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巢：妾本倾世》正文 第五十章 石灵记忆
原来此处据南城墙并不远，稍走几步，便见到前方衣香鬓影，锦衣若簇。不同于刚刚的热闹却别有一番繁华景象。拥挤而不嘈杂，这里是独属于大世家的地方。有歌声随着夏风飘来，若隐若现，如泣如诉，在这淡淡寂寥的夜晚，勾起人对于歌声的向往。
路边停了许多马车，或华贵或内敛，都显示出主人不凡的家族和品位。等候的小厮驭夫面色红润，衣着舒适，也比得上富裕些的寒门之家了。
信步向前，风送槐香，妙音清歌。乌黑斑驳的石砖静静伫立着，冷眼旁观这众生离合。相传这建康城的城墙是于昔日众神共存，凡人初生时，取天外陨石的边角而建成。据说这陨石来历神秘，效用莫测，落于北州荒芜之地，众神莫能近其十里以内。幸有父神，修为通天，封其力于石内。我轻轻抚摸着这冰冷的石砖，万万年来，这里的一切从未变过，冷静的旁观这世上的一切。万物有灵，寿有尽时，世人常说，神族无情，可比起这种永存的静默存在，我还是感觉到一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的颤栗感。
从洪荒时代就存在的石块，它历经了初开之世，末神时代到了红尘大世，而且还将继续存在下去。它的建造者早已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如果北州之北真的有属于神族的轮回长河，若是父神的灵魂看到今日的神族，他心里会有什么感觉呢。是看破一切的洒脱，还是痛心呢。
我停下来，将手轻轻放到冰冷的石墙上，运转灵力，细细感受这穿透岁月的力量。就在这一刻，石墙整个都震动了一下，我立刻感受到了一股亘古的荒凉与悲怆，如同淡淡的溪流一般，布满我的心头。我贫瘠的语言实在很难来形容。若是一个人真的能长生不老该是怎么样的呢，我想应该是初始时欣喜若狂，游戏人间，可当爱人和友人都年华逝去之后，他该怎么办呢。再认识一批新的人，然后再经历离别吗。不断的重复恐怕能将所有人逼疯吧。此刻，我成了这个长生不老的人，或者说，是石灵。
那应该是万万年前，天地初开之时。有一个鬓发雪白，剑眉星目的仙人将我轻轻捧起，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神。他眉目比北州的雪山还要清冷，比莲花还要美丽。他凝眉望了我许久，却忽而展颜一笑，刹那间我以为到了百花盎然的春天，他轻轻启唇，比清泉还要动听：“竟生了灵智么，原是难得。”然后一瞬黑暗，我离开了这冰冷的北州。
“小石头，你说，师尊他又去哪啦。”
“小石头，我好想念师尊啊，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神了。”
“小石头，我好开心啊，主神姐姐和哥哥们都好好啊。”
我被仙人送给了他的弟子，一个面容平凡却让人觉得舒适非常的孩子，清脆的笑声洒满整个不周山，惹人喜爱。她显然非常依赖仙人，整日在我面前念叨。
“小石头，今天我看到了洛河神族的少族长息泽。我才不会承认他长得好看。气死我了，师尊今天竟然夸他了。”
“小石头，我认识了蓬莱的云姐姐，她好温柔啊，我好喜欢她。还有还有好多好多人。”
“小石头，他们说我要有师母了，我真的有点难过。或许是因为师尊他对我太好了吧。”
小小的团子渐渐长成了明眸皓齿，乌发如云的瑞丽少女。饶是不周山美人众多，也能一眼看到她的颜色。她此刻眉心微皱，也渐渐有了自己的烦恼。
“小石头，我好害怕，息泽说要把我的秘密告诉师尊，他威胁我跟他一起回南州，我该怎么办呀。”
“小石头，师尊他也让我去，我好难过。难道师尊都不会想我吗。”
少女离去了，我被留在了那个仙人身边。仙人依旧眉目冷清，只是时常望着南州的方向发呆，他也像我一样思念着那个女郎吗。
千年后，山雨欲来。
我静静躺在神殿的角落里，我听到那个昔日玩伴的绝望呼喊，声声泣血。万年不变的光亮消失，黑夜降临，那亘古盘旋在九天之外的不灭雷霆降临在不周山上，带来了巨大的毁灭力量。发生了什么，我开始第一次有些恐慌，作为一个石头，我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内心的焦急。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百年后。这里彻底成了废墟。昔日仙乐飘飘，仙人往来的不周山已经沦为鬼蜮。在这一片寂静中，却突兀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知道，这是我的幼年玩伴，那个一直对我讲述心事的少女。一双莹白如雪，骨节芊芊的手将我拾起，一张倾世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她完全变了，若不是不能改变的气息，我甚至无法认出她来。
她已然是九州里最美的人了，无关性别。让我想到怒放在悬崖绝壁之上的雪莲，鲜艳且冷清。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比起那万里河山也多娇。只是，这等美丽，不是世间所能出现之物，让人敬畏，让人虔诚。她轻启红唇：“小石头？”余韵悠悠，成熟非常，再不是少女的娇憨。“原来你竟是有灵的。”她表情惆怅，望着远方悠悠叹息道：“那年我生辰，师尊送了你，我原以为他在敷衍我，伤心了许久，却不知却是难得的石灵。果然是天意么？”那个阳光下放肆微笑的少女，在花丛旁追着蝴蝶，在月光下扑着流萤，那个最纯净的少女终于消失了。我的心房感受到了一股窒息般的痛苦。改变的过程很痛苦吧，至少，让我陪着你啊。
