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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5.第四十五章

  复健的第二个月, 犹如地狱。

  吕舒馨站在门外,一边是屋内秦三川压抑的嘶吼声,一边是电话里男人的威胁声。

  “你表弟命大, 竟然没死成, 现在到街心公园来,不要带别人,否则我做掉他。”

  电话被果断的挂断,吕舒馨却是认出了那个声音。尽管他已经可以的捏着嗓子说话, 可他的声音吕舒馨还是不能认错的。

  复健需要三个小时,街心公园离这里不算远。

  吕舒馨把手机装回口袋,开车出发。

  见到吕舒馨的第一句话,赵烨啧啧有声:“好一个伟大的女性,谁都想救?”

  吕舒馨缓步走着, 像是闲庭信步, 又像是郊外踏青, “我没想救, 因为我知道——你不敢。”

  “你敢小看我?”

  “我不是小看你, 我是看不起你。”

  树叶哗哗作响, 像是庭前的杨庭后的柳。

  赵烨这次看起来更加落魄了一点, 鞋子都露出了脚趾, 头发像一捧草,吕舒馨严重怀疑他抽的烟都是从别处捡来的。“我来找你没别的事, 只是来传个话, 路哥要见你。”

  “如果我不见呢?”

  “不见?秦三川那双手你还想不想要?”

  吕舒馨沉吟:“他已经让人打断了他的手, 还想干什么?”

  赵烨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你又不是不清楚路哥,他的心思只有他自己明白。”

  “半山别墅是谁动的手?”

  “你说那三个老妈子?反正不是我,看见她们就反胃。”

  吕舒馨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了,索性说道:“什么时候见。”

  “越快越好。”

  “那走吧,速战速决,别耽误时间。”

  她转身的刹那,脖子上猛然一股大力袭来。她仅有一瞬间的痛感,紧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首先入耳的是一首耳熟的戏文《五典坡》。王宝钏苦守寒窑十二年,薛平贵一招当了驸马,再回来时却见当初的娇妻成了村妇,不由得悲从中来。

  这也是路晟最喜欢听的一出戏。

  他说:“王宝钏终于等来了她的薛平贵。”

  吕舒馨一激灵,神志清醒的瞬间,脖子上一阵剧痛,疼的她眯起了眼睛。入眼处,晦暗的高墙,脏乱的架子床,高高在上的铁窗,无一不是她熟悉的——龙平牢房。

  她是怎么被弄进来的?

  无从得知。

  她又要怎么出去?

  痴人说梦。

  “二爸。”

  路晟转过脸来,身上明明穿着囚服,却一点都不像个落魄的犯人。

  “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非得弄出来点大动静不可。”

  四人间的牢房,却只有路晟一个。

  路晟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道:“都死了,最后的一个是今天早上拉出去毙掉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了。”他转过来正对着吕舒馨,目光澄澈:“舒馨,二爸好想你,你呢?”

  她呢?

  她再也不愿意想起他。

  “算了,只要我想你就够了。”路晟把玩着手里一个玉石的烟袋锅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你啊,对谁都有情有义,唯独对我,像是仇人一样。明明是我一手把你拉扯大,给你优渥的生活,你竟然肯回去看林敏她们三姐妹,都不肯来看看我,二爸好伤心啊”

  吕舒馨活动了一下脖子,坐正了身体,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牢房的铁门,上面的锁是锁着的。

  “二爸,如果你想见我,找个人带句话,我自己来。”

  “你会来?我不信。”路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嘴角微微带笑:“舒馨啊,我可以把他的手打断一次,就可以打断第二次,第三次。”

  吕舒馨沉吟:“二爸,你要我做什么?”

  路晟笑了笑:“什么都不做,就是陪陪我。我一个人要在这里呆到老死,太寂寞了啊——”

  “这恐怕不行。”

  钥匙插进锁孔,微微转动的声音,咯噔。

  门被推开。

  “路晟,当初我们明明说好的,你怎么出尔反尔?”

  路晟抬头一看,微微笑了:“真好,又来了一个人陪我,真是热闹。可是我这里没有好茶招待。”

  “正好,我不喝茶。”秦三川身上还是那身病号服,初初看上去跟路晟像是穿着同款。“路总,你以后想见我媳妇儿,总得给我打个招呼,我们夫妻俩一起来看你。”

  “秦三川你”吕舒馨的眼睛,从他进来开始,就一直注视着他的手。

  他已经可以开锁了?!

  心头不期然漫上一股喜悦,将阴霾驱散。

  他伸出手,邪笑:“过来。”

  两只手交握,紧紧的,十指相扣。

  他的手指还是有些不得其法,可是已经有足够的力道把她反握。

  这一幕,刺伤了路晟的眼。

  他垂下视线,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烟袋锅子:“你来的真快。”

  秦三川说:“还行,主要是赵烨领路领的好。”

  “原来如此。”

  路晟叹道:“舒馨,现在我有点相信你的眼光了。”

  “放心吧,我会对她好。”

  “你要带她走?”

  “当然。”

  “那你总得留下来点什么,这才公平。”

  秦三川舔了舔牙床,“我的眼睛已经还了你。”

  “你带走一个人,只还给我一双眼睛?秦警官,你是否太赚了一点?”

  秦三川笑得分外欠揍:“那有什么办法,人要跟我走,眼睛却是你强行夺了去。算了,夺走就夺走吧,换一个人,不算亏。”

  鸡同鸭讲。

  吕舒馨没兴趣再听下去,拉着秦三川要走:“二爸,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路晟没说话,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继续唱着《五典坡》。

  走出龙平重见天日,吕舒馨则是一阵阵的后怕。

  “你怎么过来的?”

  秦三川舒舒服服的窝在车后座,“飞过来的。”

  吕舒馨发动了车子,拐弯除了龙平大门。

  后视镜里的他,闭着眼睛假寐,一动不动。

  隔了好一会,才说:“李百田给你的手机装了监听,我要求的。”

  吕舒馨笑了:“什么时候?”

  “我离开家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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