥不在身边，你还好吗？”看着皓珠的脸虽然黑了些，但是脸色很好，身体也健康，似乎还胖了点，泽笑着抹了抹她哭花了的小脸。
“嗯，我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特别、特别是……”
泽顺着皓珠羞涩的目光看过去，人群中一个小伙子听见他们兄妹的谈话，正不好意思的抓耳挠腮。原来是他，泽对这个孩子有些印象，他和皓珠同岁，但以前和他们兄妹一直都不远不近，没想到泽离开的这两年中，他对皓珠无微不至，在她最伤心痛苦的时候一直陪着她，泽甚至记不起他的名字。
泽仔细想了想仍是想不起，觉醒以后似乎淡去了许多为人时的记忆，“我叫之由。”那男孩子很善解人意，看泽的表情就猜到他一定不记得自己，这下泽反倒有些尴尬了，向他点头轻声说，“抱歉。”
然后转向大巫说，“大巫快请起来吧，在有庞部执雅永远都是执雅。”泽伸手将大巫扶起来，大巫看着泽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鞠了一躬深叹口气，带着村人离开了。
看着大巫已经佝偻起来的背影，泽轻轻呼出一口气，如今他已经太明白……
“哥，”皓珠抓着泽的袖子，“我做饭给你吃。”皓珠甜甜的笑，把泽拉进屋里，外面在下雨生不起火，所以就在屋里架火烧鱼，很快就香气四溢。泽笑着看皓珠忙碌，想起以前总是自己做好饭才肯起床的小懒虫，现在已经很像样子了。又想起那个男孩，泽不禁笑意加深，看来我多少可以放心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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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泽的到来，大巫将出嫁的日子提前两日。
一大早泽就起来给皓珠梳头，采了屋前的野花编成环分别系在皓珠的双手双脚和脖颈上，最后将几朵小花点在挽起的头发上。
泽拿出一支蓝珊瑚的簪子，那簪子末端是一个合上的小蚌壳，蚌壳上有一粒小小的红色宝石，轻轻一弹蚌壳便张开了，里面有一颗圆润的珠子，“这珠子在危急时能保你周全。”亲手为皓珠别上，仔细端详，一直呵护着的宝贝已经出落的如此脱俗，今天之后会有另一个人代替我来保护她了。而我，只怕此生便再不能相见……
“皓珠！皓珠！！”
门外之由已经站了半天，却一直不好意思，直到天色暗下来才被一群同来接亲的小伙子怂恿着高声叫着皓珠的名字。皓珠本想对泽说些什么，被之由这么一叫羞红了脸，半怒半嗔的瞪了一眼窗外，然后抿着嘴低下了头。
泽轻笑着将花冠戴在皓珠头上，拉着她的手出了小屋。
雨一直绵绵脉脉的下着，但村人还是燃起篝火，整个有庞部都聚集在中心空地上，起初没人敢太过靠近泽，直到皓珠拉着他一起舞蹈，围着篝火跳了一大圈，村人觉得他还是从前那个执雅，于是慢慢放开手脚，都加入了进来，三簇篝火把天上的云也应得红了，人们围着火焰歌舞，直至天光将明。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重溟勤政，奏折并不多也不紧急，所以到了文和宫重溟就又支起下巴看泽泡茶，待茶端在眼前也不接，却抓了泽的手一把拉在怀里。泽跌坐在重溟腿上手里还端着茶盏，刚刚突然一晃险些撒在重溟身上，扭身将茶放在桌案上。虽然觉得这个样子有些不妥，但这两年被重溟拉拉扯扯的也习惯了，便没去细想。重溟翻开一个折本递给泽，“你觉得此折该如何批复？”
泽看完想了想，刚要开口重溟却将蘸了朱砂的笔递过来，“这……”由我来执笔吗，是否太过僭越了？
重溟却催促道：“写啊。”
泽再三想了，才接过笔在折本边上落下娟秀的几行字，写完拿给重溟看，重溟点点头，“不错，”然后指着桌案上剩余的奏折说，“这些也交给你了。”
“哈？”泽一愣。
重溟向后一靠，倚在宽大的御座上开始闭目养神。
泽无奈的摇头笑笑，拿起笔认真的批阅起来，第一次阅奏章，泽细细思量小心斟酌，奏折不多却耗时不少，全部批完回头看时，重溟已经真的睡熟了。泽起身取了披风给他盖上，却忘记了重溟龙元属寒，本就血冷，盖与不盖并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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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泽顺着重溟的目光看出去，但是刚才给重溟一瞥哪里还有人。
