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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求婚

  第四十章

  酒店的窗帘昨夜忘了遮严实, 偶尔有光从纤细的缝隙中悄悄探入,隆冬的晨光是冷白色的, 落在散乱的衣裤, 棕红色的木质地板,床边棉白色的被褥, 还有露在外头的半截细白皮肤和晕在上头的零星红痕上,所有痕迹交错在一起,把调子是白色的光都揉成了暧昧,染上了艳色。

  是周一醒先醒来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圈在井祝的怀里, 后背贴着, 热量源源不断的传来, 像是入了心肺。

  他身体不大舒服, 却是能忍受的范围, 他对昨夜的事并不陌生,只不过之前从来都是让人心寒作呕的道具。

  而昨天晚上, 则是井祝的,他从未有过那般的感觉, 滚烫的像是骄阳,让他在水中放肆,让他的心紧紧绷着, 让他的魂魄似乎都要颠到宇宙中去,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声音, 只能一声接着一声唤着井祝的名字。

  “醒了?”

  他正出神,耳边传来井祝略显沙哑低沉的声音,周一醒一顿,井祝凑过去,在他后颈落下连绵几吻。

  那吻就像是羽毛,飘落在皮肤上,轻轻刮蹭,慢慢摩挲,嘴唇柔软又温情,周一醒的后颈都麻了。

  他转过身来,埋着头,咬住了井祝的喉结。

  井祝的身体紧了紧,他本还有大片睡意,可现在那睡意都成了另外一番欲意,他伸出手,捏着周一醒的手腕,指甲刮过那腕子内侧,压着淡青色的筋络磨蹭,另外一只手拉起被子,合盖在了两人身上。

  情意绵绵是怎么做都不够的,就像是雨水滋润大地,干涸的河流逐渐被浇灌满。

  直到中午,那两人才从酒店房内出来,周一醒是真累了,虚虚实实踩在地上,步子是一深一浅的跟在井祝身旁,随他回去。

  高三寒假很短暂,重新回到自己身体的周一醒,在短暂的逍遥了一段时间后,便要开始复习功课。

  他勤勤恳恳念起了书,井祝倒是清闲,到了过年,不管是自己的公司还是喵咔咖啡,他都给放了个大假,顺便给每个员工包了个大红包,让他们开开心心回去过年。

  周一醒喜欢去图书馆看书,井祝便陪在他身边,周一醒低头苦读课本,井祝则拿着笔记本戴上耳机,目光炯炯的看着《权力的游戏》,这般的时间消磨得很快,一星期之后,就是过年了。

  除夕夜那天,大家各自回家吃年夜饭,那天晚上,家里来了很多人,大家聚在一块,是难得的热闹,井祝家庭和睦,亲戚也是格外多。

  在饭桌上,他被人问起什么时候结婚,井祝想了想,脑袋里浮出周一醒的脸,他恍了个神,把杯子里的酒慢吞吞的喝完,清了清嗓子,说:“再过个两年吧,他还小。”

  “啊,那这是真有对象了?”

  问的人没想到这一问一个准,就连井祝父母都惊讶的看着他,井祝神情晃悠,像是春日里的一株桃花,想到了喜爱的人,面上都带上了几分浅粉,他眯着眼笑,说道:“是啊,正谈着一个,不过年纪小。”

  “小多少?”

  “小十岁。”

  父母咳嗽了几声,呐呐的看着井祝,心里有些讶异,却没多说。

  井祝早就过了被父母管教的年纪,他的事只由自己说的算,这一点,井祝的父母深有体味。

  晚上的酒喝的有些多,井祝避开吵吵闹闹的一家子人,从客厅里退出去,走到二楼阳台上透风,他半靠在栏杆上,冷风迎面而来,吹去一点燥意。

  心里不知何时从空空荡荡的一片贫瘠之地变成了栽满草木花果的丰饶秀水,他变得圆满喜乐,只要一想到,这世上还有个人眼巴巴地爱着自己,心里只有自己,井祝便觉得满足。

  他一边想着周一醒,一边心里散漫的笑,他思索着拿起手机,歪着脑袋给那小孩打去电话。

  周一醒这边也是热闹,周家平日里冷清,但一到过年,几家亲戚就都聚在了一起。

  周爸爸是长子,后面还跟着三个妹妹,一大家子的人都来了,小孩更是多,吃过了饭,聚在一块说要看春晚,女孩男孩的声音叽叽喳喳喧闹在一起,周一醒作为最大的孩子,窝在沙发一角,被点名要照顾着弟弟妹妹。

  他正无聊看着手机,井祝的电话就进来了,手机磕在耳边,便听到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卷着一腔爱意传来。

  “刚才吃饭,有个亲戚问我什么时候结婚?”井祝口齿不清,醉的糊涂,他磕磕绊绊的说:“周一醒,我想和你结婚了,等过两年,我们去国外领证吧。”

  周一醒整个人都懵了,他捏紧着手机,猛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客厅里围桌在一块看电视的几个表姐弟妹吓了一跳,齐齐朝他看去,只见他的脸一寸寸的红,最后烧到了耳尖,整个人呆站在原处,一副快要哭的模样。

  旁人看了吓了一跳,刚想说话,又见他快步跑开,跌跌撞撞奔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周一醒哽着声音,颤着嗓子,他问井祝:“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行吗?”

