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谈•囫囵吞枣》正文 20.第五颗枣：水中归来（三）
刚下课，手机就响起夺命连环call，和昨天冯十一的还不是同一个号码，林枣接了电话，告别倪妮，半拖拉地走到约定的教学楼边，见到了一身便装的严诀。想起自己留的错电话号码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挤出一丝笑容硬着头皮走上去，对方显然毫不在意，很帅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警察叔叔今天很帅嘛哈哈。”林枣一脸假笑地恭维道。
“是吗？”严诀板起脸道，“那为什么要留错的电话号码给我，做为一个正直的人民警察，我不比冯十一那个家伙像好人？”
“没有，我怎么可能留错的电话号码给你，”林枣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们不说我根本不知道，肯定是写错了！而且大师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还是个谜呢，警察叔叔当然比他像好人了。”
严诀听了没太大反应，笑了笑，说：“林同学，我看了一下你的身份证，好像十八岁零五个月了，不要再用小学生的口气说话，叫我严诀。”
林枣马上瞪大了眼，心想：果然查了，这个职业太作弊了！但看他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只好不情愿地说：“哦，严警官，右边走，前面二楼一上去就是大三设计二班教室啦，我问过同学了，有熟悉他们班的说他们早上比我们多一节课，我们现在去门口等，等下放学一定可以截到他。”
“不用等。”严诀回道。
林枣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又不想再问了，只能沉默地和他一起往前走，但一到门口，她就明白了，严诀，他直接上去敲门了。又是这招，她无奈地摇摇头。
一个带眼镜的女老师走了出来，表情有些严肃，还没等她说话，严诀就从裤袋里掏出警官证，学电影里的那样，摊开露在她面前，微笑着说：“你好，打扰了，昨天傍晚贵校发生了溺水事件，根据我们调查，设计二班有个同学跳下河救人，之后不告而别，我想找他询问一下事情经过，希望老师能配合，帮我叫他出来。”
“哦，那件事我也听说了，挺奇怪的，”老师显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往里退了一步，用手势示意同学们安静，然后回过头问道：“那请问您找谁？”
严诀转向林枣，林枣马上了解似地探到门边，右手轻挡住头部往里面望去，一排排看过去之后，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个救人的男同学，于是她用手指着他小声说：“就是他，那个穿蓝衣服的一直在咳嗽的。”
“哦，范天成，你出来一下。”老师叫了一个名字，那个人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不过还是从位置上站起来，拖着步子走到门边。
“这位警官有话问你。”她看着他解释道，客套地对严诀点点头，然后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
“警察……”那个叫范天成的男生目光从严诀转向林枣，轻皱眉头。
林枣马上问道：“你不记得我啦？昨天就是我和另一个同学一起把你拉上来的呀。”
“原来是你，谢谢，”他点点头，又咳嗽起来，头转向一边，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严诀开口道：“昨天的事，听说是范同学你第一个见义勇为跳下河救人，我们接到电话就立刻行动，不过赶到现场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报的是溺水案，结果现在尸体找不到，前两个目击者也说不出什么线索，所以找到你这个第一接触者，是想问问，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我也说不出什么，就那样呗，我想救人，但是体力不好，没救成，没什么特别的，”说着，他尴尬的笑笑，咳了一声，然后看向林枣，“她应该也看到了。”
“嗯，看起来是那样。不过，你在水下真的没碰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吗？我拉你的时候，依稀看到你背后有……”林枣收住了话，她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吓到对方，不过停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词，“有鬼。”
“鬼？”范天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开玩笑吧，没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直接就走了？”林枣继续追问道，“如果在水下没出什么事，为什么你醒来之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和我们说什么，也没留下来关心那个落水者的死活？”
