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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海同人(风车花)》正文 13.接踵

  车子驶进苏家大门,绕过花园,慢慢开进车库,光线暗了下来。徐谷转头看着我,眼睛里仍是思量,从我刚刚问了那句话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这副样子,没有掩饰,却也不说话。可是没有在我住的地方放我下来,应该还是偏于会说的吧。

  终于,他慢慢开口,“陆家舞会那晚你找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个日本人吧,还有第二天我留在那家法国餐厅的时候,你见到他了对吧?”“没错。”我迎着他有些发直的目光,简单承认。他舔了舔唇淡笑起来,“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您,当局者迷,方萍小姐就是个例子。”只是这样吗?如果只这么简单,为什么要思考那么久。

  罢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了。我咧开笑容,很真诚地道了谢,“我明白的,多谢你……也多谢这一年多来对我的照顾。我回去了。”伸手拿过后排放着的帽子,下车后直接扣到头上,午后的太阳还很毒,我扫着脚上的敞口鞋,琢磨着能不能画张图让人把帆布鞋给我做出来。

  因为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星期一到学校后,我总是不自觉地看向方萍。她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可知道了她的“感□□”后,总觉得那笑容里、眼眸里都充斥着对爱情的温度,就连偶尔露出的狡黠也含着坚定,我想方中的课算是白上了。这个源清和还真是令人好奇,伪善?腹黑?

  “雪莹,我想出去玩会儿,要带什么给你吗?”苏雪莹听我这样说,一脸狠毒道,“你这还没多长时间又忍不住了?真是恨铁不成钢!”

  我一脸讨好地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么长时间没出去,今儿开次荤罢了。”苏雪莹哼了声,“我说不行你是听么?早去早回,晚了我就不等你了。”我忙应一声,跑出食堂,最近天热,我又蹭上苏雪莹的车了。这天气真是难弄,冷了太冷热了太热,不过还是我自己贪图享受,上海的天儿已经算是好的了。

  这会儿是午休,到第一节下还有两个多小时呢,时间宽裕着呢。

  只是今天不像以前都有预谋,还带了衣裳,这么身校服出去瞎逛,不太方便。又一次轻轻松松地跑出校门,我都怀疑门卫是不是根本就故意放水,玩了这么多次竟然没被逮住过。我看了眼那边的树,想起上次大河站在那儿等我的样子,然后很悲哀地再次确定,如果他不等,我压根儿就找不到他。

  今天出来,也是抱了幻想,以为会像电视上一样,他还站在那儿,每天都无怨无悔不计后果的等待。啊呸!还当自个儿是白雪公主来着,童话的脑子怎么到现在还没退化啊?

  “老板,来碗米粉儿!”我坐到最里头那张桌子上,盯着桌面上贴着的桂林米粉的介绍,得知这家店是桂林“易荣斋”的分店,主卖汤粉儿。反正香味是很浓。我刚刚在学校惦记着事儿,吃的不多,自然被这里的味道勾进来了。

  “来喽!小姐您小心烫!”年轻的光头小伙端着托盘飞快过来,笑着把碗放到我面前,我见他满脸笑容,不禁心情大好。用纸巾擦了擦筷子,挑起一根吹了吹吸进嘴里,好烫!我赶紧偏头吸了口空气,用以中和嘴里的热气。

  前面忙着的老板娘瞥见这一幕,赶紧倒了杯水端后来给我,一边笑着埋怨:“不是告诉你小心烫吗?”“啊,谢谢!你们做的米粉儿好香,吃的急了。”她听见这话嘻嘻一笑,又前去帮忙了。这家人应该是从桂林搬来的,说的是有些蹩脚的普通话,这样才好,以前和大河一起吃这些,老板讲的都是上海话。我们俩都只能听个大概,所以错过了好多介绍,也经常是用十倍的钱去买一串臭豆腐。

  我吃得很慢,好大一会儿才解决掉半碗,旁边桌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不过老板并没嫌我占人家地方,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想着还是吃完去别的地方看看就回吧。这家店很小,一共12张桌子,还都比较新,估计是刚来上海不久。

  付过帐又承诺以后会常常来,便磨磨蹭蹭回学校了。太阳有点晒,我摸着发烫的头顶大大怀念家里的凉帽了。

  “看来今天没什么收获。”苏雪莹凑到我跟前小声说,“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没精打采的,就跟你说不要一个人出去你不听,下次再想逃课提前跟徐谷说一声。”什么跟什么啊?这家伙什么时候支持我了,我喝着水哂笑道:“就你觉得天底下都是坏蛋,主要是有些热,脸都晒红了。”

  她呵呵道,“活该!顺便跟你说一下,我放学要跟张英她们去雅德利吃饭,你就一个人走回去吧。”“凭……为什么啊?”“你不是不喜欢和她们一块玩嘛?”我怒,见她满眼促狭立即转变情绪,贴着她道:“张同学又不是没车,你坐她家的就好嘛,你们吃完打个电话,车子马上去接你。”

  苏雪莹高傲地睨了我一眼,半晌,才一副罢了的样子。

  苏雪莹不在,苏雪岭据说是相亲去了,苏国华最近晚饭就没在家吃过。只剩下我们三个,草草吃过也都各干各的了,这才发现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主要是习惯忽然被打破也是挺郁闷的。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我关小水龙头,扭头喊道,“请进!”

