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蝶》正文 二十九
街上来来往往忙碌的人群及喜庆的礼品，才让我想起要过年了。这时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或多或少会真挚些，对新一年有所期盼，自然也会虔诚些。永远童真的小孩子兴高采烈地要新衣服和玩具，我望着孩子单纯的眼眸，总觉得美好只会出现在童话里。
前方有一家人也在购置年货的忙碌中，那个年轻的身影俏丽鲜艳。我毫无准备地停下脚步，就凝视了那身影。有一个年轻的身影跑过来，接住了中年夫妇手中的重物，脸上是感染力极强的笑容，如阳光一般干净。中年夫妇也显得喜悦十足，招呼身旁俏丽的女孩去别处，然后扶住了搬重物的青年。这本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却在女孩转身时停住了。她直直与我对视，身旁的一切都仿佛不再于她有任何关系。
“小雅……”中年妇女发现她的眼神注视方向后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再回头叫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隐藏的惶恐和不安。
她看了看还在搬东西的两名男子，对中年妇女低声说了些什么，就向我走来。中年妇女脸上表情不太好，可看了我几秒后，还是叹了口气走了。
在我面前站立，身着红色羽绒服的她显得艳丽妖娆，大团妖冶的色彩汇集一处，她依旧如此好看：“难得单独遇到你，聊聊行吧。”
“单独，那尔捏呢？”我示意背对我们还在搬东西的青年，挑了下眼角，也不管看起来是挑衅还是媚惑，能让她打消这念头就好。我现在没有这种心情与一个同我有如此深敌意的女人聊天，刚从颜子薇那里出来，我不想将生命浪费在与女人勾心斗角上。
“他忙着帮我父母，根本没空招呼我们。”苏雅脸上无辜地笑着，可能又觉得这么说不妥，轻轻补了一句，“一年多的好朋友了，帮忙很正常。”
似乎没认为我的表情有那里不妥，她往街道那边走去，声音也是轻飘飘的：“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很近，现在去吧。”
我阻止不了这看起来很有说点什么的女人，语气绝对不友好地对发愣的服务生要了杯柠檬汁后就将这副表情丢给了苏雅。她突然就笑了，笑得莫名张扬，过于狂野。
“你最好聊点我感兴趣的，我并不乐意和你坐在这里，你明白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光洁的材质映出我脸上不耐烦的厌恶。
苏雅用双手盖住两边因寒冷冻得有些发红的脸颊，看起来温良可爱。当然我明白她只是习惯自己这样罢了，放下手，找了个适当的姿势，抬眼时苏雅又笑了，目光里时黑色的深意：“颜氏的千金对什么会感兴趣，我和凌楚源的大一时光？”
心里一种果然的释怀感走遍全身，苏雅这种三句不离他的小女儿心态让我感叹。我淡淡送出个笑意：“如果你们是共同谱出一曲甜美的校园爱情应该会有趣的多，”我自然的语气让对面的苏雅僵硬了，“可是，是这样么？我表示很遗憾，你们只是同校而已。”
似乎被说中的苏雅脸色开始变青，服务生端咖啡上来时她几乎拿不稳。我叹了口气，若无其事地看着窗外晴朗的天空。
“他跟你说过什么吗？”她也将头转向窗外，脸色依旧不好，声音不大，却清晰传递着担忧和期待。
“这么明显的事实，用不着谁说。”我语气暗暗软了下来，却想起那晚他被拉着的表情，尽管神情漠然，却不曾干脆拒绝过。
顿了许久，她睁大的眼睛里精光重新聚集，往日的阴冷精致回到脸上：“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你们，应该是兄妹。”
喝了口果汁，我尽量控制心态，装的不甚在意：“那你去跟他说让他和我划清界限，每次都是他在找我麻烦，我也觉得他真的很麻烦。”
又如我所料她表情凝滞，其实再聊下去也不过是浪费时间。苏雅不明白，凌楚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他想要的是什么。爱情真的会让人盲目的跟随世界末的最后一束光的话，凌楚源是否愿意做她的光芒。问题越来越多，我霎时觉得头疼。