“那是因为……”他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林枣很好奇。
她问了一脸串的问题，范天成有些回答不过来，他又咳了几声，然后说道：“当时我全身都湿透了，觉得很冷，所以赶着回去换衣服。也许是有些古怪，但和鬼没关系……说到这个，你们还没有找到她吗？”
“没有，”严诀摇摇头，“这正是这件事最奇怪的地方。”
“哦。”范天成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望向一处。
严诀在旁观察了一会儿，这时又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最近新闻的溺水事件，加上这次，共有五次落水者的尸体没有找到，整个案子扑朔迷离。有四个人和你一样想着救人所以不顾一切地跳下河，他们都很年轻，会游泳，结果都淹死了。你很幸运，并没有像他们一样，身体冰冷地躺在床上，听不到家人悲痛欲绝的哭声。但事情一天没查清楚，也许就还会有不幸发生。我们绝对不能让好人无辜死去，所以当时，你要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发现了什么线索，不妨说出来，会给调查带来很大帮助。”
范天成看了看他们，又看向别处，最后，才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一开始，我听到有人喊救命，咳，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看到一个女孩子都准备去救人，不好意思，就拦住她自己跳下去了……后来，潜下去找了一圈，在靠近水底的地方摸到了人，就想把她救上来。可我刚碰到她，她就活动起来缠住我的身体，没办法摆脱。咳咳，不知道是不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本能反应……我试图安抚她，但没用，过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只好拼命往上游，凭着印象找到岸边，伸手扒住……我本来想爬上去，再把她拉上去，可是她一直在下面拖我，咳，一点理智都没有。我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了，露出头又马上沉了下去，灌了很多水，后面就没什么意识了。如果没有人拉我，也许我也会淹死吧，想想也是挺后怕的。”
“那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严诀握着笔问道，“比如身上穿戴有什么特征，样貌怎么样，力气如何？”
范天成摇摇头：“水下那么黑，什么都看不清，我只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光滑也很软，不知道怎么形容，可能就像鱼一样，一推就滑开，穿得应该是裙子，会漂起来，她的力气很大，抓得我很紧，别的就不知道了。说起来她真的不像溺水的人，那么久了还可以保持清醒。”
严诀看着速记本想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握住范天成的手，说：“明白了，谢谢你的合作，如果还想到什么，可以打去城中派出所找我，就说找严诀，或者，不用那么麻烦，找她也行。”说着，他晃头指向林枣。
对方点点头，林枣看他咳得这么严重，便加了一句：“身体要保重呀。”
目送范天成回教室之后，严诀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他女朋友好像不在。”林枣盯着教室里面，喃喃地说。
“不是问这个，再说，你关心别人女朋友干什么？”
“知道，不过他们关系如何，真的很多人都关心。”说着，林枣皱眉道，“那个，严警官，我什么时候成你小弟了？”
严诀仍然很官方地笑道：“没人说你是我小弟啊，警民合作而已。你和冯十一应该是朋友吧，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说你一定会帮忙的，好像，你欠了他很多钱？”
林枣反驳道：“鬼才欠他钱呢，你们俩倒是很像，都喜欢使唤人。”
“谁像他？我可比他正常多了。”严诀板起脸道，“别扯开话题，我们正在讨论案情。”
林枣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有点害怕他会生气，只能乖乖说：“科学一点说可能有个会游泳的变态女人喜欢跳河，装死诱人去救，然后杀掉那个救她的人，迷信一点嘛，这么夸张又不讨好肯定就是水鬼咯。”
“也不用那么肯定，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严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倒是。”林枣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楼下，严诀笑着问道：“你吃饭了吗？”
林枣反问道：“没有，你要请我吃？”
