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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妾本倾世》正文 第六章 曲水流觞(1)

  那边有仆从递给谢七一只玲珑剔透,波光流转的杯子。只见他衣袍轻扬将杯子放入木管,道:“那么游戏就开始了。”

  杯子顺着水流游走,行进之处,众人皆屏息以待。“叮——”珠玉相击,杯子停在了芸香神女的面前,只见她敛袖拢衣,嘴角含一抹矜持的微笑,端庄一礼道:“那芸香就献丑了”

  话毕,便有侍女拿了一把古琴来,其上刻有“桐梓合精”四字铭文。琴刚刚露面,便听到有一人高声道:“这竟就是传说中的名琴‘绿绮’吗!它消失已数百年,原来到了北冥了”

  那芸香坐定抚琴,有如一尊彩漆雕像,她开口:“正是此琴。昔年司马相如路过姑射山,于山林迷路,有族人为他引路,他便以此琴相赠。”另有一人道:“一曲凤求凰,千古传其名。相如也算是至情至性之人。”

  至情至性?我在心里冷笑,世人只知凤求凰,却无人知晓白头吟。那司马相如不过为了想要长生,才赠名琴与人。说什么路过,不过费尽心机罢了。

  这边芸香道:“如此佳境,雪拥红梅;波光粼粼,宝光四射。我就来一曲《鹤鸣梅间》”语罢,琴音响起。

  繁复的指法昭示了琴者的技巧;衣袖翻飞,优雅自如;曲调清脆,带着丝丝孤傲与矜持。

  众人正赞叹琴声,突然有一个灵动的青色身影从席中跃入中间,开始随着琴音自由的飞舞。一时间,仿佛有幽幽梅香清冽袭人,这人影恰似仙鹤飞扬林间。一室静寂,琴音不寻,只有舞姿灵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青衣佳人向着众人行了一礼道:“小女听到这琴声,不觉动心动情,舞姿鄙陋,还请宽恕。”她又转过身来对着芸香施礼:“扰了姐姐琴音,是妹妹罪过。”

  芸香脸色不豫,正要发作,却有一男子跳了出来道:“女郎过谦了,如此绝俗之舞,有幸得见直教人忘了天上人间。”芸香只得收了神色,笑道:“正是,女郎惊才艳绝,还多谢女郎不嫌弃芸香的琴音,只是不知女郎是哪家子弟?”

  当面问询家族,实在失礼。不过那女子也不着恼,依旧含笑道:“小女姑苏北风间。”说罢,她轻巧行礼,转身回席。

  凰仪姐姐执起酒杯道:“北氏倒是出了个好女孩。看看我们的神女,端庄的过了头,连一阙舞也要挂在心上了。”

  我也微微一笑,道:“果然如名字一般清爽,只是与这奢靡屋宇恐怕有妨。”

  “哦?妹妹灵心妙境,竟参透玄机,得了真言吗”凰仪挑眉笑道。

  我轻抿一口酒道:“姐姐莫要取笑我了,妹妹脸皮薄,经不起的。”

  说着,便听谢渊道:“芸香神女琴音美妙,风间姑娘舞姿脱俗啊,实在难得一见。诸位,继续吧”便有众人附和。

  酒杯又开始在水中飘荡,流光溢彩,正如窗外的春色,正如如今浮华奢靡的世道。酒杯又停了数次,歌舞又响起了几阙,我昏昏沉沉,看殿中光影摇曳,幽香四溢。

  不知几时,华灯初上,侍女将明珠取来,铺满大殿,一时间霞光四射,不知天上人间。酒杯又停了,这次停在了大殿的后部分,依稀是我原来的位置。

  果然,听到栀兰姐姐的声音:“即如此,小女就请各位郎君和女郎们评议了”她顿了顿,继续道:“如今皓月当空,琉璃溢彩,小女便演一曲长袖折腰舞。”