  井祝醉得不浅,他咕哝一声“好麻烦”,而后抬起一只手,覆在自己发烫的额面上,他深吸一口气,靠在阳台栏杆后,眯着眼,瞧着零碎星光,他又说了一遍,他说:“两年后,我们结婚吧。”

  周一醒觉得呼吸都要停了,他狠狠深吸几口气,声音发烫,他拉扯着嗓子,细弱的说道:“我想见你,这句话,应该当面说。”

  井祝一顿,随后笑出声,笑声揉着浓浓溺爱,他说:“好,我来接你。”

  家里热热闹闹,本来大家伙吃好了饭,都还说要去唱歌来着,结果就看到井祝从楼上下来,酒意去了一半,他披了一件大衣,脸还是半红着的,一身打扮看着是要出门的架势。

  “大过年的晚上你去哪里?”井祝母亲见他这般,便起身询问。

  井祝垂眸,目光没落在任何人身上,晃晃悠悠点在原木色的地板上,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明媚灿烂的笑,他说:“我去和我未来媳妇求婚去。”

  一屋子的人都睁大了眼,齐刷刷的看着井祝,还没来得及说话,井祝就穿过玄关,拉开门,直接走了。

  他刚在叫的车就在外头等着,出了大门,便能看到,小跑过去,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让司机直接开到周一醒那小区。

  车子在路上行驶,井祝靠在那车窗口,眯着眼,遥看着窗外霓虹闪亮的灯光,大约是酒精的缘故,身体散发着热气,顺带着脑袋都是发胀发热,但却是清醒的,至少他觉得自己是清醒明白的,知道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

  他在求婚的路上。

  他心花怒放,雀跃无比,他爱周一醒。

  一条漂泊无路的船,在海浪颠簸中,飘摇不定,终于找到了庇护他的海港小岛。

  车子驶入小区,今晚倒是没人在询问进出车辆了,大过年的,这里的保全散了一半,年前的入室盗窃那事儿也差不多淡了。

  开到里头,井祝下了车,他没和周一醒说自己已经到了,他看着敞开着的楼道门洞,眨了眨眼,带着半身酒意,跌撞两下踉跄三下,往里走去。

  走到电梯门口,靠在那冰凉的墙边,等着电梯下来。

  恍惚出神了十几秒,听着“叮”的一声,井祝抬起头,电梯到了,那金属色的门缓慢拉开,就在那个刹那,他听到隔壁楼道口一声呼喊,“抓住那个小偷。”

  井祝一愣,身体恰好挡在门前,他只是呆愣了几秒,身体扑在那从电梯里蹿出来的黑衣人跟前,只是恰好,只是刚巧

  只是偏偏他站在那里,入室盗窃的匪徒冲了出来,大约是急红了眼,没有丝毫犹豫,捏紧了手里的短刀,扎进了挡在跟前那人身上。

  皮肉被刺破,像是缎带像是锦绣被拉开的声音,井祝闷哼,随即抬手,一掌砍在对方肩颈处,那人吃痛,又是一刀刺来。

  若是平时,他必然是能躲开的,可今晚他喝了很多酒,他被一腔爱意冲昏了头,他是要去求婚的。

  他慢了半拍,那一刀扎进了小腹,很深很深,他身体一软,气息急促,竟一下子失去了力道,跪在地上。

  眼见着那匪徒又要刺来,楼道里的人终于冲了出来,从身后一把拉开贼匪,之后门洞外跑进来两个保全,几人齐手制服了匪徒。

  与此同时,电梯再一次响起,金属门像是被使用了放慢特效,一寸寸一秒秒,缓慢拉开,周一醒的脸映入井祝半阖着的眸子里。

  周一醒是在家里等着不耐烦了,井祝之前说会给他打电话的,但又迟迟没有来电,他想着下楼看看,谁会先到,电梯门打开的刹那,便是一片猩红刺伤了眼。

  他慌乱无措的扑过去抱住井祝,捞着他搂着他,喉咙里像是被钉上了一把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脑袋里只剩下一片胆颤惶恐。

  他低头去看井祝,井祝还有意识,抬起手来捏紧了周一醒的手,他微弱出声,告诉他,“没事,没事,别哭。”

  周一醒恍惚的看着他,几秒之后,他猛地一机灵,拿出手机,叫救护车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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