“我倒是想，”严诀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不过局里太忙，我还要赶回去，这边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问题就找冯十一吧，下次，我请你们一起吃饭。”
“好啊。”林枣微笑着挥手看他离去，心里却嘀咕着，果然不愧是小气鬼的好朋友。
吃过饭回到寝室，一开门就看到了倪妮关切的眼光，林枣没等她开口便说：“见到啦，不过也没问出什么，就说那女的发疯了一样的拽他，照我说还是水鬼。”
倪妮摇了摇头：“也就是说，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你们在说什么？”原本在看电脑的张欣颜转过头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说昨天跳水的事情咯，原来救人的那个就是全校闻名的怨侣中的男朋友，叫什么范天成，我说肯定是水鬼，倪妮不信，今天警察都出动了，不过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林枣有些无奈。
“警察？水鬼？”张欣颜睁大眼睛叫道，“怎么恐怖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我看学校呀是越来越不安全了，我都不敢走夜路了，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怕什么，你可以找人陪你走呀。风水的东西我就不懂了，不过鬼嘛，我到处都见过，最近特别频繁而已。可能以前不敢确定，就老是躲避，现在一旦打破窗户，那种东西就全部冒出来啦。”林枣摇晃着脑袋，说的有模有样。
倪妮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照这么说，每个地方都不安全，你们两个这么爱招鬼，肯定危险，还是自求多福吧。”
“我呀，已经求来很多符放在包里了，只希望桃花运不要那么旺就可以了。”张欣颜颇为自得地拍拍自己挂着的粉色单肩包，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说到这个，以前我和小伍散步的时候经常在学校的情侣胜地看到那对怨侣的呀，在草地上还要搂一起，不知道多扎眼呢，好像最近都看不到他们了，你说会不会吵架分手了？”
“很有可能，今天我去教室都没看到他另一半，这个范同学又一直在咳嗽，我真怕他没死成也要寒气入体丢半条命，希望能早点水落石出吧。”最后，林枣这么希望道。
接连几天都没什么消息，不管是大师还是警察，都没有人再来麻烦过林枣，她也没再见到范天成和跳河的女人。林枣倒是乐得轻松，但那点好奇心总有点按捺不住。
这天晚上又是选修课，这次可只有她一个人上，林枣无聊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一直低头对着手机发光的屏幕，过了教学楼，人流慢慢分散，不知不觉身边就没什么人了。
看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新鲜事，她收起手机，走过门廊来到楼下，推开寝室楼底半掩的铁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很奇怪，今天一楼的灯没有自动亮起来，她走了几步，发现地上有些滑，感觉不对便想去摸楼梯口的开关。
但她还没碰到墙壁，一个湿淋淋的东西就缠了上来，勒住她的脖子，猛地拖向后方。林枣下意识地抓向那个东西，那应该是一只手，可摸起来更像一节冰冷的年糕，只是分外的肿胀发软。这种奇异的触觉让人害怕，她刚碰到就尖叫了起来，但紧接着，她的嘴就被捂住了，那是另一只软滑的手。
她一边往前倾去，一边极力想掰开那只手，但无奈怎么都使不上力，身后的人顺势贴了上来，更用力地缠紧了她。她感觉到背部一阵冰凉，像是有水渗进了衣服，而勒住她脖子的那只可怕的手也在滴水，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流，寒意也顺着皮肤一道蔓延开来。
林枣努力呜呜地发着声，隔着门却没法引起一楼寝室内部的注意，就在那个人将要把她拖出寝室楼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身后的人顿了顿，接着拖着她往楼梯底下的死角退去。那儿原本就低矮昏暗，只放些自行车和杂物，经过的很少有人会注意。
林枣拼命地踢脚，希望引起路人的注意，但身后人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地就压住了她。她在挣扎中忽然发现那个人，竟然是个女的。因为对方露出的腿很光滑，而且，就在林枣靠着她胸前挣扎的时候，瞥见了头顶落下来的长发，虽然，那更像是纠缠在一起的水草。
是那个女水鬼吗？林枣想起了水下的那个场景，突然仰头，睁大眼睛往顶上看去，但条件所限，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侧影。那人像是发现了她的目的，马上把头抬到了她看不见的位置，并且有些生气似地捂住她的嘴鼻，用力得就像是要置她于死地。
林枣感觉到水滴不断滑进自己的鼻子，带着奇怪的腥味灌进了喉咙。脚步声经过身边，上了楼梯，她失去了那个希望，而且就快呼吸不过来了。
