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孤岛聚会
座位上的林子衿的身影渐渐淡去，只有那呼唤还停留在我脑海。我的记忆好像一块破碎的拼图，这个世界又好像很多层碎片折叠交错，而我只拥有些零散的记忆和体验，他们好像是我的，又好像从不曾存在过。
当我心事重重的坐在一楼走廊若有所思的时候我身边的座位上爬上来一只狐狸，那狐狸打量了我一眼就自顾自翻开一本厚厚的书看起来。
我瞧这狐狸一身黄灿灿的毛发折射着光晕，细长的嘴巴显得严肃又自得。乍见一只狐狸这样从容不迫的在医院大厅读书我总觉得是件值得惊讶的事，可是转过身看看左右人群，那些忙碌的依旧，那些迷茫焦虑的眼神没有一个停留在狐狸身上。此时我倒也不好显得大惊怪，清了清嗓子跟狐狸搭讪说：“这位狐狸不知道你看的什么书？”
狐狸细长的嘴巴笑笑，眼睛盯着书回答说：“我是个旅行家，今天刚好路过你这里，你的世界充斥着无解的循环，身处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问狐狸：“我好像丢失了一些记忆，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人或者事，这是怎么回事？”
狐狸怜悯的看着我，这时一个围着围脖的大爷推开门走进医院大厅，他似乎很疑惑又回头看了看大门外面，看到我以后径直向我走来。
这个大爷正是我之前接诊的陈奇真，在我面前的这人英姿飒爽应该不是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想来又是一个灵魂吧。
陈奇真敲着脑袋缓缓坐在我身边，疑惑的打量着我问：“伊大夫，我想跟你打听个事，你们这个医院怎么出去？我在这转了好几天也没找到门啊。”
我本想着给大爷指路，但是抬起手指着门外以后却发现我似乎不曾出去过。好像我的记忆一直就在这里，我不曾记得我什么时候来的医院，也不曾记得我什么时候离开过医院，好像医院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就是一片虚无一样。
这时候狐狸若有所思的盯着大爷，一下子合起书身手矫健的四脚着地向着门外跑去。我跟大爷目送着狐狸离去，直到它身影消失大爷才问我：“伊大夫，那狐狸是你养的吗？”
我挠挠头答：“它是个旅行家，路过这里。”说罢我也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刚好就带着大爷出去走走吧。
从走廊出来是另一个大楼横亘着，这个大楼左右没有边际。我们两人只有进入大楼里面却又是一条绵延无尽的走廊，我们就沿着直线一路走下去却又来到一个大门，那里依旧是排着长队的人群，好在门外的景象变成了一片宽广的停车场。
大爷摇了摇头跟我说：“伊大夫啊，这里我来过。进去这个停车场也出不去。”
我不信邪拉着大爷继续走，在停车场里面躲避着熙熙攘攘的车，停车场保安扯着嗓子指挥着方向。我跟大爷终于走出了医院正门来到了街上。深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一股子海水味道涌上来。我笑着看向大爷：“这不是出来了吗？”
大爷也欣喜的盯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笑眯眯的说：“想不到真的离开医院了，这下可好了。”
我心情也瞬间开朗，一直压在心口那股沉重的感觉终于散去少许。这时我想起我曾与林子衿的幻影去过海边，于是左右张望着想要循着旧路再去一次。大爷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与我道别后登上了一辆公交车，我看那车子离去刚好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马路延展着直到视线到不了的地方，没有尽头。
穿过人群拥挤的街道路过一片礁石，人迹渐渐稀少，天色阴沉海上的云层压得很低。我看到一块巨大的礁石独自耸立在海边，涛声在海水冲刷礁石之后慢慢传来，我仿佛看到那石头就是林子衿。这里总是充斥着她的气息，而现在那礁石上面却是一只黄毛狐狸面对着大海沉思。
海的远处是低吼的滚雷，在云层里面翻滚。我见到狐狸皱着眉头似乎不想说话，但是它是这个世界里面唯一一个懂我的人，我必须想办法从它嘴里得到一些指导。爬上礁石后我轻轻地摸了摸它柔顺的毛发说：“你的毛色可真好啊，平时都吃啥狗粮？”
