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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章 夜祭

  不急?

  不急你青着脸跑成蛇形曲线干吗。

  其实千树多少有些察觉。

  自从被救后,云儿对她的态度就有了很大变化,感觉像是有层隔阂,不太愿意跟她说话。

  极有可能,是奴印被发现的事,让云儿自卑了,千树如此琢磨。

  在用膳后,她特意留住云儿,不让她借口跑掉。

  “小姐,你c你有事?”云儿眼神闪烁,转移焦点。

  千树拉她坐下,语重心长道:“你说,咱们认识多久了。”

  云儿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喏喏回答:

  “十年了。小姐四岁多,我就被老爷接到碧喜田庄。”

  她不知自己几岁,至少知道千树几岁。以千树的生辰数年头,并将这一天作为自己的生辰。

  “是啊。整整十年,我都跟你在一起。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千树追问。

  “云儿不知。”

  云儿搞不懂小姐葫芦里卖什么药,很慌。

  在一起,是因为凑巧?相熟?习惯?还是老爷的安排?

  千树轻叹,捏捏云儿的脸蛋,恨她猜都不敢猜: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啊。这都不明白吗。所以不管你的过去是什么身份,在我这儿都不重要。我是喜欢你这个人,又不是你的出身,别自寻烦恼了。”

  千树的话在云儿心里卷起巨浪,顷刻扫遍其全身。

  云儿心窒,猛地望向千树,鼻子蓦地发酸。

  “小姐”

  一直以来,她都深以自己这段过去为耻。喻老爷不提起,她就顺势不说。

  前主人是个虐待狂,喜欢将她手腕绑住,牵着四处招摇。

  那日,主人兴起,策马而驱,她被拖曳了一路,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

  她幼小的身躯如烂泥着地,耳边是主人放浪形骸的笑。她无力地望着树叶缝隙间透漏的光,觉得那光刺目又让人疲惫。

  而后,一个好看的男人忽然出现。

  手上的捆绳被割断,她毫无预料地腾空而起。

  是男人强有力的双手将她抱住。

  “孩子,跟我走么?”

  那一刻,她很讶异自己竟未感丝毫害怕。

  那一句话,直接扭转了她的命运。

  所以云儿始终都牢记自己的使命——“保护好小姐”。这是老爷生前对她唯一的要求,也是她必须堵上一切去践行的约定。

  眼前很快便模糊了。

  “小姐谢谢你”云儿哽咽,紧抱千树。

  她又何尝不喜欢小姐呢。小姐那么好,老爷那么好,夫人也是。给如草芥般的自己以尊严。

  “别哭鼻子了,也别说了,我知道的。”千树拍拍她的头,宽慰道。

  多么温馨,多么感人的画面啊!假如房间里再插株百合就更完美了。

  可这温热的气氛被响亮的开门声打断。

  “今天是豆子节,晚上要不要去看夜祭——”

  是刘骁,他突然探头进来,瞥见房内这一幕后,尴尬地立在原地:

  “你俩大清早的在干什么?”

  云儿本来哭唧唧的,被这么一打岔,立马哭不出了,赶紧伸手抹掉泪花。

  千树不便说实情,便顺口开起玩笑:“别哭了,你喜欢刘公子又不是错伤心个啥,他还没娶亲呢,你还有机会。”

  一面又对刘骁啐道:“都怪你!没事儿乱散发什么魅力?你看我丫头都迷上你了!”

  刘骁信以为真,有点尴尬,便借口去为她俩买治外伤的膏药了。

  “小姐你又整我!”云儿又哭又笑,作势要打。

  “哈哈哈”千树笑倒在榻上。

  一年一度的豆子节到了。

  这是益城颇具民俗特色的一个节日,主题是庆祝豆子成熟收获。

  夜幕降临。

  坊市张灯结彩,人流如织,寺庙内香火鼎盛,寺外杂耍戏班掀起阵阵喝彩。

  千树穿着男装,英姿飒爽地站在船头,仰看船夫摆渡,穿过石砌拱门。

  “哇!拱门好高!”

  刘骁欣赏完她简单大方的男装造型,莞尔:

  “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又不是外地人。”

  “但是坐船真的好刺激好好玩!”

  小船靠岸,两人走上石阶,汇入人群,这时候说话必须靠吼的了。

  人都是往一个方向聚集,必然是巨型“豆精童子”纸模要经过的主街线路。

  小贩们的竹筐内,多是琳琅满目的“豆精童”面具,均为手工塑模涂彩,面具从下唇划到下巴的红线很是醒目,看着很像蓝星原始部族人那鲜艳斑驳的脸谱。

  当初千树在丈菊园跟刘骁误亲后嘴唇流血,就曾被刘取笑成是“豆精童”。

  传说“豆精童”是豆子里住的神灵,平时爱躲在豆中沉睡,万一被哪位幸运的家伙吃下肚,他这一年都会好运旺来心想事成。老百姓们为了讨个好彩头,多半都会买个面具戴。

  千树很喜欢那些面具,看上了就停下脚步:

  “不如,我们也戴?”

  刘骁不太情愿:“这儿人这么多,你戴上它,万一走丢了怎么办。”他可不想她再出什么意外。

  “哈!”千树用他的话来反驳:“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又不是外地人。”

  刘骁无奈,只得去买了面具给千树戴上。

  “怎么样,好看吗?”千树摇头晃脑,手舞足蹈。

  “特丑。”

  “丑就好。”

  “”

  两人刚到主街,就感到人群明显在骚动,因为拥挤导致前排的人摩肩接踵。

  刘骁牵住千树的男式腰带,以防她被挤倒。

  忽听有人半报信:“看呐!‘大童子’过来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去。

  果然!第一个“巨豆精”高达三丈,头部硕大,嘴唇诡异地向上裂到了耳垂位置,两只眼睛往中间走,像是在大笑。

  它由较薄的油纸粘黏而成,由轻巧的细竹签做支架,上边的图案都是画师用一种不浸纸张的特殊颜料绘制。

  每个“巨豆精”构成一组参赛方队,走在最前面的是表演喷火绝技的艺人,寓意以火引路,后面紧接着为乐器班c彩灯班c舞蹈班,然后便是纸模型本体。

  在两侧,有八至十名壮汉负责抬竿,另有数名小童拿着簸箕冲观众撒豆散福。

  等“福豆”撒完,小童便将就簸箕,接观众投来的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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