可是，为什么呢，她这么想着，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模糊中感觉到那个人将自己拖出了门廊，草地，泥土，水龙头，流动的幻影，最后，嘭的一声。
林枣倒在地上，被冰冷的水冲得恢复了神智，才看清面前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湿淋淋的头发散乱的女孩，另一个则是手里拿着扫帚的叶蔷。
“不管你的事，滚开。”那个水鬼似的女孩低低地喊道。
“我不会走的，该走的是你。只要我喊得大声一点，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我不相信你能一口气拖走我们两个。”叶蔷毫不退让地护在林枣身前。
女孩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们，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有一股水在里头涌动。她身体露出的部分十分奇怪，湿淋淋的反着光，苍白又不自然。
盯着看了很久之后，林枣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听了这话，女孩痛苦地低吼了一声，抬手按住自己的脸，用力得想把手指陷进去一样，全身也随之抽搐起来，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最后，她松开手，恶狠狠地盯着林枣，说：“今天就放过你，但不停止那件事的话，我保证，一定会杀了你们。”
“什么事？”林枣撑起身问道。
她没有回答，转身向墙院的角落快速跃去。
叶蔷这才放松下来，扶起林枣。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枣还有些头疼，不明白叶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救了自己。
“刚才下课，经过楼梯口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怕有危险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那样上了楼。之后又拿了扫帚跑下来，刚好看到她将你拖了出去，不清楚状况所以偷偷跟在后面，发现她想用水龙头灌你，所以给了她一棍。”刚刚还很有勇气的叶蔷，这时候说起话来却有一搭没一搭，恢复了平常不善交际的样子。
林枣顺着她的话理清了思路，后怕地说道：“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被那个水鬼害死了。”说完，林枣又有些尴尬地加了一句：“谢谢，其实你人也很好啊。”
“没什么。”叶蔷有些回避地低着头。
“对了，你看清她的样子了吗？”林枣忽然问道。
叶蔷回道：“没有，我不认识她。”
“是吗？可能天太黑了，而且我觉得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怪怪的，有点发肿，头发又遮了那么多，很难看出原来的样子。不过，虽然是这样，我还是得到了一个线索。”林枣有点肯定地说道。
“什么？”叶蔷下意识地问道。
“是声音，这个声音我听过几次，印象还算深刻。我完全想不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她，而他没理由认不出来。如果说，她是专门来杀我的话，那么……唉，真是可怕，还是小心为妙。”林枣摸着自己的鼻子，心里被疑虑和恐惧填满，走在叶蔷前头进了寝室楼。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警察叔叔今天很帅嘛哈哈。”林枣一脸假笑地恭维道。
“是吗？”严诀板起脸道，“那为什么要留错的电话号码给我，做为一个正直的人民警察，我不比冯十一那个家伙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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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诀听了没太大反应，笑了笑，说：“林同学，我看了一下你的身份证，好像十八岁零五个月了，不要再用小学生的口气说话，叫我严诀。”
林枣马上瞪大了眼，心想：果然查了，这个职业太作弊了！但看他完全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只好不情愿地说：“哦，严警官，右边走，前面二楼一上去就是大三设计二班教室啦，我问过同学了，有熟悉他们班的说他们早上比我们多一节课，我们现在去门口等，等下放学一定可以截到他。”
“不用等。”严诀回道。
林枣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又不想再问了，只能沉默地和他一起往前走，但一到门口，她就明白了，严诀，他直接上去敲门了。又是这招，她无奈地摇摇头。
一个带眼镜的女老师走了出来，表情有些严肃，还没等她说话，严诀就从裤袋里掏出警官证，学电影里的那样，摊开露在她面前，微笑着说：“你好，打扰了，昨天傍晚贵校发生了溺水事件，根据我们调查，设计二班有个同学跳下河救人，之后不告而别，我想找他询问一下事情经过，希望老师能配合，帮我叫他出来。”