那狐狸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木然的脸缓慢地升起恼怒，那恼怒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它的嘴角开始颤抖。我意识到恐怕我的做法不够妥当，连忙伸出手拉起它的前爪摇了摇尴尬笑说：“狐狸先生，我太久没见过您这么漂亮的狐狸了，请原谅我的失礼。”
狐狸的表情僵在当场，将毛茸茸的爪子从我的手中抽回，那滑腻腻的毛发触感真实又厚重，竟让我感到一阵愉悦。
狐狸低头看着礁石下面滚滚海水叹口气：“我困在这里了。”
我笑着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陆地那么大，你何必非要困在这里。”
狐狸转头看我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你心里就没一点数吗？这里是你的世界，而你的世界混混沌沌时空颠倒，出口和入口相连，凡是吴闯进来的魂魄都困在这里，之前那个围脖大爷就是这个情况，你感觉不到吗？”
它的话让我一时间无法理解，我支支吾吾的质疑：“可是那个大爷已经上车离开了啊？”
狐狸嘲弄的用鼻子指了指身后，我回头看到大爷步履蹒跚的走过礁石，他一步步来到我们身边伸手支在礁石上喘息着，好一会才说：“伊大夫。”又看了看我身边的狐狸补充说：“黄狐狸，那辆公交车里的人都不跟我说话，更奇怪的是那辆车停靠的任何一个车站都是医院站。我每次下车上车都是同一个地方，沿着马路走也会回到医院站。我只有向着最远处走，就到了这里了。”
听到他的话我们两人一狐狸都陷入了沉思，不约而同的抬眼望向大海深处，那里闷雷滚滚。
狐狸突然一个激灵，一下子蹦了起来晃着大尾巴指着远处大海上一点红色喊着：“你们看，那是不是一艘船？”
不多久那点红色渐渐靠近岸边，船上也是我的老熟人，划桨的正是我曾经接诊的那个精壮汉子，死于车祸的郭怀东。
郭怀东见了我嘿嘿一笑说：“伊大夫是你啊，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来到这里，赶快跟我过去吧。”
狐狸皱着眉头也不说什么直接跳上了帆船，大爷整理下围脖也跳上船，狐狸见我还在岸上犹豫语气不善的命令一样：“还不给我滚上来？”
我其实不反感它这么嚣张，而且不自觉地想要听它命令，反正我也无处可去，但奔前程又如何这时我的心情竟然无比兴奋和愉悦，心中积压的浊气焕然如冰释。郭怀东摇起蒋来好像滚动的马达，船在海上飞快的滑行。我靠在船缘伸出手浸没在海水里，水竟然是温暖的，在我身后划出一长条狭长的水线。
郭怀东猛然见到我这个行为突然间脸色变得阴沉，对着我大吼快把手拿出来。我吓了一跳连忙抽出手来，说时迟那时快，我划出的那条狭长的水线猛然变成一张五十多米长的巨口，轰然张开，里面是黑洞洞的空间看不清多深多远，好像我时候看到的深邃夜空。
那巨大的嘴张成圆形，而后两边的海水涌起，好像嘴巴合起来一样掀起一股十几米高的巨浪，伺候海浪平静下来，缓缓落下变成了一股的涌动轻轻地推了一下帆船。
郭怀东此时满脸冷汗，吐出一口气又开始缓慢地划起船来，他盯着我一字一顿郑重的警告说：“不可以把任何一部分的身体接触到海水。”
我点点头，回头看向那早已经平静的大海。狐狸也若有所思的盯着海水不说话。
划了两个多时，帆船终于靠近了一座岛，岛上不同于陆地上那般车马繁华，就连空气中的气味都显得轻松愉快。我们心翼翼的下船唯恐碰到海水，一着地便远远地听到岛里面传来吉他和一个女孩子如泣如诉的歌声，那歌声也说不上多么悠扬，却让我听着心里空空唠唠的，好像歌声所诉说的正是我心里缺少的一角。当我慢慢循着歌声走去时才发觉脸上好像有水，用手一摸才知道我竟然不知不觉的哭了。
而走到岛正中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场盛大的聚会，中间是一片青葱的草地，草地上一个长发的男子低头弹着吉他，他身旁一张白色的木头椅子上坐着一个穿着绿色长裙的姑娘。姑娘齐肩的头发微微上翘，手中握着一柄白色的话筒轻轻地唱着歌，正是我听到的歌声。她的外围是一张张独立的桌子，桌子旁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人端着酒杯聊天。
我缓缓走到距离姑娘最近的张桌子旁坐下，桌子上有一只晶莹剔透的酒杯，狐狸嗅了嗅被子里的酒，皱着眉头却也提起酒杯喝一口。它看着中间唱歌的姑娘，又打量着这岛上四处分散的人群对我说：“最后独立的灵魂都会不自觉地聚集到这里。”