  长袖折腰舞,旧时,栀兰姐姐常在房内演练此舞,让琉璃清歌其曲幽谷清音曲。据传这是汉代勾玉夫人所做舞曲,其时,她紧握双拳于月下莲间清唱起舞,腰肢柔软,似要迎风折断,汉武帝见之,以为神仙中人,恰逢此女言遇贵者,方展拳。见了武帝,许是被其君临天下的风姿所摄,打开双拳,手里竟有一块精美的勾玉。武帝遂与之回宫,允三千宠爱。

  当时为这舞栀兰姐姐受尽苦楚,满身伤痕,竟真的练成了吗!世家子弟们窃窃私语,道此舞美妙,佳人舞袖,腰身似蛇,未曾想北冥也会有人会跳这等红尘第一舞。

  另有一声音道:“北冥早就不复昔日,你没听过现在一句话么,北冥佳人最多情。”语罢,周围人都朗声大笑。

  我心中戚戚,为姐姐难过,又见姑姑高坐殿中,那王玠神情轻佻地在姑姑耳边低语,更加怒上心头,出言反驳那人:“既是舞蹈,又怎么分它是该什么人跳的,喜欢自然就跳了。舞曲无辜,世俗何鄙!”

  “姑娘此言甚是,有姑娘在,北冥仍存啊”旁边传来了一个清润激昂的声音。抬头看,竟是谢渊和一位玄衣男子,暖暖光影里,更显得他容颜如玉,他就那样看着我,眼眸深邃,我心头一跳,暗责自己冲动,垂下眼帘,屈身行礼。

  凰仪姐姐轻哧了一声笑道:“呵,十九郎,你人闲也别找我妹妹打趣,她脸皮可薄的很”那玄衣男子也笑了一下,道:“这位姑娘品行难得,我等俗人也见之忘俗啊,敢问姑娘名字”

  “叶白”我答道。

  “叶白吗,三秋之夜,寻花无踪。是个好名字。”谢渊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种眼神让我有种秘密被发现的恐惧感。

  我竭力稳住心神,挤出一丝微笑道:“公子过奖了,不过是叶白生于飘雪冬夜罢了。”他依旧那副执掌乾坤的模样,朗声道:“诸位,有舞无歌岂能尽兴。谁可清歌一曲”

  话毕,那玄衣男子便笑嘻嘻得看向我,我心里暗道不好,果然听他说道:“听闻叶白姑娘曾与这位姑娘同住一室,想必起居之时,必有歌舞相和,区区不才,敢请姑娘屈尊。”

  我则冷冷笑道:“区区琐事,劳烦公子挂心了。”那人则朗声笑道:“十九向来心细如发,姑娘过誉了”

  听过此话,我涨红了脸,心道此人无赖,不知与那谢七盘算些什么,正欲找个原由拒绝,却见栀兰姐姐款款而来道:“十九郎说的甚是,旧时演练时,妹妹音色清亮,曲调婉转,与小女的舞步正合适呢”说完,她转过来,神色楚楚,道:“妹妹,你就同意了吧,莫非你如今有了凰仪姐姐,便不要我了不成”她语调娇柔,眼含波光,精心修饰的妆容与衣着像一朵水澄澄的芙蓉花,实在我见犹怜。说到此处,我心有不忍,便低头应诺。

  不多时,侍女已布置好场景。灯光昏暗,帘幕四合。便看到一抹婀娜的身影映在轻烟似的薄纱上,乐声响起,她动了,轻柔缓慢,仿若五月的柳枝。一阵风吹过帘幕,层层叠叠,是月光织就的仙锦,月光被吹散,一抹藕粉色的身影映入眼帘,琴声激越,她折腰舞袖,婷婷袅袅,伴随着阵阵荷香,是少女在采莲,人们皆沉醉于夏日清凉的月夜。这时,风停歇了,帘幕又合上,众人皆翘首以盼,想要窥探少女的身姿。风又起,曲子变的空灵,少女舞动,我起唇道:“盈盈如出水之芙蓉,柔柔如燕山之脂粉;清高如许,胜似寒冬之傲梅,绝世独立,犹如天山之幽昙…”此歌此舞,熟悉非凡。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