“哦，那件事我也听说了，挺奇怪的，”老师显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往里退了一步，用手势示意同学们安静，然后回过头问道：“那请问您找谁？”
严诀转向林枣，林枣马上了解似地探到门边，右手轻挡住头部往里面望去，一排排看过去之后，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个救人的男同学，于是她用手指着他小声说：“就是他，那个穿蓝衣服的一直在咳嗽的。”
“哦，范天成，你出来一下。”老师叫了一个名字，那个人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抬起头，不过还是从位置上站起来，拖着步子走到门边。
“这位警官有话问你。”她看着他解释道，客套地对严诀点点头，然后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
“警察……”那个叫范天成的男生目光从严诀转向林枣，轻皱眉头。
林枣马上问道：“你不记得我啦？昨天就是我和另一个同学一起把你拉上来的呀。”
“原来是你，谢谢，”他点点头，又咳嗽起来，头转向一边，问道：“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严诀开口道：“昨天的事，听说是范同学你第一个见义勇为跳下河救人，我们接到电话就立刻行动，不过赶到现场的时候你已经走了。报的是溺水案，结果现在尸体找不到，前两个目击者也说不出什么线索，所以找到你这个第一接触者，是想问问，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我也说不出什么，就那样呗，我想救人，但是体力不好，没救成，没什么特别的，”说着，他尴尬的笑笑，咳了一声，然后看向林枣，“她应该也看到了。”
“嗯，看起来是那样。不过，你在水下真的没碰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吗？我拉你的时候，依稀看到你背后有……”林枣收住了话，她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吓到对方，不过停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个词，“有鬼。”
“鬼？”范天成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开玩笑吧，没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直接就走了？”林枣继续追问道，“如果在水下没出什么事，为什么你醒来之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没和我们说什么，也没留下来关心那个落水者的死活？”
“那是因为……”他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林枣很好奇。
她问了一脸串的问题，范天成有些回答不过来，他又咳了几声，然后说道：“当时我全身都湿透了，觉得很冷，所以赶着回去换衣服。也许是有些古怪，但和鬼没关系……说到这个，你们还没有找到她吗？”
“没有，”严诀摇摇头，“这正是这件事最奇怪的地方。”
“哦。”范天成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望向一处。
严诀在旁观察了一会儿，这时又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最近新闻的溺水事件，加上这次，共有五次落水者的尸体没有找到，整个案子扑朔迷离。有四个人和你一样想着救人所以不顾一切地跳下河，他们都很年轻，会游泳，结果都淹死了。你很幸运，并没有像他们一样，身体冰冷地躺在床上，听不到家人悲痛欲绝的哭声。但事情一天没查清楚，也许就还会有不幸发生。我们绝对不能让好人无辜死去，所以当时，你要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发现了什么线索，不妨说出来，会给调查带来很大帮助。”
范天成看了看他们，又看向别处，最后，才断断续续地说了起来：“一开始，我听到有人喊救命，咳，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看到一个女孩子都准备去救人，不好意思，就拦住她自己跳下去了……后来，潜下去找了一圈，在靠近水底的地方摸到了人，就想把她救上来。可我刚碰到她，她就活动起来缠住我的身体，没办法摆脱。咳咳，不知道是不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本能反应……我试图安抚她，但没用，过了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只好拼命往上游，凭着印象找到岸边，伸手扒住……我本来想爬上去，再把她拉上去，可是她一直在下面拖我，咳，一点理智都没有。我本来就没什么力气了，露出头又马上沉了下去，灌了很多水，后面就没什么意识了。如果没有人拉我，也许我也会淹死吧，想想也是挺后怕的。”