我问它什么叫独立的灵魂，狐狸指了指陆地的方向：“那里停留着的都是你精神世界里面的木偶。”
我又再次看向那个唱歌的姑娘，只见她双眼直直的盯着我，眼中汹涌而出汩汩泪水如泉。我看清她的面容和她张口欲说出的话，这人是我挥之不去梦，如影随形的影，我的林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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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心事重重的坐在一楼走廊若有所思的时候我身边的座位上爬上来一只狐狸，那狐狸打量了我一眼就自顾自翻开一本厚厚的书看起来。
我瞧这狐狸一身黄灿灿的毛发折射着光晕，细长的嘴巴显得严肃又自得。乍见一只狐狸这样从容不迫的在医院大厅读书我总觉得是件值得惊讶的事，可是转过身看看左右人群，那些忙碌的依旧，那些迷茫焦虑的眼神没有一个停留在狐狸身上。此时我倒也不好显得大惊怪，清了清嗓子跟狐狸搭讪说：“这位狐狸不知道你看的什么书？”
狐狸细长的嘴巴笑笑，眼睛盯着书回答说：“我是个旅行家，今天刚好路过你这里，你的世界充斥着无解的循环，身处这里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问狐狸：“我好像丢失了一些记忆，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人或者事，这是怎么回事？”
狐狸怜悯的看着我，这时一个围着围脖的大爷推开门走进医院大厅，他似乎很疑惑又回头看了看大门外面，看到我以后径直向我走来。
这个大爷正是我之前接诊的陈奇真，在我面前的这人英姿飒爽应该不是躺在床上的植物人，想来又是一个灵魂吧。
陈奇真敲着脑袋缓缓坐在我身边，疑惑的打量着我问：“伊大夫，我想跟你打听个事，你们这个医院怎么出去？我在这转了好几天也没找到门啊。”
我本想着给大爷指路，但是抬起手指着门外以后却发现我似乎不曾出去过。好像我的记忆一直就在这里，我不曾记得我什么时候来的医院，也不曾记得我什么时候离开过医院，好像医院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就是一片虚无一样。
这时候狐狸若有所思的盯着大爷，一下子合起书身手矫健的四脚着地向着门外跑去。我跟大爷目送着狐狸离去，直到它身影消失大爷才问我：“伊大夫，那狐狸是你养的吗？”
我挠挠头答：“它是个旅行家，路过这里。”说罢我也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刚好就带着大爷出去走走吧。
从走廊出来是另一个大楼横亘着，这个大楼左右没有边际。我们两人只有进入大楼里面却又是一条绵延无尽的走廊，我们就沿着直线一路走下去却又来到一个大门，那里依旧是排着长队的人群，好在门外的景象变成了一片宽广的停车场。
大爷摇了摇头跟我说：“伊大夫啊，这里我来过。进去这个停车场也出不去。”
我不信邪拉着大爷继续走，在停车场里面躲避着熙熙攘攘的车，停车场保安扯着嗓子指挥着方向。我跟大爷终于走出了医院正门来到了街上。深呼吸一口外面的空气，一股子海水味道涌上来。我笑着看向大爷：“这不是出来了吗？”
大爷也欣喜的盯着马路上的车水马龙，笑眯眯的说：“想不到真的离开医院了，这下可好了。”
我心情也瞬间开朗，一直压在心口那股沉重的感觉终于散去少许。这时我想起我曾与林子衿的幻影去过海边，于是左右张望着想要循着旧路再去一次。大爷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与我道别后登上了一辆公交车，我看那车子离去刚好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马路延展着直到视线到不了的地方，没有尽头。
穿过人群拥挤的街道路过一片礁石，人迹渐渐稀少，天色阴沉海上的云层压得很低。我看到一块巨大的礁石独自耸立在海边，涛声在海水冲刷礁石之后慢慢传来，我仿佛看到那石头就是林子衿。这里总是充斥着她的气息，而现在那礁石上面却是一只黄毛狐狸面对着大海沉思。
海的远处是低吼的滚雷，在云层里面翻滚。我见到狐狸皱着眉头似乎不想说话，但是它是这个世界里面唯一一个懂我的人，我必须想办法从它嘴里得到一些指导。爬上礁石后我轻轻地摸了摸它柔顺的毛发说：“你的毛色可真好啊，平时都吃啥狗粮？”