控制了下表情，苏雅又鲜活地阴冷起来，她所表达的暗色，远比我身上的黑色羽绒服还要浓重，甚至带着邪恶的诅咒。
“他是喜欢你，所以他不会像对我一般对你，而这个，就是我最有利的优势。我和源经历过的东西，决不可能发生在你们身上，纵使你是天之娇女，也奈何不了！”她眼神已经穿透我进入另一个异度空间无尽遐想。我不知她在想什么，但绝对让人害怕，如她现在的笑容恶毒鬼魅，我眉头不舒服地皱了起来。
冷冷道别，离开了店门我就开始逃离般在街头流离。苏雅的话和笑容都让我全身心陷入一种阴影，根本挥之不去的不安笼罩了心头。我不知道她说的内容是真是假，却无法当做没听到。那些他们相处的画面，凌楚源漠然却默许的态度，是她自信的源泉，我怀疑的理由。
若这是一种他们之间已经习惯的相处模式，也不是说不通。没有我的打扰，他们那次应该是约好一起出去的，所以苏雅如此仇恨我。我像个空降员，因颜子薇的关系落在凌家本来的轨道上。或者我一直都错了，苏雅从不是一个旁观者，她才是，女主角。
心里涌上莫名的痛楚，任我如何压抑呼吸也挥之不去。就有一口气憋在嗓子下出不来，胸腔痛得我动弹不得，像被大石块压住般疼痛。慢慢扶着胸口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斜着身子一点点移动，疼痛让我异常清醒，却也更加清晰此刻的感受，手更加用力的压住胸口，仿佛跟自己较劲。
一家酒店，因为认识颜子薇所以对我有些印象的主人，正好下车回来看到我。四十多的女人很客气很担忧地将我扶进去休息。面对对方关切的询问我都含糊过去，温热的水似乎能让我的气息顺畅一些，柔软适中的沙发也让我紧绷的身体找到了支点，慢慢地，我觉得好多了。
“阿姨有点事，”她接了个电话，神情有些急，“没法送你回去了，你等下我让颜总来接你。刚才你的样子可把我吓坏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摆摆手，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谢阿姨，我好多了，您去忙您的吧，这里离我家很近，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正在纠结的女人电话还在响，听到我的话如释重负般地笑了，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并吩咐她的司机等候我的差遣，就匆忙地上楼了。
又喝了几口水，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是未存的熟悉号码，我心中一痛，反手挂掉了。
渐渐平复了那种痛楚，我对等候已久的司机笑笑示意他自己回去。看了看快黄昏的天气还依旧很是灿烂，我表情里凝结的东西又松动了一点。
有客人上门时服务人员甜美的声音，我停下脚步让上门的客人先走。推开门的手停了一下，如同其主人的表情一样，但只是难以觉察地逝去。我漠然地看着他们从身边走过，甚至闻到淡淡的烟草和浓烈的名牌香水。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太确信，我转过头见他们去了客房部服务台。
女人显然开始发胖的身体裹在贵重的皮草大衣里，和男人那年轻活力的身影不太相配。可他们拿了一张房卡，随后说了什么，女人就先上了楼。
在男子转身前我收回目光向门走去，装修豪华的墙壁和地面都反映着我的不解与失望。或许是我误会了，我有些像自我安慰，心又激烈碰撞起来。
“慕，慕小姐。”背后的声音有些急促和迟疑，却还是紧随而来。我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听到他的脚步声在我身旁站定，呼吸逐渐平静。
不知说什么，可刚才的一幕如鲠在喉让我很难受，想想今天的一切都过于巧合，我还是没忍住开口发问：“宋遥你来这里，和客户谈事情？”
脚步再次启动，绕到我面前站定，抬眼见他目光里平静如水，竟是什么情绪都不曾透露。再次努力地往里看，也只是深深的空洞罢了。得不到答案，我好像明白了那个我不愿相信的事实发生了，心上一急，有些用力地推开他向前方走去。
“我送你吧，”他有些着急地说，仿佛以前那个阳光俊朗的男子又活了过来，“我知道你不爱坐陌生人的车，所以我去开车送你回去。”