画面渐渐消失，那痛却绵延在我的肺腑，我的意识渐渐回笼。恍惚间，有个逆光的剪影轻轻问我：“是你回来了吗，从那遥远的北州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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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停了许多马车，或华贵或内敛，都显示出主人不凡的家族和品位。等候的小厮驭夫面色红润，衣着舒适，也比得上富裕些的寒门之家了。
信步向前，风送槐香，妙音清歌。乌黑斑驳的石砖静静伫立着，冷眼旁观这众生离合。相传这建康城的城墙是于昔日众神共存，凡人初生时，取天外陨石的边角而建成。据说这陨石来历神秘，效用莫测，落于北州荒芜之地，众神莫能近其十里以内。幸有父神，修为通天，封其力于石内。我轻轻抚摸着这冰冷的石砖，万万年来，这里的一切从未变过，冷静的旁观这世上的一切。万物有灵，寿有尽时，世人常说，神族无情，可比起这种永存的静默存在，我还是感觉到一种从灵魂深处产生的颤栗感。
从洪荒时代就存在的石块，它历经了初开之世，末神时代到了红尘大世，而且还将继续存在下去。它的建造者早已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如果北州之北真的有属于神族的轮回长河，若是父神的灵魂看到今日的神族，他心里会有什么感觉呢。是看破一切的洒脱，还是痛心呢。
我停下来，将手轻轻放到冰冷的石墙上，运转灵力，细细感受这穿透岁月的力量。就在这一刻，石墙整个都震动了一下，我立刻感受到了一股亘古的荒凉与悲怆，如同淡淡的溪流一般，布满我的心头。我贫瘠的语言实在很难来形容。若是一个人真的能长生不老该是怎么样的呢，我想应该是初始时欣喜若狂，游戏人间，可当爱人和友人都年华逝去之后，他该怎么办呢。再认识一批新的人，然后再经历离别吗。不断的重复恐怕能将所有人逼疯吧。此刻，我成了这个长生不老的人，或者说，是石灵。
那应该是万万年前，天地初开之时。有一个鬓发雪白，剑眉星目的仙人将我轻轻捧起，这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神。他眉目比北州的雪山还要清冷，比莲花还要美丽。他凝眉望了我许久，却忽而展颜一笑，刹那间我以为到了百花盎然的春天，他轻轻启唇，比清泉还要动听：“竟生了灵智么，原是难得。”然后一瞬黑暗，我离开了这冰冷的北州。
“小石头，你说，师尊他又去哪啦。”
“小石头，我好想念师尊啊，他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神了。”
“小石头，我好开心啊，主神姐姐和哥哥们都好好啊。”
我被仙人送给了他的弟子，一个面容平凡却让人觉得舒适非常的孩子，清脆的笑声洒满整个不周山，惹人喜爱。她显然非常依赖仙人，整日在我面前念叨。
“小石头，今天我看到了洛河神族的少族长息泽。我才不会承认他长得好看。气死我了，师尊今天竟然夸他了。”
“小石头，我认识了蓬莱的云姐姐，她好温柔啊，我好喜欢她。还有还有好多好多人。”
“小石头，他们说我要有师母了，我真的有点难过。或许是因为师尊他对我太好了吧。”
小小的团子渐渐长成了明眸皓齿，乌发如云的瑞丽少女。饶是不周山美人众多，也能一眼看到她的颜色。她此刻眉心微皱，也渐渐有了自己的烦恼。
“小石头，我好害怕，息泽说要把我的秘密告诉师尊，他威胁我跟他一起回南州，我该怎么办呀。”
“小石头，师尊他也让我去，我好难过。难道师尊都不会想我吗。”
少女离去了，我被留在了那个仙人身边。仙人依旧眉目冷清，只是时常望着南州的方向发呆，他也像我一样思念着那个女郎吗。
千年后，山雨欲来。
我静静躺在神殿的角落里，我听到那个昔日玩伴的绝望呼喊，声声泣血。万年不变的光亮消失，黑夜降临，那亘古盘旋在九天之外的不灭雷霆降临在不周山上，带来了巨大的毁灭力量。发生了什么，我开始第一次有些恐慌，作为一个石头，我清晰的听到了自己内心的焦急。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百年后。这里彻底成了废墟。昔日仙乐飘飘，仙人往来的不周山已经沦为鬼蜮。在这一片寂静中，却突兀的传来一阵脚步声。我知道，这是我的幼年玩伴，那个一直对我讲述心事的少女。一双莹白如雪，骨节芊芊的手将我拾起，一张倾世的面容出现在我面前。她完全变了，若不是不能改变的气息，我甚至无法认出她来。
她已然是九州里最美的人了，无关性别。让我想到怒放在悬崖绝壁之上的雪莲，鲜艳且冷清。有美一人，清扬婉兮，比起那万里河山也多娇。只是，这等美丽，不是世间所能出现之物，让人敬畏，让人虔诚。她轻启红唇：“小石头？”余韵悠悠，成熟非常，再不是少女的娇憨。“原来你竟是有灵的。”她表情惆怅，望着远方悠悠叹息道：“那年我生辰，师尊送了你，我原以为他在敷衍我，伤心了许久，却不知却是难得的石灵。果然是天意么？”那个阳光下放肆微笑的少女，在花丛旁追着蝴蝶，在月光下扑着流萤，那个最纯净的少女终于消失了。我的心房感受到了一股窒息般的痛苦。改变的过程很痛苦吧，至少，让我陪着你啊。
画面渐渐消失，那痛却绵延在我的肺腑，我的意识渐渐回笼。恍惚间，有个逆光的剪影轻轻问我：“是你回来了吗，从那遥远的北州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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