“那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严诀握着笔问道，“比如身上穿戴有什么特征，样貌怎么样，力气如何？”
范天成摇摇头：“水下那么黑，什么都看不清，我只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很光滑也很软，不知道怎么形容，可能就像鱼一样，一推就滑开，穿得应该是裙子，会漂起来，她的力气很大，抓得我很紧，别的就不知道了。说起来她真的不像溺水的人，那么久了还可以保持清醒。”
严诀看着速记本想了一会儿，然后伸手握住范天成的手，说：“明白了，谢谢你的合作，如果还想到什么，可以打去城中派出所找我，就说找严诀，或者，不用那么麻烦，找她也行。”说着，他晃头指向林枣。
对方点点头，林枣看他咳得这么严重，便加了一句：“身体要保重呀。”
目送范天成回教室之后，严诀问道：“你有什么看法？”
“他女朋友好像不在。”林枣盯着教室里面，喃喃地说。
“不是问这个，再说，你关心别人女朋友干什么？”
“知道，不过他们关系如何，真的很多人都关心。”说着，林枣皱眉道，“那个，严警官，我什么时候成你小弟了？”
严诀仍然很官方地笑道：“没人说你是我小弟啊，警民合作而已。你和冯十一应该是朋友吧，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说你一定会帮忙的，好像，你欠了他很多钱？”
林枣反驳道：“鬼才欠他钱呢，你们俩倒是很像，都喜欢使唤人。”
“谁像他？我可比他正常多了。”严诀板起脸道，“别扯开话题，我们正在讨论案情。”
林枣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有点害怕他会生气，只能乖乖说：“科学一点说可能有个会游泳的变态女人喜欢跳河，装死诱人去救，然后杀掉那个救她的人，迷信一点嘛，这么夸张又不讨好肯定就是水鬼咯。”
“也不用那么肯定，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严诀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那倒是。”林枣点点头。
两人一起走到楼下，严诀笑着问道：“你吃饭了吗？”
林枣反问道：“没有，你要请我吃？”
“我倒是想，”严诀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不过局里太忙，我还要赶回去，这边就交给你了，有什么问题就找冯十一吧，下次，我请你们一起吃饭。”
“好啊。”林枣微笑着挥手看他离去，心里却嘀咕着，果然不愧是小气鬼的好朋友。
吃过饭回到寝室，一开门就看到了倪妮关切的眼光，林枣没等她开口便说：“见到啦，不过也没问出什么，就说那女的发疯了一样的拽他，照我说还是水鬼。”
倪妮摇了摇头：“也就是说，还是什么都不清楚。”
“你们在说什么？”原本在看电脑的张欣颜转过头来，有些好奇地问道。
“在说昨天跳水的事情咯，原来救人的那个就是全校闻名的怨侣中的男朋友，叫什么范天成，我说肯定是水鬼，倪妮不信，今天警察都出动了，不过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林枣有些无奈。
“警察？水鬼？”张欣颜睁大眼睛叫道，“怎么恐怖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我看学校呀是越来越不安全了，我都不敢走夜路了，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怕什么，你可以找人陪你走呀。风水的东西我就不懂了，不过鬼嘛，我到处都见过，最近特别频繁而已。可能以前不敢确定，就老是躲避，现在一旦打破窗户，那种东西就全部冒出来啦。”林枣摇晃着脑袋，说的有模有样。
倪妮看了她们两个一眼：“照这么说，每个地方都不安全，你们两个这么爱招鬼，肯定危险，还是自求多福吧。”
“我呀，已经求来很多符放在包里了，只希望桃花运不要那么旺就可以了。”张欣颜颇为自得地拍拍自己挂着的粉色单肩包，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说到这个，以前我和小伍散步的时候经常在学校的情侣胜地看到那对怨侣的呀，在草地上还要搂一起，不知道多扎眼呢，好像最近都看不到他们了，你说会不会吵架分手了？”
“很有可能，今天我去教室都没看到他另一半，这个范同学又一直在咳嗽，我真怕他没死成也要寒气入体丢半条命，希望能早点水落石出吧。”最后，林枣这么希望道。
接连几天都没什么消息，不管是大师还是警察，都没有人再来麻烦过林枣，她也没再见到范天成和跳河的女人。林枣倒是乐得轻松，但那点好奇心总有点按捺不住。
这天晚上又是选修课，这次可只有她一个人上，林枣无聊地走在回寝室的路上，一直低头对着手机发光的屏幕，过了教学楼，人流慢慢分散，不知不觉身边就没什么人了。
看了这么久也没什么新鲜事，她收起手机，走过门廊来到楼下，推开寝室楼底半掩的铁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很奇怪，今天一楼的灯没有自动亮起来，她走了几步，发现地上有些滑，感觉不对便想去摸楼梯口的开关。