“等的太久，那女人会为难你吧。”我特意尾音上挑，语气里又明显的暗示和讽刺。我很希望他能反驳我，告诉我一项他们正在进行讨论的哪怕不合理的正当业务。可我等了很久，背后也没声音。他高挑的影子被阳光拉长滞在我眼前，而他安静地站在我身后，却不再有任何举动，连声音都消失了。
想起上楼女人笑容里的渴求和他有些讨好的态度，我渐渐接受了现实，宋遥在选择他的生活，这些，都该与我无关是吧。可惜，因着宋遥与慕远的相似，我是希望他能有如他外表一样的阳光生活。宋遥，若你选择过这样的未来，我不会评价什么，你的隐忍，也再不进入我的眼睛。
嘴角咧开类似轻蔑的笑容，我转过身，对着宋遥笑得疲倦如即败的莲花，还是又说了一句：“宋遥，你是想好了，决定这么走下去？”
我隐含了话中的含义，以前那些依靠颜子薇的男人我见过，现在的宋遥却要和他们做一样的事，我无法接受以前的美好男子，变成那样。
宋遥的表情开始有凝重的神情，凝重得有些阴沉，他直直注视我目光里的自己，毫不退怯，甚至从他脸上我读取到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坦然，或许还有对我态度表现出来的愤怒，隐忍在最深处，表现的纠结至极。我已经得到最终的答案，除此之外，现在的宋遥再不给我任何讯息。
“我接受了现实，如果有不触犯法律就能达到目的的方式，我接受。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出生时就有资格和资本，所以我只能靠自己，无所不用其极。”
他的话语轻飘飘地从背后传来，像寄生虫一样吸附在我耳边，牢牢地不离去。我有些沉重地往前走，一次次用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激动。无奈的现实么，只不过是人人都有的苦恼，为何只着眼在资本上，根本就是的借口。那在我看来逼疯宋遥毫不起眼的资本，真的是因为拥有所以不在意么？脑中越想越乱，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面孔是否也都隐藏了现实带来的无助感，只展示坚强无谓，于是演变成了我眼中的虚伪，不带感情。
漫无目的地移动脚步，我还是看到了熟悉的房子，以及那辆怪车。还没有从宋遥留下的震撼里出来就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的轮廓。那让人甚至窒息的强烈存在感和捉摸不透的散漫，果然是我想的太少也太浅。松语文学www.16sy.coM免费小说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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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雅……”中年妇女发现她的眼神注视方向后看了我一眼，不知为何再回头叫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隐藏的惶恐和不安。
她看了看还在搬东西的两名男子，对中年妇女低声说了些什么，就向我走来。中年妇女脸上表情不太好，可看了我几秒后，还是叹了口气走了。
在我面前站立，身着红色羽绒服的她显得艳丽妖娆，大团妖冶的色彩汇集一处，她依旧如此好看：“难得单独遇到你，聊聊行吧。”
“单独，那尔捏呢？”我示意背对我们还在搬东西的青年，挑了下眼角，也不管看起来是挑衅还是媚惑，能让她打消这念头就好。我现在没有这种心情与一个同我有如此深敌意的女人聊天，刚从颜子薇那里出来，我不想将生命浪费在与女人勾心斗角上。
“他忙着帮我父母，根本没空招呼我们。”苏雅脸上无辜地笑着，可能又觉得这么说不妥，轻轻补了一句，“一年多的好朋友了，帮忙很正常。”
似乎没认为我的表情有那里不妥，她往街道那边走去，声音也是轻飘飘的：“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咖啡馆，很近，现在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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