重溟挑了挑眉，刚要说话，忽然一朵白色小花从窗外飘进来，似有灵性来到泽面前，泽伸出手它便落在泽的掌心。这花并非生自水中，又这般有灵，想是天、地、人其他三界的传讯之物，而且是专程传给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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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臣想告假三日。”
“去哪？”
“臣的妹妹皓珠，要……嫁人了……”泽淡淡一笑，这笑容中有几许不舍，一丝伤感，还有满满的祝福。
“皓珠？”重溟的手指轻抚茶盏，这个女孩是父君和母后退去神龙之身后诞下的人之子，与重溟已然毫无关系，所以她只是泽一个人的妹妹，“嫁与何人？”
“还不知道，讯息太短。”泽柔声说，“有庞部大巫灵力有限，只说三日后……”
“三日后，”重溟端起茶浅酌，“今日便要走吗？”
泽抬起头来看着重溟，“嗯，臣想……”
重溟放下茶打断泽，“现在人间已经入夜，待天明吧。”
泽转向楼台之外看了看不分昼夜的幽蓝海水，轻声回道：“好。”
泽坐在软榻上，看着缓缓流动的海水，忆起与妹妹间的点滴，再回首恍如隔世。重溟也走来躺下，头枕在泽的腿上，唤回了他的神思，重溟道“再吹一曲吧。”
玉笛横吹，柔婉清扬的曲调，在楼台殿宇间流转，泽就这样吹了一夜，重溟便也听了一夜。卯时刚过，泽的笛声便停了，重溟睁开眼坐起身来，“我送你。”
唤人进来梳洗传膳，之后重溟亲自送泽到龙宫侧门。
来到侧门已经快要辰时，泽便说“陛下，就快辰时了，莫误了朝议。”
重溟却回了句全不相干的，“龙君之物不能随意流入人间。”
泽笑笑，“臣明白。”
“我便送有庞部十年风调雨顺吧。”
“多谢陛下。”
泽招来当初送自己入龙宫的大扁鱼，如今才知道他名叫明鲨，看着它拼命睁大了一对小眼睛，泽笑弯了眼，“可愿再送我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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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转头，重溟拿了把蓝色的伞递过来，“你如今身有龙气不比从前，带上吧。”泽接过伞，看着重溟忽然竟眼睛发酸，虽然他脸上淡然，身上龙气却泄露了心中眷恋，“臣定会早归。”重溟退后一步，轻轻挥手，“去吧。”
泽转身看看被重溟龙气震慑缩在一角的明鲨，轻戳一下笑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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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龙宫，海水变成一片黑暗，泽撑开伞，边缘坠有十八颗明珠，不大却十分明亮，照出一片清辉。
泽轻轻破开水流，让明鲨游得更轻松，很快就到了浅岸。
“谢谢你，明鲨。”泽含着笑轻抚明鲨的翅翼。明鲨觉得，如果它像人类一样有张脸的话，现在一定是红红的。
泽踏着海水，慢慢向岸上走，狂暴的海风霎时平静下来，天空中云渐转厚，下起了绵绵细雨，没有电闪雷鸣，甚至雨水打在身上，在这深秋时节里也会让人觉得暖暖的。忌讳海风而不敢出海的渔人疑惑的走出屋子，靠海最近的一户人家，看见细雨中打着伞的泽信步而来，然而眨眼间他已然步上沙岸，让他们不禁怀疑是自己眼花。
已临近巳时，久等不见龙君的朝臣听闻消息，全部来到北侧门之外。重溟闭目不语，无人敢上前打扰，只好都跪着。就在泽双足离开海水时，重溟缓缓睁开双眼，记得他承诺过“定会早归”，挥手在城门之顶题书两字：早归。
然后看也不看跪了一地的朝臣，传旨：“今日不朝，未时廷议。”便回韵宁宫补眠去了。
廉仲第一个站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甩手回去了，迟厘看着廉仲的背影啧啧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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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穿着月白色华袍，走在这小村部中显得异常格格不入，部落中人都远远的看着他。泽停在自家小屋前，屋内静静的，皓珠似乎不在，不知道这两年皓珠过的好不好，我便在家里等她吧，给她个惊喜。泽微微一笑正要推门进去，忽然听见背后有人叫自己，“执雅？”