那狐狸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木然的脸缓慢地升起恼怒，那恼怒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它的嘴角开始颤抖。我意识到恐怕我的做法不够妥当，连忙伸出手拉起它的前爪摇了摇尴尬笑说：“狐狸先生，我太久没见过您这么漂亮的狐狸了，请原谅我的失礼。”
狐狸的表情僵在当场，将毛茸茸的爪子从我的手中抽回，那滑腻腻的毛发触感真实又厚重，竟让我感到一阵愉悦。
狐狸低头看着礁石下面滚滚海水叹口气：“我困在这里了。”
我笑着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陆地那么大，你何必非要困在这里。”
狐狸转头看我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你心里就没一点数吗？这里是你的世界，而你的世界混混沌沌时空颠倒，出口和入口相连，凡是吴闯进来的魂魄都困在这里，之前那个围脖大爷就是这个情况，你感觉不到吗？”
它的话让我一时间无法理解，我支支吾吾的质疑：“可是那个大爷已经上车离开了啊？”
狐狸嘲弄的用鼻子指了指身后，我回头看到大爷步履蹒跚的走过礁石，他一步步来到我们身边伸手支在礁石上喘息着，好一会才说：“伊大夫。”又看了看我身边的狐狸补充说：“黄狐狸，那辆公交车里的人都不跟我说话，更奇怪的是那辆车停靠的任何一个车站都是医院站。我每次下车上车都是同一个地方，沿着马路走也会回到医院站。我只有向着最远处走，就到了这里了。”
听到他的话我们两人一狐狸都陷入了沉思，不约而同的抬眼望向大海深处，那里闷雷滚滚。
狐狸突然一个激灵，一下子蹦了起来晃着大尾巴指着远处大海上一点红色喊着：“你们看，那是不是一艘船？”
不多久那点红色渐渐靠近岸边，船上也是我的老熟人，划桨的正是我曾经接诊的那个精壮汉子，死于车祸的郭怀东。
郭怀东见了我嘿嘿一笑说：“伊大夫是你啊，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会来到这里，赶快跟我过去吧。”
狐狸皱着眉头也不说什么直接跳上了帆船，大爷整理下围脖也跳上船，狐狸见我还在岸上犹豫语气不善的命令一样：“还不给我滚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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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巨大的嘴张成圆形，而后两边的海水涌起，好像嘴巴合起来一样掀起一股十几米高的巨浪，伺候海浪平静下来，缓缓落下变成了一股的涌动轻轻地推了一下帆船。
郭怀东此时满脸冷汗，吐出一口气又开始缓慢地划起船来，他盯着我一字一顿郑重的警告说：“不可以把任何一部分的身体接触到海水。”
我点点头，回头看向那早已经平静的大海。狐狸也若有所思的盯着海水不说话。
划了两个多时，帆船终于靠近了一座岛，岛上不同于陆地上那般车马繁华，就连空气中的气味都显得轻松愉快。我们心翼翼的下船唯恐碰到海水，一着地便远远地听到岛里面传来吉他和一个女孩子如泣如诉的歌声，那歌声也说不上多么悠扬，却让我听着心里空空唠唠的，好像歌声所诉说的正是我心里缺少的一角。当我慢慢循着歌声走去时才发觉脸上好像有水，用手一摸才知道我竟然不知不觉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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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缓走到距离姑娘最近的张桌子旁坐下，桌子上有一只晶莹剔透的酒杯，狐狸嗅了嗅被子里的酒，皱着眉头却也提起酒杯喝一口。它看着中间唱歌的姑娘，又打量着这岛上四处分散的人群对我说：“最后独立的灵魂都会不自觉地聚集到这里。”
我问它什么叫独立的灵魂，狐狸指了指陆地的方向：“那里停留着的都是你精神世界里面的木偶。”
我又再次看向那个唱歌的姑娘，只见她双眼直直的盯着我，眼中汹涌而出汩汩泪水如泉。我看清她的面容和她张口欲说出的话，这人是我挥之不去梦，如影随形的影，我的林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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