但她还没碰到墙壁，一个湿淋淋的东西就缠了上来，勒住她的脖子，猛地拖向后方。林枣下意识地抓向那个东西，那应该是一只手，可摸起来更像一节冰冷的年糕，只是分外的肿胀发软。这种奇异的触觉让人害怕，她刚碰到就尖叫了起来，但紧接着，她的嘴就被捂住了，那是另一只软滑的手。
她一边往前倾去，一边极力想掰开那只手，但无奈怎么都使不上力，身后的人顺势贴了上来，更用力地缠紧了她。她感觉到背部一阵冰凉，像是有水渗进了衣服，而勒住她脖子的那只可怕的手也在滴水，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流，寒意也顺着皮肤一道蔓延开来。
林枣努力呜呜地发着声，隔着门却没法引起一楼寝室内部的注意，就在那个人将要把她拖出寝室楼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身后的人顿了顿，接着拖着她往楼梯底下的死角退去。那儿原本就低矮昏暗，只放些自行车和杂物，经过的很少有人会注意。
林枣拼命地踢脚，希望引起路人的注意，但身后人力气很大，轻而易举地就压住了她。她在挣扎中忽然发现那个人，竟然是个女的。因为对方露出的腿很光滑，而且，就在林枣靠着她胸前挣扎的时候，瞥见了头顶落下来的长发，虽然，那更像是纠缠在一起的水草。
是那个女水鬼吗？林枣想起了水下的那个场景，突然仰头，睁大眼睛往顶上看去，但条件所限，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侧影。那人像是发现了她的目的，马上把头抬到了她看不见的位置，并且有些生气似地捂住她的嘴鼻，用力得就像是要置她于死地。
林枣感觉到水滴不断滑进自己的鼻子，带着奇怪的腥味灌进了喉咙。脚步声经过身边，上了楼梯，她失去了那个希望，而且就快呼吸不过来了。
可是，为什么呢，她这么想着，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模糊中感觉到那个人将自己拖出了门廊，草地，泥土，水龙头，流动的幻影，最后，嘭的一声。
林枣倒在地上，被冰冷的水冲得恢复了神智，才看清面前站着的两个人，一个是湿淋淋的头发散乱的女孩，另一个则是手里拿着扫帚的叶蔷。
“不管你的事，滚开。”那个水鬼似的女孩低低地喊道。
“我不会走的，该走的是你。只要我喊得大声一点，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我不相信你能一口气拖走我们两个。”叶蔷毫不退让地护在林枣身前。
女孩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们，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就像有一股水在里头涌动。她身体露出的部分十分奇怪，湿淋淋的反着光，苍白又不自然。
盯着看了很久之后，林枣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听了这话，女孩痛苦地低吼了一声，抬手按住自己的脸，用力得想把手指陷进去一样，全身也随之抽搐起来，就像一只被困住的野兽。最后，她松开手，恶狠狠地盯着林枣，说：“今天就放过你，但不停止那件事的话，我保证，一定会杀了你们。”
“什么事？”林枣撑起身问道。
她没有回答，转身向墙院的角落快速跃去。
叶蔷这才放松下来，扶起林枣。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枣还有些头疼，不明白叶蔷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救了自己。
“刚才下课，经过楼梯口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怕有危险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那样上了楼。之后又拿了扫帚跑下来，刚好看到她将你拖了出去，不清楚状况所以偷偷跟在后面，发现她想用水龙头灌你，所以给了她一棍。”刚刚还很有勇气的叶蔷，这时候说起话来却有一搭没一搭，恢复了平常不善交际的样子。
林枣顺着她的话理清了思路，后怕地说道：“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被那个水鬼害死了。”说完，林枣又有些尴尬地加了一句：“谢谢，其实你人也很好啊。”
“没什么。”叶蔷有些回避地低着头。
“对了，你看清她的样子了吗？”林枣忽然问道。
叶蔷回道：“没有，我不认识她。”
“是吗？可能天太黑了，而且我觉得她整个人的状态都怪怪的，有点发肿，头发又遮了那么多，很难看出原来的样子。不过，虽然是这样，我还是得到了一个线索。”林枣有点肯定地说道。
“什么？”叶蔷下意识地问道。
“是声音，这个声音我听过几次，印象还算深刻。我完全想不到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她，而他没理由认不出来。如果说，她是专门来杀我的话，那么……唉，真是可怕，还是小心为妙。”林枣摸着自己的鼻子，心里被疑虑和恐惧填满，走在叶蔷前头进了寝室楼。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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