泽回头，“执雅，真的是你？！”
是住在东边不远的邻居，“是，”泽对他点头笑笑，“我回来了。”那人抿紧了嘴唇，“你、你等等。”转头急急忙忙向村落中央最大的屋子跑去了。
泽收了伞推门进屋，屋里仍如两年前一般，仿佛一切都不曾变过，皓珠等一下也会拾一捧贝壳回来吧？然而等来的却不只是皓珠，竟是全部落的人。
大巫带着长老们跪在屋外，泽愣了，这是……
“哥……”
皓珠竟也跪在不远处，泽连忙走过去扶起大巫，“大巫，你们这是怎么了？”
大巫却不肯起来，“当初选你们兄妹去祭海，都是我的错，请你不要怪罪。”
“原来是为此事，”泽淡淡一笑，大巫不肯起身，他索性也坐在地上，看着细雨飘落，“冥冥中一切都是命数，”他将目光投向无垠的洪海，“我命中注定要遇上那人的……”
“哥……”皓珠看着泽此时的神情，忽然觉得可以很放心了，一直以来皓珠对这个哥哥依赖着同时却也心疼着，他总是那样轻柔的笑，那样淡然的稍一疏忽就会飘逝了一样，他从没执着过什么，不能在他身边，真怕他会轻易放弃了自己，如今见他这个神情，终于找到在乎的人了吗？
皓珠上前来一把抱住泽，“哥、哥……”
“皓珠，哥哥不在身边，你还好吗？”看着皓珠的脸虽然黑了些，但是脸色很好，身体也健康，似乎还胖了点，泽笑着抹了抹她哭花了的小脸。
“嗯，我很好，大家都很照顾我，特别、特别是……”
泽顺着皓珠羞涩的目光看过去，人群中一个小伙子听见他们兄妹的谈话，正不好意思的抓耳挠腮。原来是他，泽对这个孩子有些印象，他和皓珠同岁，但以前和他们兄妹一直都不远不近，没想到泽离开的这两年中，他对皓珠无微不至，在她最伤心痛苦的时候一直陪着她，泽甚至记不起他的名字。
泽仔细想了想仍是想不起，觉醒以后似乎淡去了许多为人时的记忆，“我叫之由。”那男孩子很善解人意，看泽的表情就猜到他一定不记得自己，这下泽反倒有些尴尬了，向他点头轻声说，“抱歉。”
然后转向大巫说，“大巫快请起来吧，在有庞部执雅永远都是执雅。”泽伸手将大巫扶起来，大巫看着泽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只是鞠了一躬深叹口气，带着村人离开了。
看着大巫已经佝偻起来的背影，泽轻轻呼出一口气，如今他已经太明白……
“哥，”皓珠抓着泽的袖子，“我做饭给你吃。”皓珠甜甜的笑，把泽拉进屋里，外面在下雨生不起火，所以就在屋里架火烧鱼，很快就香气四溢。泽笑着看皓珠忙碌，想起以前总是自己做好饭才肯起床的小懒虫，现在已经很像样子了。又想起那个男孩，泽不禁笑意加深，看来我多少可以放心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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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泽就起来给皓珠梳头，采了屋前的野花编成环分别系在皓珠的双手双脚和脖颈上，最后将几朵小花点在挽起的头发上。
泽拿出一支蓝珊瑚的簪子，那簪子末端是一个合上的小蚌壳，蚌壳上有一粒小小的红色宝石，轻轻一弹蚌壳便张开了，里面有一颗圆润的珠子，“这珠子在危急时能保你周全。”亲手为皓珠别上，仔细端详，一直呵护着的宝贝已经出落的如此脱俗，今天之后会有另一个人代替我来保护她了。而我，只怕此生便再不能相见……
“皓珠！皓珠！！”
门外之由已经站了半天，却一直不好意思，直到天色暗下来才被一群同来接亲的小伙子怂恿着高声叫着皓珠的名字。皓珠本想对泽说些什么，被之由这么一叫羞红了脸，半怒半嗔的瞪了一眼窗外，然后抿着嘴低下了头。
泽轻笑着将花冠戴在皓珠头上，拉着她的手出了小屋。
雨一直绵绵脉脉的下着，但村人还是燃起篝火，整个有庞部都聚集在中心空地上，起初没人敢太过靠近泽，直到皓珠拉着他一起舞蹈，围着篝火跳了一大圈，村人觉得他还是从前那个执雅，于是慢慢放开手脚，都加入了进来，三簇篝火把天上的云也应得红了，人们围着火焰歌舞，直至天光将明。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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