  苏雪晴扫了一眼屋子,立时发现我在卫生间,盈盈走来,见我正跪在地上放水笑道:“也不怕磕伤了膝盖,你这是要沐浴么?”我关掉水,撑着浴缸沿起身回道:“身上乏得很,想泡泡。你有什么事儿吗?”

  苏雪晴为难地看了看我,终于还是说出口,“爸爸让我去他办公室,他想跟我谈谈我的婚事,我……我想让你陪我去一趟,不过你要真的累了也没关系,我不过是有些……”她皱着眉,想不出什么词来表达,我把擦手的毛巾搭到架子上,推着她朝外走,笑道:“我能有什么事?洗澡而已,待会儿也行啊!”

  婚事——苏雪晴的婚事,我倒杯水给她,拉她坐在窗下的沙发上,才开口问,谁想组织了半天还是断断续续:“你的……你真要嫁……你真要听爸爸的吩咐吗?”“你怎么知道的?雪莹跟你说了什么?”苏雪晴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在她的认知里,我还是被瞒着的。可我本来就知道很多别人都不知道的,苏国华这段时间又忙得天翻地覆,很容易就想明白有些灾该近了。

  我叹了口气,道:“没有,雪莹知道我跟云清朗关系不错,她才不会告诉我。我是说,姐,你真的就那么喜欢霍长远?”她幽幽道:“喜欢不喜欢又有什么关系,雪落,你别怨我,我不想告诉你是怕你见着朋友为难……”“我明白的,”我暗暗松了口气,终于把话题转过来了,她要再问我怎么知道的就惨了,“可是你既然并不愿意,为什么不据理力争呢?难道所谓联姻真能打消爸爸的顾虑么,还是他真以为这样就能控制霍长远?”

  苏雪晴愣了一下,微笑起来,“你到底是聪明,比起雪莹成熟多了,我还以为你会因为这件事闹起来呢,怕你日后记恨我,才想让你今天同我一起去。”她的话懵懵懂懂,我却全明白了。她怕是以为我会因为跟云清朗的关系,乱闹一通,现在又事成定局,我就是闹也闹不出什么了,所以主动招安……不过,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事不是么,所以我根本不会怎么样,因为我什么都不了解。军粮什么的,最难弄了!

  不过苏雪晴,是真的为我好,我的情绪她都顾念到了。

  “算了,你要是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我陪你走一趟就是,爸爸办公的地方我还没去过呢。”劝苏雪晴主动放弃,我还没那么大能耐,她看着温温软软,其实就是个拧性子,我无法体会到为什么她会作此选择,只能乖乖站在她身边。

  “这就好。”苏雪晴站起身,拉着我出门,她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我握了握她的手,她一笑,小声说,“其实我让你跟着,还是因为心里有些怕,爸爸忽然要正式跟我谈这事儿,我一个人怕撑不住场面。”我嗤的一笑,“又不是要你去谈什么条约,还怕场面?不过,哈哈,陪着你就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有缘才能相聚,有心才会珍惜……”我挽着她的胳膊,大唱情歌地上了她的车,徐谷见苏雪晴的一票保镖都在,只跟我弯了弯腰没有再跟着。

  “这就是苏家的公司啊……”我望着眼前灰突突的三层楼叹了一句。苏雪晴嗯了声,“这是主楼,爸爸在三楼办公,里面很大,你跟我来。”她牵着我的手朝前走,我四处打量着,走廊里有些暗,这会儿也快八点了,可外头天还没全黑,整栋楼里也没什么人,自然不用开灯。

  “怎么这么静啊?”苏雪晴嘀咕了句,我呵呵道,“可能是怕你害羞,清场子了吧。”苏雪晴脸一红,拧了我一下。三楼到了,苏雪晴领着我朝最里面的亮光处走去,真奢侈啊!我看着脚下的羊毛地毯咽了咽口水,饶是苏雪晴那么细跟的鞋踩到上面都没声音,我琢磨着是不是也哄得苏国华给我屋里也弄块这样的。

  “方家你还是没讨到好处吧?我早说了那方鸿升不是笨蛋……”屋子里穿出苏国华的笑语声,只听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道,“苏老板操心了,我的事自己会解决。”我心一窒,停下脚步,示意苏雪晴不要说话。

  “哈哈!是,源先生您自有思虑,只是我就不明白了,您为什么一定要跟方家结盟,方鸿升有什么地方值得您花那么大心思?”

  源清和不再搭话,苏国华自然明白他无意再说,巧妙地转了话题,“雪落那丫头,最近……”“我晓得的,等忙完了这阵儿,我就去看她。”他的声音柔了几分,笑道,“她对我的心思我都明白,那丫头不难哄,苏老板不必担心。再说我父亲还在中国的时候,就跟您有往来,方老板再有用,也不能跟您比……至于方小姐……”

  苏雪晴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我已经没力气转过头看她了,心在这一句又一句话中冷了个彻底。好,真好!源清和?

  “四小姐知道得倒不少,可你大概不知道,那天宴会的来宾名单没有一个叫大河泓显的吧?”

  “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您,当局者迷,方萍小姐就是个例子。”

  原来……原来这就是答案!

  眼睛渐渐被什么模糊了,我挣开苏雪晴的手向楼下跑去,“雪落!”苏雪晴在后面大叫,通一声,门好像被一阵大力打开又摔上了。我顾不得后面,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抹了抹眼睛快步下楼。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